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来的相公-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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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云不语。
“那时爹爹整日忙于公务几乎不见人影,我与他自小便不亲近。可以说,是娘亲当娘又当爹的拉扯我长大。忽然得知我不是娘亲的女儿,你可知我整个人几乎崩溃无法思考,娘亲曾经是我依靠的一切;母女情深自不必说。让我去看一个与娘亲有怨仇的女人,我做不到。你可曾想过,你之所以如此轻易的接受了沈四娘,那是因为她本就以姑姑的身份生活在你周边数年,而我,几乎没与她见过面。将我送进左相府时,她就己经放弃了我,她从不曾喂过我一口饭,为我添过一件衣…生肓之恩不足以让我不顾娘亲的感受去认她,毕竟她是娘亲恨着的女子。。。”
“她有苦衷,她发过誓不能见你!”
我淡淡一笑,“这些是她告诉你的么?什么苦衷?让她遗弃我,甚至二十几年来,连见上我一面也不曾,说上一句话也不能?如此,更说明,在她心底还有别的事是比我更重要的,既然我不是那么重要,那么现在见与不见也没什么区别了!”
“可是…她己经时日无多,你说到底还是她的女儿,怎么能如此狠心不去见她?”
“若云!不是我狠心!而是你们狠心!如此来逼我,可曾想过我的感受!你们告诉我沈四娘是我的亲娘,便认为我应该放下一切,立刻接受害死娘亲孩儿的她!让娘亲含恨而终的她!你可有想到她在我心底与一个陌生人无异!不,比陌生人更不如,于娘亲一事,我这心底还有怨恨!这让我如何接受!你们口口声声说她无辜她有苦衷,可又有谁想过那般疼爱我的娘亲也无辜?你们想让我认了,我便应该认了,我这心上过不了那道槛,至少现在过不了。”
若云道:“你明明知道玉伯母是故意的!故意在死前说那番话,她恨姑姑,所以才以此离间你与姑姑!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否则为何不早不晚你会听到那番话!她或许对你很好,但那些都是娇纵!是虚情假意!否则。。。。。你如今知生母而不认,这与不孝何异?”
“沈若云!那些事,我并不知!就算知道了,那又如何?!不管娘亲做了何事,但二十几年来,我从来都将她当成了亲生母亲!虚情也好,假意也罢,那些感动,那些温暖,她沈四娘可曾给过我一星半点?!将我生下,尔后弃养我的人是她!如今说是想我了,我便该依着那伦理道德前去认她作娘?娘亲这二十几年来,为我添衣布饭,那些矛盾那些恩情,你不懂,你又凭什么如此折辱娘亲?沈长天在母亲坟前求我原谅她,如今你又来逼我去见她。。。。。。不管为的什么,一切有因有果,她不可能想不到往后我是否还会认她。。。”说着我的眼眶红了,为何我定要认了沈四娘,既是他的娘亲,为何他不去认,还姑姑姑姑的叫呢?
不知何时,天边的冬阳隐去,铅白的云层不断积聚,天空变得灰朦朦的。山头溪边的木芙蓉早己凋谢,如今只剩下个光枝在寒风里不时摇曳。
这天气,似快要下大雪了。
果一会,便有雪下来,一粒又一粒落在我的裘衣上,头发上。
我与若云,看着那雪,谁都没有再说话。雪粒沙沙的落在灰瓦上,枯草里,溪水里…然后慢慢融化,之后又有新雪下来覆上。
一时之间,一片沉寂。
渐渐地觉着冷了。
“大少奶奶,我们回吧!”雪小之时,小多劝我道。
轻轻嗯了一声,我提脚便走。此时,耳畔传来若云一道意味不明的叹息。。。提起的脚步微顿,尔后坚定离去。。。将沈若云抛在身后。
行至半路,我正觉脑子昏沉,忽地小多打起帘子。
那头相公玉润声音忽地响起,“娘子,怎地这么晚才回?”轿外,相公身着公服撑把油纸伞,跃然而现,立于街角的莹白雪地里;紫衣黑发,灰瓦白墙。
“你怎地来了?”揉揉鬓角,我有气无力问。
“下朝后,下人说你仍未回来,这般雪天不放心,便出来了。”
微微一笑,没有答话。我起身自然出了轿子,这里离府邸不远。断没有自己坐轿,让相公一路相随的道理。
与相公共一把伞,两人一路默默无语徒步至府邸,其实是我实在无说话的心情,相公不知为何今天也显得格外安静。
进了屋子,让下人收了伞,他这才问道,“可是遇着什么事了?”
我将若云的事告诉相公。
相公默默看我一眼,爱怜道:“你,还是去看看她吧…以免往后后悔…”
我没有作声,垂眉喝口刚上的热茶。
尚未答话,相公又道,“今天,同僚说,岳父大人告病在家,有空时你我便去看看他吧。听说染了伤寒。”
送茶的手一顿,我轻轻嗯了一声,确实该去看他老人家了…。娘亲的死,不仅给我重重一击,想来爹爹亦是不好过…一家人没有隔夜仇,曾经怨过爹爹让娘亲遗恨而终,但终究是我爹爹,是我心中的半边天。
可是…“你可知爹爹为何不认若云,他既是沈四娘的孩子,那定也是爹爹的孩子,为何不让他认祖归宗呢?”
相公低头沉思一会,缓缓摇头,“这点,为夫不知。可能岳父大人有自己的打算吧!”
心中仍有另一个疑问,“当时我觉得理所当然,现在一回想,事情似乎有些不对,沈四娘为何选择出家,为何不去找爹爹?”当然我并不希望她去找爹爹,这般问相公,纯粹是觉得奇怪。
而且奇怪的紧!爹爹的态度似乎也与我想的不一般,对沈四娘的事,倒似不闻不问。这其中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可是相公不知道的是,其实我对答案隐有猜测,却不敢深想,那念头也不过偶闪便逝,很快忘记。
因着那答案让我感到恐惧,我的身世,依着周边人的表现,只怕没有那般简单。
相公不作声,忽地起身缓缓将我圈进怀里,一双黑曈愣愣看我,坚定说道,“不管如何,娘子还有我!”
我脸微红,心跳加速。相公这般,我总是脑筋打结,不能思考。明明那时,相公的神情那般明显,相公是知道什么却不愿与我道的,我却没有发觉。
下午,与相公收拾一些礼品,便出门登车向玉府行去。
爹爹,憔悴了很多,以往他硬朗的身子如今看来,瘦了许多。
“爹爹,女儿来看您了!”
爹爹半睁开眼,看我一下,复合眼淡淡道,“你来啦!”
“嗯!”
爹爹对我,比以往更冷淡了。
从下人手中接了药碗,相公扶起爹爹,一口口喂着,爹爹忽然道,“往后,这玉府,你还是少来罢!”
舀药的勺子一颤,有少许滴在手背烫地一团红,生痛生痛。喉咙里似梗着什么东西,呼吸窒了一窒。良久才缓过神来,垂下睫毛,轻轻问道,“为何??爹爹可是为着娘亲的事怨我?”
爹爹缓缓回我,“你娘亲,怕是不愿见你。。。我。。。”后面的话尾顿时掐住,然,我却没有在意,只前半句不停在脑中回放。
娘亲…怎么可能不愿见我?
缓缓吸口气,我忍住眼中快要溢出的泪水,真的不能再哭了。。。娘亲看见了,怕又要说我痴儿。
“爹爹可否告诉我真正的原因。”这个原由,便是童儿也不会相信的。
我从来不信,我竟让娘亲嫌弃到不愿见我,我犯过那么大的错,她都宽容接纳了我,现下,我什么过错都没有犯,她断没有不愿见我的道理。
还是说,于沈四娘之事,爹爹知道我动了手脚,他觉得我狠心了?这才不愿见我。难道他到现在还偏袒着沈四娘?
还是说,那个原由真如我心中猜测的一般,这般想着,心上不免怔了怔。
爹爹却是径自合眼睡去,没有解答。
见爹爹睡了,我忍住心中的苦细细交待下人几句,与相公乘着马车雪夜归府。。。这一夜,我未眠直至天露青色,才迷糊睡着。
作者有话要说:这世上,便是这样,有些伦理道德的事情,大家总以为理所当然,既是沈四娘的孩子,便应立即接受了。。。其实私以为在女主身上是说不通的,这必然有个过程,亲们表急。
爻音yao,第二声。有阴阳之分。算卦之事,我的下部书中会有。将来写个打卦女,题目己取好《黑心黑肺打卦女》,里面会有很多有关算卦秘事,这里便不详解,亲们有谁要算卦的,下本书里留言,起了卦偶来解解,哈哈哈~~~~开玩笑的,易学博大精深,我懂的连皮毛也算不上,只得边写边学了。
沈四娘
是我过虑,沈若云很快认祖归宗,玉府家谱上从此多了一个人。
告庙礼那天爹爹并未请我,我自然没出席。而沈四娘仍旧住在庵里。有人说,爹爹去见过她是她不愿意进玉府,也有人说她很快便能进玉府。。。众说纷纭,人们早己忘记我这曾经离经叛道的女子,说的更多的还是病在床榻的沈四娘。
李府表面显得平静,除了书房又丢过一次东西。小狗子说,丢的是些卦图。当时听了,我喂汤的手一顿,是那卦图?很快我便知道确实是那东西。几日后李府人人谈起一件事,一件很奇怪的事,那便是各房里无缘无故的多了样东西,那东西正是相公丢的卦图。
相公不愿与我道的事情,竟如此轻易让别人知了,我这心底气得紧,相公葫芦里卖何药!如此神神道道!
还未问相公,蒋嫂便被阿福接回铺子,过些时日她要生产,自不能再待下去。小青替了她打理婆婆贴身事宜。
第二日晨饭时,小青来报我,说婆婆最近身子骨健朗许多,却变得有些奇怪。
我问如何个奇怪法。
小青道,婆婆最近很爱外出,不需人扶着,自己在院中摸索前行,后又走出院门,不时去外头坐坐,总歪着头,似在凝神听着什么,有时侍人唤她,也不见回话,那模样似入了疯魔。
听了这话,我心上微微一愣。婆婆这是在锻炼自己的行动和听力,她这般大的年纪,又富贵养着何需如此劳动自个儿?
不放心,忙让人抱了玒儿,齐去金秋院看望。进了院子,便有下人道,婆婆出了庑廊与一个侍人向那前庭去了。
几人寻到婆婆时,她正坐在小桥之上,一身素服,嘴角含笑,侧耳凝神。那模样…。现在想来,相公像婆婆多些,两人笑着的神情,分明一般。
“婆婆,这,天气渐寒,还是同儿媳一起回吧!”
婆婆似没听到。我又道了几遍,她这才回神,“媳妇儿,你来啦!”
我嗯了一声。
“来,坐下,你来听听。”
我依言坐下。
“你能听见什么?”
我学着她的样子,却分明什么也没听见。
婆婆似是知了,微微一笑,“可有听到雪落地的声音,风声,流水声,还有远远的鸟鸣狗吠之声?”
她也不等我答,故自道,“老婆子听人道了,说玉夫人不是你的亲娘,想必,你心底也是不好过的吧?”
我又嗯了声。
“有空便学着我这般,多听听外边的声音,外人如何道,不重要。只要听听自己的心声便好,不管玉夫人是你的亲娘,还是沈四娘是你的亲娘,都不要想得太多,逝者己矣,生者犹在。那沈四娘,听人说,病倒床榻过得拮据。既是你的生母,这生肓之恩不能不报,你去看看她罢添些银钱衣物,算是还了那生肓之恩,只求将来问心无愧。”
我微微顿住,我没想到婆婆于这事上,会来劝解我。她这般道,我抗拒沈四娘的心微微软了下来,有股茅塞顿开。确实,不管娘亲如何恨着沈四娘,沈四娘毕竟十月怀胎将我生下来,我可以不认她作娘,但这生育之恩却不能不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