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夙孽-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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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后面是蝶儿气喘吁吁赶上来截断了他要说的话,“好像是个误会。”说完,指给两人看,下面的荷池里,有白衣女子在赏国舅府上特意装饰的绸子荷花,雪白衣裳落在半冻半化的池水中早湿了大半。
那身影太好看,朦胧间,有一种如立在梦中花落处的感觉。仙姿渺渺。无忧一阵发呆。
回神后,等了半晌,发现这位公子看到这个场面太是安静于理不合。
无忧向他移过目光去。
他直直瞧着那边的荷池,显然是感知到了无忧看过来的目光,惋然道,“又一个伤心人。我的娘亲。”那时已有下人们过去,将那女子扶出来,又披上衣服。
无忧看到这儿,几已明白了整个事情的大概,这位公子同先前的小孩子一样亦是庶出,而那个现在正被下人们簇拥着回去的白衣女子就是他的娘亲,似乎是有失心之症,得宠也应该是从前的事了,“看来这是,只有我这种罪臣余孽的身份,才可以听到的秘密。也是,英雄不能有太惊艳的背景。”无忧又向他一笑,“听到这样的安慰,有没有心头一活,死水变澈的感觉。”
他目光闪了闪,似乎是听到了不可思议的东西,无忧轻轻抿唇回看。那一瞬,他眸中流过好多东西,有怀疑,有不屑,黯然再到惊喜。
整个人好似打开一重,颇为认真道,“这种好处,应该没有这么容易得来的。而且我好像还不知道,你是谁。”
看得出,他已不再疑自己有其它目的,无忧调皮一笑,“我只想活着走出这里。文安候的次女,文无忧礼过去了。因为不是在正式场合与公子相见,有些礼节就忽略了,请公子见谅。”
语毕,看着他眼神里的一点点变化,知道他已经反应出了她是谁,便不再多说,本想一直就这样静着,或是到了要走开的时候,却提鼻子闻到他身上的酒气,忽然没过脑地说,“你又喝酒了,不是不能喝的么。”觉得不妥时话已出口。明明是他喝的酒,怎么自己光是闻着就要醉了呢。
沉默如海。想来他不会回答了,本来也不该是自己这个身份该问的话。他没有将自己掐死就算不错的了。表示满足,想要离开,如果离得开的话。
他提起袖子来放在鼻子边闻一闻,再瞧向她,“如果看不出来就好了。本来一切都挺好的。会不会以为我是一个风流好少年呢。”
与初见时的锋芒毕露不同,现下也是风流少年的感觉,却是真实的一个人,与那些华丽并存的伤感,又何尝不是鲜血淋淋。许是触景生情,一时感慨颇多,对这个人的感觉似乎是顷刻不同,从之间的千里之距,一下子拉近,自己都觉得神奇而不可思议。
给他凝视了一下,无忧才发现自己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神实在失礼,想想他刚刚说的话,还有自己说的奇怪的话,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自己的奇怪,“我们是真实里的暂时相见,很不容易。”
他挑了挑眉梢,一脸的煞有介事,“需八拜结交?”他的真诚模样忽然让无忧又想放下刚刚升起的戒备。
“反正身份相近。”无忧就这么磊落而答了。
二人再次相视而笑。
转过身时,瞧到不知是从何时开始,已经站在一边若有所思的鸣得,笑容顿敛。之前一直没有发现,这位大公家的二世子也来了这里。闲闲负手认真地看着他们相视而笑,同之前一样,无忧比较担心他是从哪里看起的。毕竟自己在大公主府里太过守规矩,刚刚的举止就显得有些放纵。可心里也在庆幸,幸亏出现的不是鸣棋。
心里还想着这些的时候,已经向鸣得行礼。
他冲着无忧冷冷一笑,甩了一下袖子,“还是笑吧,要不然就太明显了。这位公子给你糖吃了么。”看他说完之后直接走人,无忧向那位公子行了个礼之后,赶紧跟了上去。
鸣得走得很快。无忧与蝶儿皆是小跑地跟着。这种时候应该解释些什么。哪怕没有做错什么,也要想出一个办法来解释,也就是说要向他示弱。
跟了一段距离,鸣得突然停了下来,扭过脸来看向无忧,“刚刚见面的人就说到了结交?那么接下来要什么呢,马上就到生死之交了吧。”
无忧比着脚尖险险停住才没有扑到他身上去。骇于他一脸怒气,只得忍气吞声。
不过是一个小屁孩,但这个脾气太过爱憎分明。但心中已越发想得多起来,比起之前的一味想要在这位世子身上找到办法,触类旁通了一些。这位鸣得世子,还是个小孩子,大公主面前说话未见得会有多大的份量,既然是要恶人先告状,那么还是让她先见到大公主为妙。
等他转身,又跟着他走了几步。瞄了一眼府门外边随从给这位小世子亦备的是马,再瞄一眼王府的马车。心中有些焦灼,不知道他要选哪个。
见他走向马匹,心里叫了一道苦,但也没办法,依旧如常向他行了礼,自己快步上得马车。也还记得不让人瞧了端倪去,虽是快步,亦是典雅。
蝶儿随后跟上来。无忧伸手去拉,却见挑起帘,动如脱兔的人却是鸣棋。
“与陌生人对语,还到了听者知音的地步?对了也要结成生死之交。看来除了国舅女差最是事冗。”鸣棋语出时已经是一脸不屑,看他这副样子就知道,是鸣得告的状。这才多大的功夫,这孩子是长舌妇么。
不待她说话,鸣棋继续,“这么快要赶回去做什么?如此才是真的露了形迹。”
第一百章 一切的一切()
蝶儿当然明白自家姑娘的意思。随在姑娘之后,也动作灵敏地跟上来。无忧伸手去拉她上马车,却见挑起帘,动如脱兔上来的人却是一身隆重官服的鸣棋。
那么庞大的官服并没有让他动作拖沓。
无忧惊奇的目光在他淡定以极的眼神中跌宕了一下,又赶紧垂眸。
她的手就在这一瞬间,被他轻轻握住。小小的借了她的力。转眼就坐在了她的对面。
她想拿回手时,却被他神色不变地握住,“女差就是女差,万事都想得周到。”然后,举起她的手来向上一抬,“我这样被人拉着是第一次。嗯,怎么说呢,感觉有点好。”
无忧又想抽手。
他长长叹气,握得更紧,“听说,刚刚一直在与陌生人对语,甚至是到了那种听者知音的地步?对了,也说了要结成生死之交,关照一生。看来,今天这里,除了国舅喜频,就数女差最是事冗了,星刹之间就结了莫逆之交。”鸣棋语出时,又将那个长叹换成一脸不屑。
看他这副了然一切的样子就知道,是鸣得告的状。这才多大的功夫,这孩子是长舌妇么。
不待她说话,鸣棋又将目光落在无忧被他紧紧拉着的手上,继续,“这么快要赶回去做什么?如此,才是真的露了形迹。但是,手怎么不发抖呢,我的靠近不觉得会是危险么,或者,根本还很是享受。对刚刚的公子,也是如此的了么?”然后,自然而然地放开了无忧的手。无忧脑子里想到的最坏的事情也并没有发生。
她飞快地将手袖进衣袖当中,琢磨着应该说点什么让他觉得无趣自动退去就像她每一次做的那样,他已经转成自嘲的笑脸,“当然不可能,云著可不是那样的人,目空一切是最根本的。啊,会视女子为小人的人,因为他娘亲的缘故,他原本就讨厌女子,甚至他也讨厌他自己的娘亲,他一直是这种人啊。所以,你的任何举动都无效。”
无忧并没有听鸣棋的冷嘲热讽的部分,只是在琢磨,云著原来他叫云著。刚刚并没有问。自己却很是猴急地告诉了他自己的名字,当然那也是为了安慰他。
那时候,从他的眼睛里伤是能看得出的,他其实很爱他的娘亲。他才不像鸣棋说的是那么冷漠的人。
还有,他的娘亲好美啊。他长得也很好看,虽然用好看这样的词去形容男子多少会有些别扭,但是真的好看才说的。
嗯,今天真的天气很好,如果不是这样坐在马车上,对面的人也不是鸣棋,也不说如此讨厌的话就更加好了。这世上的事从来都是美中不足。
正沉浸于遐想当中,眼前给人晃了一下,鸣棋的脸由刚刚的得意变成了惊怒,“你没有在听我说话?世子在说话的时候,你在琢磨什么,你不会是还在想云著吧。”
这个是当然的……不能承认。
淡定地摇摇头。还只是静着。
他又盯了无忧一眼,似乎是要判断真伪。到一半,放弃,发声,“王府的势力本就如日中天,得人青眼也是平常。你不会误会这是你一己之力吧?”
自从进了王府,鸣棋就左左右右地杀出来为难无忧,无忧也有点见怪不怪了,但凡他说话时,只要面色恭谨就好了,仍然垂着头。
他忽然又不说话了。
时间有点儿久。一点儿也不像他。弄得无忧也有点好奇了。他可是从来有话藏不住的性子,至少跟她是这样的性子。
慢慢抬起头,碰上他的目光,深幽如潭,直直地看过来。让人感觉这双眼睛似乎是要沉进自己的眸子里面,带来日月星辰,清溪大地,一切的一切。温暖与干净。
宽广的空间在眸中延伸……虽然知道这是应该让她害怕的美好,还是忍不住徜徉其中。
马车颠簸了一下。惊破这些美好。无忧急急移开目光。摊开的手心却被他覆住。一热。
马上就将手抽开了。虽然知道,这个时候更应该委曲求全。也并没有什么一定要抽开手的原因,还是这样不知死活地我行我素了。
可能是寒风吹乱了做低伏小的心意。
反而觉得找到了内心的安静。
他没有再行强求。仍然这样相对而坐。大概已经是习惯了她自以为是的狡猾。
无忧现在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马车仍在喁喁而行,街市上的喧嚣入耳时都变成了奇怪的声音,直到他跃身下了马车。眼前与心上同时像是空出了一块。
终于,可以长长呼出一口气。在此之前,她几乎找不到自己的存在,生命就像是无以为证一般虚无。
那消失的触觉中,有什么在慢慢呈现……在那相握的手间生出一朵娇艳的花来,也生长出轻细的惶恐来。
她的人生构成里面,怎么还可能会有娇艳的花,尽是仇恨罢了。至于他们境遇不同,能看到的东西也不会相同。只要回神到这现实里来,她就知道,她不会得到一切。她需要的是别的。
等他递过马鞭转过身来时,无忧也已经跳下了马车,见他看过来一眼,向他颌首。
那边鸣得也跳下马来,却是一路向无忧走过来,看定她,“刚刚一定是没有看错,是与云著相视而笑了。”听他到现在,还疑惑这件事情,无忧反而已经觉得心无所扰了,刚想离开,就听他在说,“仔细断定一下,应该告诉母亲吧。毕竟是在身边的人。”
嘴长在他身上,无忧当然知道这是对自己极其重要的事,却更知道这不是自己能理会得了的事。所幸,看他并着急的样子,一定会留有时间让她到大公主面前自陈。
虽然,不知道到底要怎么说,但是,从大公主角度看来,这真的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鸣得一定是对自己有先入为主的偏见。在那个时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