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舞仪光-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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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
‘啪’的一声,昊帝一掌拍在字案上,震得旁边玉盏叮的一响。“传口谕,招皇后、二皇子、沈谢两家公子一同进殿来。沈骧,你这位皇后姑母当真是位贤后。总担心朕徒生闲散之心,不时给朕出点题目,活泛活泛脑子。朕来问你,日前你道是在看《孝武帝本纪》,现在可看了《世家》篇?”
“回禀圣上,骧并为顺读,而是挑着看的。现下刚看过《外戚世家篇》”——“噢,想来你定然记得,孝武皇帝传位昭帝弗陵,并托孤霍光辅政的情节。然行此两事的同时,还有一举措颇呈其人王帝主纸远虑深谋。你可知是什么?”
沈骧略一沉思,想到那一情节之下,不禁把自己也吓了一跳。低头苦思半晌才硬着头皮答:“···颁《轮台罪己诏》···”言罢将头低下,两只小手死死攥住体侧袍襟。
昊帝托起沈骧的脸颊,端详了半晌意味深长道:“倒地是延召教养出的孩子,再怎么···也有一颗仁爱之心。也罢,朕来说与你听。孝武皇帝立昭帝弗陵之时,诛其母勾弋夫人,随后赐死宫内所有生育过的女人。”
沈后在环佩叮当香薰缭绕之中端庄入殿。随后进来的三个少年,与其说是走,亦不如说是被提进门。三人衣襟裤腿处明显都有雪和泥土,不肖说已知是被压制着在雪地里跪了很久。
意外得到皇帝遣人送来的梅花,各处宫妃承御无不欢跃。珍而重之的插在精选梅瓶中仔细赏看。唯有沈后在梅枝上找到的,除却讽刺之意就是提放。一枝双叉各顶花蕾,在沈卉眼中的意思便是讽刺:堂堂皇后,色衰如花枝的树皮,而今宫中自有花开正当时的人占着高枝。不需问,便看内宫上下,胆敢如此隐晦恶毒讥刺六宫之主的人,只有惠妍宫主位惠妃谢苧。沈后随之不再有产后体虚之感,传令摆驾向惠妍宫去问罪。
途中得知昊帝此刻还在御园中,并有二皇子带着沈谢两家的男孩在御园中玩耍。一听之下沈后愈发怒火中烧。
“身为皇子须当记得本分。仰仗其母得宠越礼胡为,擅引外男进入内廷,成何体统!闹出纷乱成为诟病把柄,败坏皇家声誉,莫要说你母妃担待不起,连本宫也担不起如此责任。”沈后一进殿门向昊帝行礼后,又拾起持家教子的主母仪风。
皇后手下内侍极有眼色,未敢再加殿外那般行为。有人先行放置垫子,让早已跪得膝盖麻木三位少年坐在垫子上。昊帝引着面孔盯住沈后,真相把手边的茶盏砸过去。见到沈骧泪眼汪汪的求告:要去探看哥哥的情形。只无言的示意准许。遂转而径直发问:“以皇后看,朕能否担当得起着皇家声誉维护的责任呢!”
当晚朝宴气氛诡异甚于往年。昊帝领着一后一妃并驾列席,谢惠妃当晚的妆扮,一改往日的淡雅清俊,可说是艳冠群芳。情势明显压过正宫皇后,并且是得到昊帝认可。沈后眼中隐不住妒火喷炽,显然却是铩羽服低的态度。
两位国舅朔宁侯沈赫、太子太傅谢淳,面色阴郁甚至有些坐立不安,却偏命人调换席位坐在相邻桌位上。沈赫明显露出愠怒之色的时候很少。意味着今晚想借机上前攀情敬酒的人只能望而却步。朝中相熟之人都明白,这世上能令沈国舅心绪不宁的人或事,只会着落在妻儿身上。唯有脑子不够数的人才会往皇后太子方面去猜。令谢国舅不安的事情到多几分是在太子那方面。
令人惶恐的是,今晚连昊帝都是皮笑肉不笑的,故此宴会大殿上的氛围,再如何努力也是挥不开的寡淡。
一名小太监蹑着手脚钻到两位国舅爷中间,掩口回禀:二皇子睿骐、沈府大公子慕超都无大碍;谢太傅的公子谢琛因为体质较弱,跪在雪地里被凉气浸了,此刻有些发热症状;朔宁长公子因为搂着谢琛为之取暖,被冷雪欺了腹部,也闹起腹痛。皇上特命人开了敬和轩,把二皇子和其余三位小爷送了过去,并招太医院备了驱寒汤伺候,惠妍宫尚宫紫茉也奉了惠妃之命在旁看护着。总之,四位小爷目下的情形都是不打紧的。请两位国舅爷宽心。
谢淳闻言点点头,沈赫却是再无饮酒的心思。放下银箸,起身绕出桌案行至主位前,透袖端礼向上拜奏“微臣沈赫无状,不胜酒力。恐御前失仪,请准臣先行离席。”
“今夜君臣同贺,朔宁侯先行离席,被外人看到徒生嫌隙。莫如让守仁引你往侧殿小坐,待本宫亲挑醒酒羹予你。”沈赫仪态端方和颜劝慰道。见沈赫对她的关照默不作声,内中无端尤其无名之怒,只把眼睛盯住另一端坐席上的谢惠妃,信定了必是谢氏兄妹私下又做了阴私动作。
惠妃全做不知双手捧着玉壶为昊帝斟酒,昊帝更是不理会沈后,直接对沈赫说道:“开宴未曾过半,卿便辞宴,于理不合。准卿先置于侧殿缓上一刻。实在不好,便也不再留你。”
沈赫紧闭唇齿默然一礼,退入到侧殿中。沈后起身知会了一句,也紧随着过去。昊帝也不阻拦,只朝守忠丢了个眼色;有举起玉盏继续应对朝宴。
沈后以为凭掌握的密报,‘万氏夫人是再嫁女;沈骧出生即负有亡国之谶’;就此可以捉住弟弟的把柄,将之套在自己的圈内。孰料沈赫听了冷笑着反问:“那又如何?我这做丈夫的都不在意,便是天王老子也轮不上来过问。更遑论,我本就不愿让骧儿再搅进权术纷争之中。皇后非揪出这等闺阁中事来招摇,是嫌太子的座位放的太稳么?!。”
未过一刻,沈后玉面泛青的返回自己座位。两颊边明珠步摇应者沈后的身体,瑟瑟然都做两条曲线。昊帝实在看够了她一副落败斗鸡的模样,余光扫了一眼沉声道:“皇后若不好,即可先行回宫,此间有惠妃足够帮衬朕协理周全。”
明谕在此,随后众臣瞩目之下,昭阳殿主位领着一众人等尽数退出朝宴大殿。
守忠缓步行至御座后侧禀报:皇后与沈国舅适才于侧殿发生争吵,国舅已先行向敬和轩去了。出门时托总管太监代为告罪。
太医院首席掌案虽然靠着暖炉仍旧抖似筛糠。对面的人巧妙的寻了一个灯下黑的位置,以致于根本看不到那张玉面。阴测测的声音问道:“掌案大人还有遗言给家人么?”随着问话,一张素白信纸和研好了朱砂的砚台推在掌案眼前。“如此,大人好走。会有人好生照拂你的家人。”
同量寺方丈净云大师圆寂之后,其师弟净中和尚升座为主寺方丈。令他万不能料及的是,刚刚主持完泰和公主的超度法事,他自己就与黑白无常装了满怀。佛门弟子不打诳语。净中首次道出当年旧事,得灯油银子数千两;再次如实讲述的结果是被一柄乌沉沉的钢刀将之死死地插在禅房门上。
亦不晓是净中的道行不够,还是有更为紧要的事足以盖住这桩命案;同量寺的命案,很快沉没于京畿重地上众多无头案中。确切言之,是淹没于诠释碰撞的巨大波涛之中。
永远不必为禁宫中,生命的短暂消失而感到奇怪。那不过是每一层权力波涛奔涌过后,被淘汰的细屑。
经过众多锲而不舍的挖掘,终于从宫内透出了丝丝缕缕:沈后被昊帝下旨禁足昭阳殿,内宫事宜即日起交由谢惠妃掌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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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节之后,朝内应吉时启封开印办公。昊帝于早朝宣布:定于正月二十六日张榜天下,选拔武举人才,以充备天朝内外军防。三月初九日,于尚京城外校场正是开武科场。为期三十天。武举功名借鉴文试之例,仅设一甲级;第四名以下按名次录档张榜公布。应试者不拘家世,年龄设限于十六岁至四十五岁之间。鉴于武科取试较量技艺,所有报考者除须持地方乡保官凭检证之外,还须递交本人亲笔签押的生死状。
诏令颁出,忙昏了几位首辅。左相曹岳、兵部尚书高固、鹤翔卫副指挥使邓绶会同一处,着手操办武科取试的所有事务。沈赫身为鸾仪卫都统领,更是忙得脚不沾地。对内拱卫宫禁安全,对外调拨禁卫军在尚京城周边严加布防,还要负责武科场设置防卫等琐碎细项。忙得连家都回不去。
独孤澹料理好奉节军防折回尚京,武科开试已过半。在校军场设置的临时考官处,办好录名排序等入试事宜,未费得多少周折,独孤澹见到了沈赫。令之意外的是,本次考官居然没有沈赫,可他却比任何人都忙碌。
武科开试以来,每日都有技艺佼佼者胜出;同时,落败者垂头丧气,血溅五步者,亦不为新鲜。为防止失败伤亡引发变乱,禁卫军特别分出两千人作为巡防,也几乎是每日都有出队任务。
本年度武举取试立意,广纳天下练武之人投军报国。朝廷上下既有坦诚宽容的态度,对于趁机搅乱,及落选后寻衅之徒,亦有但经查实格杀勿论的手段。尚京城熙熙攘攘车水马龙的喧哗之下,实际已经布防得战阵般紧凑。都鸾大人重新露出当年率队奔袭敌寇时,令出山摇动的作风。人不卸甲,戟不离身。甲叶响动的声音并不高,却令闻者周身起栗。
至交重会,都鸾大人长达两月凝霜结冰的面孔,终于稍见融解。亲随和子见过,喜得频频望空而拜,只道是终于见到晴天。
独孤澹从和子处得知,沈骧于过年后数日就被送回虞州。被追问:何以连上元灯节都等不到就离开和子支支吾吾的不敢说明,一张脸苦的像灌了黄连水。
“留那小东西在京,不够他四下闯祸的”沈赫随后如此解释“如今他知道仰仗圣上和惠妃为之撑腰,阖府上下出我之外,再无人能真正管得住他。赫公务繁杂,若因之把他拘在身边,太不成体统。故年后送他回其舅父跟前。在那里任他闹翻了天,自有那两位舅爷按得住。”
独孤澹听出此番解说中别有滋味。素质沈赫言行谨慎,遂也不多问闲聊几句引入正题。
此次应考招录,独孤澹报了策论武功项目。文试列序在两日后,由左相和兵部尚书主考。于开试当日抽签选题。
将兵布防于独孤澹,乃是驾轻就熟反掌观纹一般。只需正常发挥。但与主考而言,却没有判断对错的准绳。言至于此,沈赫忽然笑了,活脱一只尾巴招摇猎物在握的狐狸。独孤澹由此赫然明白了许多未曾言明的意思。
行军打仗全看主将临场应对因势利导的手段,心之高超稳重与否。压根唔标准可循。左相为文职首辅,现任兵部尚书高固,以俚语形容‘挂钥匙的使唤丫头’,根本不是正主。从出题审卷另有高人。独孤澹只需认真准备武试即可。
缘于将兵者特有的敏感,独孤澹总觉得眼前,看似井井有条的表象下,隐隐透着尖刺躁动的端倪。回至尚京城内,拜访谢府时,无染而现的答案,也令见识过刀光剑影的武靖侯半晌怔忪。他至此方知那听似说笑的一句话‘不够他四下闯祸’,竟是惊心动魄的险些掀翻了天。直接导致竟到,沈赫拱手让出武科主考官的差使;当朝皇后被命令禁足。
情势的严重性连孩童都数得出来。‘母凭子贵’是皇禁内的不二法门;但‘子凭母晋’也是千真万确。皇后禁足,可不就是东宫不稳的先兆?
宫墙内多了多少冤魂无从知道,终是未能包裹住那则亡国之谶流窜而出。‘凤骨入怀生为佞宠’的矛头直指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