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金属狂潮-第4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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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呐,用这个擦一下吧!”
站在一旁的惠里递给她一条浴巾。
“啊,谢谢!”
小要一边道谢,一边用浴巾仔细地擦拭头发。看着她那样子惠里说道:
“真不好意思呢,千鸟。总是你在关照他。”
“不会了,唉,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是吗?那就好……”
“不,一点也不好……”
“嗯……”
惠里没有听进小要的话,只是独自叹着气。
神乐坂惠里是英语老师,也是小要班级的导师。约二十五岁左右,一头利落的短发,身着米色的外套。总是一脸神色严肃、正经八百的模样。
实际上,惠里也是一位认真负责的老师。
她总是在宗介引起骚动后,与小要站在同一战线对他斥责咆哮,并仰天高声叹息。
(啊…神呐!他就是你派遣到我班上的试练吗?如果是的话,我会承受给你看!但是可以的话,能不能换个稍微不同的内容?这种吓死人不偿命的试练程度,实在有点另人难以承受。凡事都应该有个限度吧!)
……诸如此类,如此一般的感想。
这样的她最近却十分没精神。
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心不在焉,英语授课中也总是茫茫然地发呆。像昨天,在黑板上写下极度刺激与暴力的会话后,还说“出千鸟,请翻译”……一类的话。
(呃……老子是混帮派的同性恋,杀掉警察和白人!我的“那个”世界第一,耶!)
小要正确的翻译了那段宛如饶舌歌词的会话,她却脸色发白地说“你在说什么啊!?”
总之,就是很奇怪。
注意到这种变化的小要,一边换上体育服;一边小心地询问道:
“老师,您是不是在烦恼什么事呢?”
“咦……?”
“因为您最近都没什么精神。如果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可以跟我聊聊喔!”
小要一派轻松地说着。惠里稍作沉默后,突如其然落下斗大泪珠。
“老师……?”
“对…对不起……身为学生的你,竟然如此挂心老师的事。老师真的好高兴。”
“喔。”
“但是,这是不行的,这是老师必须自己解决的问题。要是我借学生之手来解决这个问题……那就是所谓的专业不及格吧?但是…但是,啊啊…!果然还是说不出口呀!”
交错着宝冢风的夸张动作,一边苦恼着。换好衣服的小要则是呆然旁观,好不容易才回神开了口:
“这样啊,那…我先走了。”
毫不迟疑地准备快速走出更衣室,惠里却忽然地抓住了她的袖口。
“等等,千鸟。”
“什么事?不是不告诉我吗?”
“话虽这么说……但是…我还是…因为……”
“有话就请您快说吧,我还要去便利商店买内裤呢!”
“啊啊……别这么说嘛,我的可以给你呀。”
“不需要……!!”
小要红着脸,狠狠拍掉惠里怯怯地伸进裙底的手。
“您是认真的吗!?那种低级的白痴举动……一点都不像老师!”
狼狈不堪的惠里。这样看起来实在不知道谁才是学生。小要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变得这么怯弱的惠里。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虽说似乎跟宗介没关系,不过还是请您告诉我吧!”
“那个……那个…是有关职场……人际关系的事。”
“人际关系…吗?”
“事实上……是与教美术的……水星老师有关的事情。”
踌躇不已地开了口,惠里陈述着事情原委。
———
神乐坂惠里与水星庵,可以说是完全没有任何关系的“单纯的同事”。不但教学的科目不同,担任导师的年级也不同。就连一天中见面的机会也不过一、两次。
这两人在上个月一起担任离职地理老师送别会的干事。但是水星对这种工作不太擅长,索性有惠里面面俱到地加以协助,于是送别会平安无事地结束了。
以此为契机……就在前一周的星期天,水星对她说:“这是承蒙你照顾的回礼”,邀请她一同去看电影并用餐。
惠里很高兴地答应了。
“好久没像这样子烦恼要穿哪件衣服什么的了,我真的觉得很开心……”
无意识地,惠里以沉醉其中地模样描述着。
看到这模样小要难掩惊讶。半疯癫的水星老师与正经八百的神乐坂惠里,两个人竟然会进行私下的约会……!
“哈哈……老师呀……您果然也是人生父母养的嘛!”
“咦?”
“您喜欢水星老师吧?”
“那…那是……!并不是,绝对不是,不是那种次元的事。但是…不知不觉就会想,那个…他真是个好人呐,只是这样而已……”
惠里变得吞吞吐吐,老师的威严荡然无存。
“随便您。然后…那又有什么问题吗?”
才这么一问,惠里的表情顿时蒙上一层阴影。
“那一天……是很好没错。但是从隔天开始,水星老师突然就变得很冷淡。”
“啊?”
“见面时一言不发,不仅如此,还立刻转身就走。就像…就像是……在躲我一样。”
惠里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
小要则想到今天水星在课堂中,几乎都窝在美术准备室里。虽然不觉得这与惠里的事会有什么关系——
“有做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吗?譬如强调犹太人阴谋论、或是对他自白说出‘以前曾以茱莉安娜的艺名在东京拿扇子跳舞’之类的事?”
“怎么可能!我才不是那种怪人啦!我只是…小小的……在看电影的途中打了瞌睡,吃了四人份的沙郎牛排……虽然觉得有点不恰当就是了。”
“……那他当然会不高兴啦!”
小要双肩一颓,惠里则是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
“呜……果然是因为这样吗?”
“没错。如果是我的话,最多点三人份就不会再加点了。”
“说的也是,那才正常吧……”
“没错!那才正常。”
两人由衷地首肯着。
“所以……他对我的印象一定是幻灭了。大概是认为…我是一个一点也不诚恳,贪心的女人吧?看来是已经不行了……!”
惠里渐渐地失意消沉。小要对此视而不见地将话题延续下去。
“哎呀,应该还没到绝望的程度吧?说是避开,可能只是老师多心了也说不定。”
“是吗……?如果是这样就好了。”
“不然,我就装做不经意地去帮您深入调查吧?调查水星老师的心意。”
她瞠目结舌。
“哎呀……真的吗?”
“没错,反正今天还挺闲的。”
这么说着,小要微微一笑。
———
宗介与水星在淹水的美术准备室中,默默地用抹布擦着地板。
一脸无精打采的表情,将吸满水的抹布拿到水桶上方,将水挤出来——再继续擦地。不断地重复这个循环。
“……相良同学。”
地板好不容易才变得干净一些时,水星于言又止地开了口。
“什么事?”
游击战装扮的宗介回应着,没有停下拿着抹布擦地的动作。
“你觉得……那张画怎么样?”
水星指着竖立在墙边的一幅油画。与他在课堂中构思的画不同——是更加老旧的画。
那是幅风景画。描绘着早晨薄雾弥漫,宁静的森林,展现出雾绿与灰色的平衡之美。光是凝视着,就仿佛能看到一个人伫留在那里的感觉——如此的画。
“这个吗?”
宗介走到那幅油画旁,专注地观察,并敲着画布的木框窥看画框内侧。
“无法当作紧急时刻的盾牌使用吧。不过是块布,连点二二口径的子弹都挡不住。”
“…………”
“可以在内侧贴上超级芳纶纤维(注:aramid一种人造纤维,多用于防弹衣素材)与陶板试试看。如此一来,我想就算是五点五六mm口径的子弹也能挡下来。”
“不。我要问的……是关于画本身内容的事。”
这么一说,他才注意到油画本身。就像是首次注意到画的存在一般。
宗介大约用了三十秒,将那幅风景画浏览了一遍。
“是森林?”
“……只有这样吗?”
“乍看一下,是安全的森林。没有毒蛇或水蛭一类的危险生物,似乎也没有地雷一类的陷阱——不过,深处的茂林的确有股腐臭之气。”
宗介指着画中的一处。因为若有狡猾的阻击兵埋伏,那里正是绝佳的位置。
听着宗介的见解,水星大失所望。
“是这样啊……‘股腐臭之气’吗?原来就是太陈腐了,真遗憾。”
“无须气馁,老师。若是外行人自然无法看透。”
这两个人,每次打招面都是一副看起来畅谈无阻的模样,事实上则是重复地展开完全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
这不提也罢。
“这张画……是我学生时代画的。还算得上是我的自信作,却还是得到这样的反应。大概是我没有才能吧!这么一来,要完成我现在正在进行的画作看来是不可能了……”
水星叹着气。
宗介坐上身旁的画架,视线朝向那幅画。画的上方盖着一层蒙尘的布,看不见内容。
“是什么样的画呢?”
“不……!请不要看!”
水星压住宗介正要掀开盖布的手。
“为什么?”
被追问的水星,不知为何一脸狼狈地说道:
“……未…未完成的作品不给别人看是我的原则。不过……大致说明一下也可以啦!那张画……要说的话,就是企图在从自我内在发出的激进形式上,赋予暂时的轻微跃动。没错,即是展现不再对于自然保持奴婢性格,所谓拥有随时随地都是小天神般的气度……这虽然是漱石所说的话,不过这个作品就是这么回事。了解吗?”
“不了解……”
宗介额角冒汗地立刻回答道。
“唔……不过像这样尝试跟你说明,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就激起了我汹涌的创作欲。没错,有如偏东天空日出的那道曙光……”
水星宛如看着哪处远方似的,眯起了双眼。
“那真是太好了。”
“嗯。好,我再努力看看!”
“那么,也请让我帮忙。因为,妨碍到老师作业的进度,我也有责任。”
客套话才刚说完,水星便笑着挥了挥手。
“哈哈哈。就让我一个人待在这里吧,我想要集中注意力。”
“我知道了,老师希望能独处发挥自己的力量。我告辞了。”
敬礼之后宗介离开了房间。
———
往美术准备室前进的小要缓步走在走廊上,每走一步就逐渐陷入后悔的念头。
无论是关于“深入调查”,或是关于天真地轻易接受对方的请求。
(唔……仔细地想想后才发现,我呀,对水星老师很头痛呢……)
这当然不是没有原因的。
与水星老师对话实在是一件很疲倦的事。不知所谓地发出一整串难懂的艺术用语或是文学用语,爱用一堆百转千回的表达方式,结果到最后,完全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算了,这都是为了神乐坂老师,忍耐吧!)
小要自言自语地安慰自己。虽然神乐坂惠里像个傻大姐,而且迂腐又不知变通,但小要及其他学生都因为有更大的理由而喜欢,并信任身为老师的她。那是关于原本要终止的校外教学,由于她采取了某些行动之缘故而得以成行。对惠里来说,重视学生并非口头上说说而已。
准备进入美术准备室前,只见宗介双臂在胸前交叠,如卫兵般直立在门前。他做着游击装扮,像个哨兵似的抬头挺胸,挺直了背脊。
“宗介,已经整理好了吗?”
打声招呼后,见宗介点点头。
“是的,水星老师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