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下婢-第1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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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况且为外甥女婿仕途计,也不能让他的媳妇和太监多打交道,所以从去年,我就开始慢慢地减少。正好,柳家有意接手。所以,我做了个顺水人情给他。只怕这会儿,柳三爷还在那得意,抢了我的生意呢。”
这一环环扣起来,让很多榛子原来想不明白的事也想清楚了,廖老爷的眉皱了皱:“原本我打算是把这一切都料理干净了,再和你说,可是你眉姨娘呢,担不起事,我不过吐了口血,她就急着请太医,又把你给叫回来,真让人不晓得说什么好。”
廖老爷越说越轻松,榛子的心却一直往下沉,拉住廖老爷的手不晓得该说什么。廖老爷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你来呢,也来的巧,咱们家原先是做绸缎生意做的大,这是大家都晓得的,现在不往宫里做生意,那咱们要做什么呢?”
廖老爷本是自问自答的,可榛子已经回答了:“我知道,舅舅,我们家要做的,是各种外洋来的货,可是……”廖老爷已经点头:“对,就知道我外甥女聪明,没什么可是的,敏儿,做生意,总是有赚有赔的,张谆这个人呢,人老实也肯学,聪明劲儿也有,可是缺几年历练,所以我只能把他放在二掌柜的位置上。原本他当大掌柜也够了。”
廖老爷这突然转口,让榛子心里不详的预感更深,只是把舅舅的手握的更紧。廖老爷瞧着榛子:“你别这样担心,一时半会还不会去呢。廖家族内,不起幺蛾子是不可能的。不过那位廖主事,算来他也是你舅舅。他已经放了外任,短期内不会回京。”
虽然廖老爷不大在乎,可是廖主事在京里,还是会给榛子造成一定的麻烦,于是他去求了王尚书,让他设法把廖主事放个外任。这点事对王尚书来说,不过举手之劳,很快扬州通判出缺,着令廖主事补。廖主事成了廖通判,虽然只是佐贰官,可扬州是好地方,再说京官放外任也是兴头的,去吏部领了凭,也就欢喜上任去了。
廖老爷还让老王去送了五百两的盘缠,廖通判当然笑纳了,又说了许多感谢的话,两人偶尔也有书信往来。
廖老爷的话榛子怎么不明白,只是低低应是:“他们那边再起什么幺蛾子,也没有一个法度说,这人不愿意,他们必要给人立个嗣子。”立嗣子可不是像很多人说的那么好听,不忍香火断绝,天下姓廖的人这么多,难道还缺一个廖老爷的后人?说来说去,不就为的银子,不然那穷人没有后的多了去了,可没有一个争着抢着要做他嗣子的。
廖老爷的产业,是一点点都不愿意给廖家族内。廖老爷赞许地点头:“他们或许不知道,绝户财可不像他们认为的,要被族内的人分了,而是要充公。”绝户两个字让榛子眼里起了雾气,哽咽着又叫一声舅舅,廖老爷摆一下手:“别在我面前做这样小儿女态。你是未来这份产业的主人。”
但首先,要让这份家财,不成为绝户财,便宜廖家族内虽然不好,但便宜官府,也不是什么好事情。如果敏儿是自己的女儿就好了,可是这不可能。廖老爷想着那种种安排,又咳嗽起来,这次咳出的,分明带有血。
榛子不顾污秽用手去接,瞧着那痰中的血丝,忍不住叫了声舅舅。廖老爷咳出一声,觉得舒服多了,摆手道:“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来来,我们继续商量,怎样才能让廖家族内吃个大亏。我想着,这会儿他们已经晓得我病了。只怕会星夜上京。”
去年廖家族内的人上京虽铩羽而归,但这并不代表没人知道廖家族内的人上京,而盯住这边的人并不少,有人会争先恐后地给那边送信的。榛子的手握成拳,继续和廖老爷商量。
廖老爷的声音越轻松,榛子的心就越沉重,到了晚间,秦清也晓得廖老爷病重,前来探视,虽然廖老爷瞧着身体还好,秦清还让榛子住在这边,好照顾廖老爷。
到了第二天,知道廖老爷病了的人就更多,有来往的各家都派来人探病,自然都被管家人等挡回去了,并没见到廖老爷。
直到第四天,王夫人才前来探望廖老爷,榛子和眉姨娘出来接着,王夫人先往侄儿媳妇脸上瞧了一眼,见她神色还好,也就点头往里面去。
廖老爷靠在榻上,瞧见王夫人走进就笑道:“我记得当年我们初识时,你曾说,从没见过像我这样爱赚钱的人,也不知道怎样才能让我不赚钱,今儿你可算瞧见了。”
“都要三十年的话了,你还提它做什么?”王夫人走到离榻三步远的地方,瞧着廖老爷道。
“是啊,都快三十年了,这日子过的真快。我这两日,总是梦到我前头那两个媳妇,可是只知道她们是我媳妇,并不记得她们相貌。说起来,她们俩还葬在一起,也不晓得会不会吵架。”
见廖老爷还在说笑话,王夫人的心稍微放下一些,眉姨娘端来椅子,她也坐上瞧着廖老爷:“人死如灯灭,提那些做什么?”
“可是我要死了,这麻烦事就太多了。你知道我是没有儿子的,按说该立个嗣子,可是那边的人,我一个都不想立,于是就成绝户了。这绝户财,官府可是要收走的。想想,廖家产业也有三四十万,也不晓得便宜了哪个官员?”
“那你有什么主意,不要这份产业成为绝户财?”王夫人这时还真忘了自己来此的本来目的,顺着廖老爷的话往下说。廖老爷半坐起身:“所以,我要你来帮我做个见证,这样的话,能保住多久就是多久,等数年过后,谁知道又是什么光景?”
这不像是自己知道的那个老廖会说出的话,王夫人细细地往廖老爷面上瞧去,见他眼里渐渐多了恳求之色,这才轻叹一声开口:“我们都认识这么些年,你又何必说这样的丧气话?”
丧气话?廖老爷又笑了:“夫人也和原来不一样了,还记得那时,”接着廖老爷停下,都快三十年了,日子真是像水一样过。
☆、第93章布置
那时自己还年轻,即便已经嫁了人;可心里还是不愿意相夫教子过此一生。想到那时;王夫人唇边露出追忆笑容,廖老爷瞧着王夫人;“你也不愿意你的心血;你近三十年的心血;全都被廖家族内的人糟蹋;或者落入一个不知珍惜的人手里吧;”
王夫人收起笑容看向廖老爷;“老廖,你不必激我,我虽然比不得年轻时候那么的,但我也是知道事理的。”廖老爷笑了;接着躺回去:“那我就放心了,夫人,有你,我可以很放心。”
放心吗?榛子和眉姨娘坐在外面,静静等待着王夫人和廖老爷谈完话,随着时间流逝,眉姨娘越来越焦虑,榛子心中也很焦虑,但她还是握住眉姨娘的手以示安慰。眉姨娘深吸一口气,想告诉榛子自己不着急,可眼里的焦急是骗不了人的。
门里传出声音,眉姨娘紧走几步上前打开门,王夫人正收起一张纸,看见眉姨娘进来只点一点头。廖老爷瞧着跟在眉姨娘身后走进来的榛子,淡淡一笑:“这件事一定下,我就可以放心了。”说着廖老爷唇边现出笑容:“我还真想看到廖家族内的人来争产的样子啊。”
只可惜,这争产一事,自己是亲眼见不到了。榛子听到舅舅这话,心里无限酸楚,上前握住舅舅的手叫声舅舅,再也说不出别的。王夫人轻轻抚榛子的肩一下:“我知道你的心,可是有些事,非人力所能为。”
非人力所能为啊,榛子眼里又有泪,廖老爷唇边的笑容却一直没有变,很多事,会变的越来越有趣的。如果廖家族内,知道这一切谋划都会落空,还有柳家,他们会怎样想?可惜,自己见不到了。至于这个自己牵挂的孩子,她会好的,一定会的。
廖家族人是过了八月节到的京,这次他们没有去住客栈,而是带着孩子直接来到廖家。廖老爷听的老王来报,点头示意他们进来。老王不晓得王夫人都和廖老爷安排好了,提心吊胆地把人请进来。
廖十三老爷这次脸上分明全是笑,可见到廖老爷时,还要让脸上露出伤心神色,但这人的脸哪能随便就听?廖十三老爷想让嘴角耷拉下来,可那眼里还是欢欢喜喜的,想让眼里更焦急伤心一些,可欢喜神色怎么都抹不掉。
廖老爷怎会瞧不出他的神色,用手捂住嘴咳嗽一声就对廖十三老爷道:“十三弟来了,也不知道你们住在哪个客栈?老王,知道十三弟住在哪个客栈的话,就送些东西过去。”
老王心知肚明,急忙应是。这话让廖十三老爷急了,急忙道:“七哥,去年我们来时,十六弟那里住不下,那时我们和你也,这才去住客栈的。可今年不同了,我们本是一家子,不往你这里住,到时还要被人说你连家人都不照顾了。”
一家子,有银子时候就是一家子,没银子的时候,就不是一家子了。廖老爷心里好笑,但面上还是不动半分神色:“按说,不用十三弟开口,我就该留十三弟在这里住,可是我这宅子虽大,但家里的下人也多,况且还有不少掌柜管事人等时时来回话,要安排他们住下。空屋子还真没多少间。真有空屋,也只有……”
廖老爷说着就去瞧老王:“我记得这宅子背后,还有几间空屋。”老王应是后才道:“的确有几个空院子,可是那院子,都是预备下人住的,哪能让族内的老爷去住那里?”
这就难办了,廖老爷故意皱眉,嘴里还在说话。这架势廖十三老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那眉立即皱紧:“七哥,难道你是嫌我们来,占了你的地方不成?”廖老爷但笑不语,廖十三老爷没有被他接话,自己也觉得无趣,想了想才道:“七哥,告诉你件喜事,我们知道,你是因为没有儿子,所以怕自己被人欺负。我们回去后商议过了,想给七哥你立嗣呢。七哥你有了儿子,难道还怕人欺负吗?”
廖老爷心说,就是怕你们立嗣子,这会还当是件喜事告诉自己,简直就是,当自己可以尽情欺负吗?廖十三老爷没有得到廖老爷的回答,依旧自顾自说下去:“七哥,你自然会想,这不是自己生的,难免不贴心,可怎么说,这也是廖家的骨血,比你有个万一,这官府也好,别人也好,尽情把你的产业拿走,那你这一辈子的辛苦就全白费了。”
“十三弟这话说错了,我还有姐姐,姐姐还有个女儿,我这辈子赚的银子,高兴给我外甥女,外人放不得一个字。”廖十三老爷哈哈笑起来,接着往廖老爷那边倾去:“七哥这话说的可笑,休说只是外甥女,就算是七哥亲亲的女儿,也不过盆泼出去的水,廖家的产业,哪能让这外人承袭。”
廖老爷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又咳嗽起来,廖十三老爷满面关切:“七哥休要气,这话我知道你不爱听,可这没有儿子,就是绝户,绝户的话,那可是对不起先人。”
对不起先人?廖老爷唇边笑容讽刺甚重:“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个我还是知道的,可是我房里也有妻妾丫头,一个都没生出来,按说就该立嗣子,可是这立嗣子的规矩,十三弟总比我晓得,廖家族内,还有谁和我近到能足够立嗣子?”
这话堵住了廖十三老爷,廖老爷是独子,那亲侄子就没有,再往上,廖老爷的爹有个弟弟,但很早就夭折,同一个曾祖也没有了人,同一个高祖倒是有,可这样一来,刚刚出了五服的侄儿,廖老爷不愿意立为嗣子也是能想到的。
廖老爷瞧着廖十三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