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倾城-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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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那老头瞥了宇文长风一眼后,不无惋惜道:“离此地十五里,有个三清观,观中有个陈郡有名的道士。那道士修炼丹药、呼风唤雨、无所不能,曾是太守府的座上客。他常在观中聚集一群陈郡名流服食五石散,也常到满园春来游乐,最是放浪形骸。那两位小姐必是被他看中,劫去炼那采阴补阳之术了。”
宇文长风和刘伶听了这话,心中皆是大惊。溪月和惠芝都是深闺娇女,如何经得此劫。想到此处,两人忙向老头打听了三清观的详细所在,急急忙忙离开妓院策马而去。谢府家人看到他们,忙追上去问。宇文长风骑在马上回头道:“你驾车去三清观外等着。我们去救两位小姐。”
救人
到了三清观,见观前古木参天,林木幽深,香雾缭绕,倒像是方外之所。宇文长风思索道:“咱们这么硬闯,怕是不行。”刘伶点点头:“那就只有翻墙而去了。我可爬不了墙,你得背我。”宇文长风也不多话,和刘伶一起下了马,穿过三清观的前院,往后院走去。此时谢府家人驾着马车也到了,见他俩进观去,下了车焦急的等待。
后院门口,两名青衣小僮拦了宇文长风和刘伶,其中一个小僮道:“两位如是香客,还请止步,此处是我师父清修之所,没有师父的吩咐,外人不得进入。”刘伶眼珠转转,向那小僮道:“仙童请去跟尊师说,沛国刘伶路过此地,久闻仙师大名,特来拜访。”很显然,那小僮听说过刘伶的大名,打量了他两眼,便转身进殿去了。
不一会儿,一个身穿鹤氅羽衣的道士从殿内走出,向刘伶道:“不知刘先生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刘伶心知他必是这三清观的观主,客套道:“在下到陈郡访友,听说三清观香火鼎盛,特来拜访。”那道士经常听人提起刘伶,此时见到他,果然和传闻中的描述十分相似,虽有些好奇他主动登门,却也不便怠慢,忙请他进殿去。
“我这位朋友见观中景致颇佳,想四处看看,你我进殿清谈即可,不必招呼他。”刘伶指了指宇文长风。道士见他与刘伶一同前来,也没有起疑,向青衣小僮说了几句,就和刘伶一同进殿。
宇文长风在观中转了几圈,也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心下不免着急。忽然,他脑海中灵光一闪,找了处无人的地方,顺着围墙攀到房顶上去。这下子,视野开阔多了。他留神的四处看看,见后院大殿后有一间靠西的房屋,门口放了一只大箱子,房门口有几个道士看守,若硬闯过去,怕会打草惊蛇。
他微一思量,从房顶上跃下,悄悄走到观中堆柴草的地方,取火折子点了一把火。春天多风,火势很快蔓延开来,一个小道士见柴房着火,忙喊人来救火。宇文长风趁乱又到前殿点着了老君像后的布幔,前殿也很快着起了大火。
此时,在后院西屋看守的几个道士听说前殿着火,赶着要去救火,只留了一个小道士看守。等那几人走后,宇文长风才过去一探究竟。那小道士看到有人来,刚要喊叫,宇文长风把心一横,拔出佩剑刺向他大腿。那小道士眼见自己受了伤,鲜血汩汩而出,吓得晕了过去。
宇文长风赶忙劈开箱子上的锁,却见箱子里空空如也。顾不得多想,他进屋去找,见溪月和惠芝东倒西歪的躺在西屋的柴草堆旁。他快步上前扶起溪月,却见她双颊晕红,面如桃花,纤长的睫毛紧闭,显然已经昏了过去,再看惠芝,也是如此。细细一闻,有一丝酒气,便知她俩被灌了下过迷药的酒。
一次只能救一个,怎么办?他心中思量再三,拿柴草将溪月盖住,抱起惠芝往外走。观中的人忙着救火,看到宇文长风抱着人出来,也无暇多问。宇文长风将惠芝送到谢府的马车上,飞快的转身进观去。
很快,他顺利的找到溪月,将她也抱到马车上。两位小姐平安无事,宇文长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他拍了拍溪月后心,她只是轻咳一声,仍是昏迷不醒。他又看了惠芝一眼,见她也正酣睡,视线又转回溪月的脸。
溪月雪白粉嫩的脸上不知被谁摸了一把,留下黑乎乎的指印。宇文长风轻轻用袖口擦了擦她的脸,擦去她脸上的污垢。一抬眼,却见惠芝正瞧着他,双目似睁非睁,眼神迷离,心中一凛,放下了马车的帘子。回头看见刘伶早已从三清观出来,他向谢府家人嘱咐了几句,就向刘伶走过去。
“英雄救美,那惠芝小姐必然是跟定你了,你赶快回家去准备聘礼吧。”刘伶见他翻身上马,笑着调侃了一句。宇文长风拱手施礼道:“此次多亏刘兄,不然小弟真是一筹莫展。”
刘伶坐在马背上爽朗的一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没有刀剑,只好磨嘴皮子。三清观的这个道士自称姓钱,背景颇深,你我初时不知他深浅,只能试探。”
宇文长风点点头:“我就是怕打草惊蛇,才放了把火,实属无奈。”刘伶竖起大拇指道:“烧得好。那道士以女鼎炼丹,伤天害理,不知作践了多少良家妇女,咱们也算是给他一个教训。”
两人一路往谢府去,刘伶见宇文长风心事沉重,问:“你此去有什么打算?”宇文长风望着天边一行大雁,心底有一丝怅然,“身份既然已经被识破,除了登门道歉,别无他法。”刘伶笑了笑,“你可得想清楚了,你这时去不比前两日,人家要把你当女婿。”这一层宇文长风如何想不到,可是他必须去给谢亭一个交代,不然两家的关系很可能从此交恶。
刘伶又道:“我也瞧出来了,你对溪月小姐一往情深。如若真的放不下,就早早的去向石俊提亲吧,反正她也没有婚嫁。”宇文长风闻言一愣,摇了摇头。刘伶道:“人生在世,但求畅快适意。似你这般思前想后,也无趣的很。换作是我,哪怕是去抢,又如何。”“我怎能夺人所爱。”宇文长风失落的说了一句。刘伶笑道:“那云飞扬比你旷达的多,我看他对溪月小姐也不过尔尔,你又何须自责。”
宇文长风知道刘伶这话只是为了激励他,云飞扬对溪月的态度虽不甚亲密,旁观者却也能看出来他二人的关系非同寻常,自己又何必去当小人。怎么说,他也有他的骄傲,不会为了一个女子挖空心思做出有违道义的事。
回到谢府时,已经天黑。奇怪的是,谢府上下似乎并不知晓宇文长风和刘伶的真实身份,仍是以他俩前两日的身份相称,这让他二人非常诧异。
两人回到客房没多久,就有惠芝的婢女秋儿来请宇文长风,说是惠芝小姐有要事相商。宇文长风不明就里,却也不得不去。
惠芝此时已换了女装,明艳照人。她向宇文长风深深施了一个礼,答谢他的救命之恩。宇文长风忙回礼。两人席地而坐,惠芝命人上茶。
“宇文公子明日便要起程回金陵去了吧。”惠芝问。宇文长风点头称是。惠芝又道:“宇文公子隐匿身份,欺瞒小女在先,但公子又是小女的恩人,一来一往,咱们算是扯平了。”宇文长风听她语调平缓,不知道她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也不好贸然答话,只得道:“小姐海涵。”
惠芝淡淡一笑,见宇文长风有些拘谨,猜到他心中所想,道:“公子的身份,小女不会戳穿,保守这个秘密就当是小女答谢公子大恩。公子既已有意中人,家父和小女也不会为难公子。”宇文长风没想到她竟如此明理,反倒有些不好意思,歉意的看了她一眼。
“在下实不知惠芝小姐如此善解人意,前两日多有得罪。”宇文长风抱歉的说了一句。惠芝又是一笑,“各人有各人的缘分和造化,强求不得。溪月是小女闺中密友,小女倒有一句话要赠与公子。”听她提到溪月,宇文长风眉峰一紧,忙道:“我……”
惠芝却不等他说完,抢白道:“公子不必否认,小女别无他意。溪月那样出世的女子,公子对她动心也是情理之中。只是她和琅琊云家的公子已有婚约,公子倒要三思而行。”宇文长风苦笑一声,道:“在下并没有非份之想。”
惠芝见他低头不语,并不否认对溪月的思慕,微有笑意道:“宇文公子——”她轻轻叫了宇文长风一声,见他抬起头来,她才终于道:“佳人再难得。”宇文长风犹疑的看着她,却见她已起身而去。他也不得不起身告辞。
走到院中,见溪月来找惠芝,向路边一闪,让路给她。溪月看见他,也施了个礼。“今日之事,多谢公子。”溪月由衷道。宇文长风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走了,溪月望着他的背影,心里不禁有些疑虑。
惠芝看到她进屋,笑道:“看见宇文公子没有?”溪月点点头,不解的问惠芝:“你为什么不告诉谢伯父,他才是真正的宇文公子?”惠芝慧黠一笑,“我欠他一个大人情,当然得还他一个大人情。”溪月仍是不解,问:“他救过你,不是正好。说明他不仅人品端方,而且有胆有识。这样的良缘,你怎可放弃。”惠芝笑着看她,道:“你是当局者迷吧,他明明已经有了意中人,我何必夹在其中。”溪月听她像是在说自己,脸上一红,低头不语。
惠芝走上前,拉着她的手道:“窈窕淑女、我见犹怜,谁看着你不喜欢。”溪月嗔了一句:“你又胡说。我……我可没那么多心思。”“我知道,你只喜欢云公子嘛。可那个云公子怎么对你,一直不向你家提亲,难道你就这么一直等他?”惠芝说起云飞扬,也是愤愤不平。这话正说到了溪月心坎里,她心酸的秀眉一皱,神情凄楚。
“你可知宇文公子是什么身份?”惠芝见她伤心,岔开话题。溪月摇摇头,道:“我只知道他是金陵名门之后。”“他是兰陵长公主的儿子、当今皇后的亲弟弟,他父亲是齐王宇文松。”惠芝道。
溪月没想到宇文长风有这样显赫的家世,一直只觉得他是个有点书生气的世家公子,却没料到是皇亲国戚,再打量惠芝一眼,见她眉目间有一丝惋惜,笑道:“你不是真对他有意了吧?”惠芝轻叹一声:“我与他无缘。”溪月见她情绪不高,也不便再说什么。
翌日,宇文长风和刘伶拜别了谢家众人,一同骑马出了城。黄尘古道、烟雾漫漫,晨风中有一丝萧瑟。策马徐行,刘伶向宇文长风道:“你即刻便要回金陵去,我也要去河间府探访故人,就此别过。”宇文长风和他认识时间虽不长,但甚为相得,此时要离别,心中怅然,道:“小弟和刘兄一见如故,此一别不知何年才能相见。”
刘伶打开酒葫芦喝了一口酒,扔给宇文长风,道:“君子之交淡如水,将来总有相见的时候。”宇文长风接过酒葫芦,仰脖喝了一大口,赞道:“好酒!下次再遇刘兄,定要不醉不归。”“我饮酒从未曾醉,只怕我饮到一半,你就已经醉的不省人事。”刘伶笑道。宇文长风将酒葫芦还给他,两人同时大笑。迎着旭日,往不同的方向各自前行。
相亲
回到金陵齐王府,宇文长风立刻去拜见了齐王夫妇。他的母亲、齐王嫡妃兰陵长公主冷冷的打量着站在堂下的儿子,道:“你此去陈郡可有收获?”宇文长风微微一笑,道:“收获甚多。不仅结识了平时难得一见的朋友,还长了不少见识。”
长公主哼了一声道:“谢家寄来谢帖,委婉的提到惠芝小姐已与太原王家的公子订亲。”“这很好啊,惠芝小姐秀外慧中,和那王家公子正是绝配。”宇文长风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