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的秘密-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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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当然,”菲莉帕答说,“我想大家都会…安娜贝尔亲爱的,你在干什么?”
“只是把窗户打开。“安娜贝尔压着声音说道,西蒙的话已经让她的脸变成腌甜菜的颜色,她记起那晚西蒙对一杯香槟极富创意使用,“这里太热了——都这节气了怎么还关着窗?”她一直背对着他们,费力地弄着窗锁,直到杰里米过来帮忙。
西蒙和菲莉帕交谈着,杰里米推开窗,朝温暖脸蛋发烫迎风纳凉的安娜贝尔咧嘴笑了。“蜜月肯定非常甜蜜。”他又笑了一下小声说道,“你可不应该知道这些。”安娜贝尔轻声说。
杰里米感到好笑地哼了一声。“我十四岁了,安娜贝尔,不是四岁。”他把头凑近她,那么……你为什么嫁给亨特先生?妈妈说是因为他坏了你的名声,不过我知道肯定不止这些。有一点是肯定的——除非你愿意,你是不会允许别人玷污你的名声的。”他眼里的幽默神情消失了,认真地问道:“是因为他的钱吗?我看了家里的账本——显然家里已经穷得叮当响了。”
“不全是因为钱。”安娜贝尔对弟弟一向言无不尽,但要承认真相却是那么困难,哪怕是对她自己。“我在石字庄园生了病,亨特先生对我好得出乎意料。我和他的关系缓和下来后,我发现和他之间有一种……嗯,奇妙的联系……” “精神上还是身体上?”杰里米从她眼里读出了答案,又露出了笑容,“都有?那很好。告诉我,你们有没有——”“你们两个在说什么悄悄话呢?”菲莉帕笑着问道,做手势让他们离开窗前。“我请求我姐姐不要欺负她的新婚丈夫。”杰里米答道,安娜贝尔转起了眼。
“谢谢。”西蒙严肃地对他说,“你可以想像,要忍受这样的妻子需要多大的毅力,不过目前为止,我做到了——”他看见安娜贝尔威胁的眼神,笑着住了嘴,“看来我和你弟弟该到外面去说我们男人的悄悄话,你可以跟你母亲讲讲巴黎。杰里米——你想不想坐我的四轮轻便马车兜一兜?”
她弟弟根本不需要更多的催促,“我去拿帽子和外套——”
“不用戴帽子,”西蒙干脆地建议,“它在你头上一分钟也呆不住。”
“亨特先生,”安娜贝尔在他们身边说道,“如果我弟弟伤残或发生意外,你就别想吃晚饭了。”
西蒙回头喊了一句什么,两人就从门厅消失了。
“四轮轻便马车太轻太快了,很容易翻车。”菲莉帕担心地皱起眉,“我希望亨特先生是个驾车的老手。”
“他完全胜任。”安娜贝尔安慰地笑着说。“从酒店到这里他驾得那么平稳,我差点以为我们乘坐的是一辆沉重地老式四轮大马车。我向你食品店,杰里米再安全不过了。”
接焉得虎子的一小时里,两个女人坐在客厅里喝着茶,讨论着过去两个礼拜里发生的所有事情。正如安娜贝尔预料的,菲莉帕没有问起她蜜月的私密部分,克制着不去冒犯夫妇俩的隐私。不过她对安娜贝尔描述的所遇见的诸多外国人和参加的宴会非常感兴趣。那群有钱的实业家是菲莉帕不熟悉的,安娜贝尔努力向她描绘着,她听得津津有味。
“越来越多这样的人来到英国,”菲莉帕评论道,“寻求与他们的财富想匹配的头衔。”
“像鲍曼一家。”安娜贝尔说。
“没错。好像每个季节都有越来越多的美国人潜入——天晓得,现在要找到个贵族已经够难的了。我们当然不需要更多地竞争。要是这场企业狂热能够最终降温,一切回到原来的样子,我会很高兴。”
安娜贝尔遗憾地微笑着,不知道该怎样向母亲解释,根据她自己的所见所闻,工业的扩张才刚刚开始……而且一切再也不可能回到原来的样子。安娜贝尔刚刚开始有所了解:铁路、螺旋桨船和机械化的工厂会影响英国乃至整个世界。西蒙和他的熟人在晚餐时讨论的都是这些话题,而不是上流社会所热衷的狩猎或乡间聚会。
“告诉我,你和亨特先生处得好吗?”菲莉帕问,“看起来是这样。”“噢,是的。尽管我得说亨特先生和你我以前认识的男人都不一样。我们习惯的那种绅士……他的想法和他们不同。他……他是一个进步的……” “噢,上帝,”菲莉帕语气稍带厌恶地说,“你是指政治上?” “不……”安娜贝尔沉吟着,意识到自己甚至不知道丈夫倾向于哪个政党,于是做了个鬼脸,“事实上,听了他的一些观点,我不怀疑他是支持辉格党的,甚至是自由党——”
“天哪。也许什么时候你可以说服他转变方向。”
安娜贝尔笑了起来。“我很怀疑。不过这并不重要,因为……妈妈,实际上我开始相信,某一天这些企业家和商业家的观点会比贵族的更有分量。单是他们的经济影响——”
“安娜贝尔,”菲莉帕柔声打断了她,“我想你希望支持自己的丈夫是件好事。不过生意人是永远不会像贵族那样有影响力的。在英国,肯定不会。”她俩的谈话突然被打断了,杰里米冲进客厅,头发凌乱,眼神兴奋。
“杰里米?”安娜贝尔焦急地叫道,跳了起来,“出了什么事?亨特先生在哪?”
“绕着广场遛马让它们平静下来。”他摇摇头,气喘吁吁地说:“这男人是个疯子。我们至少有三次差点翻车,差点撞死半打人,我被颠得下半身青一块紫一块。只要我还能喘气,我肯定已经开始祈祷了,那会儿我们显然就快送命了。亨特的马是我见过脾气最暴烈的,他诅咒的话那么粗鲁,只要说上一句就足以让我被学校永久开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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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里米,”安娜贝尔抱歉地开口说,难以相信西蒙会如此对待她弟弟,“我很——”
“毫无疑问这是我有生以来最棒的一个下午!”杰里米兴高采烈地继续说道:“我请求享特明天再带我出去,他说他有时间的话就行——噢,他真是了不起起,安娜贝尔!我要去喝点水——我的嗓门里积了半英寸的灰。”他带着少年的兴奋冲了出去,他母亲和姐姐盯着他目瞪口呆。
晚上,西蒙带安娜贝尔、杰里米和他们的母亲来到肉铺楼上的住所,他父母仍住在那里。共有三间房间,狭窄地楼梯通向三楼的阁楼。屋子不太大但布局合理。尽管如此,安娜贝尔还是能读懂她母亲脸上的疑惑和不赞成,因为菲莉帕不理解为什么亨特一家不住到漂亮的联体别墅或排屋里去。安娜贝尔越是向她解释亨特一家对自己的职业不以为耻,也不想避开劳动阶层这一低等身份,菲莉帕就越糊涂。安娜贝尔怀疑母亲是故意装糊涂,生气地再也不想和她讨论西蒙的家庭了,并偷偷命令杰里米要菲莉帕别在他们面前说任何看不起人的话。
“我试试看。”杰里米很不肯定地说,“不过你也知道妈妈和与我们不同的人从来处不好。
安娜贝尔恼火地叹了口气。“上帝,我们要和与我们毫无相同之处的人共处一个晚上。我们也许会学到些什么。或者更糟,我们可能还要享受……噢,这耻辱!”
她弟弟露出好奇的微笑。“别对她这么苛刻,安娜贝尔。不久之前你对下层社会还抱有同样的轻蔑。”
“我没有!我……”安娜贝尔满脸怒容地停住了,又叹了口气,“你说得对,我有。不过现在我看不出来为什么。工作没什么可耻的,不是吗?当然要比无所事事值得敬佩。”
杰里米继续微笑着。“你变了。”他只说了一句。安娜贝尔回答时不无遗憾。
“也许这不是坏事。”
现在,他们登上了从肉铺通往亨特家住房的狭窄楼梯,安娜贝尔感觉到西蒙言行之间的微妙收敛,那是他对事态感觉没把握的惟一迹象。显然他很在乎他和她的家人,用杰里米的话说,处得如何。安娜贝尔决心让今晚一切顺利,脸上挂着自信的微笑,哪怕听到了亨特家的吵吵闹闹声也不畏缩……大人的说话声、孩子的尖叫,还有听起来像是家具翻倒的巨响。
“天哪,”菲莉帕叫道,“那听起来像是……像是……” “打架?”西蒙替她说道,“有可能。在我家,要区分谈话和吵架可不容易”
走进房间,安娜贝尔努力分辨着眼前的一张张脸庞……西蒙的姐姐莎丽,婚后养了半打孩子,他们正像潘普洛纳公牛一样在房间里到处乱窜——莎丽的丈夫、西蒙的父母和三个弟弟,还有一个叫梅里迪斯的妹妹,她的忧郁安静与周围的混乱格格不入。西蒙曾告诉过安娜贝尔他特别喜欢梅晨迪斯,她和其他粗壮的兄弟姐妹都不同,害羞而书卷气。
孩子们都围着西蒙,他的得心应手令人称奇:他轻松地把他们抛起接住,同时还能发现谁新掉了颗牙齿,并给那个流鼻涕的一块手帕。头几分钟的欢迎非常混乱,大家扯着嗓子互相介绍,孩子们前后乱窜,壁炉边的猫被好奇的小狗啃了一口,愤怒地直叫唤。安娜贝尔本以为之后就会安静下来,可事实上,整个晚上都是这么闹哄哄的。她瞥见母亲僵硬的笑容,杰里米的轻松自在,还有又气又好笑的西蒙,他竭力控制乱哄哄的场面却无甚效果。
西蒙的父亲托马斯体格魁梧,有张令人肃然起敬的脸。他偶尔一笑的时候表情会有缓和,那微笑不如西蒙的迷人,却有安静的吸引力。安娜贝尔就坐在他边上,成功地和他友好地交谈了一句。不幸的是,两位母亲的交流不太顺利。原因倒不是互相讨厌,而是无法沟通。她俩的生活、形成并影响各自观点的点滴经验积累都太不一样了。
晚餐是切得厚厚的十分熟的牛排,搭配着布丁和一小丁点儿蔬菜。安娜贝尔想起在法国享受的美食,努力把苦闷的叹息压了下去,奋力消灭着厚厚的肉排。
没多久,梅里迪斯友好的谈话总算让她有事可做,“安娜贝尔,你得多跟我们讲讲巴黎。我和母亲很快就要去欧洲大陆旅行了,这是头一次。”
“太好了,”安娜贝尔叫道,“你们什么时候出发?” “过一个礼拜,事实上。我们至少要去一个半月,从加来开始。最后到罗马……”
关于旅行的谈话一直持续到晚餐结束,厨房的女仆过来收拾盘子,他们回到客厅用茶点。让孩子们高兴的是,杰里米和他们一起坐在壁炉边的地板上玩跳棒游戏,还帮着管住了小狗。安娜贝尔坐在边上看着他们玩耍,一边和西蒙的姐姐聊天。她没法不注意到西蒙和他母亲的消失,她猜这位母亲有许多问题要问她的长子,他仓促的婚姻和婚后的状况。 “噢,糟糕!”杰里米的叫声传来,“小狗对着壁炉撤了泡尿。” “谁快点去告诉女仆。”莎丽说道,孩子们则冲着调皮的小狗哄笑。
安娜贝尔坐得离门近,马上跳了起来。走到隔壁房间,安娜贝尔发现女仆还在清理餐桌。听说了这个小恶作剧后,女仆马上拿着几块抹布去了客厅。安娜贝尔本来要跟着她出去,但她听到边上的厨房传来说话声,踟蹰了一下。她听见伯莎低低的不赞成的声音。
“……那么她爱你吗,西蒙?”
安娜贝尔呆立原地,全神贯注聆听西蒙的回答,“除此之外,结婚还有很多理由。”
“那么就是说,她不爱你。’伯莎直截了当地评论,“我要说我并不吃惊。像这样的女人从来不—— “注意点,”西蒙低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