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从天外来-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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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光是因为她是四妹女儿,也因为这个小姑娘眼睛干净。已经到了做针线度日地步了,可是面对那么一张地契,说不要就不要,也不是谁都有这份定力。
可贞愣了愣,其实之前就想过要帮这个舅舅做个什么。呃,其实也是因为自己只会做些针线。一直拿他东西,自己却什么表示都没有,也不好。可是可贞也有顾忌,自己毕竟还是有孝身,他又是做生意,怕犯忌讳,因此便想等着出了孝再做。
可是现一听苏怀远这么说了,可贞看了看林氏,道了声“好”。
那边苏怀远已是笑眯眯掏出了一个荷包,可贞瞅了瞅,看那荷包起伏,应是首饰,便收了道谢。
刚想说什么不至冷场,那边林氏已是拉着可贞道:“可儿,你舅舅喜欢吃石耳和笋干,你去和牛妈妈说一声,朝食多做两个菜好不好?”
可贞一愣,这一个多月来,苏怀远少说也踩了十几二十次门槛了,可别说留饭了,就是茶也只是一杯,还不续。可今儿却要留饭了,还把自己支出去……
苏怀远比可贞早反应过来,心下欢喜,可嘴上却连道“不用……”。可到底,没舍得继续推辞下去。
可贞也已是反应过来了,忙笑道:“我这就去,舅舅,我做笋丝是做得极好,连娘都夸赞。待会我亲自下厨,您可得好好尝尝。”说着回房套了罩衫罩裤便往灶间去了。
牛妈妈已经灶间准备朝食了,听可贞这么一说,可是高兴坏了,忙后头拿材料去了。
而堂屋里,林氏垂首不知道怎么说。苏怀远拨动着扳指,也不知道怎么起头。
到底还是苏怀远没有忍住,“四妹,我没想到我还能再见到你。不是,其实我做梦都想再见到你。”
“二哥,我理会。”林氏点了点头,“二哥这些年过得可好?”
“好好好,我自然是好。只是四妹,苦了你了。”苏怀远连连点头。
“再苦也已经过来了,我现有了可儿,已是别无所求了。“林氏淡淡一笑,只要想到蕴儿,她心里就盛满了蜜。
苏怀远重重点头,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口,“四妹,这些年来你是怎么过来?还有,还有可儿爹爹,是怎么回事?”
出事那年,四妹也和可儿差不多年纪,自己从来没有以为她能活下来。可正月半那日一眼,自己就认出了可儿那双眼睛。天知道当时自己心里是多欢喜,欢喜恨不得倾所有都要找到她。
天不负他,总算让他找到了四妹,原来那个女孩真是四妹女儿。只是四妹,年纪轻轻却已是孀妇了。
可是,自第一次来,自己就发觉,四妹并没有带孝,可喝茶时茶盏却并不带茶托。可儿倒一直都是素衣打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姓顾?苏怀远实是有些不解,应该不是吧!
“二哥,有些事儿过去了,我便不想再提了。你只要知道,我和可儿现过得很好就是了。可儿一向没有什么亲人,我看得出,她还是很敬爱你。我只希望……不管怎么样,我都不想看到可儿受到任何伤害。”林氏默了默,抿了口茶,道。
“你放心,现我已经不是当年我了。谁想要再伤害你和可儿,也要看看我答不答应。”苏怀远牵了牵嘴角,“那老爷那边……“一语未了,见林氏抬头淡淡看了自己一眼,心里一紧,忙道:“你放心,我什么都没有告诉他,也不会告诉他。其实我连家里你嫂子都没有说。”说着,想了想又道:“四妹也是知道他吧!”
虽则苏怀远说模糊,可林氏却是知道他说是谁。
半晌,点了点头,“二哥,你是你,他是他。我们与他父女情分当年已是了结了,我不想再和他有什么牵扯。我想,你应该是明白。
“我自是明白,若有可能,其实我又何曾想和他有什么牵绊。”苏怀远连连点头,随后又道:“我也已是十多年没有见过他了,现也只是每年三节遣人送礼过去。我想着他应该也是不想见我们。”
语气里有几分落寞,又有几分解脱。
“我们是命该如此,二哥又是何必呢!”林氏叹了口气道。
“我现很好,尤其是找到了你,便没有什么不知足了。你不知道,现说来也可笑。其实自建武元年起,我和二叔谁都不信你们已经不了,发了疯似找你们。这一找就找了六年,把南边一带都翻了个底朝天,可还是一点音讯都没有,这才死了心。”
一听这个称呼,林氏心里一痛,想到了奋力托起自己二婶和搂着自己一声不吭六妹,喃喃出口,“二叔,二叔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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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八章 戒指
第九十八章戒指
“二叔一直就住延陵,就二婶老家附近一个乡下私塾里做了教书先生。我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去瞧瞧他。四妹想去见见二叔吗?”苏怀远兴冲冲问道,他也实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二叔。另外,也想二叔振作起来,四妹找到了,说不定二婶六妹也能找得到。
“不用了,你什么都不要和他说,什么都别说。”林氏脸色都变了,捧着茶盏指节也已是发白了。
“好,好,我不说,我什么都不说。”苏怀远见林氏如此激动,忙安抚道。
心里却是咯噔了一下,顿时不好预感涌上心头。
“二哥。二婶不了,六妹也,也已是不了。若是可能,你给她们立个牌位吧!这么多年了,都没有受过供奉祭祀,总是我们对不起她们。还有六姑、八姑、九姑、全姑、大姐、二姐、三姐、五妹。”顿了顿,又道:“还有金姨娘、刘姨娘、虞姨娘她们,总该给她们烧些纸钱,免得她们底下还要受小鬼欺辱。”好半晌,林氏稍稍平复了情绪才开口道,只是一语未完,已是落下泪来。
苏怀远也是红了眼眶,声音哽咽,“什么时候,就是那天吗?”
他也不想去捅四妹伤疤,那何曾不是他心上永远不能愈合伤口。可是,却还是没能忍住。
林氏点了点头,拿帕子去拭泪,可却越擦越多,根本就止不住了,索性就随它流,“是,除了我和七姑。还有……”林氏只觉着自己心又被撕扯开了,捂着胸口,半晌才说得出话来,“之后,我和七姑一路逃难,却走散了……”
林氏说得艰难,苏怀远亦是听得心里滴血,可还是咬着嘴唇连连点头,“好,你放心,我今天就回去打点这件事儿。”
原本他还是想问问林氏这些年是怎么过来,可一见林氏已是如此,再是不忍开口了。
林氏咬了咬嘴唇,直到下嘴唇已是瞧见血丝了,才浑身颤抖着开口道:“娘亲她……”
其实第一次见面时候,林氏就想问了,可是到底,没有问出口。不是不想问,而是不敢问。她不知道现她,还有没有脸面去见自己娘亲。
“你放心,我早就立了牌位了。还有娘亲衣冠冢,就湖州府……”顿了顿,苏怀远又道:“你什么时候想去,我立马带你去。”
林氏心下一暖,已是明了,二哥还是明白自己。含泪应了一声,却再也忍不住,哽咽着出了声,整个人都哭得抽搐了起来。
苏怀远瞧着林氏样子,心下心痛不已,一个堂堂正正尺八汉子竟也哭了起来。
林氏怕他惊动了可贞,忙强忍了泪劝他。半晌,待二人都渐渐平复了下来,又问起了苏怀远怎么会来湖州府,她一直以为苏怀远会那个人身边。
“和四妹一样,这是娘亲老家,不上这来,我又能上哪去。”
林氏听得心下悲恸,强忍住情绪又问起了苏怀远嫂子侄子事儿。
苏怀远不甚意,简单说了几句,就此揭过了。
林氏见他不欲多说,也没有再问下去。
可贞人灶间忙活着,可脑子和心却俱是一分为二,一直仔细着堂屋。可堂屋门虽是开着,门帘却是放下。因此,根本也不知道林氏和苏怀远说些什么。
好容易菜已做得,请膳时却发现林氏并苏怀远都是哭过样子。心下松了一口气,说开了就好了。朝林氏笑了笑,旋身出去准备了梳洗用具,和莺时一人捧了一份进了正堂。
莺时服侍着林氏进了炕屋收拾打点,可贞外头看着苏怀远,和他说话,“……舅舅,牛妈妈做了昂公鱼炖豆腐、锅塌茄子、石耳炖鸡汤,还有一个笋干蕨菜是我做。还有几个下酒小菜,我家有自己酿樱桃酿,待会请娘陪您喝两盅。”
可贞也是过年时才知道,林氏是很能喝,牛妈妈和莺时也不差。上辈子滴酒不能沾是自己怨念,也不知道这辈子怎么样,想到这,可贞还是蛮希望自己长大。
正说着,牛妈妈摆饭,林氏也收拾好出来了。
三人对坐,苏怀远抿了第一口樱桃酒就知道这是自家娘亲味道。多少年了,都没有再尝到这个味道了。不由得多喝了两盅,好容易被林氏劝住,才收过一道用了饭。
苏怀远眼见可贞面前俱是素菜,林氏给她布菜也都是布素菜。心下诧异,可到底不想破坏这难得气氛,有刚刚林氏说过话,因此忍住没有再问,只一心用饭。
待苏怀远走后,可贞回屋拿出了刚刚苏怀远送荷包,解开一看,原来是枚嵌红宝石戒指。
翻来覆去看了一遍,嗯,还挺漂亮。掂掂分量,亦是不轻。可是,看来看去,不还是枚戒指么!就是宝石大了些,黄金指环上花纹复杂了些,可看起来也没比以前送那些项圈璎珞贵重到哪里去呀,怎么就值得苏怀远还要特特知会自己一声呢!
想了想,觉着不对劲,还是拿过来给林氏看,“娘,这是舅舅今天赏我戒指。刚刚我送舅舅出门时候他嘱咐我让我仔细收着,一定不能弄没了。所以我想着,这真只是枚戒指吗?”
林氏听了这话接过来看,可是看了半天也没有发觉出什么问题,刚想说话,手指甲触到了戒面底部,不知怎么回事,竟弹出了一片薄片,母女俩俱是一愣,凑过来借着光线一看,里头就是镶嵌红宝石戒面底部,衔接处上刻着三个字,顾可贞。
可贞林氏俱是愣住了,这是怎么话说?
可贞接过来,手一抖,那片金子打造薄片竟又合拢了,而且严丝合缝,一点都看不出来。又试着去触摸,轻轻一弹,又出来了。随后可贞就不敢动了,生怕自己没轻没重,把那机关弄坏了。可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做?又有什么用呢?
不过林氏倒是好似知道些什么,盯着戒指看了半晌才正色道:“蕴儿,这戒指好似是什么凭证,你先收着,等下回你舅舅过来时好好问问他,说不得我们不能收。”
可贞一听,握着戒指手一紧,连连点头。怪道自己说这舅舅怎么没有提钱,原来是这等着她们呢!
可贞盼啊盼,盼了两天苏怀远才过来,看样子是过来吃朝食。
只是这会子可贞哪有功夫理会这些,他一来就蹬蹬蹬跑回屋把那枚戒指拿自己给他做扳指袋装了,塞给他。
可贞现只觉着这枚并不是很起眼戒指简直就是千斤重了,拿手里两日,自己神经根本就一直是绷紧了。连两千亩地都是说送就送,谁知道这戒指是个什么玩意儿啊,貌似开牙行都是身价不低呢!
“可儿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