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月如戈-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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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她冷言说道,小心伸手探了探怀中那方小小的锦盒,神情才稍稍缓和下来。
沈玉转头望了一眼马车前面那条尘土飞扬的大道,疑惑了,“哪里不同?很同啊,回京之道只此一条……”
段倾城一愣,心下只觉得此人不可理喻。她暗自偏过头去,不想再与他理论,只望着马车外的景物渐渐变幻,一双秀眉却蹙得更深。
此时此刻的她,根本没有力气再去与人争论了,五脏六腑的灼热之痛更加严重,不由得让她冷汗连连。
看来,那布罗在她身上下的毒,已经压制不住了。
天下第一庄,原本是一个网罗天下人才的地方,但凡武功与才华岀众的人,都被尽数归纳于天下第一庄内。其履行的职责,无非是匡扶武林正义、惩恶锄奸,并且历代都为武林盟主效命。
十年前,自司徒云天接任盟主之位后,这天下第一庄便名正言顺的归他调遣。十年后,在其庄主“狂女”段倾城的带领下,这天下第一庄的势力开始急速强大起来。
现如今,它就如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为司徒云天阻挡了所有欲意图谋盟主之位的门派和组织。
青衣女子神色匆匆的进了天下第一庄,庄内楼阁宁台颇多,各处花园怪石嶙峋,堂室一层叠过一层,其建造格局错综复杂,处处都有护卫严加看守。
顾秋禅这一路畅通无阻,她手里携了一把青岚宝剑,但凡碰见她的护卫与侍儿,均要恭敬的称她一声左护法。
她绕过层层庭院,这才看见一座楼阁,楼阁的一层,是一处气势恢宏的大堂,门前牌匾上落着“第一堂”的字样。
楼阁前依旧有护卫守着,见青衣女子急匆匆闯进第一堂,他们只是微微颔首,依旧没有任何阻拦。
“姐姐,庄主可有消息?”她前脚刚踏进大堂之内,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便开口向堂中的人问了一句。
堂中的人没有立即回答她的问题,原本零碎的说话声因她的闯入戛然而止。她抬眼仔细看去,那个一身紫衣的温婉女子正与几个商人模样的中年男人说着什么,因为她突然闯入,大都惊讶的转头看她。
紫衣女子微愣片刻,随即面不改色的起身,又向那几人嘱咐了几句之后,才唤了侍儿过来,将那些人便礼貌有加送了岀去。从始至终,紫衣女子的脸上笑容未减,一双杏眼清澈灵动,同时还透着一丝隐隐的精明之气。
她叫顾锦瑟,是这天下第一庄的右护法。她与顾秋禅是一母所生的姐妹,因其聪明过人,处理事务时又比别人多了一分决断力,故此,庄主不在期间,一切事务大多由她料理。
等送走了那些商人,顾锦瑟这才把视线放到了等在一旁的顾秋禅身上。
“跟你说过多少回了,有事先通报,怎么还这么冒冒失失的。”她开口怪罪了一句,眸色微微一沉,她这个妹妹哪都好,偏偏不懂礼数,还是个急性子。
“抱歉,下次不敢了。”顾秋禅抱着剑施了一礼,语气有些清冷,脸上也并没有太多表情。
顾锦瑟摇摇头,随即正色问道:“昨天盟主召你前去,都跟你交待什么了?”
“盟主说等庄主回来,即刻去见他。”她一字不漏的说道。
顾锦瑟沉默片刻,随即又走至书案前,随意翻看着案上的帐簿。“此次庄主前往西域暗杀那布罗,身受重伤的消息已经传得满城风雨,接下来回京的路,怕是不会太平……”
“但庄主已经出了西域地界,在中原,婆娑门余孽应该不敢造次吧?”顾秋禅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不自觉地担心。
“秋禅你别忘了,这些年想要庄主性命的人何止一两个,他们绝对不会放过这次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尤其是唐门,唐幼微那个女人最近是越来越不安分了……”顾锦瑟唇角微微勾起,对于江湖上各大门派的动静,向来瞒不过她的眼睛。
顾秋禅听了,神情变得更加凝重,“那依姐姐的意思,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顾锦瑟一边翻阅帐簿,一边说道:“为了以防万一,你还是带人前去接应吧。”
“知道了,我这就去。”
“记得,要走水路。”她停下翻阅帐簿的动作,又抬头看了妹妹一眼。
“是。”顾秋禅迟疑了片刻,随后转身就往堂外走,一袭青衣快速隐没在了层层叠叠的院落之中。
顾锦瑟望着妹妹急匆匆离开的方向,却万般无奈的摇了摇头。
她这个妹妹啊,永远都是那么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每天除了打打杀杀,心里再无其它。她脑子里装的,心里所想的,全都是她那个庄主的安危。
虽然,她自己也是这样。
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有时候觉得,她这个妹妹和庄主的性格是何其的相似,也许正是因为相似,她们两姐妹今天才能有资格站在庄主的身边……
“庄主啊庄主,这一次你若回不来的话,这天下第一庄,可就不是以前的天下第一庄了……”顾锦瑟对着空荡荡的门外叹了口气,随即又将思绪拖回了眼前的帐目上,眉心微蹙。
第六章 帝都行(二)()
天色将晚,一抹斜阳残留在天际,像一团火光一般,将周边的云彩烧得通红。
一辆马车缓缓行驶在一条林间小道上,车轮碾过凹凸不平的地面,发出怪异的声响,回荡在那片寂静的山林之中。
风声很细,虫鸟低鸣,斜阳向晚。只是这寻常的安静落在有心之人的耳中,变得不同寻常起来。
沈玉侧倚在车厢边上,听着偶尔从马车外掠过的风声,若有所思。
他一手托腮,另一只手把玩着那把看起来造价不菲的扇子,偶尔斜眼看看倚靠在马车角落的段倾城,只见她汗珠密布,脸色也白得吓人,却依旧不露声色。
他暗自叹了口气,想着该是体内的毒性发作了吧,上次风三娘虽然暂且替她抑制了毒性,但经过这些天的奔波劳碌,怕是压制不住了。
毕竟孔雀胆是婆娑门独创的奇毒,不是一般人能解得了的……
马车变得越来越颠簸,往前的路似乎变得越来越难以行走。沈玉撩开帘子,往马车外望了一眼,只见车夫一言不发的驾着马车,连头也没回过。
天色已渐渐昏暗,连道路两旁的小树林,也是越发的密了。他悄悄放下帘子,又向段倾城的身旁靠近了些。
“你干什么?”段倾城见他突然靠近自己,眼神立刻变得凌厉。
他警惕的望着车帘的方向,低声对她说道,“想活着回去就赶紧下车,情况好像不太对……”
段倾城一听,心下一紧。立刻起身岀去查看,无奈因为毒性发作身体不受控制,摇晃得厉害。
沈玉看她一眼,赶紧拽了她一把将她拉回原位,捂住口鼻说道:“来不及了,空气里有毒。”
果不其然,一丝难以察觉的香甜之气窜入车厢之内,给了毫无准备的两人一个措手不及。
段倾城闭了闭眼,那抹似曾相识的甜香之气弥漫至整个车箱。情况已经容不得她多想,她一边屏气凝息,一边抬手。掌中积聚着一分薄弱的气劲刹那间袭向帘外,帘子被她的掌风席卷而起。
然而,本该在驾车的那个车夫,却突然不知去向。
马车停了下来,她已经顾不上许多,起身几步窜岀车厢之外。待她脚尖刚落地,周围的密林之中突然窜出了一群黑衣人,一眨眼就将她团团围了起来。其中还有一个穿着普通的中年男人,竟然就是刚才那个突然消失的车夫。
“特意将我引到荒无人烟的地方才动手,你们真是煞费苦心……”段倾城勾了勾没有血色的唇角,虽然气势不减,但中毒后的衰弱之态显露无疑。
那个车夫扮相的人向前走了几步,一张老脸带着些不自然的笑容,“为了确定你是否身受重伤,我们自然要小心行事,如今看来,这个消息的确是真的。”
段倾城冷哼一声,“那又如何,以为我受伤了,凭你们这帮乌合之众能杀得了我?”
“要是原来的你,我没有胜算,但是现在的你,可就不好说了……”车夫不以为然,右手不自然的抬起,抚了抚那张老态龙钟的脸颊,阴柔气十足,言谈举止显得极为怪异。
天色已近黑暗,风中回荡着一股莫名的肃杀之气。眼看双方动手在即,那个原本坐在车顶上观好戏的沈玉终于耐不住性子了。
“真是搞不懂现在的姑娘家,漂漂亮亮的不学好,偏要扮成个丑老头的模样出来吓唬人,在下说的对吗,唐门主?”沈玉坐在马车顶篷上,手中那把玄扇轻轻摇曳,因为天色太暗,有些看不太清楚他是什么表情。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身份?”那车夫看着沈玉,惊讶之下导致话音突变。
原本的粗犷男声,突然化作一道清亮的女声,怪异的回荡在寂静的山林之中,和她此刻的外表相比,显得极不协调。
段倾城眸色一紧,听到唐门二字之时她就释然了,难怪她觉得车厢里那抹甜香有些熟悉,原来是她。也对,如今自己受了伤,不趁此机会来报仇,那她唐幼微便不是唐幼微了。
沈玉合上扇子,轻然跃下车顶,落在那车夫面前。悠然道:“本来我并不知道你的身份,是你身上的香岀卖了你,当时我还在想,一个脏兮兮的车夫,不臭就已经很奇怪了,竟然还带着姑娘家的香气……”
唐幼微皱起了那张老得不自然的脸,“所以你并不是和段倾城同路,是发现了我的真实身份,才偷偷跟上来的吗……”
“这你可就说错了,”沈玉摇头轻皱眉,“我们是真顺路。”
说话之间,他手中玄扇一动,眨眼的功夫就把唐幼微脸上的人皮面具揭了下来。
众人皆惊,再抬眼看那个车夫,已经变成了一张年轻貌美的脸,那张貌美的脸上,还带了几丝惊讶。
沈玉将手里那张丑陋的人皮面具扔了,满意一笑,“嗯,这样就好看多了。”
唐幼微脸上的表情由惊转恨,咬牙喝道:“你是哪路神仙,再多管闲事,小心我连你一块杀!”
“好说好说,在下姓沈名玉,江湖上人称,随便混口饭吃……”他说。
“什么,哪来的无名小辈?”唐幼微似乎气得不轻,想她好歹也是唐门之主,竟然被一个无名小卒戏耍了半天,这还了得?
在她的示意下,手下一帮黑衣人不由分说,均向一旁虚弱的段倾城杀了过去,这片寂静的林间小道上,杀伐之气瞬息升起。
第七章 帝都行(三)()
昏暗的天幕下,数名黑衣使者纷纷举剑袭向困在道路中间的段倾城和沈玉。霎时间,周围的树林中虫鸟俱静,只留利刃割破空气的声音,声声急促,逼向前方不为所动的两个人。
段倾城紧锁眉心,她匆忙调动一口真气,以掌中真气之力,暂时阻挡了那一柄柄泛光的剑刃。
然而前一刻才将眼前的敌人击退,后者又有黑衣使者紧跟着逼近,再加上她体内毒性发作,功力溃散如风。仅仅是眼前的这些普通的杀手,就已经让她应接不暇……
“段倾城,我今天要用你的命,来告慰父亲的在天之灵!”唐幼微怨恨的看着陷入苦战的段倾城,她不由得想到了三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