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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部分

嫡妻奋斗记-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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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裴府耳目太多……”十六娘道:“若是走漏风声……”
  裴令均摇摇头:“儿郎子好不晓事!你偷摸来与阿爷说了,旁人谁会知晓?偏要瞒着——他如今不是官身,真叫姚家盯了,有个万一可如何是好?”
  “他……弹劾姚尚书了?”十六娘问得小心。
  “正是!”裴令均叹了口气:“至尊尚未承诺处置姚氏,这情况,我看有些险——要不,咱们便叫他回裴府住了,也好保护一二……”
  十六娘正要说话,却被裴王氏占了先:“万万不可!郎君岂不知秦二郎是何故遭人诬陷?至尊最忌讳的便是他裴氏女婿身份,若真接他来,便是将裴府也牵连进去了!”
  十六娘闻此言,心头是微微一酸,然而却又无法反驳母亲的话——倘若二郎在此,也定会按母亲说的做。扯开裴氏和他的牵连,如今是不得不为!
  要在人前也能“重归于好”,大抵要过很久了吧……姚氏还在,不敢牵连,若姚氏垮了,便更加不敢牵连!
  阿姊说的事情,到底什么时候才来?
  想着这个,她心中蓦地一动,道:“他能上朝奏事,至尊是封了他什么官儿?”
  “还能是什么?御史!”裴令均道:“刚刚起复,总不能还做回原职的啊。
  御史?十六娘初是一怔,便不由哼一声冷笑出来——御史,那是文官啊!
  品阶低,且可不提,至少御史还颇有些权柄,然而秦云衡虽通得文墨,凭文才却也是考不上进士的。叫他做御史,若抛去单查姚氏的意思不提,那么能不辱命便是好的了,想要做得出类拔萃冠于同僚,如何能像说说一般简单的!
  取玉如意打狗,至尊这不就是要叫朝野看看秦云衡在御史任上还不如个腐儒么?
  只是,借着清查姚氏的机会这么一封,看上去还真像是叫秦云衡痛快报一把仇呢。
  抖心思,至尊倒真是在行——可惜如今裴氏秦氏早也不信他了,自不会用好意揣度他——谁比谁蠢多少呢,调虎离山,谁看不出?
  这一手断了裴家在军中的路子,也算是绝了秦云衡重做将军的念想!
  十六娘心底下恨得咬牙,勉强道:“他又算不得文人,若是有辱使命,却是如何是好!”
  裴令均摇了头,缓声道:“这也胜过叫他在澹州苦熬——你亦莫要太过忧心,如今战事频仍,难说至尊还要起用他的。”
  这说话的口气……十六娘装作欢喜地应了,心下却明白得很。阿爷对秦云衡的仕途这也不抱什么希望了——泱泱天朝上国,难道还寻不出个能打胜仗的将军吗?
  □品的小官做到死,这比直接让他在最荣耀的时候战死疆场还要残酷。
  只是至尊想得是好——可他却不想,凭他四十余岁的年纪,活得过秦云衡么?新帝会叫自己战功赫赫的姨丈这样老死神京么?
  把人逼得无路可走又不下杀手,至尊这是在给自己下毒呢。
  只怕他现下心中还暗自得意呢,想着他又不必背负杀害功臣的骂名,又不必担心功臣谋反,还大可借他查清地图泄露一事,这岂不是极贤明才能想出的法子。
  十六娘这边正恨得咬牙,那边裴令均却又道:“阿央亦收拾东西去吧,你夫婿既然已然回了神京,便是不接他来,你也没有仍住了娘家不去陪伴他的道理——阿爷再与你十余个奴子,你们日子也好轻易些!”
  “可别!”十六娘忙道:“这十余个奴子儿养不起!再者阿爷若真这样做了,同接二郎住在咱们府上又有何两样?”
  “做阿爷的看不得小娘子受苦,如今竟也是罪过了。”裴令均苦笑,接着却是一声长叹:“这世道,当真……”
  “郎君噤声!”裴王氏忙蹙眉道:“秦二郎所言不错的,咱们裴府若无有旁人眼目……”
  裴令均这下也只是摇头了,许久才道:“阿央便去吧。能与郎君团聚,也是好的。”
  十六娘应声,可甫一出门,便遇着朝玉:“十六娘子!可巧遇到您,往哪里去?”
  “阿爷叫我回去收拾了衣裳之类,随秦郎住。”十六娘道:“怎么?”
  “且先别走!”朝玉脸色发红,额上有汗,显是一路跑了来:“出大事儿了!”
  十六娘大惊:“什……什么事?!”
  “……”朝玉想了想,却拖了她手,直入内堂,见了裴令均夫妇方道:“郎君,娘子!且喜奴方才遇了十六娘子!这边厢有事儿说!”
  “什么?但说无妨。”
  “其一,八郎故友去刘挺家中闹事,正遇着他出门,痛揍一顿,原意将他身上钱财取走,却不意发现了一张军图。其二,秦府老夫人不好了!”
  十六娘听得这“其一”,原本还有些欣喜,到底她清楚这刘挺身上搜出军图是怎么一回事儿——八堂兄那些游侠儿友伴,旁的不说,钱财是不缺的,如何就突然来了性子,打完人还要搜身的啊?
  然而听得这“其二”,她便愣怔住了,半晌才道:“不好?如何个不好法?!”
  “秦府那边,来人说她身子突然就垮了,如今已然昏迷许久——旁的,奴亦不知。”
  突然垮了……十六娘抿了口,点点头,道:“阿爷,如今看来,儿只好先与二郎回秦府侍疾——否则也不像话。”
  “二郎住在中书令那外宅里头?”裴令均道:“倒是不远,有他在,我也放心些——依我看,这秦府里的事儿,不甚正常。”
  “儿省得,阿爷放心。”十六娘道:“奴这便遣拥雪去寻二郎,一道走,不会有事儿!”
  裴令均应了,秦云衡亦来的快,隔不了多久,十六娘便上了马与他一道走。
  自打有了身孕,十六娘便未曾骑过马。如今虽然日子久了,但到底骑马还是快过马车,到得秦府门口,天色尚未晚。
  如今秦云衡重返神京,秦家那些下人,自然也不若从前那般对十六娘爱理不睬,甚或有几分殷勤。
  然而十六娘心底下却憋着口气,此次进秦府,她心里是一点儿也不好的!原本这是她的府邸啊,如今,来了这里,却要像个客人一般,这叫人如何安心?
  身边,秦云衡亦是青着一张脸,对着来府门口迎接的秦云朝,也只是拱了手,旁的表示,却是一应没有。
  “二弟来得好快。”秦云朝却似是极想说什么。
  “自家阿娘这般,如何还能来得不快……”秦云衡瞥了他一眼,恨恨道:“我阿娘是如何就突然病重了的?”
  “这也不是我能决定的事儿,话说病来如山倒,哪里是人力能奈何的?二郎这样来势汹汹,却叫人心下不免暗自揣测。”秦云朝仍是淡然,然而嘴角微微勾起,如何看,那都是得意。

  公然挑衅

  十六娘看着秦云衡紧紧地握住了拳头,嘴角也微微颤抖着,心知他是悲怒极了,忙扯了他衣袖,道:“自家弟兄,在这大门口闹什么?这样哪里似是翼国公教养出的儿郎子呢,须让人笑话!咱们还是先去探看阿家是正经!”
  “正是正是。”秦云朝微微侧身,让出一条路来:“二弟请罢!”
  秦云衡恨恨剜了他一眼,举步便向前。十六娘忙也随着去了。
  秦府里头,花木亭台依旧,只是变了这府上的主人……如今她走在这熟悉的院落间,只觉得胸口捅着一把刀,却是连流出的血,都只能默默往心里头流。
  秦云衡心中想必更不好受。只是他一直在向前走,十六娘没法子看到他正面罢了。
  到了一个路口,她却猛地拽住他:“二郎,阿家的卧房往这边走……”
  秦云衡一怔,看向她,才苦苦一笑,道:“我竟忘了,阿娘她……走吧。”
  十六娘看着他这般,心里微微一痛,然而偏又安慰不得,只好随着叹了口气,跟着他前行。秦王氏如今所居的屋子也算不得远,走不多时,也便到了。
  秦云衡却在此时顿了脚步,默然良久,才像是鼓足了勇气,推门进去。十六娘但听得他一声“阿娘”,声音里却是带了哭腔。
  她忙抢进去,却是一惊——秦王氏躺在榻上,那脸色已然十分灰暗不好。十六娘未曾见过这样憔悴的容颜,或许……
  她不敢放任自己想下去,只得深深吸气,也跟着唤了一声“阿家”。
  秦王氏睁了眼睛,看到秦云衡,那双浑浊的眸子里却突然有了光。她伸出手紧紧攥了儿郎子手腕,然而发紫的嘴唇颤抖着,偏生一个字都说不出。
  十六娘看着她那手,便觉得从心里凉得透了——秦王氏素来保养得好,那双手,从前当真是雪白柔润的,如今,却像是……被风干了的雉鸡爪子。
  她看着秦云衡的脸色从泛青一点点涨得通红,再慢慢惨白下去,自己便先落了眼泪下来,道:“阿家,阿家,怎生便成了这样……前几日,还……”
  秦王氏的目光转到她脸上,却终究只能轻轻摇头,另一只手指着自己喉咙,却是呕呕连声。
  “她说不出话来。”秦云衡将母亲的手捧了,贴在自己额上:“阿娘,儿知道阿娘的心意。那个猪狗,儿定不会放过!”
  他这话声音压得极低,十六娘听得都模糊,可秦王氏却仿佛是听清楚了,竟拼了全力般点了头。
  “阿娘,这次未曾将你孙女儿抱来……”秦云衡又道:“她生得很好看。”
  十六娘听着这话,却是心里一颤——秦云衡这话,说的太不同寻常了!
  他是觉得,阿家要不行了么……她不曾见过垂死之人,可是,秦云衡见过啊。他在战场之上,看到过多少人在伤痛中死掉……
  几乎是一步一回头地出了秦王氏的房舍,秦云衡便再不发一语,却是红了眼眶。
  而偏在此时,又听得一句:“二弟所见的母亲可还好么”,他便猛地抬头,牙咬得紧紧的,挣出几个字来:“你自己不会看么?!”
  十六娘垂着头,可也听得清秦云朝话里淡淡的笑意:“你很想杀了我?”
  “……此言,何意?!”
  “此言并无他意——如你所想,她成了这样,和我有关。”秦云朝突然笑出声来:“你很心疼你阿娘吧?能叫你也有此感,我便高兴得很了。”
  “你这是,报复吧……”
  “我在战场之上喋血之时,却听闻我阿娘死得那么凄惨——你该谢我,至少,我未曾让她也死得肚破肠流痛苦不堪!”
  “好,好……”秦云衡的声音在发颤:“你,当真是个孝子!”
  “不敢受二弟夸。”秦云朝突然拔出了一把短刀,十六娘脸上失色,却见他将刀递与了秦云衡:“你想杀我么?给你刀。”
  秦云衡的身子都在打抖,许久才道:“你的脑袋,自己先留着吧!”
  “你不敢。”秦云朝口气满是讥讽,突然将短刀掷出,插在了庭中树木上:“你真不像是那老虔婆生的儿郎子!这样手软,简直可笑……明明已然恨我恨到骨头里去了,却……”
  “你要是想死,我可以送你死。”秦云衡打断了他的话:“然而我不会亲手杀你,你的脏血,不配溅到我身上来!再者,你以为,你这样的人会挨我一刀便死?那岂不是太过便宜你!等着吧,有的是人,要你的狗命!”
  说罢这话,秦云衡拖了十六娘便走,更不多留一刻。
  十六娘也没的说,只能随了他,及至回了秦云衡暂居的宅子于堂中坐了,方道:“二郎方才如何忍住了?若是奴,怕定要一刀捅了他了。”
  “我若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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