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秘密-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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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苓也下来了。两人每走一步,就听见重叠的脚步声可怕地回响着,阴险地四处碰壁。离车有尺把远时,一扇面积庞大的栎木旧门出现在了她们面前。这门似乎经久不衰,看上去十分坚固,使梅岑不禁想起了六号楼三楼的门。大概是受了点影响,梅岑觉得U4的门也不是那么安全,她指的是想必那上面关卡重重。钟苓好像亦有同感,此时也警惕地打量着门。
终于,梅岑伸手去握住铜制门把手。她本以为会触到一个冰凉刺骨的圆东西,可那把手摸上去一点不凉,反倒有些温温的,就像《老残游记》里的温凉玉。梅岑微笑着,门把手的暖流犹如刚从充满光明的环境引入,增添了梅岑的信心与勇气。咯哒一声轻响,门开了。它滑脱了梅岑的手,自动向后敞开。梅岑和钟苓神经高度紧张,不知道下一步怎么办。
然而什么都没发生。另一个地道在她们面前展开了,比前一个稍小一些。钟苓慌乱地看梅岑,对方平静而坚决地点头。在迈第一步之前,梅岑又回头看校车。它还停在老地方,但在黑暗中看不真切。走进第二个地道后,梅岑发现这里其实是一个圆圆的屋子,屋顶上悬挂着几盏摇摇欲坠的老式吊灯,造型与校车上的台灯出奇地相似,其余什么都看不清。就在二人步入房间的这一瞬间,所有的灯都亮了,同时,门也徐徐关拢。梅岑有些慌张,门关了,那万一遇到危险,她们该往哪跑呢?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回身去开门。完了,门真的打不开了。她愁苦地看看钟苓,钟苓惭愧地低下头,耳根红彤彤的。不过梅岑一点也不怪她,为什么?可能因为……
梅岑不吭声,环顾着这屋子。屋子的墙壁上还嵌着许多门,梅岑粗略地一数,足有二十扇,外形都破破烂烂的,似曾相识。
“我们走哪一个?”钟苓有气无力地问,脸还红着。
梅岑仍旧沉默。她没听见钟苓的话。她刚才一直在仰望着天花板,上面装饰着几副宗教画,有耶稣受难像,圣母玛利亚像等,她不是太了解,但觉得十分雅致。
“你到底是拿个主意呀?”钟苓急了,催促着。
梅岑回过神来,随便指了一扇门:“就这个。它离出口很近,如果遭遇不测,我们也好逃出来。”
这个门把手也是暖洋洋的,可能在阳光下晒了好几个钟头。一进门,就掀起一阵灰尘,搞得两个人什么也看不见。过了一会儿,烟消云散了,她们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个图书馆样的地方。这里有好多灯,借着光亮,梅岑看见房间里摆着许多陈旧的书架,上面杂乱无章地排列着好多书,都被鹅黄色的灯光笼罩着,好像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或是说,她们两人是另一个世界的。钟苓慢慢把手伸向书架,有点害怕地抚摩着一排排书本的书脊。梅岑则站着,在这极端寂静的房间里,她听见了自己的心跳,连血液在血管中川流不息的哗哗声也听得一清二楚。倏然间,伴随着砰地一声响,门开了,一群人蜂拥而至。
梅岑和钟苓惊恐万状地回头,现在就算所有的门都敞开着她们也逃不掉了,一切都无济于事,这两人彻底手足无措了。可奇怪的是,这些人并没来计较她们的存在,甚至没注意到两个不该待在这儿的陌生女孩。梅岑困惑地看着他们。他们急匆匆地在书架之间穿梭,迅速地从上面抽出一本本大卷宗的厚书,烦躁不安地在随身携带的小本子上写着什么。
梅岑甩甩头,想告诉自己她是在做梦。这些人怎么回事?怎么会毫不在意她们的贸然闯入?梅岑打着哆嗦,走到离她最近的一个年轻女人身边,观察着她。她显然什么都没有觉察到,因为她一直不停地对隔壁的一位高个男人说着什么,但图书馆吵闹得不得了,所以女人的话仅有只言片语飘进了梅岑耳畔。
“……明天日落时,我们就要被……”她语调急促。
“……我们在这儿呆着,就在这儿等着,听我解释……”男人和缓地回答,低头仔细检查着他本子上的大段文字。
她迷惑不解地看着这一男一女。她抬起一只手,使劲在女人面前晃了晃,女人继续在本子上抄东西,完全沉浸在其中了。梅岑弯了弯腰,这样她就可以和女人刚好齐平。
“呃……对不起?”她试探地凑近女人,怯生生地问。
那女人猛然抬头,梅岑吓了一大跳。但她并没有看梅岑,而是看着相反的方向,一个老太太在冲她微笑。
“请告诉我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梅岑语气强烈地叫道,伸手想拽住女人的手臂。她对她置之不理的恶劣态度很不满。
“梅岑!”钟苓虚弱地阻止道,但为时已晚,梅岑牢牢地抓住了女人——实际上,她的手立刻就径直从女人的臂膀里穿透,握着的是空气。她惊得后退几步,惊恐看看那女人,再看看自己的手。钟苓瘫坐在了地板上,恐惧地抓住身边书架的边缘。
难道她们见到了鬼魂?梅岑大口喘着气,害怕地打量着这间屋子里的人。她才意识到,自己和钟苓的衣服原来是什么颜色,现在仍旧是什么颜色;而屋里的人服装都灰蒙蒙的,泛着黄色,既好像尘封已久的记忆,又仿佛浸泡多时的梦境。再看屋里的其它物品,也是朦朦胧胧的,飘渺虚无的。
屋里的人们,这会儿都不说话,忙着摘抄资料之类的内容,好几个人额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也许梅岑和钟苓做梦也没有想过,U4有这样一个房间,里面由幽灵来充斥!梅岑知道U4的确有许多希奇古怪的玩意儿,可有鬼存在这个事实实在是太不合理了。就算他们要搞研究,也别弄个鬼屋来呀!梅岑摸索着去拧门把手,在被鬼魂袭击和被U4的人碎尸万段中,她宁愿选择后者。
“二位不必惊慌。”一个苍老的声音在房间的一角响起。梅岑和钟苓不约而同地把头扭向那儿,极度的恐慌使得她们的上下牙齿不停打架。一个陌生人走了出来,他的脚步轻捷,至多也只有四十来岁,可其脸颊上深深的皱纹却使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老上几十岁。他看她们的目光中没有一点愤怒,一点惊讶,只有点沧桑古旧之感,好像他早就料到有人会闯进来。梅岑一方面联想起老樟树,好像又回到了如茗中学,心里怪怪的;一方面担心又来个幽灵找她们的麻烦。钟苓则显得不太害怕,因为她注意到这个人的衣裤都是深蓝色的,不含半点黄色。至少可以证明这是个实实在在百分之百的人。
“我们不是故意进来的。”梅岑嗫嚅着,耷拉着脑袋。
“你们应该把话说准。”陌生人叹了口气,“你们根本没有进来,更谈不上不是故意的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烟斗,不紧不慢地点上,陶醉地吸了一口,注视着房间里忙碌的鬼魂们。一席话说得梅岑压根找不着北了,什么叫“没进来”?
“那,劳驾您,能不能告诉我们他们——这里是什么地方?”钟苓小心地冲着屋子含糊地挥了挥手,似乎要窒息了。
陌生人审视着钟苓,又叹了口气:“你问我?哦,漂亮的小姐,恐怕你在白费力气。苏格拉底不是说过吗,‘我唯一知道的,就是自己什么也不知道’,我坚决拥护他的看法。”钟苓扬起了眉毛,开始用一种不信任的眼神瞪视着陌生人,谴责着他。梅岑张大了嘴,一会儿看这个,一会儿看那个,估计她被闹糊涂了。
“那他们不是鬼,对吗?”梅岑问陌生人,满含期待。
“对。真是个聪明的姑娘!”陌生人赞赏地点头,几点烟丝从燃烧着的烟斗里弹了出来,蜷缩着趴在冰冷的地板上,熄灭了,“他们是梦境,是回忆,是幻觉;是虚拟的,是无形的,是飘逸的。我这么说你们听得懂吗?”梅岑和钟苓同时摇头,傻乎乎的。结果陌生人第三次叹了气。梅岑真想发火了,她失神地瞪着他,一脸狂怒。
“这间屋子叫做‘梦幻工厂’,是U4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陌生人开始用办公事的口吻解释,一下子正式冷漠了许多,“你们看见的不是幽灵鬼魂,而是人们的梦境。至少大部分是,我想还有一小部分是记忆吧……不过,这不归我管。”梅岑迷惘地看着屋子里的人,钟苓却在思考。
“他们是怎么被收集进一间屋里的?”她询问道。
“提取,汲取,猎取,还有剔除。”陌生人神定自若而不假思索地回答,“具体内容我可不会告诉你们的。”稍微顿了顿,他又开口说道:“你们所看到的只是其中一部分梦境,来,我领你们去看看其他的。”他向门口走去,梅岑和钟苓紧张地对视一眼,紧紧拉住对方的手,并肩跟在陌生人后面。
“这,就是梦幻工厂的前厅。”他们回到了那个有许多门的圆形房间里,陌生人骄傲地介绍着,“现在,我打算先带你们去一个侧厅看一个东西。你们必须跟着我,不要乱碰任何东西,这里除了神奇就是危险。”他严肃地拍了拍梅岑的肩,拉开了一扇红木门,这扇门相当古老,上面有些符咒,发着光。
“欢迎来到脑部研究侧厅!”陌生人高兴地说,梅岑和钟苓被眼前的一切吸引住了:这像一个流水线作业的车间。不同的是,该摆放传送带的地方在这里被放进了好些个玻璃缸,整齐地排列着。里面漂浮着一些黏糊糊、滑溜溜、色彩斑斓的物质,听见有人进来,它们示威似地游到水面,凶险地嚓嚓作响。
“这是什么?”钟苓有点不情愿地指了指玻璃缸,半闭着眼,觉得恶心。梅岑也感兴趣地看着缸里的生物。
“它们不一样。”陌生人耐心地说,“最那头是一个完整的脑。接下来是大脑、小脑、脑干,然后是几百种神经元。”
“它们怎么是活的?”梅岑埋怨地问,“我们学校生物实验室里的都是标本,没听说过能单独培养。”
“它们被作了手术,得以单独存活。我们要弄清人与人的神经元的区别才能收集一切有价值的梦境,从而充实梦幻工厂的内涵。嘿嘿,另一方面嘛,也为我本身搞到饭碗。”他狡黠地笑了。梅岑发现自己也勉强地裂着嘴,别提多白痴了。
走出了这个房间,陌生人又将她们领入下一个门。这里的景物两人十分眼熟:所有物体都泛着黄色。不用说,又是某个人的梦境。这里的背景是一个富丽堂皇的大厅,人影憧憧,看起来他们在开鸡尾酒会。陌生人指给他们看一个年轻小伙子:“他是这个梦的主角。”
主角正和一位美丽的姑娘聊天,两人快活地交谈,不时喝上一口酒。等杯子空了,两人开始亲密地拥抱,随后发展为接吻。钟苓厌恶地背过身去,梅岑则觉得没什么。她一边欣赏着两人的热吻,边琢磨怎么从这里出去。她已经意识到,陌生人不会轻易放她们回去的。她总认为,现在的友好善意,只能是将来的邪恶凶狠的前奏。唉,真是的,她们昏了头了,明知这是U4的领地,为什么不老老实实呆在车里,又怎么会有闲情逸致去车外逛逛呢?可谓自作孽,不可活也。
陌生人轻蔑地看着那对热吻的情侣:“哼,真是够无耻的,肮脏的、不切实际的欲望,定会成为一个人毁灭的标志。”他漫不经心地挠了挠鼻子:“那姑娘不会答应他的,做他的白日梦去吧。不过,人内心深处的欲望也是现实社会的一个征象,我们也把它收录进来了。”他看着梅岑和钟苓,调皮地挤眉弄眼。
下一个房间里,又是一个女孩的梦境。她用钢琴弹奏着一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