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丧乐手亲历的的诡异事件-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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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一堆戏文的唱词,一板一眼地略带稚气地说完,又钻出了另一个问题,他问,“你还记不记得你到底是怎么死的?”
“呜呜……”她的哭声显得无比悠远,像从一口深井里发出来的,“我只记得,当日我与少华一同去天津,说是要见他的一位朋友,当天吃完了饭,我们一起回饭店,结果睡到半夜的时候,我迷迷糊糊醒了过来,当时房间里很黑,我看不见,谁知我正要起身,一只手就捂住了我的口鼻,之后我就什么也记不得了。”
爷爷听完,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说:“看来果然是有冤情,我这里就姑且放你一程,你去吧。”
爷爷说完,她没有再出声。爷爷只听见她起了身,刚迈出两步,又停了下来。
又出什么事儿了?怎么不走了?爷爷一头雾水。
这时,他听见那个女声呵斥了一声:“你不是土地公,你是谁?!”
声音一落,爷爷就感觉她快步上前来,一只冰凉凉的手掐住了他的脖子。爷爷用尽力气想要喘气,可肚子里的气一到脖子就给卡住了,困难地发出几声呜咽。
渐渐地,他感觉脑子越来越空……
※※※
此刻,院子外的竹林里枝叶涌动,好似整个山间的植物都活了一般。爷爷心想,反正这下都玩完了,不如睁眼看个究竟。他用力将双眼眯出一条缝来,视线里迷迷糊糊的,身后传来一阵“吱呀”的声响,一道刺眼的光线铺满整个院落。就在这时,爷爷胸腔憋足的那口气一下就从脖子通了上来,那掐住他脖子的双手不见了。
爷爷剧烈地咳嗽着,当他稍稍平静下来时,曾祖父等人已经站到了他的面前。
“峻之,你没事儿吧?”曾祖母一脸担忧地扑上前来,一把将爷爷揽进了怀里。
爷爷差点儿被曾祖母憋得出不来气,好不容易才从她的怀里挣脱出来,他喘着粗气说:“好不容易从女鬼手里逃脱了,现在你又来!”
“你胡扯什么?你妈是关心你!”曾祖父的话向来都是有分量的,爷爷听了只得闭嘴。
“刚才……你没有睁眼吧?”喻广财从人群后面挤上身来,四下看了两眼,随即他又露出了笑脸,“看来是个女的。”
听到此话,爷爷就来了兴致,问道:“你怎么就知道是个女的,明明是个男的!”
“这有何难?”说着,喻广财蹲下身去,指着爷爷小凳子边上的那一圈石灰说,“你们看这石灰。”
爷爷等人借着屋内射出来的光线,也跟着蹲身去看,只见那石灰上有两只四寸大小的脚印。几人看了,都纷纷瞪眼咋舌。
一想到刚才有个女鬼站在这石灰圈上伸手掐着自己,爷爷就不免害怕起来。他扭头四下看了看,只怕那女鬼并未走远,还躲在院子的某个角落里,眯着眼睛窥视着他们。说不定此刻正咬牙切齿着,恨不得剥了爷爷的皮。
爷爷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将目光收了回来。
“刚才,你可遇到什么趣事?”这次问话的人是李伟。
相比之下,爷爷对他并不反感。他说:“也没什么,就是她把我认成是土地公了,只是不晓得后来又怎么突然识破了我。”
“这不应该啊。”喻广财又四处查看,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许久,他蹙起了眉头口中喃喃“难道……”
说着,喻广财看了李伟一眼,李伟也朝他点点头。随即,李伟转头问道:“那你有没有跟她说什么?”
“有啊!”爷爷顿时来劲儿了,“你还别说,这还真的挺好玩的。”
一旁的张七听得直咽口水,只恨自己没有跟爷爷一起经历这好玩的游戏。他急忙追问:“那你有没有看见她长什么样儿?乖不乖?”
爷爷听了,一巴掌拍在了张七的脑袋瓜上:“乖个铲铲!从头到尾老子都没有睁过眼!”
喻广财和李伟听了并没有露出笑意,喻广财吸了口气,问道:“她有没有说她姓甚名谁?”
“说了,她说她是李家的媳妇儿,死在了外地,这次回来是想弄清楚自己的死因,顺便看看她的孩子。”
爷爷的话一说完,喻广财和李伟的脸色一下就变了。两人对望了一眼,只听见喻广财喃喃地说道:“原来是冤死的,看来真不是那么简单。”
“还有什么问题吗?喻师傅?”曾祖父上前问道。
喻广财眯起眼睛说:“昨天,李家湾的李怀恩派了个跟班找到我,说家里媳妇客死异乡,尸体会在明天送回家中,当时我本来还有别处生意,可这跟班说,这场丧事非我做不来,当时我还没想那么多,如今看来,这事儿可真不简单。”
“有喻师傅在,我相信再麻烦的事情也都会迎刃而解的。”曾祖父比喻广财还要有信心,“您看,我们家这孩子……”
喻广财笑了起来,他扭头对爷爷说:“怎么样,明天我们就去李家,有兴趣没?”
爷爷打量了喻广财一眼,说:“去!不过我只是对那个女鬼感兴趣啊,跟你可没关系。”
爷爷说完,一帮人都笑了起来。那晚的月光真的很亮,亮到爷爷在转身的一瞬间,都看清了喻广财脸上的变化。他望着山谷李家的方向,左眼的眼皮微微跳动了几下,面色忧虑。
第二章 棺中无人
翌日,天色阴沉,乌云像是一层冬被盖在天空上,感觉有些透不过气来。大雨欲下不下,整个山谷里连一丝风也没有。
爷爷早早地起床,坐在门前的石凳上,看着曾祖父一个劲儿地抽旱烟。曾祖母在锅里捣鼓着早上要吃的面馍,一个早上都没有说一句话。
“这也是不得已的事情,以后你就跟着你师傅,好好学,要是有天赋能够学成那自然是好,要不是这块料,也就当跟着混口饭吃,至少是饿不死你的。”曾祖父说这句话的时候,嘴里吐出一口浓烟,把他自己给呛着了。
爷爷听了,总觉得心里憋得慌,像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在他的记忆里,只有他的奶奶去世那天才有这种感觉。爷爷闷了将近一分钟,才回答了一声:“嗯!”
那个早上的饭席间,所有人都没有说话。曾祖母一直在给爷爷夹菜,夹得他那个缺了口的碗都盛不下了,他只好将那些平日里很少吃到的鸡蛋炒葱花都夹给三爷爷。
饭后,天上的云层似乎还没有要散开的意思。爷爷跟着喻广财和李伟告别了曾祖父和曾祖母,然后三人朝着李家湾的方向走去。
李家是这一带有名的地主大户,自李家老爷李怀恩的父辈开始,就在这一带购有良田百亩,家中雇来的农工也有数十人。李怀恩待人宽厚,附近的贫农给李家做工,虽然工钱不多,可待遇极好。隔三差五就能吃到一顿肉,所以大家都争抢这份差事。可在爷爷的印象之中,却没少被曾祖父教导,一个人只有自食其力才能让挺直腰板做人。因此,从爷爷记事起,就没有想过要为哪家地主做工的念头。
这地主李怀恩有子女三个,老大是个女儿,早年嫁给了一个天津的布匹商人,在沿海一带经营旗袍生意。老二名叫李少华,深受李怀恩器重,所有人都知道,这庞大的家业多半会落到他的手上。这次客死异乡的女人,就是李少华的妻子,两人结婚几年,有一个四岁大的儿子。老三名叫李少荣,三年前去省城念书,这次嫂嫂过世,是他出门念书后第一次回家。
走了差不多两里路,终于见到了李家的宅子。爷爷小时候曾多次经过这里,在他的印象中,这座宅子就跟以前的皇宫大院差不多,气势恢宏,却没有半点儿生气。
“进了宅子,记得多做事少说话,尽量不要去打听人家的家里事。”喻广财吩咐道。
爷爷点了点头,远远看见宅子门口坐着三人,两男一女,左膀上都别着青纱。见喻广财来了,三人纷纷起身相迎。
李伟笑了一声:“看来他们比我们来得还早。”
爷爷疑惑着走到那三人跟前,听喻广财介绍起来。他指着那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说:“这位是曾银贵,我们的吹手,附近一带吹唢呐,他可是行家。”
爷爷听了这名字,有些乐了。他说:“真银可没有真金贵。”
曾银贵为人豪爽,说道:“这小伙子还有点儿来头,我还真有个哥叫曾金贵。”
他的话逗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站在他旁边的女人走上前来,约莫三十出头。她问:“他是师傅的朋友?”
爷爷赶紧自我介绍道:“我叫胡峻之,就住在二里外的山腰上,我是来长见识的。”
“你好你好,我叫罗琪,是咱们这队里哭丧的。”那个女人说。
见爷爷有些犯迷糊,李伟趁机给爷爷解释道:“一般哪家死了人,咱们去做礼,这哭丧可是最累,也是最讲技术的。一般人死后,魂魄都不会离家太远,他们要看着自己的子孙后代为他们哭丧,如果哭得不好,魂魄就不愿走,所以也就有了这么一个专业的哭丧人。”
“这位是我们队里这次的鼓手,他虽然跟着我们不久,可学得很快,他叫林子。”罗琪指着一旁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男子,介绍了一番。
那个叫林子的鼓手不太爱说话,朝爷爷微微低了低头,脸上并没有露出笑容,似乎对爷爷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并不太在意。爷爷见状,自然也不会给他什么好脸,冷冷笑了一声之后,就转过身去。
几人说罢,喻广财问道:“你们三个到了多久了?”
“一个小时左右。”罗琪回答。
“那这边尸体到了没?”
“到了,才进门不久。”那个林子终于开了口,“不过……”
“不过什么?”喻广财追问道。
林子蹙起了眉头,他咂吧了两下嘴,说:“我也说不太清,就感觉这事儿有点儿不对劲,没什么凭据。”
“嗯,我看也是,昨晚还遇到了一件怪事,这个等会儿给你们细说,我们先进去吧。”李伟说着,望了喻广财一眼。
“嗯。”喻广财冷冷地应了一声,然后折身进门,一行人都跟了上去。
※※※
李家院子的面积比爷爷想象中的还要大得多,单是一间正房就大过老家的院子,还不说那一时半会儿数不清的侧座、耳房和回廊。
李家的媳妇死了,是这一带的大事,一些劳工自愿到李家来帮忙,给进出的客人端茶送水,披白麻,戴青纱。那个年代但凡有人去世,来客只需送花圈和纸器,送钱者甚少。如果家中丧者有特殊信仰,则按其信仰行礼。如若没有,那大多按照两种宗教的仪式进行,一种是道教,一种是佛教。
说起喻广财,爷爷也弄不清他所属宗教。或许真如他所说,这民间丧礼基本礼数都相差不大。能为死者安魂、活者避灾,这才是宗旨。
爷爷跟在曾银贵身后,在正房前的院子里停了下来。按照管家老莫的指示,几人坐到院子靠右边角落那张桌子边。见几人稍稍安顿,莫管家就躬身道:“喻广财先生,你能跟我过来一下吗?我们家老爷在房间等你。”
看着莫管家神神秘秘的样子,喻广财迟疑了两秒,还是点点头跟了上去。
爷爷在曾银贵身边坐了下来,气氛倒是落得了几分尴尬。爷爷不安分地四下看了看,正房的最里边摆着一张黑漆的小方桌,方桌的正中间放着一张黑白相片,上面的女人正是这个客死异乡的女人。相片里,她笑得十分灿烂,由于隔得不远,爷爷看清了她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