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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部分

但愿长醉不复醒-第59部分

小说: 但愿长醉不复醒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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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不成爹真是老糊涂了?

子攸叹了口气,总觉得有什么地方她没想到。可重伤之后的人能有多大精神,还没等六儿传的人来,她就浑浑噩噩地进入半睡半醒之间,模模糊糊想着穆建黎要怎么杀司马昂才是最好的法子,那当然是要让他陷入孤境,叫蛮子杀他的好,只要……只要扣住粮草不发给他,可是这样的话会不会太过冒险,铜羊关可是京师的最后一道屏障,穆建黎他敢那么做吗?

可是粮草,粮草总是个大问题,穆建黎必然先期望司马昂战死,或者他守住了铜羊关,而后再断他的粮草,不准他出城,把铜羊关变成一座死关,把司马昂活活饿死在那里。

子攸在梦中心口一痛,醒了过来,心中还想着梦中反复念叨的两个字,粮草。忽而想到,可不就是粮草的问题吗?爹爹原本以为一个月就能结束征讨,可是却一直打到现在,大军每日消耗巨大,原本计划的单靠南边几个省份调的粮早就已经不足,缺少的部分还要从京师调拨,穆建黎有没有胆子扣住粮草不发给爹爹呢?就算他没有,他也必然有要挟爹爹的意思,那也就是说,眼下他要把司马昂派到边塞,也是爹爹不能不准行的事。

可爹爹也不可能没一点应变之策,恐怕自己猜的也没有错,真正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穆建黎豢养的死士的人就是爹爹也未可知。想到这里,她又有些毛骨悚然,平日里她和穆建黎做了什么事,只怕爹爹都在暗中看着,只是一直不动声色罢了。爹爹突然动手除掉穆建黎的人,未必不是警告他,可叹他还洋洋自得,自以为自己如今已经了不得了,弄了个破园子召些个死党聚众饮宴,昨日虽然说被柳叶那小子一搅合,到那里窥探的人鱼龙混杂,可难保没有爹爹的人。她想起那个潜藏在她身后树上,头戴面具的高手,就有些瑟瑟发抖,倘或有一日穆建黎太过不知道天高地厚,爹爹会杀了他也说不定。爹爹会杀了他吗?杀了亲生儿子?

子攸胸口越发地发闷,好一阵子她才意识到是屋外的吵闹声搅合得她不得安宁,她迷迷糊糊地又花了好一会才明白过来,屋外那尖锐的声音是利刃撞击的声音,侧耳听听,似乎院子的前前后后都有人在交手,外屋还有小丫头们低低的哭声。

子攸还没有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枝羽箭自窗外射进来落在地上,她并没惊叫出声,她知道那是支流箭。耳朵听见齐烈在外头咆哮着什么,听着倒像是杀红了眼的声音,可也听得出外边的侍卫大约是顶不住了。

又一只箭射进来,子攸抬起头来环顾四周,六儿不在,两个小丫头无声地互相搂抱着缩在角落里,她记得自己把六儿使唤了出去,她现在不在这里,这可糟了,王府里是不是反了?乱了?出了什么事了,六儿不会出事了吧?

子攸急问那两个小丫头出了什么事,可那两个都是才十一二岁的小孩子,此时吓得懵了,也听不见子攸唤她们。倒是门帘一挑,司马昂大步走了进来,子攸看到他袖子和袍角上都有血,又是满脸杀气腾腾的,她登时就呆住了。

司马昂扫了一眼落进屋里地箭。直走到子攸身边去。细瞧了瞧子攸地脸色。还张小脸还是没有血色。那双眸子

己也仍是带了三分惧怕。可他没忍住。俯下身搂住子T双臂中子攸地身子颤抖了一下。他没松开手。在子攸地面颊上吻了一下。“还好么?如果侍卫们抵挡不住。我就须得把你带出王府。你撑得住吗?”

子攸半日没有动静。司马昂以为她又晕了过去。可是她点了点头。司马昂紧张不。安地笑了。“我尽力不挪动你。可是我这里只有几十个侍卫。外边有京防大营几。百人地一队人马。”他闭上眼不管子攸现在是不是不待见。他。把额头紧紧贴在子攸地脸上。“我再没有什么人可以调。动了。支撑不了太久。也没有援军。”司马昂心口一阵绞痛。他可真是没有用地夫君。

子攸没。有推开他。她可以活动地那只胳膊抬了起来。环在了司马昂地脖颈上。“六儿。呢?”

“我不知道。”司马昂低声说。“王府里全都乱了。他们来得太快。眼下你顾不了别人。一旦这里撑不住了。我会带着你突围出去。把你送到……送到上官缜那里。我想他会有法子把你藏在平民百姓家里地。”

“是穆建黎来了吗?”子攸咳嗽了一声,震得伤口很疼,她颦起了眉,“他疯了不成?”她又想起司马昂的话来,“把我交给义兄?那你呢?你要出城去吗?”

司马昂笑了,坐起身来,摸了摸子攸柔顺的头发,她的钗环都去了,一头青丝拖在枕上,“我哪里也不去,我会回到这里来。司马氏完了,我要在这儿看到最后。”

子攸皱着眉吞咽了一下,好像有什么哽在她嗓子里,她想说点什么,可是最后只说了一句“嗐,这一天来得太快了。”司马昂抬起手来抚摸着展开她紧锁的眉头,她的心头酸软起来,司马昂那看着的神情,大约是又心酸又愧疚的,就像她现在的心情,她忘了自己是怎么受伤的,忘了自己是怎么差点丢了性命的了,“我……我本来以为我能……”我本来以为我能保护你呢,可她没说出口,司马昂是男人,他听了她这句心里话说不定会更想杀了她。她咬住舌头,把那话吞了下去。可她真的以为自己能保住他呢,现在他要完了,她的喉咙发紧,她只是个没用的丫头罢了,娘亲死的时候她只能看着,现在司马昂也要完了,她还是只能看着,不过穆建黎也不会放过她的,她一样得死,这样似乎能让她轻松一点。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眼泪,司马昂伸手抹去了她面上的泪水,“我也本以为将来总能给你个喜乐平和的日子,可我竟做不到。呵呵,谁知你这样大好的女儿,却嫁了个窝囊废的夫君。”他笑了笑,伸手把子攸腕上的玉镯脱了下来,随手丢进桌下,“这是给大颢皇后的东西,大颢没了,它就太不吉利了,亡国之君的东西配不上子攸,把它丢了罢。过了今天,一天都别再想起我。”

子攸咬住了下唇,眼睛红得很,却没再掉眼泪,司马昂说话的时候语气如常,外边惨叫声不断,他还能不慌不乱,倒也确实有点人君的气度,只可惜没机会了……那她也不想哭,她不是没想过这一天,她最不想的结果就是跟司马昂抱头痛哭,她也不想服毒自戕,那都太没意思了。

她眼圈泛红,却是为了别的,“你不想现在杀了我吗?”

司马昂直视着她的眼睛,声音急了起来,“我为了什么杀你呢?为了捕风捉影的事?还是为了报复你爹?”不过他意识到自己太过严厉,随即又微笑了,这个时候了,那些都不重要了,他握起了子攸的手,紧紧攥在手心,他还能跟子攸相处多久?至多一个时辰吧。子攸就算认定了是自己要杀她,那也没有什么了。

齐烈浑身浴血地闯进门来,瞪着血红的眼睛,今天大约是他第一回杀这么多的人,“王爷,咱们的人只剩下九个了,顶不住了,你快带着王妃冲出去走吧。”

司马昂的心头刀割一般,他攥紧了拳头,几十个人只剩下九个。那些侍卫跟在他身边许多年了,每一个都是他亲自挑选出来的,他调教了这些年,他们中的大多数人熟读兵书,谙熟弓马,他们根本就不是侍卫,而是他为将来准备的将领。可一夜之间这些全部消耗殆尽了,司马昂胸口里的怒火几乎要让他把持不住,如果今天这里没有子攸,如果不是他想让子攸活下去,他宁可留在这里跟他们一同战死。

   第八十七章

 第三卷 第八十七章

门外射进来的羽箭越发多了,外边的侍卫既然只剩下?:里就是再也顶不住了,齐烈急躁起来,能不能突围出去,他心里没有一点底儿,只知道要拼杀到底,然后……然后就只能交给老天了。

司马昂扯过一条厚实的斗篷盖在子攸身上,把她紧紧裹住。他俯下身子,紧紧搂住了子攸,在她的发丝间深吸了一口气。他的声音很低,最后的时刻了,他已经无路可走,没有第二种稳妥的法子可以选。他没问子攸现在身子觉得怎么样了只是低低地重复着两个字“撑住,子攸,撑住。”

子攸被轻轻地抱了起来,在他怀里瞪大了眼睛,外边的嘈杂喊杀声都远了,她只听得见司马昂的心跳和呼吸。她的日子从来都不好过,以后也不见得能好过,难事总是一件一件地冒出来,可是她想着司马昂说那两个字时咬着牙的坚韧模样,她就觉得她终究会一一撑过去。

在那天那个生死未卜的时候,子攸听着司马昂粗重的喘息声,听着他不断地跟她说着撑住撑住,子攸,要撑住,一直到她身上的伤口重新迸裂,血又流出来,她在司马昂的怀里渐渐失去知觉。

她本来极不喜欢自己无法操纵局面的时候,因为那时候总是太过危险无奈,可是这一次,她却觉得平和安宁。

司马昂右手持剑左手抱着子攸,左臂上先前被剑划出来的口子隐隐作痛,窗子被人猛地砸开,这里已经失守了。司马昂扯紧了子攸身上的斗篷遮住了子攸的头脸。

一人跳上窗子窜了进来,齐烈已经杀红了眼,挥着重剑冲上去一刀砍进那人的身子,鲜血四溅,淋淋撒撒地泼洒在子攸窗上的湘帘上。

窗子后头的人就像杀不绝一般,齐烈杀掉了一个,又有两个同时从窗子冲了进来,齐烈瞪圆了眼,刚要举着剑再冲上去。司马昂扫了一眼,身形微动,剑已经递出,剑过处银光恍如闪电两个人的喉咙被割断了失去知觉的身子沉重地倒在地上。

齐烈的剑还举在半空中,要砍的人已经被放倒了,他干瞪着眼没了放剑处。司马昂低声说了一声,“快走。”人已经出了门。齐烈愣了一下,连忙跟着司马昂出去。

司马昂走到门口,他的侍卫只剩了七个人,子攸往日拾掇得十分齐整的院子里如今横七竖八地躺着尸体。司马昂的侍卫并非寻常兵士可敌,此时虽然处于劣势,可是以一当百,对方死了更多的人。

司马昂看到躺在门槛上的侍卫满脸鲜血,他记得今天下午他还跟在自己身边在校场上巡视。他的年纪很轻,但是遇事聪明果决,司马昂对他本来有十分的欣赏,他本该策马疆场,做一番事业,甚或立下不世之功,可是他的命就终结在这里,终结在一帮乱哄哄的无名小卒手里。

惋惜、痛苦?司马昂紧紧抿着嘴唇。这些跟着他出生入死地人。他应该许给他们未来。而不是把他们送进死地。

院子里点着不知多少火把。司马昂曾在这里跟他们交过手。现在他站在门口。围攻地士兵们都看出了他地身份。他们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最后地时刻了。包围圈一点点压了上去。所有地士兵都想砍下第一刀致命伤。换来个大大地军功。可是所有人又都犹豫不决。要杀地人一个是天潢贵冑一个是大将军地女儿。所以不管统领是如何下命令地。他们都难免有所顾忌。

齐烈冲上前来。想挡在司马昂面前。“王爷。我来为王爷开路。”

“让开。”司马昂低声说。他瞪视着四周反射了火把光亮地寒刃。提高了声音让站在这里地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我就是司马昂。在这里军职最高地给我站出来。”

无人应答。士兵们多少觉得这场景有些尴尬。都向后望去。一个三十多岁地青年军官才撑不住了。从士兵地后头挤了出来。“我……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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