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倾城-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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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逸风道:“这件事我想了半天,总觉得有些不对劲。那时姨娘帮着大嫂陷害二嫂,我就觉得奇怪,现在想来,是事出有因。二哥,你也别瞒我,姨娘对你的心思,你其实早就知道,只是不愿说,怕传出谣言来。”宇文长风愣了一愣,没有否认。
宇文逸风见他不言语,知道说中了他的心事,笑道:“你这样的才子,女人们喜欢你也很正常。溪月、凤藻的姐姐、菊夫人,下一个是谁。”宇文长风见他取笑自己,抬起笔往他脸上甩了一下,墨汁滴到宇文逸风脸上,宇文逸风下意识的一抹,脸花了。
溪月端着茶盘进来,看到这一幕,不禁失笑。“你俩说着说着动起手来了?”她笑着叫小蝶送来湿帕子给三公子擦脸。宇文逸风接过去,把脸擦干净。
“我二哥总是欺负我。”宇文逸风笑着向溪月道。溪月也是一笑:“一定是你又顽皮。”“我二哥现在说谎都不眨眼了,今天在父王母亲面前那番说辞,真是令人万分佩服。”宇文逸风笑道。溪月和宇文长风对视一眼,想起之前的事,都有些笑意。
璎璎到了钱塘之后,石俊夫妇派了人出城迎接她。石俊夫妇不知道璎璎来石府的真相,一直把她视作上宾。
这一日,石府来了一位古怪的客人。璎璎听石府家人说,来客是朝中大大有名的名士、竹林七贤之一的刘伶。早就听说过刘伶的名号,却从未见过他,听说他形容奇特、生有异相,不知道是真是假。璎璎有些好奇,跟着一个婢女往花园中去。
刘伶正和石俊在花园里饮酒。璎璎见他身量矮小、容貌丑陋,不免多看了他几眼。刘伶也看到璎璎,见她注视着自己,似有讥笑之意,故意向她挤了挤眼睛。璎璎向他耸了耸鼻子。
石俊见状,笑道:“刘老弟,这小姑娘是老夫二女婿的亲戚。”刘伶嘿嘿一笑道:“原来是齐王府的人,怪道这般目中无人。”
谁目中无人啦,怪老头,璎璎心中冷哼一声,却没有说出口。“小女瞧你这位老先生面容奇特、骨骼清奇,觉得你一定是位超凡脱俗的高人,故而多看了几眼,老先生何必和小女计较。”璎璎狡狯的笑。刘伶被她逗得一笑:“小丫头,嘴巴还挺会说。”
璎璎坐在一旁,听刘伶和石俊交谈,觉得他言语非常风趣,听得饶有兴致。刘伶无意中和石俊提起云飞扬,说在会稽遇到过他一次,石俊问云飞扬的近况,刘伶告诉他,云飞扬还是和从前一般豁达,畅游山水。
“溪月嫁过去,也快三年了。”石俊感慨的叹息一声。刘伶笑道:“你那女婿不错,溪月小姐没有嫁错人。”石俊点了点头。刘伶道:“若是我有机会去金陵,一定要去拜会拜会他。只是他现在官居一品骠骑将军,只怕见他一面很难。”
石俊忙道:“小婿谦虚的很,刘老弟若是想见他,只需往他府里送一封拜帖,他必然会备酒为你接风。”刘伶摇了摇头:“我散漫惯了,乌衣巷的豪门大户,不是我往来之处。”
“你们说的是长风?见他一面很难吗,我怎么没觉得?他脾气很好的嘛。”璎璎忍不住插话。石俊和刘伶对视一笑,没有答话。
“明日钱塘郡守家里有一场茶宴,邀老夫过去,刘老弟可有兴致和老夫一同前往?”石俊饮了一口酒,问刘伶。“钱塘郡守?我和他素不相识,不去也罢。”刘伶推辞。“他家有窖藏二十余年的状元红,刘老弟难道不愿去品尝美酒?”石俊笑道。刘伶想了想,笑道:“也罢,我这老酒鬼,一辈子最不能推辞的就是美酒。”
“茶宴热闹不热闹?也带我去好不好?”璎璎想去凑热闹。石俊点点头,刘伶却道:“你能喝酒么?”璎璎哼了一声,不屑道:“喝酒有什么难,我又不是没喝过。我们府里每逢年节都要喝酒。”刘伶见她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笑而不语。
翌日,璎璎扮作小厮,跟着石俊和刘伶去钱塘郡守府参加茶宴。府中尽是往来宾客,络绎不绝。璎璎留神看着,这些人无不服饰华丽,不是世家子弟,就是达官贵人。她在金陵见惯了显贵,对这些人自然不怎么放在眼里。听着他们大人、公子的称呼,忽然好生无趣。
石俊和钱塘郡守一处饮酒,璎璎则跟着刘伶。刘伶虽身穿布衣,却因为是朝中名士,所见之人无不钦服的起身相迎,或是让座给他。刘伶也不客气,捡一处僻静处坐了,璎璎于是坐在他身侧。
琴台上有一位年轻公子坐在那里抚琴,琴声悠扬,渐渐吸引了璎璎的视线。他和这府里过来过往的其他公子不同,其他人皆是遍身罗绮,只有他穿了一身青色布衣。然而,他那清雅高华的气质,让璎璎一望便知,他必是个世家子弟。
那公子看到刘伶,从琴台上下来,和他见了礼。刘伶回了个礼,笑道:“我昨日还和石俊提到你,没想到今日就见到你。石俊也来了,你去不去拜见他?”那公子淡然一笑:“既然同来做客,不拜见故人总是不敬。”他和刘伶说了几句,就去拜见石俊。
“那位公子是谁?”璎璎好奇的问刘伶。刘伶诡异一笑:“是石俊的晚辈。”璎璎也是一笑:“那么也是我的晚辈了。”刘伶诧异的看了璎璎一眼。璎璎笑道:“溪月是我侄儿媳妇,她父亲石俊自然和我平辈,石俊的晚辈自然比我辈分低,难道我算错了?”刘伶笑道:“鬼丫头,一肚子鬼心眼。”
石俊正和钱塘郡守同席饮酒,看到云飞扬向他走过来,心中百感交集。自从那日幽州一别,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见到他,石俊心中总有些唏嘘之感。
“晚辈云飞扬拜见世伯。”云飞扬恭敬的向石俊施礼。石俊见他对自己并无嫌隙,心里又是愧疚又是欢喜,问候道:“不必多礼。你父母这一厢可好?”云飞扬答道:“家父家母身体都还硬朗。”
石俊看着他的面容和三年前并无分别,只是比那时还多了一份沉稳,感慨的点了点头,招呼他坐下一同饮酒。席间,石俊邀请云飞扬去他府上做客,云飞扬没有推辞,称改日一定登门拜见石俊夫妇。
回到府里,石俊和刘伶说起这件事,刘伶赞叹道:“坦坦荡荡,是个好男儿。我平生最厌恶繁文缛节和小肚鸡肠之人。”石俊道:“老夫原本怕他见了面不愿招呼,却没想到,他仍是以世伯相称,真叫老夫有些羞愧。”
“你们说的是谁?是你那位晚辈?”璎璎好奇的问石俊,石俊和刘伶一笑,均未多言。璎璎心想,这些人可真是怪怪的,总是打哑谜。
几日后,云飞扬如约登门造访,石俊备了美酒招待,和刘伶一起,三人在花园中相谈甚欢。璎璎早和刘伶混的很熟,此时坐在一旁听他们说话。
刘伶提起卫玠,道:“听说他染了重病,也不知道痊愈了没有。”云飞扬道:“我和叔宝兄多有书信往来,这两个月,却断了消息,不知他病情如何。”刘伶道:“不是我要咒他,我那时就说过,他不是个福禄的面相。”
“卫玠那时还去过我们府上,他是长风的朋友。他那时总是咳嗽,想来身体也不怎么好。”璎璎忽道。云飞扬诧异的看了她一眼。石俊在一旁道:“忘了介绍了,这位程姑娘是小婿的亲戚。”他有些尴尬,提到宇文长风,怕云飞扬不高兴。云飞扬只是淡淡一笑:“原来是宇文兄的亲戚,失敬。”
“你也认识长风啊,怎么你们都认识他?看来他认识很多人。”璎璎笑道。云飞扬没有答话,刘伶和石俊对视一眼,有些无可奈何的神情。
“前年中秋在钱塘县见过宇文兄一次,他还好吗?”云飞扬忽然问了一句。他真正想问的人,又怎么问得出口。
“好啊,女儿都一岁多,快两岁了,已经会满地跑,叫父亲母亲。”璎璎笑道。云飞扬心里一沉,表情仍是淡淡的。她都已经有女儿了,想来是过的不错。只是每次想起她,心中总不免怅然若失。
石俊和刘伶都知道这个话题尴尬,极力转移话题,谈到了别的事。璎璎却在云飞扬眼中看到一丝有别于之前的忧郁,只那么一瞬间,很快就消失。
云飞扬在石府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便告辞而去。璎璎收到溪月的信,告之谢家的婚事已经解决,不禁高兴万分,心头的大石总算可以放下了。然而谢家的事一解决,离她回金陵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刘伶在石俊家住了半个多月,告辞要走。璎璎眼珠转转,向石俊请求让刘伶送她回金陵。石俊正为难,刘伶推辞道:“大姑娘,石家和宇文家有的是家仆,你干嘛非要选中我一个老头子来护送你?”他一猜便知,璎璎想跟着他到处逛逛,这个大包袱如何背得,还是赶紧推辞了好。
璎璎狡狯一笑:“你和长风、卫玠公子不是好久没见了,去金陵探访一下他们,顺便把我送回去,岂不是两全其美?”刘伶捋须望天一眼,仍是不答应。他一向独来独往,带个大姑娘算怎么回事,传出去也会被人耻笑。
“我可以换男装。”璎璎摇着刘伶的胳膊。石俊也在一旁帮腔:“刘老弟若无要事,烦请帮老夫这个忙。正好老夫也有封书信要带给小婿和小女。”主人家既然开了口,刘伶如何推辞得了,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了。
翌日清晨,石俊雇了车,送刘伶和璎璎一道上路。出了钱塘县境,璎璎站在马车上望着前方,笑道:“终于出来啦,我可不会轻易回家去。”刘伶道:“你别胡闹,我既然答应了石俊,就一定要把你送回家去。”
“回去自然是要回去,不过时间早晚。刘大哥,我非要玩够了再回去不可。”璎璎叉着腰笑。她称呼刘伶为大哥,刘伶“哧”的一笑。这辈分早乱了,他和宇文长风、云飞扬兄弟相称,和石俊也是兄弟相称。只因他四十出头,旁人都不知该怎么称呼他。
“我告诉你,我可没银子住店,到哪儿都得餐风露宿。”刘伶吓唬璎璎。璎璎不以为然道:“你没有,我有啊。我从家里出来时,带了银子,还有首饰。就算什么都没有,苦日子我也过得,有什么了不起。”刘伶见她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只笑笑没说话。
过往
时至中午,两人驾车来到一处大市镇打尖。璎璎从车上下来,和刘伶一道走进一家路边的一家茶肆。茶博士很快送了茶和几样小点心上来。
“这里离姑苏城不远,我们加紧点赶路,今天晚上就可以到姑苏城中打尖。”刘伶道。璎璎想了想道:“早听说姑苏城风景如画,我们到了以后,去游赏一番如何?”刘伶笑道:“赶路要紧,不要总是想着玩。”璎璎不以为然道:“你们经常在外游历,当然觉得平常。我长这么大才出过这一次远门。”
刘伶笑道:“幸好我没女儿,要是有你这么个女儿,真是头痛的很。”“你别占我便宜啊,长风是我侄儿呢。”璎璎听他取笑自己,忙回敬了一句。
姑苏城中最有名的一处名胜就是虎丘。相传吴王阖闾就埋葬在此处。璎璎和刘伶驻足虎丘剑池边,见两侧的崖壁拔地而起,很是陡峭,那剑池水碧绿如玉,池水形状像一口平放着的宝剑。走近一点,寒气森森,青苔遍地,池水似是终年不干。
璎璎轻轻用手掬起一捧水,向刘伶道:“这池水可真清凉,现下天气这么热,池水仍是寒意逼人。”刘伶低头看着剑池清澈见底,点点头:“所以这剑池水是虎丘一景,一年四季,常年不干。”
两人在山林间漫步,不时闻到鸟语花香,令人心旷神怡。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