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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部分

便衣警察-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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吗?”
施万云冷静下来,口气坚定,就像当年的检察长在进行着临庭演说:“一个罪犯,当他进
行危害国家的反革命犯罪活动的时候,如果他的文化程度、知识水平和智力状况足以使他意
识到自己的行为将发生什么样的客观后果的话,那就说明他在实施犯罪时对这个客观后果是
抱着故意的心理状态的。既是故意犯罪,他所追求的目的就应当被认为是反革命的。至于他
为什么这样做,是为图财;是为贪利;还是像季虹那样是为了出国,都不过是促使他犯罪的
内心起因,法律学上叫犯罪动机,老乔,你在季虹这个问题上是把犯罪的动机和目的混为一
谈了。”
乔仰山张口结舌,尴尬地啊啊两声。
“万云!”宋凡爆发了,“你这是干什么?组织上已经定下来的事,你为什么还要推翻。
你太过分了!你愿意当反革命的父亲,我可不愿当反革命的母亲/
“宋凡!”施万云用力击了一下沙发的扶手,厉声喝断了宋凡的责怒。宋凡被这突然一喝
吓住了。望着他那张震怒的面容,愣了片刻,嘤嘤啜泣起来,屋里出现异常难堪的气氛。
施万云把情绪缓和下来,慢慢地说道:“宋凡,你是她的母亲,我知道你不愿看到她这个
下场。可你仅仅是一个母亲吗?对于她的堕落,能仅仅凭着母亲的感情来说话吗?不,不能
够这样。你是党员,干部,你首先应当站在党的利益上、党的原则上说话。宋凡,李虹这几
年确实是变了,我有时候都觉得自己不认识她了。我们是爱她的,可是她连我们这个国家,
我们这个社会主义都不爱了,她和我们在政治上有了这么大一个距离,难道还会爱你吗?她
的那些话,那些牢骚,你不是也听见了?她甚至已经羞于做一个中国人了。为了到外国去求
取一点儿物质上的享受和精神上的开放,她竟可以抛开一切,连祖国、父母、妹妹、爱人都
可以割舍掉、出卖掉、牺牲掉!这就是我们的女儿吗?这样一个只爱她自己的、自私自利的
拜金者,难道还值得我们去宽恕吗?我们过去宽恕她太多了,这样下去,人民就不能宽恕我
们了。”
宋凡用手掩着脸,压抑着哭泣跑进卧房里去,卧房的门砰地响了一声,给客厅里的空气
中加上了一点儿沉闷的重压感,大家各自沉默到自己的思绪中去。好一会儿,乔仰山淡淡地
说:
“有些事情,也怨不得孩子,在他们长思想长知识的黄金时代,正是‘四人帮’横行时
期,季虹也是这段历史的受害者和牺牲品。所以,对这些青年,我总不主张严厉过甚,总希
望能拉他们一把,他们是很可怜的,这一代青年,是很可怜的。”
马树峰正色地说:“老乔,我又要唱反调了。现在青年的主流不是可怜,而是可喜。叹息
的、埋怨的、彷徨的、空谈的,有;像季虹这样背叛自己国家民族的,也有。但是这些落荒
者、败坏者绝不是青年的主流,而那些勤奋的、实干的、进取的青年才真正代表了这一代人,
他们不是同样从十年浩劫中走出来的,同样经历了这一段历史吗?你像他,”马树峰指指坐在
墙边的周志明,“是坐过监狱的呀,也没有就变坏了嘛,我看关键还是在于自己。周志明,你
是年轻人,你怎么看这个问题?”
周志明被问得泞不及防,咳嗽了一下嗓子,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没想那么多。”他
憋了一下,还是说了下去,“反正,我们年轻人……大家都是从那个时代过来的。我想,我觉
得,问题的关键不在于那段历史如何乱,大概只有对我们国家的今天和今后都绝望了的人,
才会彻底变成一个完全自私的、完全不爱祖国的人,……我,没想那么多……”
“哎,有道理,”马树峰很兴奋地说。
“啊,道理当然是这样,当然是这样。”乔仰山应了两句,转脸对施万云说:“今天实在
是晚了,你还是休息吧,我们告辞了。”
马树峰站起来,“好,走吧。”
乔仰山挠挠头皮,感慨地说:“啊呀,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以前老施当检察长的
时候,铁面无私,执法挣挣的名气就很大,现在看来,果然不虚。这样吧,季虹这件事我和
老马再根据你刚才的意见研究一下,然后再向你汇报啊。”
施万云没有站起来,只是很疲倦地摇摇手,“我已经回避了,你们依法办事,不要向我汇
报。另外,老乔,等下星期上了班,我们找个时间好好谈一谈,就谈谈这件事。做为施季虹
的父亲,我有失教育之责,给国家造成损失,我是准备向市委请求处分的。我觉得你在这件
事情上也有不公道、不妥当的地方。我ffJ可以交换一下意见。你想想,你是政法部长,我
是政法书记,如果把我们之间的人情关系带到我们的执法工作上来,那不真叫‘官官相护’
了吗,老百姓会怎么样?是要骂我们腐败的呀!”
“啊,好,好,可以谈谈,谈谈。”乔仰山难堪地和施万云握了一下手。
咯咯咯的皮鞋声在门厅里消失了。门外,响起汽车门沉闷的碰撞声,发动机嗡嗡了一阵,
又静了下来。
周志明等了一会儿,见施万云默默地坐在沙发里发呆,似乎并没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了,
便站起来,轻声说道:“施伯伯,你休息吧,我也走了。”
施万云没有挽留他,从沙发上站起来,一直把他送出了客厅,又送到了大门那儿。对这
位老人的敬意使他怎么也不能憋住那句几次冲到嘴边的话了。
“施伯伯,那封信,给市委的信,是我写的。你……别生我的气呀。”
施万云似乎毫不感到意外,微微点点头,“我知道,今天我叫你来,就是想对你表明我的
态度。”
他心里直抖,来以前对施伯伯的畏惧和来以后对他的怜悯全都荡然无存,现在他只觉得
他是那么可敬,那么好,那么……伟大!
走廊里的那盏日光灯斜照在施万云的脸上,显出一种衰弱的苍白。他有些颤颤巍巍地站
在志明面前,魁伟的身躯变得佝偻起来,似乎有什么话欲言又止,低儒了一会儿,终于说:
“你,同萌萌……究竟怎么样了,算完了么?”
志明勾下头,“我也不知道……”
一只温暖的手掌在他头上轻轻抚了一下,又放下了,“你们,唉,——好自为之吧。”
自从他认识了施伯伯,在一所房子里住过,在一张饭桌上吃过,但像今天这样深的感情
交流却从未有过。他甚至恍若觉得父亲站在了面前,他真想叫一声“父亲!”然而他没有叫,
只是向施伯伯深深地鞠了一躬。他不知道这样行大礼意味着什么,是尊敬,是感激,是安慰,
还是歉意?……他转身打开大门向外走去。
他一直走上了太平街的马路,才回首顾望,那被白杨树荫影掩映着的窗口,露出萤火一
般的灯光,暖暖的,暖暖的熨在他的心上。

太平街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了,他又在工具房里冻了一夜。清晨,早早地爬
起来,带着牙膏手巾跑到办公楼厕所里的水池这儿来洗脸。楼里有暖气,毕竟舒服多了。他
正刷着牙,行政科老万披着个大衣进来解手,他见老万下面光着腿,便打着招呼问:
“昨天没回家?”
“我值班。喂,昨天晚上你上哪儿去了?找你半天也没找着。”
“昨天晚上?出去了一趟,干嘛?”
“941厂一个姓社的给你打电话。”
“说什么?”他满嘴牙膏沫子,直起腰来问。
“没说什么,我说你不在,他就把电话挂了。”
老万解完手走了,他用水杯里的水慢慢地测着牙刷,心里悬悠悠地有点儿放不下了。杜
卫东昨天两次来电话,看样子颇有些急切,他这人难道还会有什么重要事情吗?他倒掉水杯
里的水,决定趁上午的空闲,到941厂找他一趟。
因为是星期天,处里食堂要到九点钟才开饭,他便在街上随便吃了点儿,然后骑着车一
路顺风朝941厂而来。
在厂门口,他意外地碰上了卢援朝。
卢援朝也正推着车往大门里走,笑着对他打招呼,“怎么,到我们厂吗,有何贵干哪?”
这是他在那个审判会以后第一次见到卢援朝。卢援朝的口气中虽然多少有点儿戏渡的味
道,但似乎并无嘲讽的意思,于是他笑着应道:
“找社卫东,私事,星期天你也不休息吗?”
“我加班,有个外文资料,厂里急等要的。”
两个人说着话,走进大门,门卫室的老头儿一听周志明是公安局的,也没让他费事登记,
飞快地在他手里塞了一个进门牌,并且主动地指点着说:“顺这儿一直往东,走到头一拐就
是。”
周志明不觉有些诧异,他并没有对老头儿说过要找杜卫东,可老头儿所指的方向恰恰就
是杜卫东的管子工值班房。他无暇仔细多想,只顾得要和卢援朝分手道别。卢援朝却说:“我
陪你走一段吧,到我们那个办公楼走这条路也行。”
两个人沿着厂内的大马路骑着车,默默无话。走了一会,卢援朝突然问了他一句:
“听小萌说,你们闹意见了,你已经搬出去了?”
他辞然未及思考,随口答了一声:“啊。”
卢援朝笑笑,“你别看小萌平常挺温存的,真要耍起小性儿来,硬是谁的也不听。不过她
有一点倒是难能可贵,她看人的眼光还是很准的。你忘了她还去自新河看过你吗?那时候你
可是个实打实的‘阶级敌人’呢,还有我的这件事。”
他未置可否地陪了两声,没有多解释,因为他从施家搬出来这件事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
清楚的,而且要说清楚就非得涉及到李虹,现在跟卢援朝说季虹的事,那不是哪把壶不开提
哪把壶吗?不过他也知道,卢援朝似乎倒并不像一般人想像的那样痛恨季虹,从他这会儿轻
松的情绪上看,甚至对这个使他翻天覆地的事件也早就不放在心上了,连一点痕迹都不留,
这也真是难得的宽宏大量啊。
他们顺着马路拐了个弯儿,管子工的值班房就在前面了。但是不知出了什么事,不远的
地方,一堆密密匝匝的人群把道路严严堵住,有人冲他们喊:“绕道吧,绕道吧,这儿木通啦!”
他们走到近前,只见堵在后面的人都拼命踢起脚尖,徒劳地伸着脑袋往里瞧。周志明顺
着人们张望的方向看去,发现在攒动的人头前面,露着一辆现场勘查车的蓝色顶篷,心里木
由一沉。他把自行车锁在路边,拨开人群,拚命要往前面挤。卢援朝向身边一个熟识的工人
问道:
“这儿怎么啦,出了什么事?”
周志明听见一个又老又哑的声音在回答:“谁知道,可能是煤气中毒了。”
另一个年轻的声音带着几分夸张插上来,“什么呀,准是这儿被偷了,你看公安局的都来
了,那车就是公安局的化验车,里面什么家伙都有。”
“屁!”另一个声音咂了一下嘴巴,“要偷偷财务处去,偷管子工宿舍干什么?”
他顾不得理会那些争执,一鼓劲儿挤到前面。几个干部装束的人一面把围观的人拦住,
一边大声嚷着:“别看了,别看了,都上自己的班去,有什么好看的呀。”
他认出其中一个半熟脸是厂保卫处的干部,连忙向他招呼说,:“我是公安局的,出什么
事啦?”
“哪儿的也不行。”那人显然没认出他来,仍;日不客气地把他和挤在前面的人往后推,
“散开,散开'奇Qisuu。com书',别围着啦!”
他正在着急,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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