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风流,小鱼大心-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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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简直要气疯她了!那老的不让她说,她却偏要说出来,看看猫儿是否自责,最好自责坏了才好!
猫儿摸不着头脑,看看娆汐儿,又看看癫婆娘,有些不明所以。
娆汐儿眼含泪水可怜兮兮道:“猫儿,这身子骨是被你打坏的。”
猫儿哑然,又去看癫婆娘。
癫婆娘皱眉,训斥道:“汐儿,不是与你说过,若非猫儿喝多醉了,定然不会出拳打你。这事休要再提,你怎又提起?”
娆汐儿胸口里翻江倒海地涌上怒气,面上越发楚楚可怜道:“娘,汐儿也是心口痛,有些委屈,才说了实话。娘就知道护着猫儿,汐儿才找到娘,就如此不受待见,呜呜……呜呜呜……”
癫婆娘见汐儿哭了,叹息一声,上前拍拍汐儿,算是安慰。癫婆娘虽发现这姑娘性格与自己十分不符,但毕竟认准了是亲骨肉,自然心疼多一些。
猫儿想起自己在酒醉中似乎看见了娆汐儿那张满是嘲弄的嘴脸,一气之下伸手砸去,没想到真把人砸了?猫儿见癫婆娘安抚着娆汐儿,心里却想,砸了汐儿,看来是自己酒醉后做的最英明的事儿。
猫儿想起岚琅时,已经是一天过半后的事儿。她于天色大黑中匆忙赶去原先所住的客栈,见众人正在修补桌椅,还热心地搭话道:“掌柜,用我帮忙不?”
掌柜一看猫儿就觉得腿抖头疼,忙摇头:“不用,不用 ,您……”本想送客的话没等说出口,猫儿已如一阵风般跑到楼上,去寻岚琅。
屋子里不见岚琅,猫儿又跑到楼下,找掌柜询问道:“见到和我一起的岚公子没?”
掌柜忙摇头,生怕惹这位酒品不佳、拳头却硬的高手不快,若再砸了客栈,可真没地方哭去了。
猫儿忙往外跑,在门口处与一带着纱帽的小童撞到一起,那小童哎呀一声被撞飞出去,幸好猫儿眼疾手快地拉住那小童衣衫,才把人又扯了回来。
小童纱帽掉了,惊魂未定中扯着猫儿的衣袖,大口喘息着,询问道:“猫……猫爷?”
猫儿见那人认得自己,这才仔细去看,只觉得有些眼熟,貌似香泽公主的贴身婢女。这大半夜的,她女扮男装出来作甚?
小童喘息着低语道:“猫爷,寻个地方,奴婢有要事禀告。”
猫儿急着找岚琅,生怕他被仇家抓去,于是眼睛一扫,掌柜以及店小二瞬间消失,那酒后余威仍旧无比好用。
小童有些诧异,东张西望后,确定无人偷窥,才将一个信笺交给猫儿,然后踮起脚在猫儿耳边小声道:“香泽公主让奴婢给猫爷带个话,说是后天天色巨变,让猫爷多加衣衫。”转身,小身子融入黑暗中,消失了。
猫儿打开信笺,但见上面栩栩如生地画着一只耗子,而耗子后背却悬着一柄利剑!
猫儿手指一缩,将信笺攥紧。
猫儿不晓得香泽公主为什么要帮自己,当然眼下也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若香泽公主的消息准确,那么后天花耗便会被斩首示众,自己必须在这之前救他出去!
猫儿下定决心,唤来“肥臀”,飞身上马。却见岚琅竟由街角转来,对自己冷哼一声,不悦道:“还知道回来?怎么就没醉死在外面?”
猫儿不理他,策马就向城外狂奔,她要去找花耗属下将领,无论如何大闹皇城,她都要将花耗救出来!
岚琅见猫儿不理自己,有些发憷,忙出言唤道:“喂,你要去哪里?”
猫儿马儿不停,只是简单地吐了两个字:“出城!”
岚琅伸出的手僵在半空,在猫儿冷言冷语不回头的这一刻,他竟然有些惶恐,仿佛世界又变成一个人的孤单,令人遍体生寒,也令人万般气恼,仿佛生生要把什么撕毁掉才好。
猫儿的声音再次飘来,被马背颠簸得断断续续:“岚琅,你在客栈等我,我去去就回啊……”
岚琅原本渐渐狠戾的眸子顷刻间依旧水润,虽然不屑地哼了哼,转身进了客栈,但那眼底已然含了笑意。
掌柜鼓起最大的勇气踌躇而来,搓手赔笑道:“这位小爷,您看小店是小本生意,实在经不起这么砸。您若有相中的客栈,不如换一家如何?”
岚琅偏于女性的阴柔脸庞微扬,眉眼如画般一笑,神秘兮兮地指了指门外,心情不错地说道:“那位姑娘可是很喜欢这里的,我刚才提议离开,她却怒了,说若我再提,她就将二楼夷为平地。”
掌柜虽为岚琅美色所迷,但岚琅这不重不轻的一句话却让他顷刻间冷汗流下,哪里还敢再提让他们离开的话?
岚琅见掌柜面如死灰,瞧得他眉眼是笑,绕过掌柜欢快地跑上楼。既然猫儿说让他在这里等,那任谁也赶不走他。
那边岚琅摆平掌柜,这边猫儿已是跃马扬鞭地打算往城外冲,却见城门已经落下,若要强行通过,怕是要惊动官府,先不说能不能出去,若被抓了,到时如何营救花耗?
猫儿懂得了隐忍,不再意气用事。她暗自平定波涛起伏的心思,牵马走在杨柳西岸,让那越发清冷的风灌灌脑袋,好生想想到底如何才能救出花耗。
虽然天已冷,但西岸上雕琢精美的花船仍旧夜夜笙歌。文人墨客小酌对饮,美人玉手拨弄琴弦,寻欢客卖的是酒醉一片,谁还想这悲情红尘几许纷乱?
琉璃灯盏红鸾帐,碧波浩渺花船摇,宛如一处遗忘烦恼的人间净土,只为欢乐,忘却他朝。
猫儿记得这里,曾经,她在这里看见银钩用嘴喂酒给一女子喝,现在想起来,那时的心情似乎有些模糊。不过,当记忆与现实重叠,记忆竟那般深刻地被再次唤醒。原来,她一直是在乎的。
猫儿牵马站在岸边,那一江之水仿佛将她与银钩所在的花船分割成两个世界,那边世界是银钩色彩斑斓的捕美猎艳,这边世界是猫儿咆哮的惊涛骇浪。
猫儿那清透的琥珀色眸子直直望着花船,被那玲珑灯盏刺伤了眼睛,被那缥缈的红纱勒紧了脖子,被那欢歌笑语点了穴道,整个人无法移动分毫。
同地同景,银钩仍旧醉卧美人膝,半眯桃花眸,在翠珠落玉盘的呢喃间慵懒笑着,舒展四肢,赞着玥姬琴意知心意。
猫儿胸口的小火苗噌噌上蹿,拳头寸寸收紧,弯腰低头,拾起一块胸腔大小的石头,双手用力一掷,准确无误地砸在银钩所在花船的旁边,砰的一声激起大片水花,伴随着女子尖叫四起,轰了个水漫花船!
原本享欢的众美惊叫连连,咒骂不停,脸上妆容花了,衣衫浸泡大半,被风一吹,冻得犹如鬼魅般直哆嗦。
玥姬的琴被水浸泡,发出呜呜的声音,犹如女子的悲鸣。
银钩却是在石头砸来的那一刻飞身跃起,待水袭过后才悠然落下,踩着潮湿的花船,沉面不语。
在众美的耍泼中,玥姬对银钩软语道:“钩郎,那不是猫儿吗?不如叫上船来一同游玩可好?”
银钩轻佻地笑睨着风情的桃花眼,在眼尾处绽放出一缕魅惑,慵懒地单手抚头道:“只要姬儿想请,也无不可,只是别招来狂兽才好。”
玥姬将猫儿与银钩的矛盾看得清楚,也晓得男人若是变心,即便头悬梁亦无法挽回。刚才她说那话不过是试探一番,听银钩如此回答,心里自然乐开了花,面上装得越发贤惠乖巧,冲猫儿道:“猫儿,上船一叙如何?”
那花船离猫儿足有一百米远,虽邀请,却不靠近,若是轻功高手,仍需借力才能飞跃上去,更何况猫儿不会轻功,只能眼巴巴看着。
玥姬晓得猫儿不会轻功,也只是场面性地让让。此刻,她正防着猫儿靠近银钩,怎会做那搭桥的喜鹊?于是,便对猫儿软语道:“既然猫儿不喜这风月花船,姬儿就不越矩了。”
猫儿胸口起伏,眼睛越发瞪得瓦亮,若气鼓鼓的青蛙般转身离开。
玥姬以为猫儿离开,这才轻轻呼了一口气,却见那猫儿转身间,双手合抱,愣是连根拔起数棵腰肢粗细的大树,甩手扔进湖水中,震得船只摇曳。
原本谩骂的艳妓被猫儿这一拔震傻了,皆瞪大眼睛看着猫儿俊朗……呃……不,是俏丽?还是孔武有力?得,不形容了,实在难以用笔墨伺候。还是说,众艳妓看着猫儿力拔大树,用那滚木搭乘浮动的桥,飞身落下,碧裙飘然,犹若惊鸿,踏步奔来,眼波瓦亮,犹如……恶虎。
银钩原本置身事外的样子在看见猫儿瞪圆的眸子后,竟不自然地往后挪了挪,虽然不想承认,但却是被猫儿的样子吓到了,甚至……有些心虚。
猫儿飞扑至船上,端膀攥拳,圆目一扫,在所有艳妓的惶恐自危中,一拳头砸在船板上,轰隆一声,船板碎裂出一个大窟窿!惊得美人儿四下逃窜,纷纷向后躲去,生怕猫儿责难自己。试想,那一拳头要是砸在自己身上,不死也得筋骨尽断。更何况,来花船上寻相公的怨妇何其多?哪个不是拿欢场女子出气?
然而,众人想不到的是,猫儿竟是一把抓住银钩的手臂,如同闷牛般往回拖。
银钩运功稳住身子,却扯不过愤怒的猫儿,只得向猫儿手臂袭去,才脱身跳开。虽看似动手优雅,实则手臂青了一片,尽显狼狈。
猫儿抬头望向跳到船顶上的银钩,不说话,不肯走,固执得像头小牛。
银钩不看猫儿,轻踏着船只飞走,彩色衣衫看似若一场花语般缤纷旖旎,实则却是在月夜下悄然遗落了一地的残瓣。
玥姬原本躲进了船舱里,此刻轻抚红纱袅袅而出,站在离猫儿两米开外的地方,不敢再靠近。拿捏着语调儿亲昵道:“猫儿,怎又闹上了?许久不见你,甚是想念。如今玥姬住在将军府邸,备受钩郎宠爱。若猫儿想念,且来看我,可好?”
猫儿的眼转向玥姬,看着她粉黛微垂的羞涩含情模样,也听明白她话中的炫耀之意,却是不晓得自己为何如此愤怒。
玥姬见猫儿如此看自己,当即吓得花容失色,后退一步。
猫儿攥拳靠近,有种想要杀人的冲动,却在贴近玥姬时,觉得身体一麻,竟直直压着玥姬坠河。
玥姬尖叫一声,伸手抓住了船缘,没有掉到冰冷河水里。
猫儿直接扑到刺骨冰河中,只觉得身子沉得犹如快醉死的贪杯人,连小手指都无法动一下,但脑袋却格外清明地感觉到寒水灌鼻。整个人仿佛被死神之手扼杀住了鲜活生命,在无声中向河底沉去……
就在猫儿瞬间灭顶时,一抹白色衣袍若惊雷乍现般出现,仿佛一束极光般投入寒水中。一手环住猫儿腰身,一手托住猫儿背脊,以气踏水,身若蛟龙般跃出寒流,在湖面上几个跳跃后,环抱猫儿落到船舫,忙用软毯将猫儿包裹。
猫儿脸色惨白地窝在曲陌怀里,犹如丧失了生命的娃娃。
曲陌一手拍向猫儿背脊,用内力为猫儿驱寒逼水。
猫儿猛地往外咳水,却喉咙发紧,说不出一句话,就仿佛掉入了梦魇般,眼睛也睁不开。
因此,猫儿没看见去而复返的银钩,没看见银钩向自己伸出的手,没看见银钩复杂的眼,也没看见银钩那一身花衣若凋谢的孤叶般飘零……
曲陌将咳水后仍旧昏迷的猫儿抱入船舱,只是淡淡地瞥了眼伫立在另一条船上的银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