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街风筝-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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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招招手,喊来个服务员,小声说了几句。服务员随即离去。不大一会工夫,过来三名服务员,每人抱着一摞假面具。还有一名服务员捧着一面红鼓。服务员放下面具,随后离去。抱鼓的服务员仍然站在包间里。
这个游戏,在我们的版面上也介绍过了,是我们聚会活动的一个重要内容。他停止了说话,故作神秘地环视一圈:大家说,叫什么?
击鼓传令!风筝协会的和职校的两个女孩同时叫了出来。
恭喜你,答对了。
死魂灵慢慢掏出一张纸片,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展示给大家看。
看见了吗?挂在风筝上的招魂令。这种纸比下午用的那种要轻的多,它就是我们幽灵世界里的招魂令。谁拥有它,谁就是我们世界的最高主人。
我们为了一个共同的目的走到一起,那就是越是恐怖的,越是真实的。越是鬼怪的,越是刺激的。
在戴上我们的假面之前,让我们由招魂令来作出选择,谁是我们今晚的幽灵主人!
这是一个古怪而有些想象力的仪式。李奔记得在那个网站上的确介绍了仪式的做法。幽魂聚会,不能是孤魂野鬼,那么,就由冥冥天意作出决定,定出魂灵的主人。当招魂令被吹上天,落下来,落在谁身上,谁就是今晚的幽灵主人。他或她享有选择谁做舞伴的权力,还可以在接下来的鬼故事比赛中,决定“鬼”们的命运。放逐、投胎、打入地狱,或是超生。鬼的世界里也逃脱不了权力关系。
仪式就要开始了。
死魂灵站起身来,他举起了手。其他十二个人按照指令,双手交叠,脸朝下趴在桌面上。静寂。
死魂灵另一只手按着包间里吊灯的开关,半截脸掩在灯罩后面,形同钟馗。他高喊一声:预备。
趴着的人俯首不动。
鼓点敲起来了。
咚、咚、咚。
灯灭了。
噗地一声。
死魂灵吹出了一口气。手中的那片纸儿在黑暗中向上飞去。
噗噗。趴着的人纷纷地抬起头来,向空中用力地吹。
谁也不知道,此刻纸条正飞到了哪里。
咚咚咚。鼓声急促。
停!一声喊。灯亮了。服务员举着鼓槌不动。
人人都仰着脸看,头扭来扭去。那张纸条正随着气流慢慢下降,悠悠的飞到了李奔的侧上方,李奔正眼巴巴地看着它,纸条竟忽然一荡,无声地落在了对面的卢苇身上。
出了鬼了。谁也没吹啊。李奔发呆。
哗哗鼓掌,还有人拍桌子。
你就是今晚的幽灵主人!
死魂灵激动地咧开嘴巴。他从身后捧出一只面具,双手递给了卢苇。卢苇接过,忍住笑戴上脸去。她环视了四周一眼,高贵又诡秘。李奔惊住了:埃及艳后假面具。
烟火四起。
18、舞会
假面舞会,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错乱、意淫。悬疑、迷离。
你看见的脸不是真实的脸,你搂着的人可能和你同性。你想象中的美女可能是位四十多岁的黄脸婆,你冲着别人微笑,可是谁也不理你。最关键的问题是:你不知道,在别人的眼中,你到底是谁?你无法让别人知道你就是你。你丢失了。
假面舞会,一个放纵的最好借口,一个意淫的最好的氛围。一个平日里当正人君子,此时做堕落之徒的最好时机。
音乐响起来了,是《梁祝》。碧草青青蝶双飞。酒吧里的客人开始纷纷起身,喧笑声里,红男绿女眨眼间换上了各种面具。欢场里的男女,面容其实都是一样的。要么是灯光下的昏黄,要么是暗影里的惨白。可是戴上假面具以后,大厅里的脸庞却显得更加丰富多彩,更加富有生机和想象力。咧着嘴巴笑着的猪八戒,傻傻地瞪着眼睛的小熊猫,吐着舌头的大灰狼,嘴唇滴血的吸血鬼。一蹦一跳的骷髅头,憨态可掬的大阿福。忽然换了人间。这样看来,假面有时候比真面更有趣。
李奔一边往脸上戴张飞的面具,一边注意卢苇的位置。医生打仗似的套上个什么明星的面具后,抢先作了个请的姿势,把她带到了舞池里。李奔目不转睛地望着,可是,埃及艳后始终笑眼如醉,双唇微张,不变的妖媚、迷离。李奔一点也看不出卢苇面具下到底是什么表情。
他索性坐下来,慢慢观察。假面舞会对他来说其实是受罪,他已经化装了个假面了,假发套有些紧,勒得他苦不堪言。往眼角牵拉的脸皮也让他的肌肉有些发僵和痉挛。更难受的是,他还不得不用假声说话,惟恐露馅。再戴上个假面具,他不知道最后会不会毁了自己这张脸。
金庸在《天龙八部》里绝对是瞎吹。那个阿朱所谓的易容术被吹得神乎其神,那么漂亮柔弱的女孩一会扮成老太太,一会又成了大男人,还能扮成北方汉子乔峰的样子,现在看来是天大的笑话。仅仅半天,李奔装个粗俗男人就累成这样,阿朱柔嫩的皮肤怎么受得了?
李奔端起一杯可乐,刚送到嘴边,却又好笑地放了回去。嘴巴在面具里。他看看周围的人,刚才还矜持着的那群聚会的人此刻已纷纷男女搭配。死魂灵戴了个骇人的白骨精的假面,搂着个小白兔飞到了舞池里。风筝协会的那位老实地戴着个蝴蝶风筝,还在舞池里寻找目标。李奔记得胖子好像戴着个牛魔王的假面,此刻不知道他旋到了哪里。那对学生情侣躲在一个角落里。从个头上判断,戴鸭子面具的是女孩,戴大象的是男孩。女孩似乎想往李奔这里看,男孩却推了她一下,搂过女孩的身子,背向自己。
座位上就剩下了自己。他打定主意不跳舞,牢牢盯着卢苇,特别是和卢苇跳舞的人,只要有一丝异常,他就立刻冲上去。
他没有忘记自己来的目的,曾经有一个女孩就倒在这里。
卢苇为什么要到这里来,他一定要弄明白这个秘密。
《梁祝》结束,DVD里忽然换了一首天王杰克逊的MTV。这是一张非常老的音乐碟片了,李奔还是在上大学的时候看过,不知道现在怎么又重见天日。这张盘给李奔的感觉是相当怪异,不是因为歌曲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而是画面的感觉有些恐怖和神秘。
虽然感觉不爽,但是李奔还是忍不住去看屏幕上的画面。即使是厌恶的东西,人是不是仍有再看一遍的心理需求?
一度熟悉的画面再次出现,只是画面更加刺目,特别是在迷离的酒吧里。
画面:
夜晚,路灯,马路。青灰色。
高楼沉默,寂静无人。如二战时被屠杀一遍后的空城。
静音。
远景:暗红的天空。
拉近。狭长的街道,空。
马路中间一只窨井盖。特写。
黑色的窨井盖微微颤动。向上隆起,停止,又一丝丝向一边移动。窨井盖慢慢移动,露出了一条缝隙。缝隙越来越大,逐渐变成半个黑洞。仍然是死寂。
一只手!一只骷髅手从黑洞里伸了出来。骷髅手颤抖着,摸索着,越伸越长,抓住了洞外的土。窨井盖再度颤动,向另一侧快速移动,整个洞口完全露了出来。又一只手。一只骷髅手伸出洞口,攀住了洞口外的土。灰白色的骷髅双手极力向前爬动,随即,一只长发脑袋冒了出来,接着是半只身子,整个身体,衣服破烂,全都爬出了洞口。他慢慢回头,面对画面。面如死灰,毫无表情,双眼只有眼白,没有完整的嘴巴和鼻梁。一具从坟墓中爬出来的僵尸。
僵尸弓着腰,一步步向街心走去。
镜头拉远,全景。整个马路收在眼中。无数的窨井盖都在颤动,都在移位,许多手绝望地伸出来,无数的僵尸从窨井洞口爬出,直立起身子,无声地在马路上行走。黑压压的僵尸从窨井里,从停在路边的汽车里,从垃圾箱里纷纷爬出。男人、小孩、老人、妇女,面无表情、衣衫褴褛,如集中营里的囚犯,如坟墓中刚刚挖出的尸体。他们从不同的方向,摇晃着,走向街心。
街心,站立着一个黑发黑衣的人。他双手高举,背向画面。
僵尸逐渐逼近,将他围成一个圆心。僵尸们伸出干枯的手,伸向他。
音乐大作!
轰鸣声中,黑衣人猛然转身,伴随着激烈的节奏,身体剧烈扭动,一段强劲的舞蹈。
刚才还缓慢行动的僵尸们瞬间活力四射,无数的人随着动作摇摆,疯狂地舞蹈。
杰克逊特有的嗓音猛然爆发出来。声嘶力竭,但让人战栗。
李奔紧张地盯着画面,他感到口有些干燥。他至今仍承认,这是他看到的最令人难忘的MTV画面。无论什么美女、风光,都替代不掉这种印象。太怪异了。
许多杰克逊迷们开始欢呼,舞池里人影狂乱。各种假面摇曳漂浮,形同鬼魅。
灯光已经暗得不能再暗。
李奔把目光从屏幕上拉回,他猛然意识到,卢苇跑出了他的视野。他立刻集中注意力,一对对地搜索。到处都是模糊的人,模糊的假面,埃及艳后的假面真的不见了。
19、变脸 '手 机 电 子 书 w w w 。 5 1 7 z 。 c o m'
李奔猛地站起身来。他避开沙发,推开不断旋转来的人,靠近舞池去仔细地搜寻。医生还在,戴着牛魔王面具的胖子也在,白骨精面具也在。那对学生也在,就是不见了卢苇。
她到哪里去了?难道出了意外?自己为什么会走神呢!李奔自责起来。他不住地提醒自己,冷静点,再找找。他又绕到对面,几乎是靠近了客人们的脸查看,有几个人对他表示了不满,一个“布什”还冲他挥了挥拳头。仍然没有。
他又到各个黑暗的角落,到那三个空的小包间里去搜寻,仍然不见。
难道她提前走了?
李奔急出了一身汗,前功尽弃!他懊恼地回到原来的座位处,猛地捶了一下拳头。他忽然想起来,拨她的手机!如果她在大厅里,手机背景一定很嘈杂,如果不在,就以问候的名义问她在哪里。反正,她也不知道自己就在这间房间里。
李奔飞快地掏出手机,拨起号来。一只耳朵贴着手机,另一只耳朵留心大厅,高度警觉地倾听什么地方发出手机铃声。
你所拨打的手机正在通话中。请稍候再拨。
通话?和谁通话?
这样看来,卢苇并没有出现意外。李奔的心放了下来。
他再拨,仍在通话中。他四处看,查看舞池里、沙发上有没有正在通话的人。有一个人边走边接电话,可那,是个矮胖子。
或许她在给自己打电话?两人恰好撞在一条线路上。
李奔停止拨号。或许,她的电话会马上打过来。可是没有。只有杰克逊怪诞的歌声。
李奔抹了一下头上的汗水,再拨。通了!他赶紧把手机靠近耳朵边,三声长长的嘟嘟声,突然挂断了。李奔再拨,无法接通。他疑惑地再拨。
你所拨打的电话已经关机。
李奔简直要发疯了。拨了几遍后,他放弃了。握着手机,他第一次对现代通讯工具产生了无力感。当信号无法接通的时候,任何花哨的工具都是废铁皮。
他想了想,按动按键,发了一条信息: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关机?
但愿她能看到信息。盯着屏幕上那个颤动的电波信号,李奔默默地祈祷。
他失望地叹口气,往后倚倒在沙发里。卢苇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