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雨霖霖-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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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一瘸一拐地跟着走了出去,回头望望王依,却没敢说什么。
王依长叹一口气,看着坐在床上的冷伊,耸耸肩,摇着头,眼里泛着泪光,却什么都没说。
反倒是冷伊心酸得抽泣了起来,她突然想和这个姐姐好好聊聊,过去这么些年,她都是怎样过的。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冷雨霖霖'民国',微信关注“优读文学”看,聊人生,寻知己
第41章 别扭的课堂(一)()
初秋里;鸣蝉依旧悠然;享受日光里夏的温存。北大楼上爬山虎还是郁郁葱葱;同放假那天看似没有什么不同,但偶尔有一阵稍劲的风,便发出“沙沙”的声;那临近秋而变得又干又脆的事实;便如同过了三十的秦淮歌女眼角的纹,躲无可躲。
将钢笔套拧紧,套上笔杆,再夹住笔记本,与课本一同小心放进书包。冷伊低着头,继续在抽屉里摸索;抽屉黑暗的深处,被她在课中无意识地从鬓边取下的绣球花发卡;安静地躺着,此刻也被她用手探到;妥帖放进包里;再无可供她装模作样低头找寻的物件了。
“程老师再见!”
“老师再见!”
十七八岁男孩子;故作雄壮的嗓音一声声敲击着她的心。
将微微发烫脸颊边的一缕头发塞进耳后;定定神,将包背上肩,向教室门口走去。心中暗自诅咒编排教室的职员;竟把这课排在了只有前门的教室里;这个过程中还不住低头在桌椅间扫视;似是在找东西。
余光瞥见讲台上,锃亮的黑皮鞋,卡其色的西裤,笔直地矗立在那里。心中默念“一二三”,抬头,正看到他双手插在口袋里,漫不经心扫视教室,却又刚好扫到她的眼。
“程老师再见!”低语如蚊虫鸣叫。
他“唔”了一声,便扭头看教室窗户外头垂下的藤蔓。
冷伊得了令般,加快步子走了出去。
回金陵城后,冷伊与程昊霖第一次不自在的相遇,便告了终。只是这样的尴尬,每周都要有一回,得持续到过年之前才能完。
走出东大楼的大门,西晒仍然炽热,刚从阴暗楼道里走出的冷伊,被闪得不由得用右手搭了凉棚,一个瞬间,外头四周过于明亮,以至于旁的都看不到了。
“冷伊!”熟悉的声音从对面传来,虽看不清,却也知道是蒋芙雪。
揉揉眼睛,迎了上去,见得蒋芙雪张着一把鹅黄的油纸伞,却与街边常见的不一样——伞骨份外结实,看上去有檀木的承重,伞架也密实得多,那伞面上一个朱红衣裳的女子,用宽袖掩面,后面便是一座白雪皑皑的山,只山脚一圈是灰蓝灰蓝的,这就是标准的雪山,但凡听到“雪山”这个词,就会想到的那种山。
“芙雪,好漂亮的伞!”冷伊由着她把伞的阴影移到自己头上,由衷地抬头赞叹,这才发现,伞的里面鹅黄的底子,上面粉粉的樱花,淡淡的一点痕迹。“和式的伞?”想来价格不菲。
她挥挥另一只手上的手绢,“还是有些热的。这伞?是啊,我在静海一个日本人的店里头淘的。”
“你暑假去了静海?”冷伊有些诧异,静海自然是暑假的理想去处,能去当然是再高兴不过的事情,只是这对她们这样普通的女学生来说,称得上大事的事情,她居然放假前都没吱一声。
蒋芙雪大概也是看出冷伊的惊异,“假放了不到一半,关外的一个姑妈邀我去的,待了十几天就回来了。”故作平静,却掩不住那一点点似是要冒出泡来的小骄傲。
冷伊弯弯嘴角,笑问道,“那里的军官多得很。”
她似被火烫了般,用手绢作势要扇人,却也只是在肩上碰了碰,“那些军官啊,今天在这儿,明天还不知道在哪儿,哪里作数。”这话这腔调拿捏得,若是从她母亲口中说出才最为合宜。
冷伊回头看着她,“某些人光天化日之下,可莫要口是心非啊,这话你被别人教烦了才背出来的,还是心里想的?”说完猫了猫腰,从她的伞下窜到一边,果然又躲过她扇人的手绢。
“那些军官有什么”话还没说完,她瞧着冷伊身后愣了愣,收了声。
冷伊双手在背后握着,垫着左脚脚尖,转了个弯过去,却见得程昊霖还是刚刚那个样子,站在教室的讲台上,望着窗外的藤蔓,这会儿也就顺道望到了藤蔓外头的她俩。
她不自在地点点头,他也微微点头,没有方才的漫不经心,倒像是要笑,只是那表情的变换太过缓慢,没有等到看见那笑容,冷伊已垂下头走回蒋芙雪的伞下,胳臂有些僵硬,这才记得把握着的双手从身后解开,甩了甩,又懊恼这姿势不潇洒,甩得太高,显得粗野。
蒋芙雪那没说完的话也生生憋了回去,静了会儿,“程将军的课,上得怎么样?”
“还,还行。”一个不留神,说起话来竟结巴了。
冷伊其实不是很清楚,大抵是不错的,不像旁的老师,第一课总念叨些琐碎的打分、考试之类的细枝末节。
程昊霖上来就来了句俄语,原是普希金的一首诗歌,之后便引开了去,内容也不和之前听过的讲座重复,浑厚的嗓音听在耳中本就沉沉的,若是用俄语念诗歌,那回荡的音便愈发低沉,让她的思绪不住地往别处跑。
思绪跑到王依那里——那夜她只是把冷伊送到离家门口最近的巷子口,看着她进了巷子,没有再多说什么;第二天,当冷伊依着前一天晚上记忆不太深刻的路,磕磕绊绊找去的时候,竟已是人去楼空;回到金陵城这么两个星期也再没看见,问了娘也说不知道。
思绪跑到那个叫昊霆的男子那里——他是程昊霖的弟弟没错了,原来是他与王依有纠葛,可程昊霖愤愤的是做什么?
思绪又跑到那七里山塘灯光映照下的船上——博容立在窗户里,里面还有个玲玉。冷伊是久久难以忘怀的,他后来竟再也没有来登门,完了,真的是完了,每每想到这里,心总隐隐地愤怒。
一堂课想了这么多事情,讲台上,程昊霖往细处讲了些什么自然是没听进多少。
校门口,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刚刚起步,那玻璃背后的阴影里,依稀看见程虹雨依旧一席盛装,那压煞人的傲气。听说她们系今天刚开学。
回来金陵城的两个礼拜,发现冷琮那不起眼的杂志色居然也有这样忙得夜以继日的时候——这半个月,他也就回来吃了三四次晚饭,别的时候都半夜了才回。
娘只让他注意身子,别的也帮不上忙。冷伊见着他那乌黑的眼圈,几次想开口说说暑假里的见闻,又住了口。她想告诉他一些真相,却发现话到嘴边无法开口,这到底是在保护他,还是在坑他?
远远看到冷伊飘逸的背影,程昊霖在主干道上缓缓地踱着。能回到学校真好,和这些年轻的学生们在一起,他仿佛也回到自己的学生时代。
一身学生装的女孩子,萦绕在他脑间,萦绕在他的梦境。从前总是模糊的五官,他知道是她,可这个夏天,破天荒的,有个晚上,她近了,他上前即将拥抱住她,却惊异地看清楚,不是她。
冷伊!
他从睡梦中惊醒,多少个日日夜夜,他想再见到她,可为什么会看到冷伊。
梦见的肯定是王依,因为他没能照顾好王依,所以才梦见她。王依是她托给他的责任,他没能实现自己的诺言,问心有愧,所以才梦见她,这不是背叛。
他一遍一遍这样安慰自己,可内心却又知道,那不是王依,因为他在梦中喊了出来,因为她的双眉间没有妩媚的梅花胎记,就是那样干干净净的眉眼,他已经能分辨她俩了。
居然梦见的是她!
不知不觉立在了主干道上,正因为那个梦,他不想再看到冷伊,却偏偏在自己的课堂上看到了她。
阳光洒在她洁白的脸上,样子那么无辜。也许因为没有吃过什么苦,她的样子格外地年轻,比她的同胞姐姐年轻了能有四五岁。他们在北方经历了那么多的苦痛,而她却安然地生活在祥和中。他突然没来由地生气,他和一个没什么交情的孩子生什么气!
冷伊一心在担忧冷琮,这么多年来,她这个哥哥在男女情/事上似乎从没有开过窍,这头一次开窍,就掉进这样的泥淖了,怎么才能帮帮他呢?
“你整个暑假都在姑苏城?”静了好久,蒋芙雪冷不丁打破了沉寂。
冷伊没有说谎的准备,差点脱口而出不是,细究起来,如果把和程虹雨的相交说出来,也够麻烦的,更别提还和程昊霖有了纠葛。一向知道蒋芙雪对这样的年轻才俊是何等地上心,那话可就多了去了,迟疑一下,低低“恩”了声。
“挺无聊的吧?”这一声中冷伊听出了些优越感,女孩子呀,就是这般爱比的,无关紧要的事情也会不由自主地在心里比较那么一下。
也就遂了她的愿,“是啊,那些个小桥流水什么的都看了这么十多年,真是无聊,到了晚上,那外头别提多乌黑、多寂静,和这里真是没法比。”
“那你是没见到静海夏天的晚上,这里就又不能比喽。”她抬起头,嗓音也放了出来,“海滩被周围德国小别墅里头的灯照得通亮通亮,沙滩上各样的水兵,还有外国的女孩子,可热闹了。”
冷伊笑着点头,心里却寻思着,既然是关外的姑妈,以前如果相熟,且能负担她去静海的暑假,必是挺富贵的了,照她的性子,必是要说出来的,怎么这样“倏”的冒了出来,来历想必也并非寻常,“你爸爸的亲姐姐?”试探道。
她高涨的热情突然似被泼了凉水,心情也烦躁起来,“也不是,就是,”她顿了顿,“我爸一个远房的表姐。”照理来说,这姑妈对她可是不错的,可她接下来却似急着与她拉开距离,“多少年也没有来往了,也不知道怎么现在一时想起来联系的。”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冷雨霖霖'民国',微信关注“优读文学”看,聊人生,寻知己
第42章 别扭的课堂(二)()
既然蒋芙雪这样不愿透露家事;冷伊也就不再顺着这话题往下说。
鼓楼公园门前;一群学生正围在墙上一张耀眼的海报前;隔着这么远,冷伊还能依稀看到画的是个穿旗袍的女子,旁边站着个着宽袖褂与百褶裙的学生;虽是两种不同的风格;画上却也难分高下,各有千秋,一个妩媚,一个明媚。
待走近了,又看见上头四个大字“金陵佳丽”,都是红底;金色描了边的。
蒋芙雪下意识地拉了拉冷伊的袖子,她俩便停在海报前;隔了那么许多人,吃力地辨认上面细小的说明。
原来为了庆祝辽东战事和解;全国一统的新气象;又有金陵城几家老字号大笔的赞助;金陵市政府牵头;在全市搞个选美。新时局新气象,为了突显当下女性独一无二的地位,此次的选美;头一个的要求便是所有参选的女子;都必须中学以上学历。
看明白了是选又漂亮又要有文化的女子;冷伊倒觉得好笑了,这告示前围这么多他们学校的男学生是个什么意思?
回头看蒋芙雪,她也是指着那帮攒动的男生,“他们热闹个什么劲儿?”
正笑话着他们,他们在前头还分外热闹了起来。
“我看中文系那个,那个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