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唯卿-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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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一切的起因……
她赫然转头,将目光投落在秦嘲风的身上,他安静地端着茶坐在那里,目光停在茶上,不知在想些什么。他的额角低垂,头发被一丝不乱地束在金冠里,浓密的双眉微蹙,眼帘向下,看不到他的神色。而白韶卿久久注目的,却是他那一身华丽地金龙黑朝袍。
黑朝袍上金丝织就地五爪金龙张牙舞爪,铜铃般地滚圆眼睛,好似正与她对视。刺目地金丝在黑袍上触目惊心,白韶卿的双手不由自地越握越紧,玄慎子的临别赠言似在耳边。
野心勃勃的大秦,六战月国的秦彬,无法容忍又一个小国的变强,将其扼杀的摇篮里的手段,就是将莫须有的大罪名加在当朝首傅的身上,对秦国而言,只是一种手段,政治需要,可却因此,毁了她的家人她的一切!
那一场生离死别,烙印在身体最深处的恐怖记忆,极刑、尖叫、痛楚……娘亲和刚刚会认爹的弟弟!
她眼中怒火渐渐聚集,双手紧握,全身崩紧,所有的力量仿似在她体内正迅速地形成一个旋涡,呼啸着想找一个缺口宣泄出来。那向征着无上地位,充满野心的霸道地秦国金龙,渐渐在她面前放大,占据了她所有的视线,她的眼神迅速变化,呼吸急促。
这只是瞬息间的事,可屋里的气场或是某种感觉发生了变化,使得静坐的秦嘲风立刻发觉出了异样。
他本来是为了避开宫外成群等待的宫女们才匆匆从正阳宫离开,忽然想来看看她在做些什么,不过因为在这里见到了皇后,将他原本的好心情破坏了,心底深处,他恍惚觉得自己有一点不安,不知为什么不知为谁的,就是有一点烦恼和担心,所以才会陷入思忖里。
可是身边不远处坐在黑暗中的那个白色身影,在这时忽然发生了奇怪的变化,却立刻引起了他的警觉。她还是那么安静地端坐着,可是却分明有一双满含敌意的眼睛透过纱帽停在自己的身上,他骤然一惊的同时,立刻跨步上前:“国师。”
哪知他连叫三声,竟听不到对方回答,他顿时心急如焚,立刻握住她的手腕,食指碰到脉上,竟觉她脉动极快,他再不也顾不得别的,伸手就要抚上她的额头。
眼前却忽然一晃,她竟然在他举手的同时离开坐椅向后跃开,身边极轻地微风拂过,眼前之人已经站在椅子那边,神色也回复了自然:“谢陛下,臣没事了。”
秦嘲风一愣,他还真没想到这个圣女竟然会武功,不过这个念头也只在他脑中一闪,此时他惦记的却不是这个“你刚刚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朕立刻给你叫御医。”说罢正要提高声音,不料白韶卿坚持:“臣已然没事了。”
秦嘲风看她淡漠的样子,心里又是一动,说不定那是她们氏族练的什么内功,倒不好多加追究了,想到这个,只得安慰:“你是在练什么内功么?要时刻小心自己,有什么难关可不能硬闯,若是还有什么难题,朕也许也能帮到你。”
他的声音轻柔,为了安抚她还特意放低了语调,白韶卿看着他,心中微有悔意,毕竟玄慎子所说的只是猜测,一切都还是未知。想到这里,她也放轻声音:“臣确实一时走岔了气,多谢朕下相助,这会儿是真的没事了。”
这话倒也不是作伪,这些年在向山,玄慎子教会了她很多,而这其中重中之重他一再叮嘱她练习的就是一种叫‘伏枥’地闭气大法。这内功和武学无关,无法为招式助力,可却能在动怒动情愤恨悲喜时护住心脉,调息静气之后,便能在极短的时间里克制自己。
刚刚她被他的朝服击起了记忆中的仇恨,险些控制不住自己,可是他叫唤她的第一声,却是在一片迷蒙中忽然清晰的声音,使得她立刻从那个幻境般地境地清醒过来,她虽已经听到他的声音,却因要先运功将自己的情绪控制住,所以才没有回答,而当他的手握住的她的手时,她所施的大法已经同时完成,恢复正常了。
秦嘲风听她呼吸声确已平复,也就放下心来,看了她一会,才道:“没事就好,”隔了片刻,又说:“那你歇息去吧,朕这就走了。”说着转身走到门边,身后脚步轻轻,她送了上来,二人一前一后走到宫门外,白韶卿正要敛礼送别,却见眼前的人身形微顿,忽然道:“离后宫远一些吧。”说完这句,他头也不回的去了。
白韶卿倒为这话在原地站了一会,思索了片刻,想来他是在叮嘱自己身为国师,不应该和后宫相交太密,这个她倒是认同的,当下不再多想,回宫去了。
这一夜,秦嘲风的心情却有些烦乱,深藏在记忆里的东西隐隐有翻腾之势,今晚,他又留宿在了正阳宫,夜过二更,大殿内外一片宁静,他却再也睡不住了,起身朝外走去。
身后只留了一个小太监跟着,他在宫里四下漫步,走过穿花拂柳的小径,小路尽头的一处宫阙冷冷清清,宫门紧锁,那里再也不会传出曾让自己心静神定地琴声了,他黯然站立了片刻,转身走回。夜风虽吹在身上却对他烦躁的心绪全无益处,他避开侍卫巡逻的大道,专往僻静地小路走去,就像在逃避着什么一般,可路过横伸出来的枝条却忽然划到他的衣襟,嘶地一声,拉开了一道小口,小太监诚惶诚恐地上前,却被他伸手拦了,看看衣服,他不由苦笑起来,谁能想到大秦的帝王,竟然也有如此狼狈的一刻。
这个小意外的发生,使得他只得回宫,抬头看看四周,寻了一条路径,他走了过去,才走出一会,他忽然停了下来,侧耳静听,夜风中果然有一丝极淡地琴声缓缓而动。
是她?秦嘲风加快脚步,不去管自己所想的是多么荒谬,眼前只有一张含情的面孔,在前方招唤着自己。
他快步走出,果然听那琴声渐渐清晰,只是与此同时,他的心,也忽然冷了下来。
这不是她,她的琴声总是委宛温柔的,总有说不尽的绵绵情谊,道不完的款款相思,和她的人一样,似水如云。而眼前这清晰的琴声却透着一股愤恨,一股坚毅,层层相叠的琴声似要穿透一切般地冲涌而出,有着和什么作拼死一博的勇气。
他甚至怀疑,这应该是一个男子手下的琴音,一个不被重视,不得不忍辱偷生却满腹才华的男子。可是眼前的宫门上清楚印着的三个大字,打消了他的假想。
小船上煮茶的青衣少女,分明有着灵动地眼神,却是一张丑陋地面容,奇特地体香。是遇事冷静,条理清晰不输男子地向氏圣女,他大秦国师,为他解决忧患的臣子。秦嘲风在门外站了片刻,示意身后的太监留下,自己轻推宫门走了进去。
跟着琴声慢慢走去,便见不远处一个白色身影隐匿在一片树影之下,若不是那月光偷得半片白衣,几乎没人能够知道,她坐在那里。秦嘲风远远站着,并没有走近打扰她的意思,况且,这样的琴声,他真是第一次听到。
在他面前的,似乎不是一个女子,琴声所诉的,似乎,是他的心声。虽然贵为一国之君,登基之后,他才知道,自己能做的其实极为有限。他虽得父亲重视,可他永远也超跃不了他的父亲,这个结果,从满朝文武看他的眼神中得到肯定。
他虽然力排众议地做了改革,引进了四国的贤能,却因为不服、怨怼、看笑话、最不可测的人心,而步履艰难。那么多的明争暗斗,如果没有秦国一般老臣的怂恿,决不会闹到今天这个地步,他分明知道,可他,无能为力。
他的心情如这琴声一般变化,片刻前的因情失意被更重的东西完全覆盖了,如今的他,再不是伤心痛苦永失爱人的痴心男子,他只是一个徘徊在功臣之间无法自主的君主,他的天下,他却不能随心所欲。
心中的郁结渐渐浓重起来,重到压的他透不气来时,那琴声,忽然停了。
他一惊抬头,却看到了此生永远难忘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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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早上因为要赶着出门,所以有点溱字数了,把半节的内容写的铺开来变成了一节,我是不能容忍自己的这种行为的,所以将此章修改了重新发。也请大家监督我,谢谢大家。我会一直努力的。我已经有过三本完本,是决不会做TJ滴,所以请大家放心收藏。谢谢。
无情却道痴心苦有爱方知恨艰难
016 心悸
端坐在树影中的人影忽然一跃而出,身在半空的同时,她的剑,出鞘了。
如向大地堕落的星辰,那剑光划破长空,带着惊人的尖锐,嘶声嗷叫。劈、削、斩、挑、每一招每一式都迎着夜风,仿似那无形的风是她的敌人,她逆风而上,将温柔地夜色团团搅乱。雪白的身影挥舞出一片几乎相连成幕地剑光,身畔的树叶碎草被她的风势所带,慌张抖落在她的周围,而她尚不尽兴,誓要将一切颠覆。
她的剑,有一股横眉怒目地气势,坚毅地如男子一般地招式,每一个剑花扭转,横掠,都是永不回头的决绝,她的恨,如潮水般汹涌而出,温柔地月光反印在她的剑光上,立刻变成了冷冷寒光。
秦嘲风没来由地微微一惊,心里竟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
他不想要这样一个,敌人!
当然,这念头只是转瞬即逝,他的目光很快回复到了片刻前的欣赏与震憾。
这是怎样的一个女子呀?分明是不堪一握的娇小腰身,柔软无骨般地手腕,他曾经两次握过她的手,每次都是纤细之极的感觉,却没想到那样的一双手竟能挥舞出这般气势地剑光。
一个风华正茂地少女,可说话却是一幅少年老成的模样,她似乎很少笑,或者准确的说,她的心里,也许有不为人知的仇恨。神秘地向氏,究竟是如何培养了这样一位少女,她没有这个年龄应有的欢畅轻快与明媚的笑脸,似乎不懂得如何挥散这个年岁的快乐。秦嘲风暗自叹息,目光无法移动地留连在她的身影上,直至许久之后,她才收住剑势,在原地静站片刻,才见她抱起长筝,雪白地背影慢慢消失在树影中。
这一个夜晚之后,秦嘲风发现自己很留恋那晚所见,他时常在这个时分醒来,而她的琴声也总是准时响起,只不过并不是每一晚她都会舞剑。更多的时候,她所弹奏的,是一曲意境深远地无名曲,如高山流水般徐徐而过的静寂与安宁,使得他仿佛也能从中受到洗涤。时常在这样的夜色里,仙华宫门外垂首站立着小个子的太监,而宫门内,隔着长廊,他和她分立在庭院两旁,他静静地凝神注视,她则专注地弹琴。
一天热过一天,转眼小暑到来,白韶卿来秦国已有数月,她平日不用参理朝政,都是秦嘲风主动来仙华宫询问她对一些事的看法,本来这样的情形,应该是她应召入正阳宫答话,可是秦嘲风好像比较喜欢亲临仙华宫,自然也不用她费足了。
她在向山四年,所过的是清淡的日子,所用所食都和其它弟子无异,有时为了练功,随玄慎子关闭,还会过的更清苦些,她也自然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可是来到秦国之后,不知从哪一天开始,只要是她多挟过一筷的菜肴,第二天御厨必定还会准备。她习惯吃蔬果,仙华宫四季水果就从不间断,其新鲜应季程度甚至可与正阳宫媲美。她一直白纱蒙面,长发也只是用一只向天颜的姑姑送给的银簪束就,身上所穿也只是白色麻衣,可是掌管行装的御服馆,却给她送来了成箱的白缎,丝质柔滑,一看就是稀有的上乘之物。白韶卿毕竟是相国千斤,东西好坏,那是一眼就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