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下婢-第1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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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公所说,做媳妇的明白,只是婆婆这些年年纪渐大,想要儿孙们全在她身边,也是平常事。”见定北侯又要继续训定北侯夫人,榛子急忙开口。
秦清已经握住榛子的手和她双双在定北侯夫人面前跪下:“娘的心思,做儿子的是明白的。可是娘,当初儿子娶媳妇的时候就说过了,儿子已经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娘无需再为儿子操心。”
定北侯夫人还想再哭,低头却见儿子眼里满是恳切,这心顿时如被几只手撕扯一样,到底该往何处去,竟分不清楚,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你既知道我的心思,为何还要忤逆我的念头,为何还要这样执意?”
秦清淡淡一笑:“娘,儿子是您身上掉下来的肉,这永远都不会变,可儿子已经知道,怎么做才能做的更好。况且媳妇进家门这三年多,不管是祖母也好,爹爹也罢,还有那些嫂嫂弟妹们,对媳妇都是称赞的,娘,当初祖母那样待您,您今日也当像祖母一样。”
定北侯夫人看着一直没说话的榛子,想承认儿子说的对,可心中又有些不甘,只是闭上眼,什么都没说。
定北侯见状就道:“你瞧,儿子是多么知道道理的一个人,媳妇也是能干的,你又何必去想那些有的没的?我们两个,现在孙儿都一大把了,早该含饴弄孙了。你若再这样执意,到时惊动了娘,又是一场风波。”
定北侯夫人靠在椅上,什么都没说,眼泪已经濡湿下面的椅袱。
“婆婆,您的心儿媳明白,可是婆婆,人这辈子,总是要学会适时放开。婆婆疼夫君的心,就和儿媳疼玖哥儿的心是一样的。儿媳也曾想过,若过些年,玖哥儿不愿儿媳给他定的婚事,执意要娶一个儿媳瞧不上眼的姑娘回来,儿媳该当如何?”
榛子扶住定北侯夫人的膝盖,十分恳切地说,这话让定北侯夫人微微动了动,榛子见状让秦清不要说话,自己继续道:“婆婆,儿媳想来想去,都想不到要怎么做才能做到更好。可是儿媳晓得,儿媳是拗不过孩子的。儿媳更晓得,做娘的人,是愿意自己的孩子快快活活过这一生的。”
“他过的快活了,可我呢?那些……”定北侯夫人如被针刺了一样,声音变的有些高,看着榛子的眼神也有些不善。
“娘,人活这辈子,听到见到的多了,儿子不是一样因为要娶媳妇,被人讥笑过,可那有怎样呢?儿子自己过的日子,儿子自己明白。不说儿子,就说娘您,扪心仔细想想,您的日子,如果不去想那些,是不是也要更过的快活呢?”
朝廷诰命,可以出入宫廷,应酬时候也多是赞誉,少有嘲讽。虽说世子有些不成才,可是现在定北侯在悉心培养孙儿,孙儿才七岁,已经能提笔做文章,谁不夸这是秦府的神童?
几个媳妇,虽不大贴心,可这也是平常事,不管是掌家的世子夫人还是秦二奶奶,甚至于搬出去独自居住的榛子,年节时的问候,平日的孝敬都是从没少过的。特别是榛子这边,自己再不待见她,孝敬也从没少过一分。如果,如果,定北侯夫人长叹一声,依旧一言不发。
定北侯已经伸手拍下夫人的肩:“夫人,有些事,越想越容易想的复杂,倒不如什么都不去想。那些笑话你的,又有几个有你这样的好福气?有好儿子、好儿媳、好孙儿?”定北侯没提自己是个好丈夫,这让秦清有些感慨,其实仔细算算,自己的爹也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不是那样特别糟糕的爹。
宠妾灭妻,捧庶贬嫡这样的事也没有做。秦清看着自己的娘,想听到自己的娘开口说话。
在被这三个人注视中,定北侯夫人觉得脑中一团混乱,过了很久就在那抓住榛子的手:“你说的是真的,你和老三离开后,不会不给我写信,不会不让孙儿叫我祖母?不会在那说我的坏话?”
“娘,您这就是多虑了,也不是我夸我自个的媳妇,我的媳妇,是个胸中有丘壑的女子,并不是那样小鸡肚肠,成日只在那瞧着谁又多拿了几分的人。”听到定北侯夫人的疑虑,秦清头一个笑出声。
榛子能明白定北侯夫人的顾虑,并没像秦清一样笑出来,而是认真地道:“婆婆,媳妇是嫁进秦家的,媳妇也是秦家的媳妇,日后媳妇老了,是会葬进秦家祖坟的。不管是媳妇也好,孩子们也罢,都永远是秦家的人。既是秦家的人,和婆婆就是一家子,一家子哪能成日吵闹呢?”
这说的有些对,定北侯夫人感到脑中渐渐有些清明,定北侯已经道:“瞧瞧媳妇说的话,再听听你说的,全都不一样。我说,你也不要顾虑这么多,老三都二十多了,是两个孩子的爹,有自己的主见了,难道还会耳朵软到别人一说就跟了去的?”
定北侯夫人低头瞧着儿媳的那双眼,榛子的眼还是那样清亮,并没带些别的东西。或许,丈夫说的是对的,定北侯夫人闭上眼,接着就挥手:“你要记得你今日说过的话,外面可比不得京里,凡事都要小心,不要让我牵挂。”
榛子应是,秦清也松了一口气,见自己的娘还是没叫自己起来,小声地说:“娘,儿子和媳妇能起来了吗?这地下,也跪了好一会儿了。”
“起吧,起吧,你们娘这会儿怎么就忘了心疼你了?”定北侯见事情解决,不用去惊动定北侯太夫人,欢欢喜喜地说。定北侯夫人见儿子故意做出自己不叫,他就不起的样子,叹了声把他扶起来,又示意榛子起来才对儿子道:“话都说的差不多了,你们以后,可要……”
定北侯夫人想再叮嘱几句,可话没出口泪又先流,孩子们长大了,不再是那几个会绕着自己转个不停需要自己叮嘱的孩子了。定北侯夫人强忍悲痛,什么都没说。
定北侯已经搓下手就笑着道:“夫人,老三夫妻,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呢?这件事,怎么说也是喜事,来来,该让人备桌酒,再把女儿们也叫回来,我们一家子高高兴兴地喝顿酒,当做送行。”
定北侯夫人捂一下眼,等放下手时那泪已经不见这才嗓子有些嘶哑地对定北侯道:“您说的对,那就让大奶奶准备吧。”定北侯哈哈一笑拍了秦清的肩一下:“老三,我瞧好你,以后啊,有你,我就什么都放心了。”说完定北侯才高声叫来人,让人去告诉世子夫人,好让她预备酒席,再去请自己那几个出嫁的女儿,让她们也带着孩子过来,一家子欢欢喜喜做庆贺宴席。
众人都等在外面探听消息,听的是这样一个好消息传出,虽奇怪定北侯夫人是怎么被说服的,但还是各自去奔忙。定北侯夫人也带了儿媳回到自己上房,榛子和等在那里的秦二奶奶一起伺候定北侯夫人重新洗脸梳妆,秦二奶奶又让自己的孩子也过来跟玖哥儿他们玩耍。
定北侯夫人坐在上方,瞧着这一切,很多事情不要那么介意,是不是就会好过一些?
秦家人口不少,等到世子夫人吩咐预备的酒席摆出来,老老少少大大小小也是坐了四桌。男人们在外头,女人们带了孩子在里头,先请定北侯太夫人坐下,这才各自就座,合席共贺榛子一杯后,这才开始说笑。
今日是贺秦清得了外任的酒席,故此榛子坐在定北侯太夫人身边,定北侯太夫人吃了点东西,又说笑了几句,这才对榛子道:“我就知道,我当初的眼没有看错。”这说的是什么事榛子是明白的,只淡淡一笑又给定北侯太夫人夹了筷白菜方道:“太婆婆待孙媳如何,孙媳是明白的。”
定北侯太夫人赞许地笑了笑,把榛子的手拍了拍,有些事,是需要自己努力,别人的帮助永远都只能在旁协助。
定北侯府这边既然已经说好,剩下的就是怎样在榛子离京的这些年,把生意打理的很好。空缺许久的大掌柜位置,终于被张谆坐上。榛子宣布的时候,张谆并没有多意外,也没感到不能胜任,毕竟这些日子,张谆已经是事实上的大掌柜了。
等众人对张谆说过了恭喜,榛子方道:“我这一去就是数年,诸位都是可信任的人,张大掌柜在我们这里,也有十年了,可在他前面的,还有更多资历深的,我并不愿意见到张大掌柜被人不满。”
众掌柜急忙起身:“东家,张大掌柜这个位置,也是实至名归,我们也不是年轻人了,还计较这些做什么?”榛子重又赞许点头,对众人温语几句,也就离开。
等榛子一走,小裘掌柜就笑嘻嘻地抱住张谆的肩:“这么好的大好事,请客请客。”小裘掌柜话音刚落,旁边也有人跟着起哄:“不光是请客,还要大请客,摆三天三夜的酒席,再定一台戏,必定要那样大班子的。别说你请不到,要来这边伺候,谁家不会来?”
张谆原本还觉得这事不算什么大事,听到这些人的起哄一张脸倒先红了:“三天三夜的酒席,还要唱戏,我结婚时候都没那么热闹。”说到这个,张谆倒想起当初和绿丫成亲,也就摆了几桌酒,拜了天地就完了,还真没什么热闹的事。
见他这样说,小裘掌柜已经哈哈大笑:“此一时彼一时,我晓得小张嫂子现在怀孕将产,不如这样,等小张嫂子生下孩子,满月酒和这庆贺酒一块办了,也叫双喜临门。”
这主意当然很多人赞成,张谆见这样,也只有笑着应了,说回家和自己媳妇商量。众人嘻嘻哈哈又说几句,也就各自归家。
张谆回家和绿丫说了这事,绿丫也笑了:“他们说的对,这事是该请客,要好好地办一办。”张谆反而愣住:“我记得你历来不爱办这些事的,怎么今儿转了声口?”
绿丫已经九个月的身孕,眼瞅着还有十几天就生了,也没站起身,只是隔了大肚皮打张谆一下:“现在和原来不一样了,而且应酬应酬,来往来往,总要有来有往,这些年我们就没好好办过什么酒,就那年认我娘的时候请过客,这转眼也有好几年了。”
“哦,我晓得了,你是嫌送出去的礼都没收回来。”既然妻子同意办,张谆也不反对,笑吟吟地说。绿丫瞟他一眼:“去,那点礼钱,算得了什么?我只是想着,我娘也来了这么几年,和原来也不一样了,每次我说,让娘跟我一起出去应酬,免得坐在这家里闷,她总是不肯,说不好出去见人。既然如此,那我也就把人请到家里,好让我娘也和众人见见,这有了头一回,第二回我娘不就肯跟我出门了。”
张谆又哦了一声:“原来不是因为心疼礼,而是要做孝顺女儿。娘子有令,小的莫不敢听从,这就让人去安排。”绿丫不由抿唇一笑:“要你安排,放着那么多人做什么?”
张谆拍拍妻子的大肚皮:“留着他们伺候你。”绿丫又笑了:“学什么不好,跟人学的油嘴滑舌。”嘴里这样抱怨,但绿丫心里是欢喜的,和丈夫开始商量要请些什么客人,满月那天办的话,未免有些匆促了,不如晚两天。
商量了好一会儿,索性把杨婆子请来,杨婆子听的家里要请客摆酒,虽然欢喜也直摇手,说自己哪能出去见人?容儿倒是十分喜欢,一个劲地要外祖母跟自己出去,还说要外祖母瞧瞧,和自己玩耍的那些人呢。
女儿女婿外孙女都这样要求,杨婆子心里又欢喜又难受,也就应了。还要帮着预备,容儿这小调皮也跟在那帮忙,不过多是帮倒忙。
过了几日,绿丫生下一个儿子,虽然不是容儿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