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谈社-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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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门浑身颤抖,连声音都是抖的,他颤抖着说:“香洲,你的头发怎么……”
香洲把头转向斗门,因为背光,她的脸显得黑糊糊的,好像没有了脸似的,她的声音也显得若有若无:“怎样,好看吗?我今天买的假发。”
斗门不相信,他觉得眼前这个女人不是他老婆,他鼓起勇气说:“你把假发摘下来,你都不像你了。”
香洲轻轻笑了笑,那声音轻飘飘的,她说:“进了房间上了床,你就知道是不是我了。”
斗门像触电一般抖了一下,他听出了两个意思。
他强装镇定地说:“别闹了,这假发一点也不适合你,丑死了,快摘下来。”
香洲却岔开话题:“快进去洗澡吧。”
现在,斗门突然觉得愤怒大于害怕了,他一言不发地进了浴室。
【5。冤有头】
那个杂物房的门不知为什么打开了很大一个口,里面铺满了白白的布,斗门往里面看了一眼,发现那张梳妆台竟没盖上白布,那张梳妆台连着一个不大不小的椭圆形的镜子。斗门最讨厌这种梳妆台,其实他是害怕。
斗门望着那面镜子,里面黑糊糊的,里面可能什么都没有,也可能有一张黑糊糊的脸。
突然,有谁从后面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的心蹦到了嗓子眼。是香洲,她站在斗门身后,学着他好奇地往杂物房看,然后冷冷地问道:“你看见什么了?”
斗门问她为什么那面镜子不盖上白布,香洲告诉他今天从里面的旧衣服里找到一件蓝色的衣服,就是她现在穿的那件,她觉得好看就对着那个梳妆台的镜子试穿,不过她不记得什么时候买过这样一件衣服了。
又是蓝色?斗门突然非常反感蓝色,他叫香洲换掉,说那衣服难看,又说那颜色不吉利。
香洲哪里相信,斗门没再说什么,闷闷地去洗澡了。
这一夜,电一直没有来。
斗门和香洲早早就睡下了,香洲竟连睡觉也不肯脱下假发,她的假发很长,差不多及腰了,斗门觉得没有人会买这样的假发。
不久,香洲便发出了轻微的鼾声,斗门却迟迟不能入睡,他一直看着她的假发。他突然产生一种想法,也许这根本不是假发,这个根本不是我的老婆。
这个想法使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决定探个究竟,他把手伸向那密密麻麻的头发,轻轻往外拉,假发居然没动,他又加了把力,假发还是纹丝不动。斗门有点害怕了,他使尽力气一扯,那头发连同一层头皮竟被他扯了下来。他看着血淋淋的头骨一阵干呕。香洲却像没事人一样,问他那么晚了不睡扯她头发做什么。
斗门再也忍不住,大叫了一声:“鬼啊!”
斗门是被香洲摇醒的。香洲本来睡着了,却被斗门的大叫声吵醒了,原来刚才又是斗门做的一个梦。
斗门一醒来就几乎是吼着向香洲说道:“你把假发摘掉,那东西害我做噩梦,快点!”
香洲不再坚持,乖乖把假发给摘了,露出她可爱的短发。
斗门吻了吻香洲,似乎把假发摘了就确定了老婆的身份,他终于安心了。两人相拥而睡。
这已经是斗门连续两天做噩梦了,他觉得一切都和那张五十元的假钞有关系,那张假钞可能附上了那个女人的灵魂。
那张假钞曾经害死了一个鲜活的生命,现在那个生命已经化为冤魂,来讨命了。
斗门觉得,噩梦是可以吓死一个人的。他觉得有很多很多的人白天还好好的,睡了一觉第二天就死了,这些人其实都是做噩梦被吓死的。
他怕自己也会睡着睡着就被吓死了。
【6。无限恐怖】
他决心一定要把那张五十元的假钞脱手。这一天,天气好多了,他走街串巷,寻找好对付的店员。他一条街一条街地逛,一间店一间店地看,最后竟然买了不少零零碎碎用不着的东西,却还是没敢把关键的那张钞票掏出手。
他觉得干脆把它送给路边乞讨的可怜的乞丐吧,却又害怕那个乞丐拿着钱去哪间餐馆吃饭又被店老板打死了,这样又将多一个冤魂来索命了。
最后他决定把它烧掉,一了百了。
斗门真的把它烧了,他第一次烧钱,虽然钱和普通的纸本质上来说都是纸,但烧钱和烧纸的感觉就是不同。
斗门突然有种释然的感觉,他觉得一切都烟消云散了。
他徒步走回家,一路上甚至吹起了口哨。
在顺利花园门口,斗门没看见那个满口黄牙的保安,他看见了自己的老婆。
他老婆居然在保安室,她在干什么?她背对着斗门,她居然还披着那长长的假发,还穿着那件蓝色的上衣。
斗门没去叫她,他小心地走过保安室,径直回了家。
黄昏的时候,香洲回来了,她穿着蓝色上衣,披着长长的假发。
斗门问她:“去哪了?”
香洲:“打牌,输了。”斗门觉得她在敷衍他。
斗门:“在哪打牌?”
香洲:“隔壁老李家。”
斗门:“下午三点半你就在那打?”斗门在保安室见到香洲的时候就是三点半。
香洲:“是啊,我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一直输。”说完她就进厨房做饭了。
斗门陷入沉思,老婆为什么要骗自己呢?她在隐瞒什么?后来他又想,可能坐在保安室的根本不是香洲,只是个陌生女人。
他当然去找了隔壁老李谈话,老李证实了香洲的话,她确实在他那打牌。
这天晚上,斗门又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又来到了那个保安室,这个时候已经是三更半夜了,保安室里亮着微弱的光。斗门没看见那个保安,他看见了一个女人,长长的头发,蓝色的上衣,他没看见那女人的样子,她背对着斗门。
斗门觉得那个女人是香洲,她到底在里面干什么?
斗门壮着胆子来到保安室,试探着叫了一声“香洲”。
那女人用侧脸对着斗门,听到斗门的声音她缓缓抬起头来,幽幽地说道:“你看我是香洲吗?”那声音明明是女声,但她抬起头的时候,斗门看清了那人居然是保安,那个满口黄牙的保安。这个恐怖的保安居然穿着女人的衣服,戴着女人的假发,好像还化了妆。他现在正对着斗门龇牙咧嘴地笑,嘴里不断重复一句话:“你看我是香洲吗?”
斗门又被吓醒了,梦境越来越恐怖了。他的心跳得飞快,他怕哪一天这颗心会不堪重负,永远停止跳动。
【7。香洲死了】
其实,真的有人停止了心跳,不过不是斗门。
是斗门的女人,香洲。
香洲是在第二天半夜里死的,她死在杂物房里。
她半夜去杂物房干什么?斗门怎么也想不明白。他越来越害怕那间杂物房。
毫无疑问,香洲是被人残忍地殴打致死的,她身上没有一处完好无损。这一点被警察证实了。
巧的是,香洲死的那天晚上斗门又做了噩梦,他梦见自己来到那个妓女的姐姐被打死的那间餐馆,他目睹了整个殴打的过程。实在惨无人道,那女人身上竟找不出一处完好无损的地方。他还注意到那女人头发很长,长到了腰的部位,而且她穿着一件蓝色的衣服。
后来他就醒了,接着发现香洲死在了杂物房,一身的伤痕和梦里的女人一模一样,而且香洲居然也是一头长发,蓝色上衣。
这让斗门伤心之余感到毛骨悚然。
警察经过一个月的调查,居然一点线索也没有,警察怀疑过斗门,最后还是排除了斗门的嫌疑。斗门心里却有自己的看法,他认为一定是那张五十元假钞在作怪,是那个冤死的女鬼来报仇了。但警察不会相信这些。
本来斗门和香洲一直过得好好的,自从收到那张五十元的假钞,斗门就开始做噩梦,香洲开始戴令人恐怖的假发和穿蓝色的衣服。现在,香洲还为此失去了她鲜活的生命,斗门觉得很快就要轮到他了。
不管怎样,斗门觉得应该先清理掉香洲生前一直不肯扔掉的杂物房里的东西。那房间死过人了,而且放着这些铺上白布的陈旧的东西,斗门不敢想象夜深人静的时候那里会发生什么,他怕有一天那门突然又自己打开了。他往里望,那面椭圆的镜子竟没有盖上白布,镜子里突然出现一个女人,长长的头发,蓝色的衣服,定定地看着他。他赶紧朝自己身后望去,什么也没有,原来那个女人在镜子里。他不想像香洲一样被那女鬼活活打死。
顺利花园门口附近有个废品站,斗门不知道从哪里叫来一队人把那些旧家具都抬去了那个废品站。还是那个保安值班,他在保安室里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这天傍晚的时候,斗门实在不想呆在那个阴森冷清的家里,又来到小区弯曲的小道上吹风散心。顺利花园里的人都不知道上哪里去了,斗门孤独地走着。
突然,斗门感觉自己身后又多了一个脚步声,他猛一转身,没有人,也没有虫子。
他继续走,那脚步声也在继续,有时斗门觉得那声音都近在咫尺了,一转头,却什么也没有,他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8。妓女的尸体】
晚上,斗门躺下以后,觉得杂物房里有响动,他仔细一听,是女人的哭泣声,他吓得浑身都是鸡皮疙瘩。
难道香洲的魂回家了?他轻轻地下了床,来到杂物房门前静静地听。他听得清清楚楚,那哭声确实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斗门突然鼓起勇气,他决定今夜要和那个女鬼来个彻底的了断,他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一定会发疯的。他猛地拉开房门,里面本来应该空空如也的,现在却横放了一个什么东西,那东西被一张白布盖着,有一个人那么长。
斗门觉得那一定是一具人的尸体,而且那人他还认识。
他走过去一把将那白布掀开,是那个妓女的尸体,也许不是那个妓女,是那个妓女的姐姐,她们长得可能很像。
那具尸体居然保存得非常完整,只不过她全身都是伤痕,她是被打死的。她的脸色太苍白了,那种白绝对不属于一个活人。
斗门呆呆地看着这具来历不明的女尸,居然忘了逃跑。
这时,他觉得有种虚脱的感觉,他觉得他的死期到了。因为他看到那具青白青白的尸体居然动了一下,开始是手指动了一下,接着是脚,后来眼睛都睁开了,那双眼睛猩红猩红的。她慢慢地站了起来,四肢似乎支撑不住身体似的左右摇摆,长长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脸,遮住了她的眼,整个头看起来只有密密麻麻的头发。
斗门想跑,可双脚根本不听使唤,整个人瘫软在地上。那具僵硬的尸体拖着摇晃的步伐一步一步逼近斗门……
斗门眼前一黑,很快就崩溃了。
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发现天和地颠倒了,男和女颠倒了,老和少颠倒了,真和假颠倒了,黑和白颠倒了……他疯了。
【后记】
我是一名精神病院的医生,斗门是我的病人,他患有严重的幻想症。我每天都听他讲不同的故事,这些故事没一个是真的。我当然知道,因为斗门根本没结过婚,这个城市里也从没有过顺利花园这个楼盘。他没有收到过假钞,更没有叫过妓女。他只是一个可怜的作家,为了能写出题材新颖的稿子,他每日每夜构思、想象,结果却在自己的构思和想象中迷失了方向,失去了理智,从此生活在幻想的世界里再也出不来了。
忘川
「文/怪少」
【1。出门】
清朝末年,绍兴某村住着一户人家。
丈夫王成,妻子李氏,夫妻俩都已过了而立之年,有一个六岁的儿子。
王成以农为业,空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