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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部分

不懂说将来-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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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她出去。
 她关了水,跑到门边去听外面的动静,刚把耳朵贴在门上,就听JOE在敲门:“还没洗好?这也太久了吧?”
 她吓了一跳,慌忙说:“就好,就好。”然后跑回浴缸,开了水,接着洗。
 JOE似乎没从水声上听出什么破绽,只说:“不要洗太久了,洗久了把热水都用光了。”
 “马上就好。”
 她仍然让水冲着,站在那里发愣。看来JOE今天没喝多少,至少是没到“酒后阳萎”的地步,也没到“忆苦思甜”的地步。
 她知道喝了酒的人,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所谓酒后乱性,不仅是说男人喝了酒,会在性上乱来,也是说他们在很多方面都会与寻常不同,所谓乱了本性。平时不敢做的事,仗着酒兴,就敢做了;平时不敢说的话,借着酒疯,就敢说了。
 她看见JOE醉过一次,可能是在朋友聚会上喝多了。但那次可能是喝的所谓“有后劲”的酒,醉酒的症状是比较晚才出现的,因为JOE那天回来时,好像还神志清醒,居然是自己开车回来的。回来之后,就抓着她和LILY两个人聊天,东南西北地乱扯一通,吹自己的艳遇,吹自己的能力。
 但过了一会,就开始哭起来。刚开始她跟LILY都以为他在开玩笑,还学他的样,也呜呜假哭,但后来发现他是真的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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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OE那天的哭,是她家乡称为“数数地哭”的那种,就是一边哭,一边讲述或者数落,那是一种“夹叙夹议”式的哭,以叙述为主,穿插着抽泣和痛哭,算是议论。
 JOE那天数落的是他父母,说他从小就受父母的气,很小就得自己做饭,后来还要给父母做饭,再后来他父母逼他到城市的另一边去住读,说那里的学校好一些。他在那里举目无亲,也没有朋友,别的男孩都欺负他。他的父母从来不关心他的生活,他的心情,只关心他的成绩。虽然没怎么打他,但很少有笑脸,他们的那种近乎冷漠的严格,使他感觉不到自己是他们的亲生儿子。
 那次她觉得很同情他,一个男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想必还是因为心中有很多委屈。俗话说,酒后吐真言,她相信JOE那天说的都是真的。她跟LILY都说了很多安慰他的话,她自己也在心里更加坚定了要把女儿带离李兵的决心,因为在一个无爱的家庭成长起来的孩子,即使象JOE现在这样,表面上也挺成功的,但内心还是有阴影的,说明小时候的经历对孩子的心灵和性格的影响是太大了。
 但第二天,LILY问起JOE昨天为什么哭的时候,他一点都不记得他哭过,更不记得他说过的话。LILY提醒了半天,他也想不起来。但他承认他父母对他是很严厉,他对父母只有怕,没有爱,现在也不怎么跟他们联系。
 她想,一个人幼年时的经历,可以很深地影响一个人的一生,小时候柔弱无助、受尽欺压的人,有可能在内心深处潜藏着一种要报复、要出气、要扯平的思想。可悲的是这样的人往往不敢拿那些比他们强的人来报复来出气,所以就只能寻找比自己更弱的人来下手。
 她不知道自己今天是不是成了JOE的出气筒,难道他把她当作他母亲的替身,要在她身上报复他的妈妈?那他很可能会很残暴地对待她,也许对她进行性虐待?那样他是不是就觉得在心理上把自己的母亲报复了?
 她只听说过“性虐待”,但并不知道性虐待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可以根据这个词推测出肯定不是正常的性茭,但她连什么是正常的性茭也并不是很懂。她所有性生活经验都来自于李兵,只能把那当作正常的性茭。她想,如果JOE就是正常地“做”,也许不那么可怕。但谁知道他今天会发什么疯?
 她听说过有的女人被男人强暴致死的,但她不知道那究竟是怎么回事。如果那些男人仅凭他们的那个玩意,她想不出怎么能将人致于死命。他们干完了,不就软下去了吗?就算是硬着的时候,也没硬到可以杀人的地步。一定是他们在做那事之前、之后或之中,拳打脚踢了那些女孩,或者恶意弄伤了她们的那个地方,流血过多,才会造成死亡。
 她不知道JOE会不会对她使用暴力,既然她没反抗,他应该是不会的,但听说有些人就是有虐待女人的嗜好,你反抗不反抗,他们都要虐待你,从虐待中得到乐趣。怕就怕JOE是个两面人,在年轻的女孩面前,他装得怜香惜玉的,让她们记住他的功夫,久久不忘。在她这个阿姨面前,他就把在别人那里不能暴露的凶残都暴露出来了,那她就更倒霉了。
 而且JOE有过这么多性夥伴,谁知道他有没有性病?如果他把性病传染给她了,那怎么办?如果是一般的性病还治得好,如果是AIDS呢?
 她还怕他使坏,在什么地方架个摄像机,把今天的一切都摄下来,以后用来要挟她,让她永远活在NIGHTMARE之中。
 从JOE今天的做法来看,他绝对不是一个君子,也不是所谓情欲冲昏头脑时的胡作非为,而是冷静的、有计划、有准备的威胁讹诈。这样的人,完全有可能污辱了她,最后还要去向李兵揭发她。她希望李兵他们赶快去北京,等李兵去了北京了,JOE就没法打电话揭发她了。等李兵给女儿签到了证,JOE再说什么也是白搭了。
 但JOE可以把今天的事拿来要挟她,因为她肯定是不愿意别人知道这事的,尤其不愿意自己的女儿知道,那他就可以利用这一点,一而再,再而三地要挟她。也许他不会老对她的身体感兴趣,但他可以在别的方面威胁她,比如问她要钱,他那样精明、那样爱钱的人,绝对有动机不断讹诈她。那何时是尽头?
 她一向是不相信以恶治恶的,觉得那样只会把自己也变成一个恶人,而且她无论多恶,都恶不过李兵和他那帮朋友。她的弟弟曾经说过愿意帮她把李兵“制裁”了,哪怕为之坐牢也在所不辞。但她不让她的弟弟去“制裁”李兵,因为她不愿意弟弟为李兵这样的人断送自己的前程。做李兵的牺牲品,或者与李兵两败俱伤、同归于尽,都不是她理想的出路。
 她到美国后,最爱看的电视只有一类,就是那些被丈夫打骂恐吓的妻子,如何利用自己的聪明才智,达到既要到孩子,又惩罚丈夫,而自己不被法律的铁拳砸碎的故事。
 但那些故事中的女主角最终能获胜,不是有一把枪,就是有一身好武功,或者掌握了丈夫的犯罪证据。她现在什么都没有,要取胜就很难了。但JOE看上去也不是很强壮的那种,真要打起来,如果她有得力的武器,如果正在他得意忘形的时候出手,也未必就不能取胜。
 问题是她伤害了他,她就得进监狱,女儿还是要由李兵来监护,她的一切努力就付诸东流了。她也不想把自己搞伤残了,如果斗争的结果就是她自己伤残了,或者两败俱伤,那她还是失败了,因为她仍然没法养育照顾她的女儿。
 她得想个办法,既能惩罚JOE,自己又不会伤残,而且不会把自己扔进监狱,如果能让法官和陪审团相信她是正当防卫就好了。但是JOE既没有对她用暴力,也没有用武器,连那个门是谁锁的,到时候都可能讲不清。
 她记得当她听说JOE和LILY又上过床之后,她对两个人的说法都是半信半疑。这种事情,只发生在两个人之间,没有第三者在场,也没有物证,外人很难判别谁在说真话,谁在说假话,那陪审团的人又怎么会完全相信她说的话呢?而且JOE还可以拿出证据,来证明她撒过别的谎,是个爱撒谎的人,那就更没人相信她了。
 也许她只有激怒他,让他用了暴力,她才能正当防卫制裁他。但是那时候可能就太晚了,如果他已经把她打晕了,或者捆住了,或者打伤了,她还怎么正当防卫?白白地伤害了自己。
 她正在急急地想办法,就听见JOE在敲洗澡间的门:“把门打开,我们来洗个鸳鸯浴”
 她想,现在也许是个好机会,因为JOE跑到她这边的洗澡间来了,如果她在这里打伤了他,应该说是正当防卫。但如果她一下不能打昏他,他就可以来个正当防卫,把她打死。那时他可以想怎么诬陷她就怎么诬陷,让她死了还背个耻辱的名声。就算美国警方足智多谋,查出了杀害她的罪犯,她也只能在阴间保佑她的女儿了。
 她来不及去想太多的细节,只想找到一个可以当作武器的东西,但浴室里什么也没有。她拉了拉挂浴罩的铁杆,取不下来,屋子里似乎没别的东西可以做武器了。
 JOE又在外面催,她口里说着:“来了,来了。”就走出浴缸,四处寻找可以做武器的东西,最后她看见洗手池下面放着一个擦洗TOILET的刷子,有个一尺多长的把子,她不知道那能不能打昏一个人,但现在没别的东西,只好试试这个了。
 她拿起那个刷子,走到洗澡间的门后,说:“你要进来洗鸳鸯浴?脱了衣服再进来吧”
 她想等他脱了衣服来敲门的时候,她就猛地把门拉开,用脚把他绊倒,用那个刷子敲他的头,如果能把他打昏最好,即使不能,也希望能为自己赢得一点时间,去找个更大的东西来打。如果都不能,那就死抓他那个地方,听说男人的那个地方是他们的致命点,捏住了,他们就不敢乱动了。
 但她没听到JOE的声音,她想,莫非他知道了她的计划?跑去拿武器去了?她问:“JOE,AREYOUTHERE?”
 没人回答,她走过去关了水,屏息聍听外面的动静,但没听到什么。她一眼看见了那个浴罩,就是挂在浴缸边档水的帘子,是塑料的,她想,如果用这个帘子劈头盖脸地蒙住JOE,保管他很快就窒息了。
 她赶快去取那个帘子,好多的勾子,她哆嗦着一个一个松开,但她突然想到如果她把帘子取下来了,就不一定能证明她是正当防卫了,还是让帘子挂在这里,等JOE也进了浴缸的时候,趁他不注意,就用帘子蒙住他的头。她知道他一定会拼死反抗,踢她打她,但只要她咬紧牙关死死地蒙着他的头不松手,几分钟之内,一定能憋昏他。
 她等了一会,没听见JOE来敲门,好像他不在门边了。她跑到门边去听,听到JOE在客厅跟人说话。她暗自庆幸,好,有人来了,只要有人来了就有办法了,因为那个门就被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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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赶快把衣服穿上,决定不顾一切冲出去,夺路而逃,一跑出去就找个地方跟李兵打电话,给他打个预防针,免得他听了JOE的话,不跟咪咪签证了。
 她把门拉开一道缝,觉得听见了BENNY的说话声。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潜意识里在盼望他来,就产生幻听了。她又听了一下,的确是BENNY,是他在说话。
 她一把打开门,跑到客厅去,看见BENNY坐在沙发上跟JOE说话,身上穿着那件打工穿的白T恤,大概没回家洗澡就直接从餐馆跑来了。与平常不同的是,他今天戴着眼镜,一副很老式的眼镜,深色的镜框,镜片比现在年轻人戴的那种大。
 BENNY看见了她,说:“还在这里慢慢地‘洗糙’?一个半钟头早就过了。”
 她结结巴巴地问:“你、你没车,怎么来、来的?”
 “谁说我没车?全城跑的TAXI都是我的车,‘捶便’叫一个就行了。”
 她一眼看见自己的箱子,她刚才拿了那套黑色的内衣裤之后,由于气愤和紧张忘了关上。她吓坏了,不知道BENNY看见这个敞开在门边的箱子,会作何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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