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鬼事-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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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子见他爸没有应答,大声叫道:"爸,善爱来了,看你来了"
蒙在头上的被子被他用手轻轻的扯到了一边,吃力的翻过身来看着我半天才声音嘶哑的说:"是善爱啊?"
"恩,王叔,是我"
我走上前去,强子爸的脸色黄的吓人,眼睛却异常红肿,整个眼珠似乎要爆出来了,眼睛泛着无精打采的光芒,与奶奶一样,他的印堂也是乌黑,像聚拢着一层黑色雾气,眼神痴痴的盯着我看,与以前那个精干的每天天不亮就去卖豆腐的王叔截然两人了.
他的喉结突突的颤动了两下,张开惨白干裂的双唇问我:"你奶奶怎么样?"
"她没事"
我怕他会自责,说了慌.
不知道为什么他听了却突然昂面看着天花板苦笑了,搞的我和强子两个面面相觑,难以理解.
"善爱,你过来,我给你说话"
王叔费力的支撑起手来朝我挥挥,好象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我踌躇着将耳朵探过去,他吃力的半爬在炕上将嘴谈到了我的耳朵前,呼出的气冰冷刺骨,冻的我耳朵都抖起来了.
"善美,我见鬼了"
他细小沙哑的声音刺响的蹿入了我的耳朵.
我有点不信的转过脸看他,突然他的眼里闪过一丝寒冷的光芒,诡异的一笑,就倒在了炕上,我心里一阵惊颤,匆若的向后退了几步.
强子忙过来扶住我:"怎么了,善美?"
"没,没事"
我强做镇静的说道,从他手里挣脱开来,"强子,我回去了"
"怎么还没好好聊聊呢?"
他惶惑不解的看着我.
"不了,有时间你来我家,我先回去了"
"哦,那好吧"
强子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呆呆应道.
"姨,我看过我叔了,先回去了啊"
我向强子妈说道.
"怎么?这就走啊?强子星期天好不容易在家,你们就好好说说话啊?"
强子妈放下针线活赶紧走出来挽留我.
"不了,有时间再来"
我推辞着,
"哦,有时间过来玩啊"
我都走出门口多远了,强子妈还在门口喊着对我说.
回去的路上"见鬼"两个字在我脑海里不停的回响着,强子他爸那诡异的笑容与顿时寒光四射的眼神让我颤栗不止,全身冷飕飕的,抱着胳膊,走起路来都拧起了麻花辫子.
42)
以后许多天我都没有去过强子家,也与他好长时间没有见面了,奶奶的身体渐渐好了起来,能下炕走路了.
我和柳儿姐都很高兴,但是一直没见王能叔在村子里出现过,有一阵我才听刘叔说起了王能叔,原来他的怪病不但一直没好,反而加重了,有时候会一连昏迷上几天,整个人瘦的只下皮包骨头了.
这天奶奶刚出了屋门坐在院子房檐下,刘叔喂猪从圈里出来时手里提着一只死鸡过来说:"姨,你看"
奶奶稍微瞟了一眼:"被黄鼠狼咬的"
我看着却不像,死鸡的脖子上有几个深深的血窟窿.
我问刘叔:"这只鸡什么时候死的?"
刘叔说:"刚喂猪的时候发现的,还在鸡架上站着,就死着,有点奇怪"
说着抖擞了几下,鸡毛哗哗的落了一地,发出血腥的臭味,"血都被吸干了"
我觉得更蹊跷,想上前去好好看看,柳儿姐倒刷锅回来,捏着鼻子皱眉头道:"好臭啊!,这怎么了?"
"让什么东西给咬死了"
"肯定是黄鼠狼了,这东西专门偷鸡呢"
柳儿姐臆断的说.
"有才,把它去埋了吧"
奶奶似乎并不关心,只是昂脸晒着太阳.
“恩”
刘叔把死鸡倒提在手里在仓房里拿了铁锨去了院子。
我心里疑惑重重,总感觉鸡不是黄鼠狼咬死的,黄鼠狼偷鸡是要吃的,那咬死了怎么还在鸡架上不叼走呢?
虽是这么想,但我没告诉任何人我的想法,包括奶奶,奶奶任何时候都好像刻意不让我管这些琐碎的事儿。
奶奶昂头晒着太阳,嘴微微抽动了一下,含糊的说了句什么,我没听清楚。一张老脸上皱纹曲折蔓延,仿佛山旮里迂回盘旋沟壑,一头白发在阳光下反射着灼人眼睛的明耀白光。
她就这样一直昂脸看着天上的太阳,似乎要把这十年没有吸收到的阳光全部都补充吸收了。
十一月的时候载电杆的队伍已经开到了山前的阳沟里了,半山腰上驻扎满了灰白色的帐篷,远远看去,像一个养群纹丝不动的站里在山坡上窥探,白天里机器轰鸣,伴随着队伍的进驻,山前密林里的小道也被推土机挖掘机碾湖一条简易的车行道,比起以前那弯曲饶旋的小道宽了不知多少。
工人们带着橘红色的安全帽手里挥着镰刀把遮挡路面的枝桠全部给砍段了,这时候的枝桠已经被干燥的气候汲取了水分,镰刀一砍就咔嚓一生顺着刀痕利索的断裂了。
汽车车厢里满满的装着一车厢圆溜溜的水泥电线杆,足足有二十米长。
我无聊的时候就会跑到村口去看阳沟里那些人忙碌。
43)
下午我正站村口向下面阳沟里看一群人如何是将一根粗重的水泥电线杆从地上竖来的,一个穿着工作服带着带着橘红色安全帽的人朝我挥挥手叫我:“女娃,来,过来”
“恩?”我踌躇着不想下去。
“过来,给叔帮个忙”
他笑着往上走着说道,两鬓的汗水直直往下淌,满脸灰尘,像个大花脸。
我颠簸着走下去,他取掉手套伸进工作服的上衣口袋里摸索片刻取出一张皱巴巴的二十块钱伸给我,憨厚的笑着说:“女娃,你帮叔叔进你们村买盒烟吧?”
“村子里不卖烟”
我看了看他手中捏着的钱没有伸手去接。
“不卖啊?”
他的笑容有点傻气的笑着,大概是觉得有点不信。
“恩”
“那。。你去帮叔叔卖个贴伤口的吧?怎么样?”
他说着伸出自己的右手大拇指让我看,粘着黄色泥巴,带着黏稠的血痕,我痴着的看着他的指头,他微微动了一下,凝固的褐色血块中鲜红的血液便刷刷浸出来了。
“刚才给电线杆压上了,这可是为你们村子氨
他怕我不肯去,解释着说道。
“没有卖贴伤口的药”
“怎么连这都没有氨
他的笑容有点僵直。
“难道是没有小卖部?”
他这下有点疑惑的看着我。
“没有”
显然我的回答让他失望了,脸上的笑容僵硬在了那一刻,手里捏着那张皱巴巴的钱也缓缓的抽了回去,重新装进了上衣口袋里。
“那。。,你去玩吧”
他无奈的转身朝下面沟里走去,边走边摇头。
44)
看着工人沮丧远去的背影,想到是在为村子里忙活着,我便急步走朝家里走去了,身后有推土机发动机轰鸣的声响传入耳中,慢慢减弱。
我进家门口的时候柳儿姐正提着一桶热好的水从厨房里走出来了,哧哧的冒着白色水蒸气,院子大铁盆里放着炕上的单子与她换下的内衣。
“刚才又跑哪去了?”
柳儿姐瞅见我了将水桶放在地上问我。
“没去哪”
我急着去奶奶房间随便应着。
“善爱,有什么要洗的衣服换下来拿出来,姐给你洗了”
柳儿姐边拿木瓢往铁盆里舀着水边侧着脸对我说。
“没有”
我应着进了奶奶房间,奶奶又在拿着她那把桃木剑在手里端详,见我进来又揭开箱子放了进去,合上盖子了,不知道为什么,把桃木剑隐约中对我有一种微微的震撼,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约束着我,一走近它,都会莫名的感觉全身发麻,脚步上带了重量,不过奶奶一把它放进箱子里立刻好多了。棕色木箱子上金粉油漆的观世音图暗发出金黄色的光线在贴着旧报纸的墙上投了一个完整的观音图暗。
“又乱跑去了?”
奶奶棕黄色的眼球转向我问道,自从身体恢复后声音也高了,有力的声响震的窗户上的玻璃噌噌的颤响。
“奶奶,咱们家有弄伤口的什么药没?”
我径直问道。
“怎么了?是不是把哪弄破了?”
奶奶利马关心的问我,生怕是我受伤了。
“不是”
‘那你问这干吗?”
奶奶更是不解。
“刚村前有个载电线杆子的工人把手指压破了,让我给他卖贴伤的药”
我解释道。
“哦,那没有卖的氨
奶奶摇头道。
“你等等,我找找看,还有点膏药的”
奶奶恍然想到了赶紧又打开箱子翻了起来。
我就站在一边焦急的等待,奶奶把桃木剑取出来放到了炕沿上,低头在箱子里翻找,我不顾上次被突然激倒的教训又想去摸摸见看起来油光锃亮的剑身。边悄悄走过去,就感觉那剑微微的颤动,我慢慢将手匍匐过去,这一次我是准备摸剑身,慢慢的伸过去手,那种阻止手掌前行的力道越来越大,可是我的好奇心越来越强,就当快要触摸上时,我全身又是一阵麻木,双腿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又哐啷一声坐到了地上。
“给你说了,不要摸这东西,你怎么就不听么”
奶奶察觉后,回身将我扶起来,一脸严肃,生气的斥责我,“手怎么这么长呢”
我没说话,但斥责完后奶奶又关心的问我:“没事吧?”
“没事”
45)
片刻坐在地上,全身的气力又恢复了,赶紧顺势站了起来,奶奶端详了一下,回身给我找药膏去了。
此刻我看着那把全身褐色的桃木剑,猜想不透,为什么这把剑这么特别,偏偏我一动就会感觉全身麻木发软呢。
奶奶翻了一会,拿出一个小的白色塑料圆盒子,转过身来说:“找到了”
“是这个吗?”
我接过去仔细看着问道,半透明的白色盒子里面装着红色的东西。
“恩,赶快给拿去吧”
“哦,好”
我愣了愣,来不及打开看看里面到底装着什么样的药膏就赶紧出去了。
“善爱,你又跑那去啊?”
我走到门口的时候柳儿姐放下手中湿漉漉的衣服抬头问我。
“出去一会儿”
“哦,那不要太久”
柳儿姐说道。
‘知道了“
应着我都已经走出了大门,急步朝村口那坡下走去。推土机的声响已经清晰的蹿入我的耳朵,我朝坡下走去的时候有一群人正在一个土丘前围着哇啦的说着什么。
推土机烟囱里冒出了滚滚浓黑的烟,气味怪呛人。
我站在他们身后透过缝隙见一条手腕粗的菜花蛇正翻着白花花的肚皮躺在人群中间,尾巴还微微摆动,血红的蛇信吐在口外,被工人们的铁锨砸的遍体鳞伤,已经奄奄一息了。
一个工人得意的说:“要不是刚才发现的早,早都把我给咬了,一铁掀下去就不动了”
另一个工人告诫说:“山里这东西愣多,可要小心点,这东西同类会报复的”
还有一个有点诡异的说:“说不定你拍死的这菜花蛇还是神灵呢”
工人们围着奄奄一息眼睛里泪光莹然的蛇洋洋自得的侃着,我在人群里弥着刚才那个人的影子,瞅了好一会才看见他站在另一边一个人的后面低头看自己受伤的大拇指。
他突然抬起头来怔怔的看着我,大概觉察到有人在看他了。
“女娃,你怎么在工地上呢?”
他急忙走过来问我。
“我来给你送药”
说着我将手里拿着的白色塑料盒子递给了他。
他愣愣接住翻转着看。
“这什么东西?”
“药膏”
“这玩意能管用吗?”
他揭开盖子呈到鼻子跟前警觉的嗅着,末了又将眼睛探到近处仔细的看。
“治伤口很管用的”
我说道,我也是第一次见里面装的什么东西,淡淡的红色黏稠液体,像掺了少量水的原漆一样。
“哦,那谢谢你”
他不慌不忙的收好药膏盒子装进了口袋,方才围在一起说话的人已经散开去一旁载电线杆了,那条被打的半死不活的菜花蛇也不知了去向。地上只剩下了一滩刺眼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