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表雄风-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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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瑞摇摇头,道:“你遣散他们吧!”
此言一出,不但毒翁方克十分诧异,连阴阳童子龚胜也惊奇地举目凝视着他。只因在这等形势之下,任何人都会挑出一人,先打头阵。别的不说,光是论及可以窥探敌阵虚实的一点,便应如此做。此所以玄阴教的两名魔头都诧怪起来。
金瑞道:“区区和这些人都不熟悉,假如我挑出一个好人去送死,岂不拥我们侠义道的宗旨,玄阴教中并非没有好人,区区不能随便乱来。”
他那句“玄阴教中也有好人”的话,使得阴阳童子龚胜心头一震,灵光微观。
方克却冷冷晒道:“你不须假惺惺作态,既然不要他们入阵,那就请吧。”他俯身出栏,大声命众人解散,然后带着金瑞下楼。
走到对面一间屋宇,只见门上挂着一面横匾,上面写着“轮回毒阵”四个金字。
他看清大门内七八尺处,便有一堵墙壁,这堵墙壁由右边的屋墙开始,一直伸到左边,只差两尺,便把屋子完全隔住。
屋内光线黯黑之故,便是因为一来屋内没有窗户透光,二来四周的墙均刷以黑漆。
金瑞跨入屋内,这时一面运气护住全身,一面以右手的长剑,斜斜指住前方。
这间屋子空阔和黑暗得令人觉得可怕,尤其是那扇大门自动关闭之后,砰然一声过处,“屋中回响不绝。从声音中可以知道那扇大门十分坚厚沉重。
走了一半,便发现地上有三四支飞镖,体积比普通的巨大。金瑞估得出来那是因为用机簧发射,故此较手用的长大些。他一直走到尽头处,果然有道门户,可以再转入屋内。但里面果真又是另一条窄巷,只有三尺之宽,却较外面这条窄巷光亮些。
金瑞探头进去一瞧,只见当中墙壁上点着一盏油灯,这种油灯本来就不明亮,加上上下四方均是黑色的地毯,光线更形黯淡。
不过在内家好手如金瑞这等人物,仅凭这一点光线,已经明亮得有如白昼。
长长的地毯上前后散落着七八支弩箭,这些弩箭可比普通的长箭短了一半有多。自然也是为了用机簧发射,又须隐在墙壁中,是以不能太长。
金瑞轻轻一纵,已到了对面尽头处,看出又是和上两回一样,可以转入内去。
他皱皱眉头,忖道:“刚才发现了毒镖箭散落地上,莫非已有人经过,触动了机关,故而有此遗迹?但这人是谁?史思温这时隐在什么地方?他示意我可以答应穿行这轮回毒阵,竟是何故?”
这些问题都没有答案,除非是史思温出现。因此他困惑地长吐口气,走入内面的另一条窄巷。
蓦然微风轻飘,金瑞大吃一惊,心想在这长巷之内,焉得有风?
转念之间,鼻端已嗅到一阵恶臭腥膻的味道。金瑞更加吃惊,忙闭住呼吸,以免中了敌人毒气,一面闪目四瞥,假如当真只是毒气的话,他可就不须害怕。凭他深厚的内功,三两个时辰闭住呼吸,并非难事。
可是他早已想到假如只是毒气的话,怎会有微风轻飘?因此他神速如电般连转念头。
这时在黑暗中,一片浓厚得有如棉絮般的水雾,正从他头上下降。
这片水雾自然含蕴剧毒,经过毒翁方克精心设计,安设在这条窄巷上面约摸一丈三尺高处,原来只是四十个水囊,一直排列到尽头。
发动时一齐加以压力,毒水从幼细的出口喷出来,便化为十分厚密的毒雾。假如是水的话,很快便会洒下来,因此敌人如是武功高强之士,必能由风力中感觉出来,及时逃避。而经过这番手续,化为一片极为浓密的毒雾,沾上敌人时,等如浴在水中,可是下降之势却慢得多,敌人在这等黑暗中,绝难发现有毒雾下降。
这时那一片浓密得快要变回毒水的毒雾已下降到离他头顶不及一尺。虽说下降之势比水缓慢,但其实也十分快速。尤其五官部分,最是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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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瑞心思起落,一似预感到大难加身。他一直觉得那阵微风十分可怪。
蓦地转念忖道:“这道窄巷太黑了,我何不……”念头尚未完全转好,却已付之行动,修然一退,闪回第三条窄巷中。
但当地纵落地上之后,却发现油灯中的灯油已溅溢了数滴出来,恰恰滴在托灯的布上。
他心中叫声古怪,暗念自己这次何以如此不济。方自走到入口处,三缕劲风分上中下疾射而至。
这三缕劲风均是近在三尺之内发出来,因此刚刚发觉,已射上身来。
金瑞明知在这等窄巷中极难防备暗器,是以左手长剑老是斜斜举在面前。
谁知此刻这三枚暗器不但分上中下打到,而且打向面门那一故居然已避开他长剑,极为刁毒地射向鼻颧之间。
生死一发中,金瑞却毫不惊慌,轻轻呸了一声,七八点白光从口中射出去,恰好迎住那枚暗器,互相一击,那七八点白光连同那枚暗器,一齐飞向对面的墙壁,一阵微响过处,全部嵌在墙上。
当他口喷七八点白光迎击上面那两枚暗器之时,中下那两枚暗器已击在他身上。
金瑞就在暗器及体之际,全身轻颤一下,衣裤忽地涨起来。两枚暗器击在他衣裤上,轻轻一震,便弹落地上。
金瑞目光微闪,蓦然一甩手,把油灯砸向墙壁,口中同时闷哼一声。
油灯灭后,一片漆黑,他的人已飞纵起来,落在对面转入内的门户处,更不停留,在地上一换力,立时已转人第五条窄巷,复又纵到尽头。
可是纵到第六条窄巷时,眼前已陡然光亮,敢情这条巷中,又悬着一盏油灯。
他量度一下墙壁的厚度,知道其中不可能有复道,又见对面尽头处转出去的门户,用一张黑幔遮盖起来,帐上似乎写着白色的字迹。
“啊,只有这条窄巷没有地毯。”他想道:“不用说机关都埋伏在地上了,我得小心脚下才好。只不知那张黑色布幔上写着些什么字?”
他一径闭住呼吸,此时却小心翼翼地吸一点点空气,发觉不出有什么异状,但他不敢冒险仍然闭住呼吸。
“我刚才出其不意,装着手伤而弄熄了那盏油灯,因而毫无危险地闯了两条窄巷,这处灯光明亮,必有作用,我要不要又施故技,把灯打熄,但那布幔上写着什么字?恐怕非看看不可。”
他下了拼着中计的决心,倏然纵过去,身在空中,忽听嘶嘶连声,十余股黄黑色的毒水飞洒下来。金瑞微微一惊。心想那毒翁方克好阴险的心思,故意诱人注意脚下,其实却从头暗算。
闪眼一瞥间,已发觉那十数股毒泉喷洒下来,并不能把整条巷子封满,在当中的一段有一处空隙,没有毒水。他的人恰好已纵到这处空隙,当下一沉真气,身形中止前冲之势,等那十余股毒泉酒在地上。
金瑞乃是昆仑高手,身法之神奇,冠绝天下,他不须像普通人般一停止了前冲之势,便落向地上换力,身形仍在空中停住。虽然只是一刹那,便须前飞或改向别的方向飞开。但是这一刹那在他们而言,已经能够做出许多事,与及在对敌上具有神奇无匹的威力。
他的身形突然下降到离地三尺左右,手中长剑神速地向地面一点。
剑尖刚刚沾到地面,尚未用上力量,那块地面突然塌陷下去,露出一个数尺大的黑黝黝的洞口。
金瑞心中叫声好厉害,呼一声身形直直上升数尺,忽见下面洞口中射出十余支毒箭,分向四面八方斜射上来。
假使有人落脚在地上,意欲换力腾身,其时脚下突然一空,势必坠下去,若是武林高手,定然来得及用手或兵器借洞口旁边地上之力,急急又腾飞起来。但力量一触,真气不匀,这十数支毒箭射出时,便无法再闪避或者运气护身,硬挡毒箭了。
这种埋伏真是上乘杰作,金瑞为之惊异不已,幸而他的昆仑身法,乃是天下独一无二能够在空中盘旋转折的家数。
但见他快得有如毒箭般疾射向窄巷尽头,轻轻飘在黑慢前落在地上。
放目一瞥,只见布幔上无数白色字迹,写着能阅读此处留字者,必是武林高手,但此时已深中毒气,只须一见天光,呼吸数口,便毒发身亡。
金瑞读到这里,冷笑一声,忖道:“我早已严加防范,入屋之后,一嗅到气味不对,便闭住呼吸,直到现在,均没有吸入任何空气,焉会中毒?’续往下看时,只见幔上写道:“吾毒无色无味,凡踏入此阵之人,曾经吸过一口气者,均已中毒,但不吸天风,毒性不发。”
金瑞冷冷一晒,忖道:“嘘言恫吓,有什么用?我就不吃这一套。”
黑幔上尚有白色之字尚未看完,他再抬头细看。下面继续写道:“阵名轮回,入阵者生生死死,无能自主,往往返返,有如轮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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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慢上的字迹至此告终,金瑞可真想不透末后面几句是何意思,当下用长剑挑起布幔,猛觉一股蒙蒙大光透射进来。
他闪出幔外,只见这外面地方宽阔得多,有如初入门时光景。那两扇大门有一边微微启开,露出两寸左右空隙,天光便从此处透进来。
走出门外,侧头仰首一望,只见三楼那座阳台上,只有阴阳童子龚胜一人。
那个形如童子的老魔头和他的目光一碰,便远远向他点头,同时向他竖起大拇指。
金瑞微微一愣,忖道:“这老魔难道是祝贺和称赞我能从毒阵第一座屋宇中脱身么?他怎会化敌视而成为友善?”
正在想时,忽见那阴阳重于龚胜又迅速地比了几个手势。
这些手势的意思,如果金瑞不是当他做敌人的话,一定猜做前面危险,应立即从院中纵出来,不再入阵的意思。
可是金瑞当然不肯这样友善地猜测对方手势用意,迷惑中转念一想,蓦地恍然大悟。他心中忖道:“毒翁方克不在上面,显然方克也亲入毒阵,发动此阵威力,并亲自出手加以暗算。那老魔头比划的手势,根本就是向暗处中的方克而发,我莫自作多情.为他所惑,”
这个大悟当然仅仅是他自己确信不疑而已,其实是不是这样,他可就不知道了。
带着一腔忧虑,他走入第二座屋宇,一人大门,便已知道这座长方形的屋宇,内部已改变了布置。第一间是迎面便有墙隔住,前后都是同样的黑墙挡住去路。他非得从左转右,由右转左这样曲曲折折地走完那些窄巷之后,无法直接到达对面的门口。可是这二间屋,却不是横隔,而是直隔,即是说刚才的横巷只有七八尺长,但却有六七条之多。这一间屋却是直巷,长达三丈七八,但最多只有三条长巷。
他暗中测度一下,知道这等长巷太长,无法由开头纵到末端。假如尽力纵跃,也许能够办到,可是凡是用足全力,则猛急而不灵活,若然身在空中,遭人暗算,便不易躲避。
他真沉得住气,一直站在入门之处,一动也不动,先想好应付之方,才肯行动。
这时他一直极为缓慢地排出体内浊气,以免那口气在肺内憋得太久,便会因而中毒。
想起毒翁方克幔上留字说及阵中玄妙的毒气,他便小心地吸入一点儿空气,忽然发觉不对,忙忙闭住。原来他吸入那一缕空气,倏然在体内变得十分灼热,幸而吸人之量甚微,他一下便忍住了。
金瑞吃惊地想道:“毒翁并没有夸口,他的毒气果然厉害,适才我已十分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