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唯卿-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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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的语调低缓地回旋在她耳边“神山那么美的地方长大的孩子,为什么你的眼里却没有快乐呢?你和朕一样,从小就背负着责任吧……这多不公平呀,咱们都错失了很多好时候呢……从来没有同龄的玩伴……老让人督促着看书写字,你也没有真正关心你的人吗?好在咱们相遇了,天颜,从今往后,咱们彼此相护,让朕来爱惜你,好吗?朕的小国师……”
白韶卿怔怔听着,心底深处,极深极静的地方,好似有什么东西缓缓苏醒,这感觉如此奇特陌生又充满不安,可她的心,为什么这么安宁呢?片刻前的慌张忽然消失地无影无踪,肩上让人窒息似的重压也变的温暖而舒适。
“朕会保护你……你不用害怕,不用装出很淡漠很坚强的样子来,相信朕,朕一定会……保护你的……你也守护朕,好么?”他的声音渐渐变慢,越来越低,肩膀上的重量也比刚才又重了一些,白韶卿静坐良久,才勉强转过头来,只见他近在咫尺的眼睛已经闭上,长长睫毛垂盖在眼帘上,鼻息极轻,这么近的距离看他,还是第一次。
怔怔地出了会神,一个字忽然未经她的思索,脱口而出“好。”
话一出口,她顿时愣住了,诧异的同时,她已经双颊排红,这时倒庆幸他已经醉了,没听到自己的话。
她轻轻吁出一口气来,又暗自嘲笑了自己一番,不过是喝醉的帝王说出的醉话,明天他就不记得这些了,自己竟还在为此伤神,什么时候变的这般软弱伤感了。
她不得不伸手环抱住他,将他一点一点慢慢移到草坪上,再走出宫门去,果然看到一个小太监等在外面,便唤了他进来。看到皇帝醉在地上,小太监吓的面无人色,慌不迭地跑回去叫人搬了软榻来,七手八脚的将秦嘲风搬回正阳宫而去。
第二日,才刚刚午歇起来的白韶卿正在院里发呆时,秦嘲风就来了。
经过昨天那非比寻常的夜晚,再度面对他时,白韶卿有些特意地防范和不自然,这还是她十八年来第一次遇到那样的情形,在向氏的四年,她以为自己已经修行的心若止水,除了报复外别无他念了,可却没想到这么容易就给挑拨了心弦,正在暗自惭愧时,他就来了。
听到身后脚步声响,她转过头来,便看见他高大的身影正自一丛树影下走出,树枝间阳光照下,映的他脸上身上全是斑斓的影子。
他的脸上带着微笑,神色自然“这样的毒日头底下站着,就算你有白纱蒙面,也会晒伤的。”说着话,他已经走到近前,离她不过两步距离。
她不由自主地退开一步,道:“这么热的天色,陛下怎么也不在宫里歇着?”
秦嘲风将她的动作收在眼底,眼神中微微一黯,笑道:“下了朝就想来看看昨天有没有吓到你,怕你要午歇才等到现在才来,如今依朕看,果然是吓到了么?”
白韶卿板起脸孔:“陛下胡说些什么。”
秦嘲风倒不在意“国师虽然聪明才智不输男子,可毕竟是个女儿家,昨天朕喝多了,跑到国师这里来搅和……”
“酒后失态而已,陛下不用在意,臣明白的。”
“朕看你未必明白。”秦嘲风忽然捉陕的一笑,眼前这哪里是平素那个冷静淡漠,拒人千里的向氏圣女,即使隔着面纱,他依旧可以感觉到她的双颊微红,眼神窘迫,他因她的变化而欣喜若狂,忍不住便想上前握住她手,可看她怯生生的防范样子,又只得忍住了,正色道:“朕是特地来告诉你,昨日说的每一个字,朕都记得,并非醉后之言,何况……你也答应了朕的,可不许忘了。”
白韶卿骤然抬头直视他,这狡猾的人,原来他昨晚并没有醉到人事不省,居然听到了自己的回答,她很是气愤地盯着他,很多话涌到嘴边,可是……面对着他的眼睛,他的微微挑起的薄唇的一刹那,她忽然,释然了。心情没来由的只觉欢愉,这心情,就好像看到樱花绽放出第一朵花瓣的欣喜,坦然面对着他,她,温柔地笑了。
无情却道痴心苦有爱方知恨艰难
019 赈灾
这一年的小暑刚过,更大的热浪席卷而来时,秦国的西南迎来了百年难遇的大旱。田地荒芜,颗粒无收,灾民大量向东涌来,朝庭赈灾地巨资几席拨下,收效却难如人意,其中几个受灾的州郡竟然还频有抢粮的事件发生,这样发展下去,恐有民反的迹像,一时朝野上下一片惶恐。
“湘阳广守两郡灾民七万余人涌入塘川,川守叶长影五百里加急承奏求助;明西惠达吴地三郡灾民过十万,此刻正分向延宁流湘方向逃散,这两地都属小郡,实难收容安置如此庞大的灾民,秦西知巡陈达不敢开城放他们入内,五百里加急求旨,请朝庭派兵镇压,或是在城外另行安置他们……”
“派兵镇压!真亏他想的出来。”秦嘲风怒哼一声,打断殿下奏报人的话。
一旁护国公却道:“陛下,陈巡府此举也属无奈中的上策,如此庞大的灾民人数,任何一个州郡都不敢轻易接手,试想饥肠辘辘的数万之众进入城中,会造成多少无法估算的事端?城里的百姓岂不惶恐难安?”
秦嘲风怒道:“朝庭派下几拨赈灾的款项是给他们这班人充军粮的么?数万灾民嗷嗷待哺,怎能将他们拒之门外。”
“陛下息怒,此事并非不接收,而是不敢。”
“护国公所言极是呀,陛下,这些灾民最是难以安抚,想当年秦南大水,臣奉命南下赈灾,那场面是永生难忘啊……饿成那样的灾民是根本无法管束的,朝庭赈灾虽巨,可依旧难填这许多人的口腹,这些人聚在一起,根本无事生产,每日就等着官员发放的粮食,其它时间就是打架斗殴,那是数之不尽……”
“是呀,臣也曾见过这样的事,所以灾民是万万不能进城的,不如在城外另行开辟出地方来,让他们自己生产耕作,给予粮食不如给予种苗。”
“张大人此言差矣。你所说的是日后之事,眼下灾民们饿都快要饿死了,用什么力气耕作?”
“十数万的灾民,若是都等着朝庭的赈银救助,别说是我们大秦,就是集四国之力也不可能做到!”
“做不到也得做!咱们的大秦是四国之首,天下富庶之地。难道竟要眼睁睁的看着灾民饿死,尸横遍野不成?”
“哼,刘大人好大的口气呀,你若是真为大秦着想,这些年你在秦国加官晋爵,家宅也建了好几处,此时国难当头,你难道不应该将家宅变卖成银俩帮助朝庭赈灾以谢国恩么?”
“嘿嘿嘿。”
“你……好,刘某来秦时也不过孑然一身,如今国家有难,刘某愿意变卖家产,助救国难。”
“刘兄此言极是,我耿长也愿效访刘兄,变卖宅地。哼,就是不知那些所谓世袭,所谓秦国不可动摇的根本们,是不是也有如此决心?”
“稚口小儿,你们的意思是说我泱泱大秦,逢灾遇难时,竟然连自救的能力也没有?反倒要你们一群外臣卖房卖地?这岂不成了天大的笑话?你们置大秦于如此不堪的地步,究竟居心何在?”
“你……血口喷人……”
“陛下一再重申秦臣一家,你如今又将这‘外臣’二字放在嘴上,我倒要问你,你将陛下的金口玉言置于何地?”
“你……”
眼看两班大臣又是一番大吵,秦嘲风本就烦躁,此时更是火上浇油,猛地一拍御案,怒喝道:“住口!”
殿下众人惊愕回头,这才不得不安静下来,只是彼此的眼神中怨怼不平还是显而易见。
秦嘲风重重呼吸几下调整气息,才道:“眼前这赈灾的事才是重中之重,朕决定派出赈灾大使,亲往灾地安抚难民,你们自荐吧。”
殿下众人一听此言,眼神交汇处,却都有躲闪之意。赈灾荒地,面对上万饥民,无数个不可预测的情形,搞不就是性命攸关,这差事可不是容易做的。因此大伙儿不约而同垂头黯然,选择性失聪了。
秦嘲风冷眼环视一圈,冷笑道:“刚才不是还口口声声为大秦争执么?怎么?到了要紧关头,反倒都没了平日里伶牙俐齿的样子了?”说罢目光一扫,心下更怒,冷哼着正要说话,却听殿外太监宣“国师驾到!”他吃了一惊,抬头看去,果见白韶卿的白色身影已经朝殿内走来,众臣看着她缓缓走至殿前,只听她叩拜道:“臣愿往秦西赈灾。”
秦嘲风大吃一惊,忍不住就想离座阻拦,好不容易才忍住了,不觉皱眉道:“不行。秦西酷热之地,国师一介弱女子,怎能去得?”
“臣即为大秦国师,未能预测灾荒,已是有亏职守。臣愿往西行赈灾,也是想为大秦尽自己绵薄之力,聊表忠心。”
秦嘲风依旧摇头:“不行。”
阶下却有人说话“臣倒觉得国师前往是再合适也没有的了。”此人面白短须,正是皇后的父亲护国公。
他一说话,立刻便有人接口“不错,臣也这么认为。国师本身便有威慑之力,向氏圣女名声在外,百姓对她也是极为推崇,有国师亲自前往,民心已然定了一半了。”
“是啊,到时国师若能设坛求雨,那就更好了。”
一时间,殿下四处都能听到赞同之声,这么一来,秦嘲风已经无法再驳,他心急如焚,前倾身体又问:“国师真的要去?你前些日子不是身体不适么?你可要想清楚了,那秦西,可不比安阳啊。”
面纱下的白韶卿露出一丝无人察觉地微笑,声音也变的柔和起来:“谢陛下记挂,臣已然安好了。臣此去秦西,是为了将陛下一片爱民之心转达给天下人,天灾无眼而陛下有情,百姓们必定能够体会陛下的忧心如焚,臣将竭尽全力助他们开垦家圆,重归故土。”
秦嘲风紧紧看着她,好一会才咬牙般吐出两个字:“准奏。”
无情却道痴心苦有爱方知恨艰难
020 秦西
一退朝下来,秦嘲风立刻就赶到了仙华宫,急道:“早知道这样,朕昨天就不到你这里说那些话了,吐那些苦水出来,如今却将你牵了进去。那样的地方,你怎么去得?”
白韶卿看他心急火燎的样子,心里却微觉甜蜜,淡笑道:“护国公说的不错,臣即为国师,又是向氏圣女,和一般地大臣比起来,或许更能安抚百姓。”
“哼。那老东西的话你也听得?”
“陛下,你即视臣为知己,怎么居然如此不信任臣么?”
秦嘲风一愕,忙道:“朕不是这个意思……唉,一想到你要去那么远的地方,那里可是灾民遍野,那些人衣不蔽体,面黄肌瘦的,你怎么能见!”
白韶卿闻言倒是语气一冷:“穷人而已,有什么不能见的了。”
秦嘲风没注意到她骤然变冷的语调,只是顾自烦恼,在房里踱步半晌,忽然道:“不行,朕要微服出京。朕和你一起去。”
“万万不行。”
“为什么不行?朕是一国天子,你国师有威望,朕难道没有?”
“又乱说话了!”白韶卿看他一眼,说道:“国君擅离京城,就像上次去向山一样,是极不妥当的事,以后绝不能这样了。何况我去到秦西,还有许多事要你在京支持才行,不论赈款还是平息舆论,若是没有你,臣必定寸步难行。”
“你打算怎么做?可别为了灾民,把自己累坏了。”秦嘲风很是担心的看着她。
“陛下放心吧,臣会想出办法来的。”
这半年的相处,秦嘲风对眼前这个少女的性情已是深为了解,知道她虽会动摇,可一旦决定,却是绝不反复的人,因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