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 海子-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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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没人知道他去哪儿了?”向日岳人看了更生一眼,代他问出来。
斯文男子耸耸肩,“也许你们可以去他住的地方看看,会有线索也说不定。”
向日岳人将目光投向更生,更生却拿着一张重阳的照片问那个拍照的男子,“这张照片可以给我吗?”
男子点点头,更生小声地说了声“谢谢”,模样又是高兴又是羞涩的,看得对方一愣一愣的,有点儿呆滞。
“我们走吧。”更生可不管这些,宝贝似的拿着那张照片,抬头对向日岳人说。
向日岳人点点头,这里再待下去也得不到什么线索了,于是和他的学弟告别,并约定有空一起吃个饭。
一直到坐进车子,更生也没说一句话,就盯着那照片看。重阳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迅速地成长,让她既欢喜又伤感。
向日岳人那心酸呐,可,又心疼,话几次到嘴边,又溜回去,最后带点儿小心翼翼地说:“暖暖,你别急,咱们去他住的地方看看好不好?”
“嗯。”她应你一声,眼睛还盯着照片看。
向日岳人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忽然转过头来,认真地对你说,甚至还带着点儿笑意,“我和重阳第一次骑马是在内蒙古,没有鞍,那时候我们才八岁,重阳就能绕着牧场跑圈儿了,牧场的叔叔说,重阳天生就该长在草原,喝最得劲儿的马奶酒,驯服最烈的马。可是我不喜欢马的骚味儿,所以后来重阳再也没有骑过马。”
她的眼睛很亮,你以为她难过的要命,是的,她难过,可也没有肝肠寸断,来之前老爷子就跟她说了实话,她有那个心理准备,心里有了铺垫,所以难过也相对轻点,她不是个自怨自艾的人。
她也知道,凭着她一个人,偌大的美国,偌大的世界,找一个人多困难,她没有异想天开,有时候,她觉得,她就想看看重阳念书的地方,感受一下重阳的气息。
“我第一次骑马也是八岁,在英国伦敦,是一匹小母马,很烈,将我从马背上甩了下来,至今额头上还留着疤呢。”
“诶——真的?”更生被他说的话吸引,睁大了眼睛。
向日岳人低下头,扒开额前的头发,露出一条白色的钩弋状的疤。更生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然后又摸了摸自己额前留的疤,忍不住笑起来,“一样啊!”
向日岳人也笑起来,伸手揉乱她的头发。
“讨厌!”更生气鼓鼓地打掉他作乱的手。
在大学城附近随便找了家饭馆解决了午饭问题,下午去了叶重阳住的地方。叶重阳并没有住在学校的宿舍,而是在大学附近租了房子,向日岳人想办法弄到了地址,驱车直接前往。
房门紧闭,更生趴在窗口努力地朝里看,向日岳人说:“你等一下,我去找房东看看能不能拿到钥匙。”
“等等!”更生赶紧抓住了他,笑得狡黠,跑到门口,掀起放在地上用来擦鞋的地毯一脚,果然看见银色的钥匙,拎着钥匙的圆环对向日岳人炫耀道:“看!”
一边开门一边说:“以前我和重阳出门谁都不喜欢带钥匙,就把钥匙藏在地毯下面。”
房子里面有一种长时间不通滞涩感,她走进去回头看向日岳人,向日岳人只站在门口没进来,微笑地扯开嘴角,“你进去看,我在车上等你。”
阳光中的尘埃粒子纷呈,围绕在他周身,更生有一瞬间地呆愣,看着他,最后。缓缓地点了下头。他转身就向车子走去,身影在阳光下越来越淡,更生的心有一刹那的纠疼,可她很快忽略过去了。
房间收拾得很干净,可因为长时间没有人住,家具都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更生打开了窗户,让阳光和新鲜的空气都流通进来,然后给窗台上的小小仙人掌浇了点水。
他似乎走得十分匆忙,卧室里面还散落着他换下的衣服,床头柜上有摊开的专业书,她坐在床上随意地翻了翻,看到有重阳注释的地方就仔细地阅读,然后把书整理好,又把衣服和换下的被单、床单拿到卫生间,丢进洗衣机,放了水和洗衣粉,让它自己搅动,抱了被褥到院子里晒。
扫地、拖地、擦窗户、洗衣服、晾衣服……更生干得热火朝天,将房子里里外外刷了一遍,才重重地出了一口气,瘫在地板上,累,可是心里甜甜的,目光触及到的是一扇门,一扇上了锁的门,更生找遍了所有能藏钥匙的地方也没有找到,好奇心被彻底给吊弄起来了——
锁,代表隐秘、禁忌、压抑的激|情,更生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杀戮、变态、挥舞着斧子的铠甲——你也别怪更生脑子里的疯狂和不正常,这从出生起就不是个普通的主儿,接受的是中国最纯正的儒道教育,滋生的是最暗艳的绮思。
重阳能有什么秘密?他从小到大,从里到外,她哪里没见过,所以突然遭遇这么一间上了锁的房间,更生兴奋了!
她在房子里转了一圈儿,在厨房柜子里找到榔头和榫子,明目张胆无半点愧疚之心地撬开了房门。
屋子里有点暗,更生摸索着找到了开关,“啪”,灯光大亮,屋内的一切都毫无保留地冲入她的视野——吃惊,震撼!
更生有点张口结舌——满墙的照片,都是她!都是她!哭的、笑的、烦恼的、忧愁的、耍小性的、使坏心眼的……
如果你在一个男人屋子里看到这样满满一墙的自己的照片,你会有什么样的感受?恐惧?变态跟踪狂?偷窥癖?
总之不会有什么愉悦的心情,可,当这个男子是你最最亲爱的人,情况会完全相反,你只觉得那每一张照片,若拿在手上掂一掂,都是沉重无比的爱。重阳这个人其实是个非常偏执,若不是才智高超,又懂得掩饰,恐怕早被周围的人以侧目视之,进而远之。可,这种偏执是深入骨髓的东西,看看这满室的照片就可以了解了。
更生几乎能想象得到重阳在异国他乡,在哪一个寂寞冷清的夜晚,独自锁在房间,形单影只地站在墙面前,对着她的照片,排版,也许他会偶尔蹙起眉,退后几步看看,漫不经心中透着执拗,他是个完美主义者,对所有事都抱着一种惊人的仔细和耐心。
更生啃着指甲,将墙上的照片仔仔细细地一张一张看过来,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可又说不上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地上放了一张矮桌,上面搁了胶水、笔、地球仪和一本日记本,日记本也上了锁,更生拿在手里掂了掂——她已经在这里盘桓太长时间了,外面的天暗下来,华灯初放,更生忽然记起等在车里的向日岳人,匆匆将日记本塞进兜兜里,走出屋子,关上门,上锁,依然将钥匙放回了地毯下面。
红色的法拉利就停在不远处,更生走近,看见驾驶座上的向日岳人,脑袋歪在一边已经睡着,忽然觉得一种温暖的安心和心酸的感动。
更生开了车门,坐进去。向日岳人醒过来,看见她,露出一个笑,“饿了吧,想吃什么?”
“随便吧。”
“小姐,美国可没有‘随便’这种东西卖!”他狡黠地眨眨眼,揶揄的微笑让更生也忍不住乐起来。向日岳人用力地揉了揉脸,用拍了两下,彻底醒了睡意,然后打开离合器,火红色的跑车缓缓地在静谧的夜色下开动。
“殿下,帕西娃呢?”更生忽然开口问的问题,一下子让向日岳人有点愣,他看了她一眼,目光直视前方,神色淡淡的,“她应该回法国了。”顿了顿,又加了一句,“和莫罗一起。”
“咦?”更生微微睁大眼睛。
“暖暖,这个世界上,我们与之相爱的是一个人,走入婚姻的又是另一个人,这是一种现象,也是一种常态,可我,不想将就,也无法将就。”他将车停在路边,熄了火,车子里黑乎乎一片,人的感觉变得异常灵敏。他摸索着掏出一包烟,划了火柴,黑暗中蓦地窜起一捧焰火,像人心底隐秘的欲望之火,他用手微微拢着,低头,火光映亮他的脸,他的眸子,那里也有两簇火焰。
他狠狠地吸了口烟,然后将火柴熄灭,扔进车子前面的烟灰缸中。车内又恢复一种暧昧潮湿的暗,只有烟头一闪一闪的亮,萤火虫一般。
更生真的很惊讶,时间真的是个不可思议的东西,曾经明亮张狂的少年,谁曾料到会这样娴熟地点烟,一种过尽千帆皆不是的沧桑。
“暖暖,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找到了重阳,你要做什么?”他的眼睛在黑暗中有一种让人上瘾的深刻,当他专注地看你,仿佛能看出天崩地裂。
“那我得先找到他,然后才能决定。”
“你会跟他一辈子吗?”
“我不知道。”更生摇摇头,很诚实地说,“如果明天是世界末日,我想会的,可——明天并不是世界末日不是吗?”
人要有点良心
更生和向日岳人在外面吃晚饭才回到迹部家,洗了澡,更生就趴在床上开始捣鼓那本上了锁的日记本,可想而知,那锁被她的辣手摧残得不成样子。
日记记得断断续续,叶重阳这厮其实就是个道貌岸然的斯文败类,他的日记里面记的最多的不是自己的心情,而是他同学的八卦,某教授的艳史,又某某美女讲师与学生的暧昧不明,一派市井俗艳之气,最最妙的是他对此的评论——圆滑、辛辣、讽刺味十足,仿佛吃了那种火红火红的四川辣锅底,一路爽到里,更生每每看得乐不可支。
这让她想起他们曾一起看徐志摩的私人日记的情景,徐志摩这个人,戴着的是浪漫主义大诗人的桂冠,写的日记却活脱脱是一个隐藏于民间的专业狗仔队,那种老少皆宜、兼容并蓄、努力挖人八卦的恶趣,有时看着真让人汗颜。
重阳对此乐此不疲,他觉得阳春白雪终归离人太遥远,这种粗俗的毫不修饰的市井巷陌流言传闻才最香艳,最性感,读之,让人感觉到的是人世间的热气。
当然,也有对一些看过的电影、书籍的看法,或简洁明了的一两句话,或洋洋洒洒地长篇大论,让人触摸到一个深刻而从容的灵魂。比如他对杜拉斯的《情人》的看法——
《情人》里面洋溢的是一种低沉而迂回的缅怀和质疑,但却有童话般的明亮和温润。一切高妙的艺术都如此,带着童话的性质,单纯、明丽,击中你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埋下种子。终有一天,在没你有意料到的时候开出花来,映出一点别样的红,招摇你的人生——
能俗能雅,雅俗共赏,在就是她的重阳。
日记大概记了三分之一的样子,以更生的速度,很快就翻完了,到最后,有一页,居然被撕掉了,更生的兴致来了,对着灯光眯着眼睛想看清映在下一页的字印,看不清,她干脆找出铅笔唰唰唰地涂了上去,白色的字印渐渐浮现——更生一震——
“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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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笃笃笃”,有礼的敲门声响起,更生从日记本中抬起头来,“进来。”
门开了,进来的人是更生没有料到的忍足侑士,依然风流倜傥的样子,对着更生招招手,“哟,小叶子!”
更生从床上坐起来,惊讶,也蛮高兴,“忍足,你怎么会在这里?”
忍足笑着不说话,坐到一边看着她,“听说你们今天去宾夕法尼亚大学了?”
“嗯。”
“好玩吗?”
“我不是去玩儿的。”对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