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第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金维抬头向上看去,可以看到大鹰横展的双翅,和大鹰的腹际,大鹰的一只爪,抓在他的皮背心上,另一只爪,还抓住了他的那柄猎刀。
金维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先将那柄猎刀夺了过来,他立时伸出手去,抓住了刀柄。
他才一握住了刀柄,大鹰的爪就松了一松,使得他能够轻而易举,就将那柄锋利的猎刀,抓到了手中。
当猎刀到了他手中之际,金维不禁苦笑了起来。
自然,他可以在这时,轻而易举,一刀戮进大鹰的胸口,而大鹰受了这一刺之后,也一定非死不可,可是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呢?这时候,离下面的山头,至少有一千尺,唯一的结果就是,他在一千尺的高空,直摔下去。
高空的风很劲很冷,金维的脸上就像有小刀在刮著一样,他没有再想什么,只是缓缓地将猎刀插进了腰际的皮鞘之中。
同时,他又用小心的动作,将系住皮背心的带子,扭得紧了一些。
大鹰抓住了他的皮背心,要是带子松了,那么他就会摔下去。就在这时候,大鹰像是知道他在不放心一样,另一只爪伸了过来,抓住了他的皮裤。
如果不是风那么劲,使得他根本无法笑出来的话,他一定会大笑起来了。
他,金维,谁都知道的他身手,最矫捷,为最勇敢的猎人,这时却像是一只小鸡一样,被大鹰抓著,在高空飞行,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大鹰在继续向前飞著,金维的心中,也渐渐镇定了下来,他第一次想到了一点:这头恶鹰对他,可能并不存在什么恶意。
当他一想到这一点之后,他更是迅速地冷静了下来。
照理说,羊鹰和一切在地下行走的动物,不论是四只脚行走的,或是两只脚行走的,都是世仇,地上的动物或者和大鹰没有什么仇恨,但是大鹰却非要将之擒杀不可,因为那是大鹰维持生命的食物的唯一来源,可是,这头大鹰的大不寻常,不止它在夜间飞翔,更奇在它自第一击开始,就一直放弃了很多早就可以将他抓死的机会,好像它的目的,只是带著他飞,而不伤害他。
当然,金维也想到,可能这头大鹰的鹰巢之中,有著饥饿的,嗜吃活的小食物的小鹰在,但是这种推测,无论如何是匪夷所思的,鹰就是鹰,没有鹰会拣饮择食的,然而,金维也不敢再轻视鹰了,眼前这头鹰,不就是如此之特殊么?
金维觉得,自己应该试探一下那头大鹰的意向了。
首先,他觉得自己这样被大鹰抓著来飞,十分不是味道,至少应该变成他抓住大鹰,那样,双方之间的地位,才会平等一点。
他打定了主意,慢慢转著身子,反伸过于去,抓住了大鹰爪上的一节腿,腿粗糙得很,而他的手指,又冻得很僵硬,简直没有法子可以将之握得紧。可是金维还是咬紧牙关,尽自己的一切力量,紧紧拉住了鹰脚。
他感到,他必需表现一点自己的力量,尤其是那头鹰真的没有恶意的话,他更需要表现自己的力量和勇气,鹰是那样高傲的动物,它绝不会看得起一个由得它抓了来飞行的人。
金维的右手,终于紧紧抓住了鹰脚,他的身子,已经半转过来,可是他的左手,却无法再碰到鹰脚了,而要凭一只手,支持自己的体重,那是没有可能的。
金维踌躇了一下,大鹰抓住他背心的爪,忽然松了开来,金维连忙转过身,左手也抓住了鹰脚,手指渐渐收紧,同时急速地喘著气。
当他的双手一起抓住鹰脚之际,大鹰另一只抓住他衣裤的爪,也松了开来,金维的双手,顺著大鹰的脚杆,猛地向下一滑。
那向下一滑,只不过滑了半尺左右,可是金维的心,却向下陡地沉了不知多少,他觉得手心一阵剧痛,大鹰粗糙的腿脚皮肤,一定将他的手心割破了很多,可是金维还是咬紧了牙关,他的手指,冻得几乎完全不听他的指挥,他要用最大的毅力,才能将鹰脚抓紧,使他自己的身子,吊在空中。
他也感到,自己这样做,实在是一件很愚蠢的事,在一头大鹰面前,不顾粉身碎骨的危险,来表现自己的毅力和勇敢,是不是蠢了一点。
但是金维却仍然不改变自己的主意,他忍受著最大的困苦,只求证明一个事实,他不是被大鹰抓了来,而是大鹰带著他来的。
这看来仍然是很愚蠢的事,不过对于一个勇敢的,有人格的人来说,这种在聪明人眼中极其愚蠢的事,却又极其重要。
掌心的刺痛,痛入心腑,手背的关节在格格作响,手背像是在不断伸长,伸到了和全身完全脱离关系的地步。
但是金维自己可以看得到,他的身子能悬在空中,完全是依靠自己的手臂。
大鹰好像越飞越高,金维咬得牙齿格格作响,忽然之间,在月色之下,他看到了一座高崖。
那座高崖耸立在群山之下,迎著大鹰飞去的那一面,崖下的积雪并不多,露出著黑褐色的,巉峨的山石,每一块石头,看来全像是铁块一样。
山崖下的积雪并不多的原因,不外乎两个,一个是它太高,太耸立,太孤独了,当狂风扫过来之际,绝对不可能有任何其他的东西替它挡住一点风,所以崖下的积雪,就被狂风扫了下去,另一个可能就是,金维看到的,是山崖背风的一面,而且太陡峭了,连雪片都沾不上去。
金维对那个山峰,并不陌生,事实上,任何曾在山中行走过的人,对这个山峰,都是不陌生的,那座山峰,太特别,太孤傲了,远在几里之外的山头上,就可看到这一座孤峰。
这座孤峰,山中的人对它,各有各的名称,金维知道,彝族人称它为“特斯奥里卡峰”。“特斯奥里卡峰”就是“孤傲的勇士”之意,而这座孤峰,在远处看来,也真像是一个挺立的,勇敢而高傲的战士一样,绝不许有什么东西接近它,或许它的本意不是如此,但是它的外表却的确如此。
从来也没有人接近过那座孤峰,连金维也没有。金维记得很清楚,他曾经想过,要攀上这座孤峰,他也已经成功地,越过了三道小冰川,到达了和这座孤峰相当接近的一座山峰之上。
他也是在那座山峰下,认识了海烈根先生的,海烈根先生和他怀著同样的目的而来,也一样成功地越过了三道小冰川,来到了那个山峰上。
可是,就在他们和那座孤峰之间,横亘著一道更大的冰川,冰块和霜雪在缓缓移动著,这种冰川的移动,在一片茫茫白色之下,是几乎看不出来的,可是这种移动,却是任何物体的坟墓。
海烈根先生和金维,将一件皮袄抛向大冰川,皮袄在缓慢的移动之中向下沉,不到十分钟就消失在冰雪之下,永远不能再为人们所见了。
金维和海烈根先生在那个大冰川之旁,耽搁了一年之久,用尽了各种方法,都无法使自己可以踏上那大冰川半步,才废然而返的。
在海烈根先生的一生之中,这件事,可以说是唯一的失败,但是,在这件事中,他也有成功的地方,那就是他将金维介绍进了非人协会。
这时,金维在高空之中,看到那座孤峰,迎面而来,使他自然而然,想起了往事,他低头向下看去,大冰川横在他的下面,看来像是一条发光的带子,当他再抬起头来时,看到高崖离他已越来越近了。
金维陡地想起,目的可能就是在这座孤峰。
也只有这样的大鹰,才能有资格,居住在这样孤僻的高峰之上。
大鹰飞得更快,冷风和那座高崖,看来一起向他疾扑了过来。很快地,金维看到,孤峰的悬崖上,有一方石坪,石坪上的积雪相当厚,而大鹰就是在这石坪的上面,盘旋著下降,终于到了离石坪只有十几尺的高空。
金维知道那是自己离开大鹰的时候了,可是他的双手,紧握著大鹰脚的手指,竟然无法松得开来,那是他在刚才大约半小时之中,用的力道实在太大了。
他的手指,根本已经麻木,大鹰在再作了一个盘旋之后,离石坪更低了,石坪上的积雪,几下飞溅,金维用尽了力量,才将左手手指,松了开来,再用左手,将右手的手指,一只一只拉了开来,他的身子,向下跌了下去,落在积雪之上。
金维落在积雪上,几乎一动也不能动。
金维的脸贴在冰凉的雪上,虽然在感觉上,他的脸几乎冻得一点知觉都没有,但实际上,他的双颊是火辣辣的,贴近他脸上的雪迅速溶化,变成了水,流进了他焦渴的口中。
那使得金维的精神振了一振,但是他仍然无法挪动他早已用脱了力的双臂。他只是扭动著身子,慢慢挣扎著,坐了起来。
当他坐起来之际,他看到,那头大鹰,就站在离他不远处,仍然是那个姿势,侧著头,看著他。
尽管大鹰的姿势一点也没有改变,不过金维却可以极其强烈地感觉到,大鹰在看著他的时候,是一种尊敬的神态,而并不是刚才那种嘲笑轻视的神态,也就是说,他刚才的努力,并没有白费。
那比什么都令得金维兴奋,一挺身,他站了起来,大鹰仍侧头望著他,金维舐了舐唇,说了一句很傻气的话,道:“好了,你想怎么样?”
这句话一出口,他自己立时笑了起来,大鹰抖著身子,全身的羽毛,都在抖动之间,耸立了起来,然后,又迅速偃伏,金维一面用力挥动著自己的双臂,向那头大鹰,慢慢走了过去。
当他来到大鹰的面前,和大鹰面对面之际,他的双臂已经可以活动自如了,他伸手在大鹰的翼上,轻轻拍了一拍,大鹰的反应像是很愉快,陡地昂起了头来。
也就在这时候,金维看到了在石坪的一头,近峭壁处,另有一块大石,而在那块大石之下,有著一座用许多树干搭成的建筑物。
金维只能用“建筑物”来表示他第一眼看到那用树干搭成的东西的印象。事实上,他的第一个印象,应该是那是一座最原始的房子。
可是,金维的知识告诉他,那是不可能的,在这座孤峰之上,不会有什么房子,有的应该是鹰巢,但是那些树木搭成的,却又绝不是鹰巢。
金维望了大鹰一眼,看到大鹰也向那“建筑物”望去,金维吸了一口气,向那座建筑物,走了过去。
在那一小时之中,金维遭遇到的事,实在太奇特了,奇特到了他根本无法静下来好好想一想。
他心头跳得很激烈,当他来到了那建筑物前之际,他已经可以肯定,那是一座房子。因为它的正面,不但有门,而且有窗子。
那不但是一座房子,而且,肯定是一座人住的房子。
金维一直来到了房子的门前,回头看了一下,大鹰仍然站在原来的地方。
金维看到门关著,他清了清喉咙,道:“有人么?”
那屋子之中,传来了一下声响,金维的确是听到了一下声响,而且可以肯定,那一下声响,一定是什么人所发出来的,可是他却无法明白这一下声响是什么意思。那一下声音,听来像是呻吟声,又像是答应声,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意味。
金维皱了皱眉,一时打不定主意该怎么做,他又回头向那头大鹰望了一眼。
那头大鹰双翅略伸,身子向前,腾了一腾。在大鹰而言,那只不过是略为挪移了一下身子而已,但是金维却已觉得一阵劲风,扑面而来,他连忙转过脸去,而且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