醋酸田园-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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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书尝的人,倒不定是大富大贵的人家,而是兜里有个把小钱,吃了人家娃子免费的方小说西,听得喜宝一嘴抹了蜜般的好听词儿,还有话里说到冬笋比当季的春笋味好又嫩滑,不比春笋有些身体不适的人轻易吃不得。……听得这一套套说辞像大小玉珠滚落玉盘一样从讨喜小丫头的嘴里蹦跳出来,挤过来的人,五个便有二个是愿意掏出钱袋来买上二斤、五斤回去吃的。不一会儿,满竹箩的笋干就清了一小半,喜得牛大叔合不拢嘴,忙着给人过称,身体都是抖着过去的。托到喜宝脚下代卖的绣鞋绣底绣帕亦是一样红火,己经卖出去不老少了。
起先,喜宝将它们照花色样式分门别类,一样搭配另两样才肯出售。其中鞋垫做了点文章,趁方才泡笋的功夫,喜宝将自家带出门来的粗陶罐揭开,将牛大婶做好的鞋垫上洒了些药汁,然后铺开来翻晒,等笋干开卖了,这鞋垫也就晒妥了。喜宝张口就吆喝开,说这些面上开遍绿茬的鞋垫是防臭治脚气的香草鞋垫,这样一来,本是过来买笋的大人们大都好奇起来,先不管那鞋垫倒底好用不好用,究竟能不能使的,可是方才最开始卖笋的就是这位可爱的小丫头,听着说辞都还挺有理的,吃到嘴里味儿更加不错,说到底这丫头别看机灵应该是不坏,说得都是实诚话。且有周边摊上的人亲眼看到这丫头是现添的药水,鞋垫上有点难看的绿点应该不是发霉烂出来的,入手又够份量。这下子,买过笋的人又扭回身来买喜宝摊上的鞋垫,有些是受喜宝蛊惑着鞋垫的神奇功用,一咬牙连买了三份回去。喜宝轻轻一眼便识来人肯买的心思,也不小气,怕人家效果不明显,忙让那人买个粗陶罐来,将自家药罐里的药汁倒了点给他,那人高兴不己,赶紧补了钱,算是聊表谢意,并约好了日子,扬言若好使,一定给介绍好友,还有下回开大墟日再来寻她买上一打。旁边人见了,更是信了那丫头实诚,像方才卖鸡一样,也争抢起余下那堆粗糙绣书了,一样是价高者先得,这堆原来没有人要的,喜宝一卖就帮牛大叔卖出个天价的三两银子出来,喜得牛大叔高举称砣过顶,差点叫砣心砸了脚。其实这堆粗糙绣书,本来是卖不了这么多钱,就是上过药的鞋垫添加上治脚气的药钱也卖不了这么多钱啊,那是不少有心人见喜宝即实诚又会做人,模样可爱,就多给了些赏钱。
再上加喜宝适时引导着买方涨价,她这个小狐狸卖家提了大价钱偷着数钱并不曾得罪了人。
立在一边只管收钱的冬云见喜宝做生意做得风声水起,亦是频频侧目过来观看,但却一眼看透了个中关节,知道若是换她这么一个冷脸的来叫卖,先不说她开不开得了这个口,必定不可能像喜宝这样圆满,遂坚定了自己的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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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宝和牛二斤从第一单生意开张伊始,不过花了四刻钟的时间就卖空了两家带出来的方小说西,然而日头甚早,仅仅是日中刚过而己,时间还早得很。阅读屋 即 时更新! !他们简单收拾一下带来的盛量竹器,准备采购些方小说西好回去了。两家来的这趟墟市一共所得二十余两,其中零散银两加起来约莫值十五两,余下三十斤重的铜钱全由二斤大叔往肩头上一扛,半边肩膀被压下一截,右手边发力提着一竹箩种稻,这下变得忒有份量的二斤大叔抬头挺胸特有面子地往停牛车的简易木棚走去,身后跟着两双手环抱竹箩的女娃娃。离了热闹市集的摊铺,途经侧边的一条通行官道上,冬云突然眼睛一亮,步子放缓了下来。
原本跟在后头的喜宝很快超过了冬云,她很是疑惑地往回头一眼,只见这时的官道上行驶着两列行向相逆渐要相遇的车子,其中往右行驶打头的一辆是豪华马车,车厢两侧挂满了明晃晃的纱灯,这大白天的,不知灯里点着啥,一股好闻的浓香顺着风朝喜宝迎面飘来,又见得一个大挑灯的左半边书着“三点水”,不知是何大富贵的人家,后头竟跟着四辆压场子还装着一应吃穿用度的中等马车。
一恍神的功夫,从打头的豪华马车上侧出一个梳双丫头式来的小姑娘,是个跟春花大姐差不多大的丫头,瞧她一脸的志得意满、分外雀跃之情,显然是被宠惯的小丫头,喜宝己经有些肯定这是古代富贵第几代的子弟出行来了,以古代人早婚早育的正常心态,车上的那位小祖宗不会低于他们家第三代了。喜宝索性撇过他们,匆匆扫向往左行驶的两辆敞蓬骡马车。只这匆匆一眼,喜宝竟看直了眼,原来车上载着呈青灰色的石头,其表面上有一粒粒白色的颗粒。阅读屋 即 时更新! !啊——这不就是麦饭石头吗?太好了,那八亩下等田更有希望变成上等田了,便是家里的四亩上等田今年也大有希望增收一石的稻谷了。喜宝抱着竹箩小跑过去,想拦住骡马车,然后请教人家上哪里采购来的麦饭石,若能让他们均出个一车半车的,那就更加好了。可是,右边的眼皮飞快地跳动起来,跟着眼前闪过一道青影,喜宝撇过头去,面露惊怒,一手的竹箩像落地的熟瓜,“咚咚”地砸将下来,有一只还打着滚儿滚到路面上去了。
一连两只竹箩挨着份量砸向喜宝的脚面,她忍着疼,撇下一切,飞快地朝右边的豪华马车冲去。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后一辆车的骡马被眼前的突发情况惊吓住了,竟推翻了前面一辆车,且又使劲挣脱掉身上的缰绳,做出一连串暴躁的动作,自个拉着的那车石料却还能稳如磐石。随后,它蹬着羊颠疯发作一般的后蹄子,扬起一路的黄烟尘,往热闹的集市猛冲着去。被无辜牵连撞坏了左车厢的拦板,又泄了一地的石头,那汉子气青了脸色,当下扬起皮鞭,怒骂道,“你这活该被骟的骡子,掀了头人盖大屋的石料,看我不扒了你的皮做垫……”遂追了出那头骡马老远。借机肇事又逃逸掉的骡马不晓得是真与那汉子有旧仇还是像个孩童一样单纯需要个人来陪玩,愣是三步一回望,逗弄着汉子在闹市里兜兜转转,并不曾真的踢伤了人。且说喜宝这一边,迎面的黄土朝她兜头兜脸地冲过来,喜宝竟闻出自个的鼻腔里一股钻心的土腥味,甚至口里也被窜进了不少肮脏方小说西,遂恶心得不得了,连呸了数口,哀其堪比前世的大公马路,出门一趟,里里外外一鼻子的黑尘,简直是人工吸尘器——只不过用的是两只鼻孔,外带一张有苦难言的嘴。从林里子吹来的清风,潇洒地清理起来,因一头骡马引起的小小沙尘暴才算是尘埃落定。
小脸蒙着一层薄灰的喜宝迅速地环顾四周一下,遂小手往前猛抓,就像老鹰抓住小鸡一样抓住了冬云欲往豪华马车钻去的一角紫边,只听“咔嚓、咔嚓”数声,紫边愣是从青衫剥离出一道刺目的口子来。喜宝绉眉蹙额,喝问住冬云道:“冬云、冬云,你要作甚?”往常与她三天两头不吵一回便食不下饭的冬云竟看都不看她一眼,这下,喜宝急上了火,抓紧冬云的那只手使上了蛮劲,两腿往下一蹲,就是不肯冬云再往前一步,她总感觉,冬云要是真的进入那辆豪华马车就不是连家的人了。突然,一道响亮的“噼啪”声响起来,一个男人的痛喊道:“啊……小少爷,饶命啊,奴才吃不住……”受痛的男人身子僵硬地伏在驾车位置上,背上的锦衫被打出一条长长的口子,露出崭新的木棉花絮。“死奴才,快走开,小爷我抽的是我家的马,与你这狗奴才何干,是你自个硬凑过来,”一身福禄喜寿纹图案的小少年踱步出豪华的车厢,一只脚横跨在驾车挡板与车厢椽角的位置,他从怀里丢出一袋甚有份量的钱袋,警告奴才道,“回去少给我哭爹喊娘的,现在,给小爷让开点。小爷今个非要抽它一抽,谁让它吃了我家的上等粮却叫小爷方才差一点撞伤了,不抽它,小爷心里不爽。”
“宝儿少爷,您可别啊,您的身子骨精贵着呢,打伤打死沈家的上等宝马事小,若是叫这匹遭瘟的马让您有个哪怕小小的闪失,咱这一院的人可都要陨命陪葬……”里头出来一个大点的丫头,她与那冒死顶马罪的小子车夫一道劝自家小少爷,接着她利眼扫过冬云和喜宝各一眼,嘴角流露出颇具玩味的笑容,“咦,宝儿少爷,咱们家此地的分行啥时候派两个不甚懂礼的丫头过来的,见了宝儿少爷也不下跪请安,真是不懂礼,这下边人少了主家监督是越来越不会办事了。”
“春桃姐,外头肮脏,还不快回去呆着,帮我捂好几只海瓜来。”那少爷似是气消了些。
“那你莫要再淘了。”春风满脸的春桃扭动着窈窕的腰肢,她撇过喜宝她们几眼若有所思地才钻回车里。“宝儿少爷,您看,是不是继续……”车夫询问道。“她们是谁?”宝儿少爷漫不经心地道,目光转移过来。这边,喜宝只顾得上冬云这事,听得小少爷出场后,冬云幽幽亮的秀目陡然升起一丝厌恶感,很是失望,且整个身子借着喜宝握来的那只手腾地蹭回来,如躲避蛇虫。喜宝顿感奇怪,抬眼看过去,见得小少爷的额角上起了一层绯红的疱疹子,布满了脓血,怪不得冬云好像看不上,这才肯乖乖退回来。她来不及思索为何冬云小小年纪就懂得英雄救美的典故,就听得与她算是同半个名的宝儿少爷竟听信身边小随从的撺掇,认定她和冬云才是让沈家马车失常理的祸首。那混帐少爷竟开口要让她和冬云做他们家的卖身丫头。喜宝自然不会答应,便是冬云也不会肯,冬云懒懒地勾起喜宝的手,欲往来时的路走回去。
“都是哪里来的野丫头,这般不识抬举!”春桃又钻出车厢来,她瞪眼望着喜宝和冬云,尤其是目光落在冬云身上时又恨又嫉,她这一使气,后头的车厢里立马叽叽喳喳起来,又钻出两三个面容姣好的丫头来。春桃眼波一转,立马变得柔情似水,就偎在宝儿少爷身边笑道:“宝儿少爷,乡下丫头懂什么,怕是没见过什么世面,这一下就叫宝儿少爷镇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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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宝撇眼嘟嘴过去,很是不耐烦这个妖里妖气的春桃在人前挑拨事非的得瑟劲,若此事与她无甚关系倒也罢了,偏偏被春桃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是她们姐妹俩。且一会拨得她们姐妹俩稀里糊涂地直上云霄,说是什么分行派出来的——难道随便挂个沈猪头的名号,咱家就一定要爱上再夹上一口来尝上一尝,否则就当不成人也活不成啦;一会又使劲踩着她们姐妹俩下去,说什么哪里来的没教养野丫头没见过什么世面——你才没教养咧,哼,你这辈子没教养定了,还有下辈子,下下辈子,生生世世都没得教养。老娘不诛连乃家人,都让乃生受下老娘生生世世的怨气,哼哼,叫你变猪头……
喜宝最讨厌别人说到她没教养,这等于是在直接辱骂她的父母。虽然她的父母有时候真的不够尽责,经常像缺根筋一样照料她长大成人,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父母犹在她的心中。在她心中怨有多深,爱亦有多深。回顾整个乱糟糟事件的源起和经过,喜宝越想越是后怕不己。方才这车要真撞上来,吃上亏的可不会是这些坐车上就可以高枕无忧的人,反倒是她和冬云一身细胳膊嫩腿要被马车撞个四分五裂,惨不忍睹。一时之间,喜宝便没有多少好眼色给春桃他们几个人看。喜宝的杏眼一改方才的懵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