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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部分

凤鼓朝凰-第63部分

小说: 凤鼓朝凰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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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显抿唇,轻巧跃上马背。“阿姊,”他引着马儿徘徊,“我要做将军,谁若是欺负了阿姊,我饶不了他!”

“傻话。”墨鸾苦笑,“做将军是为了保家卫国,谁叫你为了这个。”

姬显一双眼明亮生辉,大声道:“阿姊就是我的家呀!”他无比坚定地看着墨鸾,“阿姊,再等我两年,我再也不会躲在一旁眼睁睁看你被人欺负!”

墨鸾心头一暖,望着弟弟策马而去的身影,直眺到再也望不见了,禁不住,笑也潸然。

此去遥遥,思乘九霄。

天朝天承二年六月廿九,东宫册封孺人满月,正是大吉之日,万象布新,由钦天监奏表,迎娶新妇的吉日便定在这一天。

依着规矩,迎亲前夜,新妇要在娘家守夜,不可见人,否则便是不吉。

白弈站在苑角,远远看着母亲与前来帮手的静姝送墨鸾回屋,掩门一瞬,恍惚错觉墨鸾回眸望他。那眼神中,有无限哀怨。

心下一阵紧缩刺痛。他皱眉,扭头便走,只待回了自己堂屋,自斟了杯茶,慢慢饮了,才静下来。

纳妾之仪,比不得聘妻六礼,但毕竟是东宫择女,加之太子仁柔风雅,也曾奠雁贻丝,他看着墨鸾用那东宫相贻的捻金丝线绣金缕鞋以作回赠,只觉针针都刺在心尖。

他也曾给过她许诺,也曾信誓旦旦地说,不要她嫁李家郎。到如今,他却要亲手将她送去给李晗,还是作妾。

原来,绕了这么大一个弯,终是殊途同归。当年他处心积虑将她拐来,不就是为了谋一份外戚之实么。如此,可算他求仁得仁?呵呵。既然如此,为何还要疼?

为何。只为他还有更高广的所求,不能舍下。

有缘无份,相逢不时。

他摁着额角哂笑,缓缓从衣襟内取出一只小香囊。那一年他生辰,婉仪赠他名驹,墨鸾绣了这香囊,金丝翠线的一双鸳鸯,内里结作的,是一个鸾字。他将那香囊贴唇亲吻,兰草淡香,便好似少女发丝间灵动的清甜,却偏偏夹杂薄荷冰凉,时时的刺醒他:那些憧憬美好的幻梦,已被他亲手敲得粉碎。

忽然,一双微凉的手由身后环上,覆住了他的眼。

那熟悉的淡雅清香。

阿鸾……?

他张口欲呼,唇齿间却陡然香软。檀口盈盈,甜蜜瞬间潮漫。

阿鸾……!

心池澜起,他忙想抓下那双覆眼的素手,竟已露了慌乱。

但他却听见她低柔的哀求:“别睁眼。便只当是梦罢。”少女生涩稚嫩的亲吻便好似小猫舔吮,浅浅落在鼻梁、颊侧,拘紧,却很虔诚。那柔软的身子便偎在身旁,只须收臂便是温香满怀……

不可抗拒。

头脑瞬间空白,他从喉咙里发出落败的叹息,狠狠将她揉入怀中,猛翻身压下。唇舌纠缠,压抑许久的渴望令他迷乱。她如幽兰般甘美诱人,肌肤滑腻,腰肢娇柔,细微的颤抖将处子的羞涩与不安暴露无遗。他竟像个初阅情事的少年般情难自持,手忙脚乱地拉扯阻隔彼此的衣物,毫无章法的吻她,每一寸肌肤。

一片混乱,没有天下权争,没有你杀我阀,没有责任,没有义务,只有此时、此刻、此地,彼此的喘息,在灼热的欲望中沉浮。

热汗和着香津,衣衫半褪,青丝错缠,香艳旖旎袅绕。

滚烫的唇贴着少女丰盈软玉游走。

少女敏感的微吟出声来,好似幼猫娇音。

那声音激得他一哆嗦。

身子火热,心里却似冰裂,点点寒意侵渗。他睁眼定定地看着身下衣衫凌乱云鬓乱斜的女子。柔弱无骨,香玉横陈,红润由她的面颊散开去,肌肤染作退红酥,便好似剔透粉晶。热汗滚落,他不敢再看,别过脸去,不住地喘息,气却呼不进肺里,溺水一般。

不能。

不能再继续下去。

他努力撑起身,将她推开,牙关紧咬地一句话也说不出。

“你……连一个梦也不肯给我……”她哀哀地落下泪来。

“回去!你不该在这儿!”他哑着嗓子冲她吼,抄起散落在地的纱衣将她裹了,打横上肩,抗回原处,狠狠关了门。

他倚门跌坐在地,听见她在屋内捶门大哭,心口如有刀戮,面上透出的,却是一派断腕凄绝。

章三八 却相欺 (3)

她做了件蠢事。

醒来时,墨鸾这样想。

地面冷硬,寒气透上来,刺得她心口隐痛。她勉力爬起.捱到梳洗床上坐下。轻梳散发。

铜镜微影,映出一双红肿的眼。她低头,将脸埋入掌心.再不愿抬起。

直到房门轻响,她惊得猛抬起头来,却看见静姝.领着一队侍女,捧来凤冠衣裙。

是静姝。不是他。他大概  早就走了罢。

她颔首苦笑。

静姝托起墨鸾脸,将浸了井水的帕子轻敷在她眼睑,而后转身去掩门,却顿在了门前。

“将军走避罢,新娘子要换衣梳妆!”静姝把着门.嗓音凉凉的,没半分好气。

门外那人不语,只默默任她“砰”得闭了门。

墨鸾握着帕子.一时惊怔.心下五味翻涌。

静姝将她拉起.替她穿上新绿嫁衣。金泥霞帔染,金缕鸳鸯翠,何等新贵华仪。

“看,娘子今日真美。”静姝将墨鸾摁回铜镜前,竭力笑哄着。她抹了花油,开始替墨鸾挽髻。

墨鸾怔怔望着铜镜.弯眉罥烟.水眸欲泣.半分欢喜也无。

静姝叹息,起身去.打开了屋门。

光忽然流淌进采.撒在面庞。那立在门前的男人好似已融在光里。他上前来,与墨鸾对面而坐.默然凝眸半晌.亲自替她敷粉匀面。

静姝悄然欲退。

他却将之拦下。“继续替娘子梳头罢。不要退了。”他细细的沾调螺黛,为她勾画月眉,月棱描罢.又绘额黄。他眉宇间浸着疲倦,神情却十分安静,淡然地仿佛某个平凡清晨.画眉之乐.相携相倚。

墨鸾一瞬不瞬地望着他.垂目,又有泪落。樱唇轻颤,她似想要说什么。

但他止住了她。“昨夜里.梦见鸾凰清鸣,今早批爻,言为大吉。”白弈捧着她胜,以手拭去晶莹.语声清沉。他又取一支玉簪,挑了口脂替她点唇。Qī。shū。ωǎng。朱脂甜滑,蔷薇馥郁浸润。墨鸾深深吐息,终于将泪饮下肚去,浅浅勾起唇角。

最后两两相对.无须多言.自有灵犀。

未知许久,直至笙瑶欢乐声起,苑中有众人和乐高吟

“东霞照仙鸾.自舞女床山。红酥点花予,翠羽凭轻岚。

悬香金屏暖.桂障车已安。妆成需早应,莫惜素罗杉。”

东宫傧相的催妆诗巳来了。

以“东霞”喻东宫.以“自舞”应福泽,妆成需早应,莫惜素罗杉。。。。。。好个裴予恒,明知内情.催的是阿鸾.埋汰的却是他。白弈起身欲走。墨鸾急急拉住他,眸光颤动,几乎又要淌出泪来。

“阿妹此去.需多加保重。太子谦和仁厚,必不会亏待。”白弈轻拂开她手转身退入屏后,挑窗跃去。

墨鸾睁大了眼,百般强忍,不愿泪落妆花。

这边静姝领着众侍女,已还吟回去:

“新绿初成爷娘家,安能不叫念霜华。江左状头知礼否?日未明曦就催发。”

裴氏系江东鸿儒世贵,虽受裴妃案牵累而中落.但儒名犹在。裴远少年时便提金殿榜首,其后受荐魏王于川蜀荆湘坐镇治蝗,更是声名远播,而今入仕,又为天子钦点作东宫傧相.奉旨代迎催妆,旧事自然是不再提了。更有人揣测,天子念旧惜才,早有意为裴氏平复。此间,静姝深谙裴家事,却又恼怒裴远做了傧相便一味帮催,是以反语讥讽.  “日末明曦”既指时间尚早,又喻东宫未有明示,大有谁之为储君不急急阿监意味。众女吟罢,苑中果然笑声四起。

笑音未落,已听裴远清声应道:

“素女鼓瑟赛仙瑶.皎皎河汉看波涛。欲待骄阳拔云意,奈何天鸢闻鹊桥。”素女乃河汉之仙。他将静姝比作白水仙,仙子鼓瑟,引动银川波涛,水浪拍天,又有鸢鸟闹桥.他倒也想等等再行,只恐怕退了这鹊桥便过不去了,却怎么好?七分戏谑,三分委屈。立时.呼喝声隆,迎亲使众齐声吟唱,丝竹乐声愈喜。

屋内,墨鸾静听苑中欢音.浅叹,伸手去取团扇。“娘子……!”静姝一把拦住,欲言又止,十分不舍。

“迟世早些.又还能拖到什么时候。”墨鸾苦笑,拉着静姝的手:“好姊姊,你莫学我。秦姝终得萧郎配.你待了他这许多年,莫再空待下去。君子重情重义,你俩的缘分并非寻常男女堪比。”

  

静姝微震,垂目苦笑.神色自有迷离。不比寻常又如何?总是门不当、户不对,良贱不婚。何况他如今平步青云,自有名门佳媛媒聘。团扇遮面,新袍踏波。将离家的女儿祭扫了父亲灵位,又拜别母、兄,在花团喜乐之中被拥上香车。外间欢声夹道,障内却是泣声连连。傧相催动高头马.就要起行。

不防,一只手却忽然搭过华辔。乐声骤然一窒.几人面色立白。

裴远神色陡然太紧.惊余.眸光一转,当即笑道:“郎舅兄莫非要障车来?”

白弈紧紧攥着辔缰.掐得连那缰绳也要断了一般,好一会儿,才终于挤出一抹浅笑,静道:“请裴君佳句。”

此言一出,气氛顿时一舒,两方众各有言笑,皆等着裴傧相的障车诗。

裴远沉思一刻.便即吟道:

“雏燕将欲行.幼羽尚自新。毋能永相护,含笑话别情。”无人料到,他却念出这样的句子来,不见奢华,不见吉庆,浅淡映着婚礼,愈发

宁和深远,又添了肃意。

毋能永相护,含笑话别情。既然不能扩佑她一世.不如笑着放她自去罢。雏燕离家,羽翼待丰.燕子尚知此礼,人又如何?

毋能永相护。不错,那是他终此一生也再不能填补的缺憾。裴远便这么毫不留情地一刀剜下.和着淋漓血肉递到他面前,痛得他不得不放。这个裴予恒神思微恍,蓦然忆起的,却是当年风阳庭园中.裴远一声长叹:“江山美人,你不可能兼而得之。”呵。果真如此么。果真便叫这人早早言中了?白弈略抬眼去,光影变错一瞬,面上却浮现出莫测笑意.竟似妖色。不对。鹿死谁手.尚未分晓。

他笑着收回手,静看着仕女使臣拥簇着香车远去.眸色沉敛得一脉深寒。

“你……东宫的喜帖.这婚会,你……你与我同去么?”身后,婉仪轻声询问。

“去。为何不去?”白弈貌似诧异地回看婉仪一眼,笑得轻松无比,“贵主稍待我去备车。”他便这样走了。

婉仪呆呆望着他.莫名.却有寒意渗入骨血中去。

他当真要去赴那同牢、对拜、下花、却扇的欢宴么……变了。是什么.在不经意间.巳饮血而蜕,变得愈发陌生,疏离难近。

章三九 楚歌裂 (1)

天朝天承三年六月,炎夏。

恰逢魏王女天然两岁华诞,皇帝恩赐,封王女为晋城郡主。

自赈粮贪弊案后,魏王李裕受责,与王妃闭门思过.解禁敕令迟迟不下。其后,齐王及湖阳郡主又将德妃、汉王之死与李裕的瓜葛捅露在皇帝面前,便是李裕自己也疑心,父皇今生今世是否还有打算放他重见天日。但父皇却特封了天然为郡主。以一大城封予才两岁的王女作汤沐邑,破例恩隆至此,是父皇赐与的莫大安抚。或许,预示着这一二年来已僵冷至极致的父子关系终能有些转机。

这于李裕而言.自然是天降之喜。

诸朝臣也明白此理。解禁敕令依旧未下,众人不能到魏王府恭贺,贺表贺仪已纷纷而来。然而,值此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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