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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便衣警察-第7部分

小说: 便衣警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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途汽车,不到中午,汽车便已经攀援在湘西婉蜒而潮润的公路上了。
日夜兼程的疲倦被藏怀的一点好奇和向往淹没了,这就是湘西吗?一个交通不便、荒野
偏僻的地方;一个汉人、苗人、土家人杂居的地方;一个缺少文化、土地贫瘠而又多匪的地
方,古老而神秘,混和着原始的野蛮和自然的优美……这就是周志明过去对湘西的近于荒唐
的认识,一个从未到过湘西的人在一本又黄又旧且失佚了篇首的书中得来的认识。
一条与公路平行的无名小河在脚下京回,浅薄的河水清澈见底,在卵石细沙间无声流过。
隔着雾蒙蒙的车窗远眺,山外有山,群峰罗列,如屏如障的崇山峻岭中,蔓延着长年凝绿的
大杉树。时有几幢接瓦连椽的房屋隐傍在山林的转折处,宛如画家点上的几笔极巧的跳色。
刚刚从色彩单调,严然一派冬日景致的南州来到这郁郁葱葱、积蓝堆翠的南方山区,虽然坐
在车里头,却恍若觉到一股暖融融的春风扑在脸上,引人到一种陶醉的意境中。他记得那时
候党胡思乱想起来了,将来要是有机会,一定得和萌萌一起来这儿好好优游一番,没想到萌
萌的老家竟是这样一个宜于谈情说爱的美地方。
不知是不是也因为美景的诱惑,陆振羽也发起了情思,扯扯他的衣服,故作随意地说:
“哎,你帮我参谋参谋,严君这人到底怎么样?”
“不错呀,”他笑笑,“你们现在到什么时态了?是‘进行时’呢,还是‘过去时’呢?”
“哦,这个……”小陆尴尴尬尬地说,“‘将来时’吧。”
“怎么,你还没跟她谈?”
“谈是谈了……”
“她怎么个意思产’
“含含糊糊,谁知道。”
“她不同意?”
“我没跟她明着提,不过意思是到了。她好像,咳——,她开始说现在对这种事不考虑,
后来又说她早有了,真真假假的。”
“啊,”他笑了,“可能你的功夫还没到家吧。”
“哎,以后有机会,你再帮我说说怎么样?我发觉她还挺听你的。”
“行,我试试。”他嘴上答应着,旋而又后悔起来,这种事照理该由老同志去说的,老同
志面子大,至少应该大陈……
他们坐了四个小时的汽车,到了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首府——吉首。
吉首是个只有四万人口的小城,依山傍水,充满了江南市井的诱人风采。吉首公安局就
坐落在临河不远的一条大街上。接待他们的是个年轻的土家族干部,还是个大学生。戴着一
副白架子眼镜,活泼热情。在他的帮助下,他们很顺利地查到了徐邦呈的档案。
“真是,我们以为这家伙早死了,搞了半天还活着!我算算,从六五年到现在,乖乖的,
整整十一年了。”年轻的土家人说一口富于韵味的湘西话。
正在摘抄档案的小陆扬起脸说:“十一年前你们没有找到尸首,怎么就断定他死了呢?”
周志明把目光从档案材料上移向主人,他觉得小陆这话问得有点儿生硬,容易被对方误解为
指责,可那年轻人似乎一点儿没有在意,反而爽朗地笑起来。
“他是因为犯错误开除工职的嘛,所以原来以为他太想不开了。我们这儿的人要想死方
便得很呀,连根上吊绳都可以不买的,山上有的是洞洞,谁也不晓得有好多深,没人下去过。
要自杀往里一跳,连个声响也不会有。解放前还有这样的风俗迷信,没出嫁的姑娘要是得了
什么病,常常会被族亲们说成是让洞神看上了,把她扔下洞去,叫做落洞,听说过么?”
小陆放下笔,“我以前倒听说过湖南的地主把女的沉潭处死,还没听说什么落洞的。”
“被沉潭的女人大都是因为犯了闺戒,落洞的女子却不同,多数是自愿的,还真以为给
洞神爱上了,落洞的时候眼睛亮亮的,脸上红红的,含笑去死。湘西这地方过去愚昧落后,
神怪观念是很强大的。解放后当然没有这种事了,但本地人也都晓得这洞洞的厉害,要想死
也都还是这么个死法。上山去,随便找个洞子一跳,尸首是没法子寻找的。我想十一年前这
家伙一失踪,人们便是这样想当然地以为他死了吧。”
直到吃晚饭的时候,他们才把材料抄完。在招待所里吃了晚饭,就急急忙忙跑到长途汽
车站,买了第二天一早回怀化的汽车票,因为他们必须赶在第一次收听盲发电台的时间之前
回去,所以不能在这里耽搁。
买了车票,他们在河边那些小村子里转了转,等拐上大街,陆振羽突然指着对面一座红
砖楼房,笑着说:“你看,真舍得下功夫,搞成永久性的了。”
他顺指看去,那房子的墙壁上,用隆起的砖砌成了一条“万寿  无疆”的标语,笑笑,
没说话。小陆又说:“我们家原来有个邻居,在  南州市第二医院工作,他们医院有个技术员,
前些年因为不小心把  万寿无疆的万字写成无字,意思弄了个满拧,结果让市西分局抓  了,
判了七年,真是不值。”
“判七年?”他惊讶地咋了一下舌头,“太过分了,写错一个字批  判一通不就完了吗。”
“那哪儿完得了啊,”小陆说,“一直桶到刘亦得那儿去了。刘  书记一句话:严肃处
理!市西局赶紧把他给抓了,按现行反革命判  了七年。”
“反革命?哼。我看市西分局也未必相信他真是反革命。现在总这么干也不是个事儿。
全凭领导一句话,叫抓谁就抓谁。”
陆振羽见他一脸不平的样子,笑了,说:“你这个人呀,最大的毛病就是太认真,迟早要
吃亏的。咱们当小兵的,还不是拉磨的驴,听哈唤!”
“服从上级是应当的,可也得服从真理,服从党的原则,上级讲的又不都是真理。”
“哎哟,哎哟,大道理嘿、你怎么忘了这句话呢:侦察员只有理智,没有感情。”
“荒唐!你哪儿听来的?”
“好了,好了,不跟你争了,没意思。反正到了工作上,还是上面说了算,下面只管干。
再说,领导毕竟站得高些,情况看得全面些,水平也跟fiR们不一样。就拿这次来说吧,对
311,我听说处里。科里原来的意见是不捕,可局里叫捕,你能不捕吗?现在看来,还真是捕
对了,要不然,三月二十五日的歼灭战还不得耽误了。”
“那是另一回事。”他也觉得词穷了。
这就是他这些天来一直不能忘置的那次论战。
其实他自己也是明白的,他不是外行人,城西分局那些同志的心理,他是不难体会和揣
摩的。就说他们自己的这个311案吧,对甘局长的某些做法,大家不是没有意见,可却没有
谁吭过一声,他提过一次意见,还是鼓了多大的勇气才说出口的,没得到任何结果自木必说,
在领导的脑子里,说不定还留下了个“港越”的印象。
那是从湘西回来的那天,大陈同他们寒暄刚过,就宣布说:“有件事要和你们说一下,段
科长现在不管这个案子了,以后所有情况我们直接向纪处长汇报。”
“为什么?”他觉得诧异,“段科长病了?”
“调到处里的追谣办当副主任去了,算是临时帮忙。”
他脑门上拧起一股疑惑,“眼下这么大案子,这不是釜底抽薪吗?”
还是陆振羽脑袋转得快,轻轻笑了一下,说:“段科长这个人,怎么说呢,能力强,水平
高,可就是有点儿……哼,和你是一个毛病,太认真了点儿,其实何苦呢?”
周志明也隐然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有点忍不住了,愤愤不平地直着脖子说:“这算什么,
侦察员对工作就该像医生对病人那样,不认真一点儿还得了吗!”他转向大陈问道:“你不能
跟处里提提吗?你是组长嘛。”
“咳,”大陈息事宁人地摆摆手,“算了吧,段科长对甘局长搞案子的某些作法有意见,
我看现在调走了倒舒坦,眼不见为净啦。”
周志明没有再说什么,但他对把段兴玉从案子上拉下来这件事着实是不痛快的,这不痛
快的心情一半是出于对甘局长这种跋扈作风的厌恶,另一半则是因为他格外喜欢和段科长在
一起搞案子的缘故。当然,论起经验和水平来,纪处长应该是比段科长略胜一筹的。但是对
他们这些年轻干部来说,段科长却另有一番独到的勉力,因为他在工作中能和你展开平等的
讨论,能很耐心、很郑重地听任何没有经验的侦察员发表自己的意见,能使大家都自动地把
一切心思扑在案件上,愿意和敢于大胆地去怀疑,去假设,去建立自己的责任心,而不是被
动地去完成领导的意图,附和领导的。判断。
也许正是因为这点儿不痛快,他那天才不知道哪儿来那么大胆儿,在向纪真汇报完湘西
之行以后,他竟然鼓起勇气提起了科长调走这件事情来了。
“处长,我有个意见。”他一紧张,把想好的一大堆拐弯抹角的绕词都给忘了,竟然直通
通地说了出来:“这时候干嘛把我们科长撤下来呢?”
大陈刚刚从椅子上站起来,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局面弄得有点儿张惶无措。纪真倒是很平
静,但还是很快地打断了他的话,说道:“追谣办现在也很需要人。”稍停顿了一瞬,又补上
一句:“对科里领导的工作安排,你不要乱插嘴。”
一句话,把他弄得满脸通红,也不敢再接什么话了。一出了处长办公室的门,还没等大
陈说什么,小陆倒先嘿嘿地笑了两声,挪渝地说:“我说什么来着,你还非去碰一鼻子灰,真
有种。”
离预定出发到边境的日子只有两天了。徐邦呈以南州市一个外侨的名义向使馆写的信也
发出去了,信的明文不外是一套侨民向使馆要钱要补助之类的常见内容,信中的密写是:“经
H市、南州、天津、北京,一切顺利,计划可行。”后面署了徐邦呈的代号“1127”。看起来,
已是万事俱备,下一步只看特务机关在盲发电台中如何答复了。
在他们临出发的那天,一直很少在科里露面的段兴玉突然到他们组的办公室来转了转。
小陈想跟他说几句这次行动的一些安排,他摆摆手没让他说下去,“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他冲他们笑了笑,又说:“反正你们机灵点儿就行了,在边界捕特,不比在南州市里,得多注
意注意地形。”段科长讲这话的口气看上去很随便,可在周志明听来,却感到有种语重心长的
意味。下午,去火车站的汽车已经等在楼下,他跑到处长办公室去叫纪真,走到门口就听见
段科长和纪处长在屋里卿卿咕咕地说话,声音很低,听不清什么,但似乎感觉到他们是在谈
这个案子。段科长和纪处长的私交之深,是他早就了然的,大约他们之间是无话不可以谈的
吧。他正要敲门,门却自己开了,他们两个人一起走了出来,纪真身披军棉大衣,手里拎着
个鼓鼓的大皮包,一副行装齐备的样子,看见他便说:“到点了,走吧。”他跟在纪处长后面
走了两步,又回过头看了看站在办公室门口的段科长,段科长伸出手来和他握了一下,只说
了一句:“祝你们马到成功!”他深深地点了点头,他辨不出科长的脸上这会儿是没有表情还
是表情复杂,只觉得他的宽大的手掌里有一层冰凉的汗水……,他忘不了当时那个情形,不
知为什么,那时他突然觉得心里没底,虽然纪处长也和他们同吉。
追查反革命政治谣言办公室设在五楼图书室的那三间屋子里。追谣办的主任是处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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