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 海子-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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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什么都想清楚了。
可,最后的结果真是出乎她的意料。本来看到那孩子被围殴,更生真的想报警了,连手机都拿出来了——
围着那孩子的四五个人忽然开始往后退,更生定睛一看,那孩子脸上身上都是伤,可蓝色的眼睛却迸发出狼一样的血光,谨慎而凶狠地盯着对自己行凶的四个人,那漂亮的眼,血污的伤口,被弄破的昂贵的衣服,在这暧昧的夜色中呈现一种残忍的美感,他手里持着一把瑞士军刀,军刀的刀刃上有丝丝的鲜血,显然已经伤了人。
更生的眼睛一亮,却不是为男孩儿的反抗,她的注意力已经全部被那把刀吸引住了。更生这孩子确实眼深,一眼就能瞧出好东西,而男孩儿手里的那把瑞士军刀就绝对属于极品的行列。
当然,更生对刀没什么研究,也说不出哪里好,只觉得这刀刃在黑暗着泛着微光,就像野兽狩猎时隐忍而凶残的目光,她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她要那把刀。
被男孩儿逼退的青年显然并不甘心,还想着反扑,谁知一人就被人从后面袭击了,惨叫一声回头一看,只见一个东方女孩儿双手拿着一根木棍,双腿微分,肃着小脸,恶狠狠地瞪着他们。
更生忽然动手连重阳也吓了一大跳,拉都拉不住。能怎么办?只能帮着她揍人。有重阳的加入,战况就是一边倒,更生乐得在一边权当欣赏喽,一边还挺骄傲,她家重阳啊,简单的白衬衫,卷起的袖口,轻松惬意的姿态,轩昂潇洒,确实有征服一切感召一切的力量。
四个流氓很快被赶走,重阳也没看那男孩儿,径自拉了更生的手,有点无奈又带着宠爱地说:“现在可以走了吧。”他以为更生只是单纯的路见不平呐。
更生一扭身就挣脱了他,径自走到男孩儿面前。
男孩儿并没有因为他们帮了自己而流露感激的神色,相反,他的神色相当警惕,见更生走近,后退了几步,露出防御的姿态,沉默地盯住她。
更生似乎压根就没看见这些,也不管对方听不听得懂,拽着中文认真地对他说:“你看,我们帮了你,你是不是应该对我们有点儿回报呢?”小心地跟在她后面的她后面的重阳闻言简直搞不懂她在干什么,更生继续说,“这叫知恩图报,我们老祖宗的祖训,我呢也不要你其他东西,你把这把瑞士军刀给我好不好?”她指了指男孩儿手里的刀,男孩儿的目光就随着落到军刀上。
更生想了想,“我也不白拿你的,我跟你换好不好?”说着,她就从衣领里拎出一条项链,这项链是她来美国的时候就戴身上的,坠子是天然孔雀石的,镶嵌在古银的饰托里,非常的复古优雅,当初更生对此非常喜欢,要送出去,还真有点不舍得,可比起那把军刀来说,也没什么了,“我拿这个跟你交换还不好?”她将项链摘下来,递到他面前。
“更生!”重阳在后面看着忍不住叫她,想跟她说他身上有钱,完全不用她拿自己的项链去交换,又想说她要是真喜欢那把军刀,他可以去给她定做一把一摸一样的,可最后还是什么也没,他太了解叶更生,这就是个打定了主意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主。
男孩儿看了眼项链,又看了眼更生,忽然身子一转,晃过更生朝巷口走去,压根就不理她,拽的咧。
更生愣了一下,怒了,血液里的草莽气沸腾了,一转身就扑向男孩儿——
“更生!”重阳惊叫一声,那个怒,那个气,那个急!
两孩子扭打在一起,滚到地上,更生要去夺他手里的瑞士军刀,男孩儿不肯,像两只小兽,只剩下最原始地撕扯,狠命地击打,腿蹬……更生打架还是蛮有一套的,小时候皮,不是将东家的孩子打哭了,就是将西家的孩子打出了鼻血,因此没少挨揍,上了中学才开始收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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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他赶过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情景,真真吓得魂儿都没了,那男孩儿手里还有一把军刀,这要是发起狠来,伤了人那还得了?
餐厅里更生和重阳接着跑出去的时候,他也想立马追出去,可慢一拍被服务生拉住了,付了饭钱,连找头都没拿就赶紧出来。可这一耽搁,哪还有他们的人影?
终于找到了,还没松一口气,又让他见着这么一副提心吊胆的场面,你说这俩姐弟,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嘛,才不过一会儿没见就整出这样的事?尤他简直欲哭无泪。
好在男孩儿也有分寸,知道更生帮过自己,没下狠手。可更生才不管三七二十一,那个狠,最后一口咬在男孩儿的肩上,疼得自始至终都没吭一声的男孩儿刷白了脸,更生乘机夺走了瑞士军刀,然后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将项链硬塞在男孩儿手里。
男孩儿还想反扑,忽然被一种浓浓的杀气镇住,打了个突,抬眼看见叶重阳黑阗阗的眼睛警告地看着自己,那眸子深得见不到底,冷冷的。男孩儿垂下眼睛,掩去眼底的神思。
更生现在这形象跟刚出门时乖娃娃的模样真不知差了多少,头发乱了,衣服乱了,浑身上下还全是灰,脏兮兮的,可她得了瑞士军刀,脸上现出一种孩子气的欢喜。
尤他这时候真觉得更生身上有一种中国古代的那种绿林草莽气,粗鲁、野蛮、天真,代表着生命最原始的态度,令人激赏。
不过,重阳的脸色可真不太好看,一把扯过更生,眉头皱得死紧,给她掸身上的灰,碰到身上被打疼的地方,更生也就皱皱眉,不叫疼,还反过来安慰重阳,“没事儿,你姐姐我可是从小打到大的,哪能输给毛孩子?”她还挺洋洋得意的,捧着军刀献宝似的,“你看!”
重阳冷淡地瞄了一眼,“什么破刀,值得你这样?”
更生对重阳的反应有点儿失望,也有点儿委屈,“我想把它送给你,你的军刀不是丢了好久了吗?”
重阳的呼吸一窒,喉咙有点干涩,别开眼睛,一把拿过军刀,既感动,又生气,一颗心早已软得——“那也不用这样拼命……”
更生的脸上现出大大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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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是真的好刀,更重要的是这刀的来历——主刀根部用光学技术将一朵赤金的荆棘花,嵌入不锈钢刀身,再以压力巩固。不起眼,但在阳光下流光溢彩,昭示着不凡的出身和品位。
很多人觉得西班牙王室已经式微,的确,比起欧洲其他的君主制国家,西班牙的王室实在低调简朴,似乎和平民无异。但只有真真了解其门道的才懂,真正的贵族永远不会消失,只是他们隐藏得更深,行事更低调而已。他们是骨子里的高傲,坚守着作为一个贵族最严苛礼仪和无上尊荣,他们生活奢侈考究几近繁琐,心态上都有一种遗老的没落感和自豪感,卡洛斯家族代表的就是这样一类具有上百年历史的古老贵族。
这朵金色荆棘花就是卡洛斯家族的家徽。卡洛斯家族的现任族长阿瓦尔公爵膝下有六子,俱是和他已去世的原配夫人生的,但据说他最喜欢的却是他在五十五岁时和一个犹太女人生的儿子,算是他的老来子,那个犹太女人生下孩子后就离开了。虽然是私生子,但老公爵却对这个儿子疼爱有加,自小就带在身边亲自教养。
不过,所有这些毕竟是捕风捉影,到底事实如何,谁也不知道,反正更生也不会去关心这些。在巴塞罗那的日子,更生在重阳的陪伴下只是疯狂地玩。
玩,怎么玩,怎么玩得高兴,这绝对是项技术活。他们几乎走遍了巴塞罗那城的角角落落,重阳带她去美术馆,去艺术村,去剧院听歌剧,也带她去港口的农贸市场买菜,湿漉漉的咸腥空气,嘈杂粗鲁的讨价还价,粗壮的汉子,腰圆膀粗的妇女,都有一种胴体般的性感;他们在西班牙广场上用红色的喷漆喷了巨大的毛主席语录,被巴塞罗那的警车追,就在大街上表演飞车;他们背了二胡在地铁站表演《二泉映月》,然后用表演所得的钱买了三个汉堡蹲在街头大口大口地吞咽;他们在巴塞罗那最贵的酒店吃霸王餐,并且成功逃窜;他们也在乡下的葡萄园帮当地的农民采摘葡萄,小脸晒得通红通红;他们参与酿酒,在农人简陋的农舍里待了一个月,最后一天通宵不眠地等待着葡萄发酵期的完成,品尝第一口“上帝之水”,她记得那种微涩的口感,记得重阳忽然将她抱起来丢进酒桶,清甜的酒香充斥她的全身,她在酒国心醉了,神醉了……
当然,他们也不是天天这么闹腾,大多数的时候,他们更喜欢窝在自己的小窝,两张并排的躺椅,一壶清茶,一壶清酒,两本闲书,一段儿昆曲或者苏州评弹,有时候又什么也不干就躺在太阳底下懒洋洋地晒太阳。又有时候,衣服也不换,就趿着拖鞋开车进城吃一顿饭,邋遢随便得不行。有时候也三更半夜爬起来裹着毯子,开了天窗,爬到屋顶上学人矫情地看星星,听万籁俱寂中的虫鸣,与宇宙对话……
生命短暂,应该要去无所畏惧地去尝试,应该永远保持少年人的热情和好奇心,去尝试不同的人生,要学会玩,既要会玩高端的,如文学,如艺术,也要会玩低俗的,如麻将,如艳情小说,既要玩得酣畅时髦,也要玩得有所得……
跟这样的人在一起,你一辈子都不会厌倦。
转眼三个月就这样过去了。在巴塞罗那,你永远感觉不到时光的流逝,它是典型的地中海气候,一年四季基本上都是阳光普照。
更生很早就醒了,没有睡意,天已经亮了,太阳还没有出来。更生下了床,从地上抓起一件衣服套在身上,是重阳的。光着脚走到窗边,开了窗,凉爽的带着湿漉花香的空气扑面而来,更生回头看看还在熟睡的重阳,柔软的黑发搭在额前,出奇的孩子气,天使般的纯洁无暇,微泛淡红的唇,俊逸又清媚的面容。你越看他,越觉得这是一个童话,真的,她的重阳身上有太多童话的特质——忧郁、璀璨、天真,就像那个一天要看五十一次落日的小王子,无论他是脆弱地哭泣还是爽朗地大笑,无论是不幸还是幸福,你永远会为他心疼。
重阳忽然睁开眼,在更生的惊叫声中将她一下子抱上床,一滚,就压在她身上,脸上是那种恶作剧得逞的坏笑。
更生咯咯笑着勾住他的脖子去亲他的唇,两个人闹了阵,身上都出了一层薄汗,彼此都有些气喘吁吁。
“今天干什么?”重阳的脸就埋在更生胸前的柔软中,声音懒洋洋的。美国来的电话一天三四个的催,他还漫不经心的,好像一点儿也不在乎。摊上这么个主儿,你只能自认倒霉。
更生也全身放松得很,像是喝了酒似的,有点儿微醺,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抚摸着重阳的黑发,忽然有点儿感慨,“重阳,你长大了。”是的,曾经那个会脆弱地哭泣会软软地喊她姐的那孩儿,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已经长成一个有能力有担当的成熟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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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阳愣了一下,眼神迷离了一下,缓缓地说:“更生,三年前我看着你病得奄奄一息,眼睁睁地看着你却无能为力,只能向风鸟院家求助,那是我做过的最痛最痛的事。我跟自己发了个誓,我告诉自己,叶重阳,你要变强,你一定要变强,不然,你有什么资格去见你的姐姐。”
他的脸抬起来,认真地看着更生,“更生,你说得对,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