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夙孽-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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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这个时候,还要关心他的主子。这人还真的是愚忠得厉害。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反应让无忧有些怒不可遏,扶住他伤口的手上加了些力气,他差点喘不上气来。
真想一走了之。可那样他一定会死。自己讨好旖贞的想法也就不会顺利达成。
善修直直地盯着前一刻还毕恭毕敬,现下已经对他们大声呼喊的无忧,视线变得越来越凝聚。
看他们似乎还是想就这样走掉,无忧直接向旖贞道,“不要听他们的,时间根本就来不及,一定要在这里治,鸣棋世子在藏书阁。快去找他。郡主不要担心,他伤得并不是很重,只要鸣棋世子来得及时就一定有救。”
善修听无忧提到鸣棋时,投来不可置信的目光。无忧根本没有功夫去顾及那目光里的意义,只是对仍然杵在原地的旖贞加强了一些语气,“郡主快去啊,要不就来不及了。他若是死了,您会后悔一辈子的。”
旖贞一脸茫然,却又像是懂了无忧的话,转身就跑,想想不对,又换另一条路,一连错了几次,终于向正确的路上跑了。
善修想要拦,只走了几步就捂住了伤口。估计伤势也是不轻。
他一边咬牙耐着疼,一边向无忧投来冷冷的目光。那力量直逼人心。
平白受这样的目光真是冤枉。
但不管了,救人要紧。
他冷冷道,“你到底在干什么,这些不关你的事。”
无忧毫不在意地挪开目光,“可关郡主的事。”
他的声音一线冷下去,像是在字句之间已经能结就成寒冰一般,“即使鸣棋这样来了,也不会得到他要的好处。如果他有什么不轨,我们只能两败俱伤。”
无忧的声音并含及丝毫的起伏,“即使那位世子得到什么,也好像不会有世子您得到一条新命的好处多。况且,世子可想,这件事原是鸣棋世子他们理亏,毕竟是郡主所为。”
善修低声冷笑,“鸣棋他告诉你,说他学会愧疚与歉意是什么东西了么?女差这风格真的是与姨母相像,总是喜欢擅自作主呢。”
他说到了最最重要的症结处。无忧也还不知道那个一贯别扭的鸣棋的想法。是来瞧个热闹还是真的出手相助。
无法无天的鸣棋,天生不懂得同情,而且善修又成了他的对手。可连无忧自己也弄不清楚,为什么会坚信,他一定这个危急的时刻,可以倚重之人。
“这是最快的方法,世子您可以赌一次。”说完,觉得善修真是要让她气得下巴快要掉下来了。他的骄傲让他看起来整个人都显得怒气冲冲,如果不是身上伤得厉害,这个时候一定会冲过来杀掉自己吧。无忧扶着的焕成也不肯老实配合,声音虽然已经越发低微,却不断重复着一句话,“不行,不行,不能告诉鸣棋世子的。”
无忧一时生气,道,“善修世子难道会怕鸣棋世子么?不过是要他先帮个忙,日后再还给他就是了。平时的骄傲与战功对眼下要承受的帮忙都没有帮助么,难道,觉得没有把握还清这个人情么。”说出去一瞬,觉得自己真的是在找死。
听蝶儿说,这位善修世子受伤的时候,也是快要奄奄一息,但还是竭尽杀了伤了他的敌人,还提着一口气,杀了有十个之多才晕了过去。
也就是说,如果现在他真的恼得不行了,要杀掉自己也不费吹灰之力。
不过,眼下这种情况只能说,她文无忧也被吓到了,才会有这么一系列大胆到自己都不敢想信的想法,更要命的是,还一一付诸了实践。好吧,好吧,一切都是为了郡主好。
不想这样的想法只能说服表面,却真的很难说服自己。
关于为什么会去救人。
更多的理由似乎都是绕在善修身上的。
其实她发现自己已经不能说服自己,整个想心事的过程都在抬起头向远处焦急张望,这是府院大的坏处,那一院的秀美丽色,在这个焦急时刻妥妥地皆成了障碍,本来能直接从那个方向上过来,可却被廊桥修得弯弯曲曲的九曲回肠,绕出好些距离去。
终于一道宝蓝色的身影在那样并不强烈的日光下,映出显眼的颜色来。无忧从来没有这么火急火燎地盼望过这人出现,当他从遥远的地方一路飞奔过来,忽然理所应当地觉得他也没有那么不可理喻。旖贞被他远远甩在后面。再向他们身后更远的地方看,发现没有带人过来,有些诧异。
长长地吸了一口气,说实话,无忧还猜不到鸣棋面对这一切时的态度,会不会是袖手旁观。而且也越发变得忐忑。
鸣棋来的时候,也被眼前这个场面吓了一跳,想了想,回头看了一下,原来后面的人刚刚赶过来,鸣棋摆了摆手,让人将焕成抬进自己屋里,又看了一眼善修,“还没有痊愈么?那么高贵么,连伤口也缠绵高贵。”
善修并没有回答。可也不是怕了他,无忧只感觉那样的的善修其实是在无视鸣棋。
无忧看到那边已经叫了医馆的医生来,也有鸣棋身边的侍卫接过手去,不想再行掺合,向他们两个方向上福礼,准备退去。
刚出了一步,就被鸣棋叫住,“这本书写得更好。也没有缺损。”
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出声,所有人都看向无忧,无忧只得停下来等着他说什么。
他扬起手扔出一个东西。无忧本能地接住了。鸣棋挑了挑眉梢,道,“怕你以为王府的藏书阁虚有其名才给你找的。要记住,千万不能有一点点破损,嗯,一点点也不要有啊,记住了吧。”
堪堪接住,向他行礼,他却已经转身去扶善修。这是没有计较善修冷言冷语的节奏么。
看他们都转过身去了,无忧索性停下了脚步。
第一百二十六章 疏淡()
西北天空涌来密云,转眼,雪风扑面。无忧被风吹得有些睁不开眼,仍旧像那个方向上看。如果不是生在这样的权势之家,身居清明,并无权力所惑,他们,又会是怎样的一番光景。
心里暗暗叹一遭权势欲念之毒,又想到,何止是他们,自己又哪里是一尘不染。不想再想下去。索性转身。
走出了一些距离,低头的时候,看看身上与衣服上都沾了血迹,绕道回了自己的息室,先洗了洗手,解衣服的时候,有什么掉了下来。
看了一眼,坠在地上的书,缓缓蹲了下去。拾在手中,叹了口气,又放在桌子上,利索地换好衣服出去。
她出来的时间是有点长了,既怕在这期间大公主找过,也怕没有跟鸣棋对过说辞,如果大公主问起来要如何回答。
刚刚鸣棋会出手相助是义气,但却比不过时间里的世俗气,万一,他又厌了做什么好人。现在想想,自己刚刚确实不是大意了那么一点点。
所幸,回去的时候,大公主午睡还未醒。
其实,无忧早已经想到这样的事,旖贞估计会瞒不住这么大的事,全盘告诉给大公主,而一个心思正常,并没有它图的小姑娘在这个时候会做如何的选择呢,无忧很是认真地考虑了一番。觉得还是隐而不报才是对的。那样,看在大公主眼里的,会是自己对旖贞的义气。也会有自作聪明的愚笨。这些,都是无忧想让大公主在自己身上看到的。
女子无才便是德。大公主的想法也肯定是一般,大公主身边的聪明人有一个弥姑姑就够了。那并不是无忧相争的方向。
打量远处,层台楼阁顶处,都已经覆上了一层疏淡的白。自己身上也落了一些雪花,又过了些时,里面的婢子挑帘出来,大公主已醒,梳洗过了叫无忧进去。弥姑姑也从打里面出来,看来是新近去的时间不长,但是从时间上分析她足够知道刚刚发生的一切,也有足够的时间向大公主禀报一切。
无忧心上不由略略有些犹疑,但最后,还是下定决心,照之前想的那样,什么也不说。
再将全身上下又看了一遍没有不妥之处,才打帘子进去。屋子里暖如阳春,热气扑脸。大公主还在榻上倚着品茶,她走过去行礼,老实候在一分听吩咐。
大公主微呷了些香茶,抬眼向外面瞄了下,“刚刚听姑姑说外面又下起了雪,今天倒是比着往年多下了些。听说云头很浓,这必是要下一场大的。他们建蹴鞠场地的事可别耽误了。”
无忧见问忙点头,“因是高国郡主的相关奴婢想着还是让他们出人来建,那样也合得他们的想法,到时不至于在世子面前出错。”
大公主听了眉目流转出嫣然一笑,“虽不是多大的事,可无忧将他们使得团团转了去。”
无忧见大公主看出了其中的门道,自是不敢欺瞒,“高国郡主慕世子之名,对此事极其上心,奴婢怕不合郡主对世子倾慕的心思,特以让他们参与其中,才不见得我们以大压他们的小。”
大公主点了点头,“虽是这么说,可也别太随了他们的规矩,到时,两厢悖逆了,可就瞧不出趣味来了。”
无忧一边点头应是,一边道,“那位郡主最通大显的风俗习气,是很有才情的女子。奴婢才越发将这些事推给了未来的世子妃。”
大公主点了点头。扶着无忧的手到了书案前,开始写字。竟然来来回回只写了太子妃几个字。
无忧见那几个字反复入眼,知道大公主现下稍稍挂了心思,刚刚自己说的话是在再一次试探大公主的心意,而大公主现下将这几个字写来写去倒像是在问她自己的心意。这一娶高国公主,便是开了各个宗亲想与大公主府结亲的口子。那时利益盘根错节,想入府门的热度不退,才是真正要抉择的时刻,或者还会更深的无忧想不出的好处也藏在其中。大公主从来都是铁腕且心思缜密的人。
大公主只写了一个时辰,就换了衣服入宫去见太后。
无忧收拾好东西,盘算着今日回不回候府,听到门上有敲门声,以为是蝶儿,便随口说着,“知道了这就回去。”
等了半晌,无人回应。知道并不是蝶儿,想着那就是弥姑姑了。
赶忙过去打开门,外面却是空无一人,这种情况是……忽然觉得自己是猜中了什么,如果关门就会出来吧。
刚做了个动作,鸣棋已然轻步从树后转了出来,直直看着她,“他们,没事了,告诉你一声。”
无忧心上惊得一跳,面上却是平静无澜,还能做到如常向他行礼。然后是垂手默立,不再都说话。
回顾刚刚发生的一切,心情却并不能平静,他现在这么说,是他真的已经同意了,还是他又转了别样的想法,又或者只是纯粹地想让自己放心。
现下放松精神回想起这些,竟而使那时刺目的颜色一瞬从那时那地逾越而来,一瞬间在眼前铺天盖地,腿有些软,伸手去扶一边的树,被他眼疾手快地扶住,“那会儿上的勇敢,看来是找不到来处了。我还在想,刚刚是不是看错人了。大声吼叫着叫我一定要救那人。”
被他握住的手微微发烫,夜色还轻很容易被窥破,无忧忙抽手。他却不肯放。
抬眼看他的意思,夜色降落之中,那双眼睛明亮起来。四周人声寂灭,应该是他做了手脚。但还是不想说话。
他也不在意,抬头向悠远,自道,“他不会领情的,下次避开吧。如果不是我第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