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倾三王-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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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有一件事情希望夫人能够帮上一点忙。”清欢放下手中的茶,言笑晏晏。
“哦?”溯雪夫人已然确定,这三人中。虽以那老者为尊,却以那孩子为主。黑衣少年虽气质不似甘居人下者,却是个随从。这样的组合似是真的少见,商场上虽然勾心斗角的事情不少,但是在自己的地面上,若有朋友遇了困难,帮持一二本属应当。
“我们此行,为的是寻人。”清欢探索的眼光落在溯雪夫人脸上。
“什么人呢?”溯雪夫人也不打什么太极,爽快的应和,“若是墨斋能够,必然相助。”
“我的三师母。”清欢笑意盎然。
“是在即皈走散么?”溯雪夫人不疑有他,“小姐不妨描述下令师母的衣着外貌,我也好派人寻找。”
“我的三师母在二十五年前与我三师父走散。说起来和夫人也是有缘,我那三师母闺名也是溯雪。”清欢佯装不在意的抿了口茶。
“你……”溯雪夫人终于觉得有些不对,皱起了两弯细眉,“你三师父,姓什么?”
“我三师父,”清欢故意停顿,看到溯雪夫人脸色开始微微发白,才轻轻的吐出三个字来:“季、怀、江。”
“哗啦”一声,溯雪夫人失神的打碎了茶盏,浅褐色的茶水洒落在溯雪夫人的衣襟上,顺着裙摆流淌下来。侍女忙过来收拾。
“夫人,无碍吧。”清欢关切询问。
“无碍,无碍。”溯雪夫人慌忙摆手,“失礼了,小姐先生先稍作休息,我去换件衣服便过来。”
“我们没关系,您请便。”清欢体谅的笑着。
溯雪夫人笑容愈发尴尬,转头吩咐管事:“帮我招呼好客人。”便起身去了走了出去。
“管事先生,您不必管我们。我们自行坐一会就可以了。”清欢淡声吩咐。
管事应声而去。
客厅中,就只剩下清欢三人。没有人说话,厅内安静的令人不安。呼吸间或可闻。
“欢儿。你打算怎么做。”白笙轻声询问。
“把她带回去给三师父治病。”清欢回答得很轻快,毫不犹豫。仿佛手到擒来,没有一点困难。
白笙却知道这并不容易。韩溯雪与三弟的故事太过久远。这么多年来,每每提及,季怀江都讳莫如深,不愿多谈。
所以,其中症结,除了当事人,谁也不清楚。
“你可知晓他们当初的事情?”
“不知。”
“那……”任凭白笙聪明绝顶,却都是明谋智慧。剑走偏锋察言观色确实比不过清欢。清欢并不说有多聪明。她的优势不过是比一般人都要洞察世事。两世的经历使她更敏感也更透彻。还要感谢前世那些电影小说,以及越来越复杂的社会。练就了清欢得一双好眼。
“师父是想问我哪里来的把握?”清欢俏皮的笑,“本来,毫无把握。”
“现在呢?”白笙急问,所谓关心则乱说的便是他了。本来的自若自如全都不见。这一段时间都完全失策。只能焦灼等待。
这,便也是白衣书生白笙的最大弱点——重情重义。一旦牵扯情义,便大失方寸。这虽说是缺点,却也是他最令人折服的地方。
方寸大失,恰是把朋友放在自己之前。
清欢极喜欢,这样的老头比较有人情味。所以也并不忍心钓他胃口,笃定开口:“溯雪夫人淡定功夫何其了得。一听季怀江三个字便失态至此。”清欢笑笑,也不需再说。
过了不久,溯雪夫人便从外面走了进来,换了一身简约的雪纱罗裙,愈发的显得冰冷不可接近。
短短时间内,好像就收拾好了一切关于脆弱与真实的情绪。收敛了那些不受控制的真实,她又变得无坚不摧。
“小姐贵姓?”溯雪夫人坐回上座,优雅的颔首相问。
“纳兰。”清欢笑。
“纳兰小姐。或者,”溯雪夫人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是纳兰清欢小姐。”
白笙微皱眉头。夜戟也仿佛无意间将手放在了可以随时把剑的地方。气氛突然紧张起来。
僵持片刻,清欢突然朗声笑了起来。
“溯雪夫人知道我是谁?”清欢不经意的拂了拂耳际。紧张的夜戟蓦地放松下来。
“纳兰将军府小小姐纳兰清欢,东景皇家亲封素舒郡主。”溯雪夫人声音突然放轻,“幽谷四老的徒弟。”
“既然夫人清楚,那么明人不说暗话,我便直说了吧。”清欢放下手中的茶盏,正色道。
“请说。”溯雪夫人依然凛然不可侵犯。
清欢坦然直对溯雪夫人的目光:“我三师父季怀江只剩下两年寿命,解铃还须系铃人,心病还要心药医。”
清欢站起身来,郑重行礼:“请溯雪夫人念在旧日情谊。前往相见。”
溯雪夫人站起身来,长长的裙摆纷扬飞散。像一朵绽放的睡莲。
“对不起,旧年恩怨,早已忘怀。”溯雪夫人毫不犹豫往外走去,“管事,送客。”
“是,请随我来。”管事上前。
清欢一笑,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并不觉得有什么遗憾的地方。
墨斋外,清欢看着白笙的脸色,忽然觉得好笑。这丢了爱人的怎么好像是这个大师父一样。清欢无奈的摇了摇头。
“戟。”
“小姐。”夜戟上前一步,站在清欢身边。
“那个张念秋现在在哪里啊?”清欢嘻嘻的笑着,像只狡猾的小狐狸。
“这个时候,一般都在花园帮忙种花。”
“是么。那我们去陪他玩一会儿吧。”清欢扭头看向白笙,“师父先回去吧。念秋哥哥只喜欢和小孩子玩哎。师父回去照看好我娘亲哦。”
说完便笑眯眯的拉着夜戟的手绕到后面去了。刚刚被人赶出来,当然不能走正门啦。至于有没有后门,没关系啦。有夜戟嘛。
夜戟的报告没错。虽然溯雪夫人答应儿子,如果寂寞,一定会陪他,他却是个体贴的乖孩子。娘亲很辛苦,不能打扰娘亲工作啊。所以张念秋还是和往常一样,坐在花坛边安静的铲土,把种子埋进去。
嗯。还是很疑惑就对啦。为什么还是花伯伯种的花比较漂亮呢。他看了看花伯伯的那个花坛,斑斓灿烂的开了很多花朵,生机勃勃的样子。自己的呢?张念秋低声叹了口气,好沮丧。没有长出来的花朵,都是好茂盛的杂草,可是因为没有花,他连那些草都舍不得铲掉。没有花,至少也是绿绿的一片啊。
“念秋哥哥,你在种花么?”
念秋回头,看见一个好可爱好漂亮的小妹妹。穿着一件湖水蓝的裙子,清纯的像一滴清晨花叶上的露水。长长的头发披散开来,精灵一样。他不知道怎么形容,唔。就像花伯伯在前面池塘里种的莲花。
他清楚的记得有一次在清晨等到了花开。
静谧天幕,月亮淡的像一张纸。曙光渐渐明亮。
万顷碧波纸上,那些白色的,带着粉红色的花朵,伴随着轻微的哔剥声。
一朵一朵次第开放。
那个时候,自己都看呆了去。
这个小妹妹就有那么漂亮呢。
“小妹妹,你在跟我说话么?”念秋瞅了瞅周围,又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啊。”
“哦。”念秋傻兮兮的笑着,嘴巴都要咧到耳朵后面去了。第一次有这么漂亮的小妹妹愿意跟他说话哎。
“念秋哥哥你在做什么啊?种花么?为什么不拔草呢?”
念秋闻言,往花坛那边挪了挪,试图挡住小妹妹的视线。不想被她看到。她如果看到了会觉得自己太笨了。然后就不愿意理自己了。
“嘻嘻。好多草哇。”
念秋闻言更加沮丧,可怜兮兮的低着头,不敢说话。小妹妹一定嫌弃他了。
“绿绿的很好看啊。”
“啊?”念秋忍不住抬起头来,明白了小妹妹是在夸自己的花坛漂亮,她没有嫌弃自己哎。
清欢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个张念秋,并不像个痴儿。只是,像个小孩子。一个成年男子身体里,藏着一颗天真纯净的赤子之心。这很难得,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
于是,走上前来将自己的小手塞进张念秋的大手里,仰起头来好可爱的笑着:“欢儿陪哥哥种花好不好?”
张念秋讶异的看着自己手里小小的手,软软的贴着自己,温暖而有信任。不是花梗一样脆弱,好像自己轻轻一捏就断掉了。是健康的,柔韧的。可以握在手里的。
“嗯。”张念秋握紧了清欢的手,很用力的笑了出来。
转角处,素舒夫人神色复杂的看着花坛边一大一小两个人,手握着手,都笑得很灿烂。
尤其是秋儿,很久很久,没见过他那么真心的笑容。
作者题外话:《下一站,幸福》好好看啊~
「043.雪族炼狱」
秋日实在极短。
清欢受伤是在春,昏迷过夏,离开静荷的时候已然入秋。赶路盘横,抵达即皈,秋色深深的抵达了人间。再怎么爱美的女孩子都要在薄衫外加一件外裳。织云楼就在这个时候推出了一系列令人眼花缭乱的披风与外裳。
雅致些的,有梅兰竹菊,青松玉雪。颜色也浅淡些。白色青色为主,还有几款淡淡的藕荷色。柔和些的有玉兰水波,淡粉为主。还有妩媚热闹些的,粉色红色嫩绿鹅黄。绣了各式的花样。
清欢的身为织云楼的老板,自然有权利特殊一点。她早早的绘好了蔷薇的花样,繁复却清雅,温和也秀丽。赶着这几日渐渐的有些凉了,织云楼便派人送来了只此一件的成品,清欢看了很是满意。
浅浅的藕荷色,淡色的花纹细细的绣在了肩膀处,仿佛是春日的蔷薇盛放在肩头,一朵压一朵,一瓣迭一瓣。自然的垂放至胸前。下摆处零星的堆叠气花瓣来。
在晴朗却带着些萧索气息的秋日中,美好的不似人间。
“花伯伯我来了。”清欢与后院的老人打了招呼,熟门熟路的走向枕青园。
转眼间,来到即皈已经一个月。这一月间,清欢几乎日日都来墨斋找张念秋。溯雪夫人已经从刚开始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发展到现在偶尔也会来陪他们说一会儿话,用一些点心了。
温水煮青蛙。清欢打得便是这个主意。她与幽谷四老关系向来都是个秘密,从她这边必然是探查不到什么的,况且,她是将军之女,皇家郡主。溯雪夫人也没有必要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唯一的可能就是,这许多年来,溯雪夫人一直在暗处默默的关注着幽谷的动静,或者说,关注着季怀江的事情。
如果不是在意,不是牵挂,不是爱。怎么会有这样长久的关注?
所以,只要时间长了,便能够将她刚开始表现出来的激烈一点一点消磨掉。
况且,还有一个必胜之牌——张念秋。
溯雪夫人虽然在这个时代已经可以说是女强人了。但是,无论是怎样的女人,子女在他们的眼里心里永远是不可轻忽一丝一毫的重要存在。
“欢儿妹妹,你来啦。”
清欢抬头,就见到张念秋站在不远处的回廊下看着自己。满眼的愉悦神情。这一个月的时间,张念秋褪去了所有孩子式的郁郁寡欢。一日比一日开心。
陪伴他,并且让他开心。这并不是为难的事情,也并不困难。
张念秋虽是稚子的心智,却有一种难得的体贴。也非常容易满足。往往一点小小的事情就能够叫他满足。挂着灿烂的笑容,整整一天。
他的笑容并不优雅,却是真实的。很能感染人。包括清欢。清欢时常看着张念秋的笑容也跟着开心起来,偶尔,也会想起另外一个以笑容征服她的少年,百里彻。
张念秋的笑容,单纯明净。张念秋的悲伤,一目了然。
百里彻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