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那些事儿-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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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墨行闻言不再说话,只是加大了双臂的力道,勒得我浑身的骨骼都发酸,却也慢慢冷静下来。
只凭一枚刺青并不能说明什么,就算父亲见过沈含谦夫妇,又怎会抱养沈家的后人,或许是我杞人忧天,待我回到京中问一问父亲便可知道了,这样想着,一颗心渐渐定了下来。
良久,我才轻轻挣出他的怀抱,苏墨行没有发问,只是皱着眉瞧我,我柔柔一笑,“刚刚有些头晕,可能是失血过多的缘故吧,现在已经没事了。”
苏墨行面带忧色,“阿蘅开给你的药可都好好吃了?”
我垂下双眼,低声道:“太苦了。”
“胡闹。”苏墨行的声音因担忧而带了薄怒,“差点连性命都没了,怎能因怕苦而不吃药呢。”
他从未如此高声斥责过我,我咬了嘴唇抬头看他,眼中不无委屈。
苏墨行一愣,面上随即染了一层愧疚,拉过我的手,再开口已有些哭笑不得,“战场上也没见你怕过,怎么竟会怕苦?”
我被他语中的无奈逗得吃吃一笑,“我一介小小女子,为何不能怕苦。”
苏墨行浅笑摇头,“真不知该拿你如何是好,我一会儿着人去问问阿蘅,看看能否将药方配得温和些,也让你容易入口。”
我默默点头,虽然心中依旧是惊悸的余味,被这样一岔也淡了不少。
门外忽然响起婧容的声音,“世子,小姐。”
“进来吧。”
婧容推门而入,手里端着一支瓷盅。
苏墨行知道婧容是我的陪嫁,又怜惜她之前的遭遇,所以府中这段日子对她很是优待,见她又到我身边伺候便道:“你身子可全好了?若是没好需得好好养着,这伺候的事情可以交给别人来做,不然你家小姐又要心疼。”
我闻言看向婧容,只怕苏墨行这话又引得她自怜自伤,却见婧容向苏墨行福身行礼,浅浅一笑,“多谢世子关心,奴婢的身子已经好了。小姐从小便是奴婢陪在身边,若是换了别人,别说小姐不习惯,便是奴婢自己也不能放心。”
婧容起身,将瓷盅放在我面前,“这是当归乌骨鸡汤,也是十分补血气的,小姐喝点吧。”
苏墨行微一颔首,“你倒是有心,知道心疼你家小姐。”
婧容微微一笑,并不言语。
我看着婧容一勺勺为我舀着鸡汤,神色较之前明朗许多,心中宽慰,“婧容自小陪在我身边,名分上是主仆,实际上却像姐妹一般,自然心疼我。”
婧容手艺好,这乌骨鸡汤炖得浓香袭人,令人闻之食指大动,苏墨行嗅了嗅香气,向我笑道:“阿伊,你怎么如此小气,也不替我向婧容讨一碗。”
我斜斜飞他一眼,接过婧容手里的勺子,“谁是小气的人呢,这不是要亲自盛给你。”
话音未落,婧容却伸手一拦,“这鸡汤里放了专门给女子滋补的东西,世子若是喝了只怕没有益处。”
苏墨行闻言,向我朗声一笑,“果然是你的陪嫁丫鬟,竟如此偏心。”
我看了一眼婧容,她抿一抿嘴唇,“世子怎的与小姐拈酸吃醋,我另给您炖了一盅雪蛤就煨在炉子上,这就给您端去。”
苏墨行看婧容转身出去,笑道:“你身边的丫鬟也比别人伶俐些。”
我亦笑着抿了一口乌骨鸡汤,绵长醇厚的味道在口中晕开,心中却微微奇怪,婧容的变化也未免太快了些,昨日还有自伤之意,今日便恍若无事一般。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惊逝
三十一、惊逝
不多时门外响起一阵急促凌乱的脚步声,只见婧容领着一个小厮急匆匆地走了进来,竟连通传一声也忘了。
我皱眉抬头,却见那小厮十分脸熟,似乎是王府里的人,他此刻满面疾痛之色,见了苏墨行高呼一声“世子”便跪倒在地,以袖遮面抽泣起来。
我一愣,苏墨行亦愣住,“苏安,你怎么会到宛城来了?”
听苏墨行唤他,我才想起这是昔日苏颉身边在外间伺候的小厮苏安。
只见苏安泣涕不止,忽然伏在地上,哀嚎道:“世子,王爷,王爷他……薨了!”
这一惊非同小可,我急忙转头看向苏墨行,只见他的瞳孔骤然缩紧,唇角紧绷,唇线抿成刀锋一般的凌厉,他面上没有丝毫神色,只是紧紧握住手中的茶杯,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只听“咔嚓”一声,茶杯碎成数片,猩红的鲜血从苏墨行的指缝间滴落,染在松青色的长衫上。
我急忙抽出帕子为苏墨行包扎伤口,可他握得太紧,碎瓷片深深割入掌中也不肯松开,我看着他极力克制的神色心下大痛,同时亦是十分惊讶,在我的印象中苏颉正值壮年,因长年的沙场征战他的体魄要比寻常人强健许多,一年前我离府时他并无病痛缠身,怎么才短短一年,就突然薨了呢?
这时苏墨行似乎稍稍缓过了心神,他紧紧盯着苏安,沉黑的眸子里溢出的寒意让苏安生生打了个哆嗦,“什么时候的事?”
苏安的喉头咽了一下,被苏墨行的眼神一迫连哭也忘记了,只低声答道:“五天前的早上,因为王爷前一天晚上睡在书房里,第二日迟迟没有出来用早饭,王妃过去一看,才发现王爷伏在案上,已经……已经……”苏安说不下去了,又低头抽泣起来。
“别哭。”苏墨行的声音并不高,却散发着森森的压迫之意,苏安身上轻轻一抖,立即停止了哭泣。
“王爷他,是怎么死的?”苏墨行沉默片刻才接着问,开口时声音已是如常,但眼中的痛楚惊愕依然无法掩饰。
苏安一抹鼻子,“王太医说王爷是积劳成疾,心力衰竭导致突然暴毙。”
苏墨行微微眯起双眼,沉思片刻又问,“王妃怎么样?”
“王妃伤心过度,当时就晕倒了。”苏安偷眼瞧了瞧苏墨行神色,忙又接着道:“所幸王太医来得及时,所以并无大碍。”
苏墨行点了点头,“那是谁让你来的?”
“是二公子。”苏安道,“二公子说此事事关重大,暂时秘不发丧,命小的连夜来禀报世子请世子定夺。”
“多亏了墨华。”苏墨行轻叹一声,对苏安道:“你连日赶路辛苦了,下去歇着吧。”
苏安退下后,婧容也退了下去,我取过苏墨行备在房中的药箱,轻抚他受伤的手背,柔声道:“松一松力道罢。”
苏墨行看我一眼,松开了紧握的手掌,露出鲜血淋漓的掌心,我专心地为他清理伤口,有几条伤口很深,里面粉色的嫩肉看得我心头突突直跳。
苏墨行忽然开口,“若换了别的女子,此时定是软语劝慰的。”
我并未抬眼瞧他,只是轻柔反问,“你现在真的需要么?”我放轻手上的力道,“痛失至亲至敬的父亲,这样的痛岂是几句安慰可以缓解的,与其如此我宁可沉默地陪你一起承担,你需要时我随时在你身边。”
苏墨行默然,忽然伸手揽过我,低声道:“阿伊,得你实乃我之幸。”
我轻柔地抚过他的面庞,“子章接下来欲要如何呢?”
苏墨行垂眸,“父亲死讯若出,军中不安分的人必定蠢蠢欲动,新帝忌惮苏家已久,也必会有所动作,更兼沈家余孽不知意欲何为,到时只怕会大乱,所以眼下只能尽量封锁消息,先以捷报向朝廷请旨回京,再做打算。”
如此伤痛之下他仍能冷静如斯,我瞧着他不觉生出几丝疼惜,轻轻将他推开些许,欠身在他额头轻轻一吻,“让我先帮你把伤口包好吧。”
七日后新帝下了旨意大肆褒奖苏墨行功勋,封他为正二品云麾将军,许他即刻班师回朝。
待马不停蹄地赶回晋安城已是除夕前一天,才进到城中却听哀钟长鸣,城门布告上赫然贴出了肃毅王苏颉薨逝的消息。
我与苏墨行俱是大惊,急忙向府中赶去,车马行至,只见昔日庄肃堂皇的肃毅王府哀气沉沉,府门上扎着白绢,门前摆满朝中重臣送来的花圈,守门的两个小厮亦是身着缟素,双目无神,时不时掩面抽泣一下。
苏墨行下马立在府门前,我走到他身边,只见他眉头紧皱,眼中满是惊怒沉痛之色。
门前的小厮见了他先是一愣,随即露出一抹喜色,急急打了个千儿,“世子您可回来了,小的这就去通报。”
苏颉棺椁停于慎思堂中,我与苏墨行进去时只见满堂缟素,哀泣之声不绝于耳,苏墨华与妙湖柔川两位夫人跪与灵前,却不见王妃。
听见小厮通传后妙湖最先起身扑进苏墨行怀中,口中凄声唤着,“爷。”一年不见她清瘦了不少,眼下花容泣露,楚楚可怜。
苏墨行拍了拍妙湖的背,轻轻将她扶到一旁。
妙湖用手帕擦了擦眼角,转眼看到我蓦然一愣,目光在我与苏墨行之间逡巡片刻,难掩眼中惊诧之色,她身边的侍女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她方才反应过来,福身行礼,“世子妃。”
我轻轻颔首,扶她一把,看着她的眼睛轻声道:“妙湖夫人辛苦了。”
妙湖咬了咬嘴唇,低首垂眉退到一旁。
柔川也起身向苏墨行与我行礼,见了我眼中亦闪过一丝惊讶之色,但转瞬即逝,婉声向我问安。
我见她风姿如旧,只是眼角眉梢稍稍多出几丝憔悴之色,想来苏颉薨逝,府中诸人都不好过。
苏墨华见我与苏墨行一同归来,神色没有半分变化,向苏墨行行礼,“哥哥。”双眼在我身上淡淡转了一圈,微微带上一丝关切,见我无恙似乎松了口气,“嫂子。”
婧容见了苏墨华眼底隐隐带上了泪意,声音也有一丝颤抖,她深深一福身子,“二公子。”
苏墨华向她点了点头,灵堂之上却并未多说。
苏墨行携我在灵前上了三柱清香,然后拉过苏墨华,“母亲呢?”
苏墨华垂了双眼,“母妃在房中。”
苏墨行皱了皱眉头,“我先去看看母亲,然后有话要问你。”说罢急急出了慎思堂,而我亦与他同去。
深冬时节,摇光阁中的凤竹已是一片荒芜,风一过,发出疏疏声响。
才一踏进阁内就闻到一股极浓的药味,只见帷幔深深,依稀能见到孙姑姑的身影蹲在王妃床边。
苏墨行制止了外间要通传的侍女,径自走了进去,我跟在他身后,见到王妃不禁蓦然一惊,只见她素衣散发,斜斜倚在软枕上,已经丝毫没有往日端和气度,瘦削的身子陷在富丽的锦缎之中越发显得她整个人直如槁木一般。
孙姑姑正一口一口地向她嘴里喂着药,王妃木然地喝着,连眼睛都不曾转动一下。
“母亲。”苏墨行轻声唤道,眼角眉梢满是疼惜与愧疚。
王妃双眼倏地一亮,枯槁的面容上焕出一丝光彩,徐徐抬眼向苏墨行脸上寻来,看清他后不禁满面欣喜,向苏墨行伸出苍白的手臂,“行儿,你回来了!”
苏墨行上前握住王妃的手,顺势跪在她床边,将头深深埋了下去,“母亲,儿子回来晚了。”
王妃轻轻抚摸着苏墨行的头发,眼中满是慈爱与沉痛交织的神色,口中喃喃说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抬眼看见苏墨行身后的我,不由微微一愣。
我屈身向她行礼,却听她叹息般的一笑,“这个时候回来也好,也好。”
这时听见孙姑姑开口,“王妃,奴婢服侍您将药喝完吧。”
王妃摇头,“不必了,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清楚,喝药没用。”
听着王妃的话里已有了自弃之意,我不由暗暗心惊。
孙姑姑眼里含了泪想要开口再劝,王妃却有些疲惫的闭上双眼,“你下去吧,我有话要和行儿说。”看了我一眼,又道:“飞烟也留下吧。”
孙姑姑无法,只得带着侍女退下。
屋内一时寂静,院里的池塘已经结冰,摇光阁中再没有清波曳光之景,只有枯竹的影子映在窗上,凤尾森森,依稀还在夏时。
“行儿。”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