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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爱与革命夜-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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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命你说话,布里司基大公!是不是这样?」女王见儿子不开口,怒火越加旺盛。原本期待关他个几月,能让儿子虚心忏悔,眼看希望落空,女王既悲且愤。爱的吊诡便在于它是爱得越深,转变为恨意时也越是强烈。
「禀陛下,罪臣对于上述罪行无意辩驳,因为那确确实实是臣的所作所为。 陛下将如何严惩罪臣恶行,罪臣在心中已有觉悟。无论要接受何种惩处,即便是要臣交出这条命,臣亦无二言。」


渥夫.拉沃尔平心静气地注视着母亲说:「请陛下不必挂念私情,给臣应有的罪罚。」
「你、你不惜一死,也要为那人而件逆我吗?」竟为了、竟为了一个*人而要舍弃我这个母亲吗?女王的眼中,述说着如此的愤慨。
「我只是想让他自由而已。」
渥夫垂下眼,不知道此刻心中挂念的人儿,竟也在这个地方,且正注视着他。因为伊凡远在他乡而心安,终能坦荡地说出自己的心意。
「我爱他,却不断地伤害他。我爱他,却不让他有喘息的地方。我爱他,却逼得他无路可走。一直以来,我都以为这样的爱并没有错,因为母亲大人您不也是以这样的方式来爱我的?可是我们都错了,扼杀对方的爱并不是爱,而是自我满足的、以爱为名行之的暴力而已。」
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渥夫笑了。「直到我失去他的那时,我才晓得自己的愚昧。」
伊凡强忍盈眶的热泪,紧紧地咬住自己的唇,以免暗呜窜出喉咙。可是他止不住的是颤抖的肩,以及抽瑟的心口,为了男人一字一字、如针戳入的疼。
「我很抱歉让您失望,陛下。不肖的罪臣自知罪孽深重,我不会为自己的罪抗辩,也了解您必须给天下万民一个交代……请陛下裁决我的罪。」
全场都屏住了气息。
数百、成千双的眼都凝聚在这最终幕上,到底女王会如何判定自己儿子的罪行呢?制造动乱是唯一死罪,但没有人认为女王会处死大公,毕竟虎毒不食子,再怎么狠心的母亲也不会眼睁睁把儿子送上断头台吧!
伊凡扣住胸前的十字架,紧紧地握住它,虔心祈祷。
审判台上的男人,静静地伫立着。
女王陛下的神情由激动、挣扎转为面无表情,她在面前的定罪状上迅速地签下几字,并印下王玺交给了一旁负责宣判的司法官。司法官在接过文书的一刻,神色难掩错愕,但很快地他就清了清嗓子,恢复镇定地宣读起男人的罪状。
「……综合上述罪行,依据卫罗斯律法裁定,即日起摘除渥夫.拉沃尔的大公头衔,并择日刑以铡头死罪。神元一七八八,卫罗斯御字一七五号判决文。」
此言一出,群起哗然。
铡头?不就是……要上断头台吗?
伊凡在一片天昏地暗的惊愕中,四肢倏而发冷,意识远扬,人声、语声都由脑海中褪去,他缓缓地向后倒下。
「伊凡?伊凡!你振作一点!」
☆☆☆
死刑吗?
再度被押回到牢狱中的渥夫,*坐在木板床上。
和四周的惊讶相较,在听到判决文时,渥夫显得无比冷静,彷佛早就知道母亲大人会做出什么判决了。「母子连心」四字,在这时除了是形容母亲与孩子间的联系、情感深浓的程度外,也变成了一种极度的讽刺。任凭过去渥夫与母亲洛琳如何地针锋相对,此时他心中对母亲是毫无怨言的。
身为女子,身为王国的统治者,母亲要面对的艰辛非常人所能想象。在母亲柔弱的肩膀上所扛的责任,也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重担。
不光是母亲无法原谅儿子,刻骨铭心的背叛。
不仅是王无法原谅巨子,痛入心肺的不忠。
因为洛琳在身为母亲的职责前,有身为王的冠冕在头顶上。因为她在众人的眼前如果不能做到大公无私上亲不认、大义灭亲,所遗留的不是一世一代让人茶余饭后消遣的话题,而是从此以后将歪斜的王法,及费尽几十年也无法再唤回的民心。
是国家?是儿子?何者为重,母亲做出了她沉痛的决定。渥夫钦佩母亲的铁腕,也敬重她实在是当之无愧的一代名君——哪怕被人骂她是心狠手辣的弒子毒妇,母亲仍是他心目中最当之无愧的卫罗斯王。
现在自己的命运已决,剩下的就只有等待执行的日期到来。
他想,消息终会传到人在异域的伊凡耳中,到那时恐怕一切已成定局,自己早已步上黄泉不归路。
至于伊凡……


你在知道真相之后,可愿意原谅我的自作主张?
不,渥夫苦笑的摇了摇头。
伊凡原谅与否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活着的人会继续走下去,而未来伊凡总有找到他所应得幸幅的一日。拋开过往许多人(包括渥夫自己)曾给他的种种伤痛,迎接真正的新生。
掏出身边所留的少许私物之一——一只怀表。
渥夫打开金色雕花的表盖,抚摸着那束被藏在表盖上的黑发。他将会带着心爱人儿的一小部分,带着这撮黑发,共同走向生命的尽头。
☆☆☆
革命夜前一周
「你会遵守约定,半个时辰便出来吧?」神情紧张的狱卒,站在卢凯监狱专供狱卒、厨师等人出入的小门边,左右张望,急促地说。
「不必担心,我什么时候给你带来麻烦过呢?」业尔掏出一小袋沉甸甸的金币,塞到男人的怀中说:「这些给你喝茶,至于约定好的借条,等我要走时,我会当着你的面把它撕掉。」
咽下紧张的口水,狱卒懊恼自己竟在赌场认识这要命难缠的家伙。如果不是在赌尝在男人的怂恿下野心大增,自己也不会赔光身上的家当,还欠下男人钜额的债款。当男人第一次找上门来,要求他通融,让男人混进去时,他以为仅此一次,没想到现在他竟又找上门了。
不过,只要让男人乔装成自己去替囚犯们送一顿饭,便可以把三十金币的债款一笔勾销,还可以赚一小笔……铤而走险也不是丝毫没好处的。
舔舔唇,狱卒看着男人身后的伙伴。「你们该不会全都要进去吧?」
「不,就我和他。」业尔指着身后一名以兜帽黑披风遮住脸的男子说。
「两个?这和上次不一样。」
「不差这一点麻烦吧?是不。」一眨眼,业尔再给了他另一只小皮袋。
掂掂重量,似乎感到满意的狱卒,不再啰唆地点个头说:「千万不要拖延,知道吗?跟我来,往这边。」
于是,业尔与披着黑披风的伊凡,越过监狱小门,进去了。
谢维克和纳希则在门外的林子里,负责看守两匹黑马,等着接他们出来。
「希望一切都能顺利。坦白说,伊凡昏过去的时候,把我吓了一大跳。他从不是那么软弱的人,竟会在听到判决时,受到那么大的打击。实在教我吃惊啊!」纳希感叹地说。
「这也说明了,伊凡外表上虽没让我们看出来,其实他心中是很慌乱的。而且……一直以为是渥夫单方面陷进去的,想不到伊凡中的毒也不浅。」
「中毒?陷进去?我有点听不懂耶,谢维克大人。」
拍拍纳希的脑袋,对这可爱的老实青年,谢维克绽放迷人的笑容说:「你不懂没关系,普通人要懂得我高深的谜语,不练点功夫是办不到的。你想练练那种功夫的话,现在我时间正多,可以大发慈悲地教教你。」
宛如小动物嗅到毒蛇猛兽的气息,纳希忙不迭地后退,唇角胆怯地扯着笑,在心中暗道:不是每个人都有福消受美人恩,那也得先掂掂自己的斤两才行啊!
☆☆☆
推着沉重的餐车,伪装成狱卒游走在一间间牢房送餐的男人,终于把餐车推往了最后那间牢房——
「放饭啦!起来看看今天晚上的菜色如何。」
被关在铁栏后的男人抬起金灿的脑袋瓜子,翠瞳掠过一丝意外,接着蹙起眉走向「假」狱卒低声说:「你跑来这儿做什么?业尔。你在搞啥把戏?」
「说把戏也太难听了,把人当成马戏团猴子不成?」
业尔挤眉又弄眼地咧嘴笑说:「就一名即将登上断头台的人而论,你的气色还挺不错的。我以为有人会成天阴沉地掉着泪,需要有人来安慰呢!」
「你?安慰?不如教一只猴子跳火圈还容易点。」嘲讽地一笑。


「真是令人伤心,你对我的信心不比一只猴子吗?」业尔转身走向餐车。「瞧我今天又为你准备了什么好料的。上回没帮你弄到的,这次我可是不辞辛劳地给你弄来喽。」
见男人蹲在餐车前,不知在拆卸什么机关,渥夫继续嘲弄地说:「是什么?让我猜猜,一群能歌善舞的肚皮舞娘,或是打算在我面前上演一出感人肺腑的芭蕾舞剧的舞者?总不会是——」
讲到一半,渥夫闭上了嘴,因为他看到的是他万万想不到会出现在此的人。
从餐车遮掩住的布巾下现身,伊凡慢慢地揭开了兜帽,一双翦水黑瞳潋滟滟地瞅着,彷佛有千言万语要诉说的薄唇紧抿着,而那张曾在渥夫的梦中出现过千百次的脸蛋,仍是清俊娇媚。
「好久不见,渥夫。」
对于这声招呼,渥夫视若无睹,他转头瞪着业尔说:「谁要你把他带过来的?快叫他走!」
业尔一耸肩。「俗话说,夫妇吵架,狗都不理。我可不会笨得插手去管人家的家务事。我已经尽到该做的事了,恕我失陪去替其它人送饭。等会儿我再过来接人。」
「业尔!」
无情的门一被关上,就剩令人窒息的空气,弥漫在这小小牢房内。
第九章
一时间。
伊凡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看到身系囹圄的男人失去自由的模样,想着男人之所以被囚禁于此的原因,再者,过不了多久,无情的利刃将要落下,将这璀璨的金发染红,骨血分离的头颅滚落、失去生命的身躯倒下……
有太多可以说的话、可以怒骂的言词,全都梗在胸口。
就连刚刚那声招呼,也是费尽伊凡的控制力,好不容易才能平淡地说出来的。他不想在男人面前现出一丝的脆弱。 毕竟,男人就是一心想保护自己,所以才会傻得陷入今日的僵局。
偏偏伊凡沉默不语,男人也沈默不语,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时间正无情地分秒消失。
「你不想见我,是吗?」
一步再一步,伊凡走到男人伫立的铁闸前方。
绿瞳一暗,男人撇开头,唇角讽刺地扬起。「你也真闲,竟有空跑回卫罗斯,是不亲眼看看我怎么死的不满意吗?卫罗斯的边境不知怎么看守的,简直这么随便就放你这种罪犯进进出出的。」
「……除了这些,你没别的好说了吗?」
如果是过去的伊凡,将轻易地被他这些虚假逞强的话给欺骗,但现在不同了。无论渥夫的言词再伤人,只要看穿那些被字句所粉饰住的真心,刺耳的也不再刺耳,嘲讽的态度也不过是激将之计。
男人的侧脸一僵,没想到伊凡轻易就瓦解自己的攻击。
「你,有没有话要对我说?渥夫.拉沃尔。」
平静的黑瞳穿越过层层伪装,直视着。
清澈而笔直的,教人无法逃避。
「你走吧,伊凡。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男人无话可说。自己的命运已经注定,再多说也只是徒增伤感。
伊凡半垂下眼眸,看来,是不可能要求这个个性别扭的大魔王,轻易地招认出他心中的想法了。那么……就由自己采取主动吧!
「你不说,就由我来说吧。」
把挂在肩膀上的黑披风解下,露出底下的装束:系着简单白领巾的衬衫、墨绿色的外袍,紧身长裤束在短马靴中。
伊凡开始解着手腕的袖扣,一边说:「要从哪儿开始说起呢?从学校,我记得那时候的你,不过长我三岁却盛气凌人,以为自己是神子,谁见到你都该臣服在你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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