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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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的情形之下敲经房的门,如果他听到了敲门声,一定可以知道,是地位和他相等的喇嘛在门外,他一定会回答的,可是,在我敲了门之后,经房中的声音,突然静了下来,正当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之际,我听到了木里喇嘛的一下高叫声,那是一种在极意外的情形之下,才会发出来的叫声,我立时用力拍著门,再大力撞著门,将门拉了开来。”
贡加喇嘛的呼吸急促了起来,这种紧张的情形,是不应该出现在一个有修养的喇嘛身上的,由此可知,贡加喇嘛拉开了经房门之后,一定看到了极可怕的事。
而就在贡加喇嘛喘著气,暂停叙述之际,擅长传心术的尼达教授又喃喃地道:“镇定一点,不论事情多么可怕,都过去了。”
贡加喇嘛苦笑了一下,道:“门才拉开,由于经房中相当黑,简直什么也看不到,但是极短的时间,我就可以看到经房中的情形了,首先,我看到木里喇嘛披著红黄相间,只有隆重仪式中才使用的袈裟──”
金维也进过经房,看过木里喇嘛的遗体,他也看到木里喇嘛是披著那种袈裟的,而且断定木里喇嘛是生前就披上了那种袈裟的。如今贡加喇嘛的话,证明他的推断不错,可是贡加喇嘛接下来说的,和他看到的不同,贡加喇嘛略停了一停,又道:“他站著,他的脸上,现出一股极古怪的神情来 ”
金维忙道:“站著?当我看到他的时候,他是趺坐著的。”
贡加喇嘛道:“是的,他后来坐了下来,在我进去之后不久,他看了我一眼,神情仍然是那么古怪,而且,泛著一种难以解释的笑容,那种笑容,好像表示他和我之间,忽然有了很大的距离,他是高高在上,得到了一切的主宰,而我则是正在追求他所得到的东西,但是绝无希望得到的可怜虫。”
贡加喇嘛又苦笑了一下,才又道:“接著,他就趺坐下来,一手放在膝上,一手放在胸前,除了食指之外,其余的手指都微微弯曲著,掌缘向著外,直伸的食指,指著上面。”
金维和尼达,都知道贡加喇嘛这样详细叙述木里喇嘛坐下来之后,手的姿势的原因,这实在是十分重要的一点,因为那种手势,正是喇嘛教黄教的始祖宗喀巴坐化时的手势,根据宗喀巴的大弟子解释,宗喀巴的这种手势,是表示他在临坐化之前,已参透了天地间的造化和秘奥,明白了亘古以来,至高无上的道理。
木里喇嘛的地位自然十分崇高,他的全衔,应该是“扎萨大喇嘛”,但不论他的地位多么尊贵,临死之前,用了和宗喀巴同一手势,那是一种僭越,是自拟和宗喀巴有了同样的地位。
贡加喇嘛停了片刻,向著金维,又道:“在你看到他遗体的时候,他双手都放在膝上,是不是?”
金维点头道:“是的,是你──”
贡加喇嘛道:“是我将他的手放下来的,不过,那是我看到了那个人,和那个人走了之后的事,因为我不知道何以木里喇嘛要这样做,也不想有人看到他那样子。”
金维道:“那人,你那时还见到那人?”
贡加喇嘛的面肉扭动了几下,道:“是的,我见到了那人,那人就站在我的面前,站著,身上披著一张羊皮,他站立著,我才发现他的形状是这样古怪,当他躺著的时候,他的头很大,但并不特出,他站著,就叫人不相信那么小的身体,可以支持那样大的头,他的双眼中,发出一种奇异的光芒,望定了我,我的心立时急速地跳起来──”
金维失声叫了起来,道:“催眠术。”
贡加喇嘛忙道:“不过,我的神智,极度清醒,不但清醒,而且空灵,我感到我的智能,在刹那之间,变得可以容纳更多的东西,比以前,比我的过去的一生之中,多得多,多很多。”
尼达站了起来,不知道是由于惊骇还是激动兴奋,他的声音发著颤,说道:“这是最奇妙的传心术,将自己的思想,传给对方。”
金维和贡加喇嘛都用疑惑的眼光望著尼达,尼达教授可能是由于太激动了,以致他的双眼之中,发射著一种奇妙的光采,而且不断地挥著手,他又道:“那正是我毕生在研究的课题,原来那真的是存在的,那人会这种高深的传心术。”
尼达甚至在不由自主地喘著气,又道:“贡加喇嘛,求求你,请将当时的情形,详细讲给我听。”
贡加喇嘛作了一个手势,像是叫尼达镇定下来,然后,他才道:“我本来就准备将一切的经过,详详细细讲给你们听的。”
极度兴奋状态下的尼达,看来还不愿意坐下来,金维在一旁,拉了拉他的衣服,他才坐了下来。
贡加喇嘛停了片刻,才道:“那时候,我的思想十分奇怪,想到了很多我以前绝未想到,而且根本不应该去想的事,我像是在我原来的记忆之外,有了新的记忆,我想到我自己根本没有去过的一个地方──这实在是很奇妙的,我根本没有去过的地方,却在我的‘记忆’之中出现,这真是极奇妙的事 ”
尼达喃喃地道:“那不是你的回忆,贡加喇嘛,那是他的记忆,他将他的回忆给了你。天,他是用什么方法做到这一点的呢?”
贡加喇嘛苦笑了一下,道:“我倒不关心这一点,使我不解的是,他为什么要将他的回忆给我?”
金维吸了一口气,道:“当然,那是他要通过你来讲给其他的人听。因为我们不懂他所发出的声音的意义,是以他才必须这样做。”
尼达又道:“快说,快说,那些不属于你的经历的回忆,究竟是什么?”
贡加喇嘛皱了皱眉,说道:“很难说,当他在望著我的时候,他的双眼之中,射出一种奇异的光采,而在那时候,我也完全不想动,接著,我忽然感到,我曾经到过一个陌生的地方──”
尼达有点迫不及待地插口道:“那是什么地方?”
贡加喇嘛道:“我实在说不上来,那是一个陌生的地方,对我来说,是完全陌生的,陌生得我决无法想像,也没有在任何的经典书籍上看到过,那地方的太阳,又大,又有棱角,发出高度的热,当我才想到这一点的时候,我以为我自己一定要热死了,我全身都在冒汗,那地方真怪,我除了感受到强烈的太阳光之外,简直什么也看不到,光芒和热力,占据了一切──”
尼达和金维两人,互望了一眼,贡加喇嘛说得很详细,但是却十分抽象,无法在他的叙述之中,去猜度那究竟是什么地方。
接著,贡加喇嘛又道:“正当我无法忍受那种过量的光和热之际,忽然情形又变了,变得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无尽头的黑暗,可是,那又不是绝对的黑暗,在黑暗之中,我还可以看到一点很遥远的东西。”
金维道:“那些遥远的东西是什么?”
贡加喇嘛的眉心打著结,道:“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那是什么,是一种奇形怪状的东西,有的很近,有的很远,好像在移动,又好似是静止的,总之,我是感到它们的存在的,可是不知道是什么。”
金维和尼达两人都不出声,贡加喇嘛有点抱歉地笑著,道:“真对不起,我不能使你们确切地明白我究竟感到了什么。”
尼达道:“已经很好了,接著呢?”
贡加喇嘛道:“接著,更奇怪了,是一下极其激烈的震动和撞击,我的感觉,但是从极高的经坛上,忽然倒栽了下来一样,当时,我真正感觉到了震动,我甚至要一连后退好几步,扶住了墙,才能站定我的身子,我以为那是对方,在施展什么法术在害我,当我退到墙边时,我顺手抓起了一只铜香炉,就向那人抛了过去──”
贡加喇嘛说到这里,尼达陡地站了起来,他的脸色极其灰白,看他的神态,好像是什么巨大的灾祸,已经来临了一样。
金维也吃了一惊,因为根据贡加喇嘛的叙述,那人好像正在使贡加喇嘛明白他的一切,但是贡加喇嘛却向他抛出了一只铜香炉。
贡加喇嘛自己在喘著气,他喃喃地道:“我自己知道我做错了,可是在当时的憎形下,多半在没有选择,木里喇嘛死了,而我又受到了这种巨大的震荡,我──实在没有时间去想一想。”
贡加喇嘛在那样说的时候,脸上现出了十分难过的神色来,在刹那之间,他的脸上,像是充满了皱纹,他又用自己的手,在脸上重重地抚过。
金维忙道:“你没有做错什么,在那情形之下,你必须保护自己。”
尼达教授却摇著头,道:“你错了,贡加喇嘛其实根本不需要保护自己,那人绝没有害人的意思。”
金维不同意,道:“木里喇嘛死了,而贡加喇嘛又忽然遭到了极度猛烈的震荡。”
尼达道:“木里喇嘛为什么会死我不知道,可是贡加喇嘛受到的震荡。实际上只不过是那人在告诉贡加喇嘛,说他的生命之中,有过一次这样的震荡,那次大震荡,在那人的心目中,一定是一件极其悲痛,难以忘记的可怕经历,所以,他在使用传心术告诉对方之际,对方会感受到那种震荡,事实上,贡加喇嘛感到震荡,一定不及那人当时身受的万份之一。”
贡加喇嘛苦笑著,道:“我没有想到这一点,完全没想到这一点。”
金维道:“那依然不是你的错。”
尼达解释道:“我并不是在责怪什么人有了错误,我只是可惜,在贡加喇嘛抛出了那只铜香炉之后,世界上最精彩的传心术,一定中止了。”
贡加喇嘛咽下了一口口水,道:“是的,我用力抛出了那只铜香炉,那人发出了一下极其难听的吼叫声,他似乎并没有保护他自己的力量,他甚至未曾闪避,那铜香炉撞在他的身上,他又发出了一下吼叫声,转身,就向窗口扑了过去,他的四肢虽然短小,但是行动却十分快,等我定过神来时,他已经翻过窗子,离开了经房,而我也来到窗口时,也已经不见了。”
尼达轻轻叹了一声,说道:“他到那里去了呢?”
贡加喇嘛摇了摇头,道:“我想,没有人可以回答这个问题了。”
他讲完了这句话,站了起来,向金维及尼达两人望了一眼,又道:“我希望两位别将我讲的话转述出去,我也不会再对人讲,在铁马寺中,这究竟是一件不寻常的事,而我也不想有人像木里喇嘛那样,莫名其妙地死去,希望你们明白。”
金维和尼达两人点著头,贡加喇嘛走了出去,在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之后,房中很静,只有快燃完了的蜡烛,烛蕊发出轻微的“拍拍”声来。
过了很久,尼达才喃喃地道:“他究竟到了那里去了呢?金维,你可有什么意见?”
金维摊了摊手,道:“如果他还能见到那头大鹰,大鹰会将他带回那座孤峰去。不过,就算你能再见过他,又有什么用处?”
尼达提高了声音,道:“太有用了,我相信,贡加喇嘛所‘感’到的,是那个奇异的人的自述。”
金维呆了一呆,道:“自述?我不觉得那是什么自述,贡加喇嘛所讲的,奇怪得无法将之串连起来。”
尼达来回踱了几步,道:“我可以将之串连起来。”
金维用一种不相信的神色望了望尼达,然后摇了摇头,道:“除非加进你自己的想像,不然,是无法连结起来的,我和你一样,我们一起听到了贡加喇嘛的叙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