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金属狂潮-第2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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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你老哥了是吧。”
“说得对。我非常了解他的性格和能力。是他的话,当然大概也想到了这一点,并且为了以防万一事先准备了什么吧。而且是在其他干部没注意到的情况下。因此,我们应该做的,并非一个不落地袭击‘汞合金’的关联设施,或者破坏他们的机体的生产工厂。而是将雷纳德·泰斯塔罗沙活着拘禁起来,即使用上各种各样的手段,也要让他协助我们。”
“各种各样的手段,啊……”
泰莎保持着冰冷的目光,淡淡地点了点头。
“各种各样的手段。我没必要再多解释了吧?”
“可,可是啊……”
“谢谢。不过没关系的。”
泰莎平静地微笑道,克鲁兹绷紧了嘴唇,打了个寒战。克鲁佐和毛用某种深刻的目光注视着她的侧脸。马度卡斯则面带悲痛的表情低下了头。
“虽然福勒逃走了,但还是获得了几条有用的情报。丹努的分析也在进展。我会就这样让舰往南,在太平洋待命。或许也会出现不得不去大西洋的情况,不过以这艘船的航行能力,就算绕过南美大陆也不会花太长时间吧。没有异议吧?”
“是,舰长。”
马度卡斯最先说道。稍后其余三个人也同意了。然后又商量了几件事,会议就结束了。马度卡斯、克鲁佐和克鲁兹走出房间之后,剩下的毛叫住了泰莎。
“泰莎。”
“什么?”
“不要紧吧?”
毛的眼神非常认真。
“嗯。为什么这么问?”
“为什么……呢。啊,没什么理由,就是这么觉得。”
“刚才也被马度卡斯先生担心了。但是,没关系的啦。”
泰莎微笑道,但毛却没有笑。
“那就好,只剩下顶多五个小时了。去吃点什么,然后好好地睡一觉哟?”
“嗯嗯,我就打算这样。”
“船医歌德贝里大夫也说了吧?能有食欲——”
“是是是!能有食欲,睡得好就没问题了,对吧?我正是这样,所以别担心啦!”
泰莎强迫自己打了个呵欠给她看,大大地伸了个懒腰,走出了状况说明室。
就那样径直回到舰长室,桌子上放着一个装了三层鸡肉火腿三明治和蔬菜汁的小包。大概是厨房的卡斯亚上等兵给自己留的吧。
已经有半天多什么也没吃过了。
“…………”
她咬了一口三明治,极其勉强地让它流进喉咙。但是第二口怎么也不行了。只有蔬菜汁总算是喝了一半左右。然后泰莎把三明治丢进厕所的坐便器,带着像试图湮灭证据的犯人般的心情把它冲走了。
也想过要不要洗澡,但是也没了那个心情。她关上灯。把衣服全部脱掉,裹上毛毯,横躺在床上。
十分钟过去了,三十分钟过去了——
过了一个小时,她终于放弃了。
睡不着。
她蓦地撑起上半身,慢吞吞地把毛毯拽过来,背靠着墙,在黑暗之中默默地蹲坐着。
两眼一直睁得大大的。
在头脑中盘旋的,是死去的部下们的面孔和名字。由于自己而死去的,最棒的男人们、女人们。
她就那样一直、一直无言地,凝视着对面的墙壁上的一点。
第三章 正面交锋'上'
6
全身的肌肉正发出高亢的悲鸣。
好难受。好痛苦。
脚好重。好想吐。
下巴抬得高高的。激烈的呼吸使肋骨阵阵作痛。口好渴。非常非常地渴。
密林中潮湿的空气紧紧地缠绕着身体。大量的汗水如泉涌般喷出,每踏出一步,丛林靴就发出咕喳咕喳的令人不快的声音。背包的带子深深地勒进了肩膀里,痛得不得了。他想着,就不能停下脚步,手按双膝,休息个三十秒吗。反正也没有人在看着。即使偷偷懒也不会有人说什么的。
“……”
宗介咬紧牙关,微微地摇了摇头。真是丢人。虽说是险峻的山路,但明明只跑了六公里而已,就成了这副模样。
脚向前。脚向前。
脚绊在粗大的树根上踉跄了一下。虽然差点儿就向前倒下,但他还是勉强保持住了平衡用力站稳了。虽然很想就此停下,他仍然拼命地忍住这股冲动,继续移动。不要多想。跑吧。
心脏发出嘭嘭的巨响,那股搏动顺着脖子一直响到耳畔。视野变得狭窄,意识也逐渐朦胧。
脚向前。脚向前。
战斗的基本是?士兵的基本是?没错。就是奔跑。
奔跑。奔跑。奔跑。
不能奔跑的战士是无法取得胜利的。说得极端点,技能和装备都无所谓。只要能比敌人跑得更远,战斗女神就会向你微笑。在战斗的极限时刻分清优劣的,就是这极其单纯的,仅此而已的差距。自己能一直活到现在,也是因为自己“曾经很能跑”的缘故。
多余的想法在一点点消失。
迷惑和疑问都不见了踪影。对过去的后悔,对未来的犹豫,也都渐渐地消失无踪。
向前。向前。向前。
作为标记物的奇形怪状的灌木已经临近了。马上就要到10公里的地点了。昨天无论怎么挣扎也没能抵达的距离,今天眼看着就要通过了。
全身的痛苦依然没有改变。
但是,明天大概还能跑得更远一些吧。
“还打算活动吗。唉呀呀,真是的……”
远远望着刚一回到训练营就开始做柔软体操,都没有正经地休息一下就走向田径运动场的相良宗介的背影,米歇尔·雷蒙嘟囔道。
这里是北美洲·佛罗里达北部的湿地。
这块地区距离最近的泰勒镇也有数十公里,从原始时代开始就人迹罕至。来的就只有特立独行的狩猎者,或者哪里的学术调查员之类,而且就连这帮好事者,每年来访的数量也是屈指可数。通行的道路只有一条公路。想到这种偏僻地方来的人,都必须经过泰勒镇的市区——也就是说,如果有人以宗介为目标而来的话,镇上的人们马上就会用无线电给雷蒙他们送来警报。他们已经做好了这种安排。
希瓦瓦岛的袭击,让雷蒙切身体验到了就连自己所属的谍报组织·DGSE也已经被“汞合金”的情报网所侵蚀的事实。若非如此的话,宗介的所在应该是不会暴露的才对。
虽然也想过把他带回法国本土去,但考虑到现状,那样做反而更危险。而且宗介大概会基于高层的判断而被强行带离自己身边吧。理所当然地,他可能会受到严酷的拷问,那样一来反倒无法获得宗介的协助了。那次袭击很明显地是发自“汞合金”的敌对行为。本国和组织的一部分人似乎认为可以对“汞合金”采取怀柔政策,但雷蒙却不认为那有可能。
所以,他决定只带着几名非常值得信赖的部下,独自将宗介转移到别的场所。因为作为直接上司的德尔库死了,雷蒙获得了相当大的裁量权,但这个判断仍然会威胁到自己在组织内的立场。毕竟是将重要的情报源自作主张地隐藏起来,高层不可能会认为这很有趣。真要说的话,雷蒙等人已经差不多和宗介一起变成了逃亡者了。
“管他的呢!”
雷蒙这么想道。
当然了,自己一直在为了祖国的利益而工作,而且现在也一样打算这么做。眼睁睁地把宗介交到敌人的手里——或者是交给本部那些光说不练的情报负责人,那不是反倒成了卖国了吗?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已经让他深深地感受到了“汞合金”这个组织有多么的危险,其影响力有多么的根深蒂固。
首先要让宗介恢复。
如果取回了原本的力量,他就会成为根本不需要什么护卫的战士吧。那样的话己方的行动会变得比现在容易许多,而且由于和宗介建立了共同战线,还能够更稍微接近“汞合金”的中枢。进一步地,也可以让祖国远离敌人的威胁。
在来这个训练营之前,雷蒙在将自己的这些想法告诉宗介的基础上,向他提出了要求协助的申请。宗介稍稍考虑了一下之后,点了点头,说:
“好吧。但是,只是为了这些吗?”
大概是感觉到了除去合理的理由之外,雷蒙对“汞合金”的某种执着吧。这很正常。如果是非常“公事公办”的那种特工的话,早该想把这种麻烦的重要人物推给本部的什么人,自己转移到别的任务上去了。
雷蒙用含糊其辞的口吻答道:
“要说“复仇”的话……这事情就变得奇怪了。不过呢,是有点那个意思啦。”
“是吗。明白了。”
仅仅这样宗介就接受了。再也没有就雷蒙的动机进行追究。
双方也约定了,关于“秘银”和“汞合金”的情报,还有为什么宗介会被敌人狙击之类的内情,等宗介恢复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告诉他们。
问题是今后的潜伏地。
雷蒙也试着找过几条他个人的路子,但是哪个都只会提供一些难以称得上安全的地点和环境。正在左右为难的时候,宗介自己向雷蒙提议道:
“如果是可能帮助咱们的人物的话,我有头绪。”
这样。
而那位人物——原美国海军陆战队队员约翰·乔治·柯特尼(见《老兵们的赋格曲》)提供给他们的,就是位于这偏远地区的无人的训练营。
现在宗介也仍然无言地在运动场上奔过来跳过去,一会儿往上爬一会儿往下冲。在一直默默地观望着他的雷蒙身边,问题中心的初老之年的男子——柯特尼出现了。虽然脸上已经刻上了与年龄相应的皱纹,但后背依然挺得笔直,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力量。一看长相就是经验丰富的老兵,褪色的橄榄绿色野战服现在穿起来也依旧合身。
“好像干得不错嘛。”
“是啊。都到了蛮干的地步了。”
听到雷蒙的话,柯特尼哼了一声。
“可是,那个小伙子有着足以支撑他蛮干的东西。你知道是什么吗?”
“是战斗的意志啦,或者目的啦之类的吗?”
“比那更简单。只不过是他●的毅力而已。”
这位老人用指尖抚mo了一下浓密的胡须之后,嘟囔说。
“毅力,是吗……”
“错啦。是‘他●的毅力’。”
柯特尼订正道。
“有什么不一样吗?”
“怎么,你不明白吗?真要是的话你他●就是个无可救药的白痴!不过嘛,你他●的一个臭不可闻的法国混球,光是会说他●的英语就算是够有出息的啦!”
“哈啊。”
甭管说什么都带着一大串下流的“他●”开头的话的柯特尼退役中校是个六十出头的美国人,据说是从越南回来的。准备这块土地和这个训练营,将泰勒镇的人们拉拢为同伴,也全都是靠了他的帮忙。
这个训练营,据说是以前,美国陆军和海军陆战队在苦于越战中的游击战的时候,用于训练密林和湿地地带中的战斗的设施。是以绰号“突击查理”而闻名的陆军将校,为了让只学过正规战的年轻士兵们体验一下越南的地狱而建造的。柯特尼据说是那个训练课程的第一期学员。听说这个训练营的训练十分严格,早上是被炸弹炸起床,被身穿越共风格服装的教官们连推带搡,每天连觉也不能好好睡地在训练场上爬来爬去。虽然这是闲话,不过据说正是这个某查理在陆军中创立了名为“三角洲部队”的特种部队。
宗介就是在这样一个恶名昭彰的训练营遗址进行着复健的训练。
但是,柯特尼和宗介只有在今年年初,通过他的“长官”介绍,共同参加了一次酒席这一点交情。明明就只有这么点关系,这位老兵却替他们做出如此精心的安排,对此感到不可思议的雷蒙,最初曾经试着向柯特尼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