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世花容-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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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太太叹道:“你王婶儿和筠儿自然都会对她好,可李家的事情你也知道,她们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李晏平虽然有真才实学,可是如今的世道与过去不同,不是那凭借真本事就能得到赏识的时候了。”
兰儿对母亲的话很是不以为然,她想,母亲对妹妹一向百依百顺,怎么今天这件事就说不通呢?她一心想成全馨儿的婚事,打量母亲脸色缓和了,便继续含笑劝道:“母亲一向开明,怎么今天也说起什么门第、前程来?您刚刚不是还说过嘛,有情人终成眷属,就是功德一件。只要他们两个人心里愿意,再苦也是甜的。李公子是打心眼儿里喜欢馨儿,一定会好好珍惜她,给她幸福的。”
孔太太苦笑道:“这真真说的是孩子话了。门当户对总是没错的,明告诉你吧,如果楚公子是个一穷二白的落魄书生,你再喜欢我也是不答应的。你们年轻人,以为两情相悦就是天理,风花雪月就是天底下头一等大事,殊不知世间人人都有不得已的苦衷,到了无可奈何之时,谁都逃不过一个命字。”
说到这里,又叹了一口气,道:“你在宫里,也许不知道前朝上的事情。有一个叫邓武的人在皇上面前禁言,保举贾尚仁为相,当朝副相曾丕也力保蔡京,皇上已经把他从杭州调了回来,这件事你可听说过吗?”
贾尚仁,这个名字怎么这样耳熟?兰儿想起来了,她曾经听见过淑德帝姬提起这个名字。
第九十八章 无辜()
兰儿曾经听淑德帝姬说过,皇上酷爱收藏名家书画,派了几名心腹太监作为供奉官到地方各省去搜集字画珍品,唯有杭州的供奉官童福全收获最多,深得圣心。
尤其是杭州的一个地方闲散小官贾尚仁,听说是从京城贬出去的,他本人写得一手好书法,皇上当年做太子的时候就极其喜欢。
原以为这个贾尚仁只是想办法巴结童福全,没想到在朝堂上还有这样深的关系,连副相曾丕也替他说话。只是,孔家与此人素无来往,他回京又与馨儿的婚事有什么关系呢?
因笑道:“这个人我到听说过,听说皇上很喜欢他的字呢。”
孔太太道:“你以为他只会靠几幅字巴结童福全那个太监?才不是呢!这个人狡猾得很,你想,朝廷里局势这样乱,他还能埋伏下自己的关系,有本事回来,这就说明他是个极危险的人物。
至于那个曾丕,更是个两面派的小人,在新旧两党之间屹立不倒。他一心想要取当朝宰相韩世忠而代之,力保贾尚仁回京不过是想为己所用,借刀杀人。
如今姓贾的回到朝廷上没几天,就与曾丕联手,让韩大人处处掣肘,主动请辞,这是杀人不见血呀!”
兰儿默然,她怎能不明白母亲话里的意思?韩世忠乃是前朝宰相韩榘的二公子,韩榘又是孔兰儿的父亲孔良义的老师。孔良义能够在党争之中幸存,除了自己本身的与世无争和谨小慎微,一大半的原因是韩榘和韩世忠的力保。韩家倒台,下一个倒霉的就是孔家了。
在这个时候,孔家要想自保,必须重新找到一个强有力的靠山,用馨儿的婚事来联姻,自然就成为了最合适的手段。
“所以,母亲想用馨儿的婚姻,来做父亲政治上的筹码?”兰儿声音哽咽,这种时候,她无法责备父母,却也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
孔太太含泪道:“不是做父母的心狠,实在是逼不得已。朝廷上党争十几年,其中多少冤案、惨案,你也是听说过的。太皇太后去世以后,时局更加艰难,你看你王婶儿的娘家就知道。咱们一大家子人,总要活下去不是?”
兰儿听到这里,知道一切已成定局,自己再怎么说也无济于事。她从心里憎恨那些穿着官服的小人,他们一个个见风使舵,口蜜腹剑,表面上冠冕堂皇,说的都是仁义道德,其实人人都忙着在别人的脚下使绊子,真真是一群无耻之徒!
可怜馨儿这样一个无辜的弱女子,却要承受政治斗争的牵连,以一己的终身幸福,来换取整个家族暂时的平安。
她只希望馨儿能够侥幸嫁得良人,不要太受委屈。
她问道:“那么,不知母亲为馨儿定下的,是个什么人家?”
孔太太脸上仿佛覆上了重重的寒霜,凄冷而暗淡。她垂下眼睛,沉默了片刻,方道:“就是贾尚仁的大公子,枢密直学士、集贤殿修撰贾攸。”
“什么?”兰儿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惊呼道:“娘!您怎么可以把馨儿许给那种人家呢?”
“我又何尝想这样?我也曾苦苦哀求你的父亲,可你父亲他也是迫不得已,但凡有其它的办法,哪怕是用我们老两口的命换你们姐妹的幸福,做父母的也义不容辞。可是孩子,这事儿它没有这么简单呀。”孔太太一边说一边痛哭起来,以帕掩面,半晌,方才颤抖着声音接着说道:
“朝廷上自相残杀,几次洗牌,当年的那些老臣几乎都已经被驱逐干净了,韩世忠辞职以后,朝中更是人人自危。
你父亲过去的同僚、世交、门生故旧所剩无几,跟着贾尚仁后来居上的那些小人,哪个不是红着眼睛盯着你父亲的位置,连皇上也嫌老臣碍眼,巴不得一个个从眼前消失。
他们已经对你的伯父们下手了,有人参奏你大伯贪污受贿,你大伯河东路转运使的差事被停职,说是要革职查办。你二伯也被找了个罪名贬到江州,他们这是冲你父亲来的呀。
其实这桩婚事贾家早就提过,那个贾攸不知怎么看上了你妹妹,你父亲知道他是个无情无义的小人,一直没有答应。现在看来,如果再不答应贾家的亲事,不但你父亲官位不保,你哥和前途无望,说不定还会连累全族啊。”
孔太太说毕,只管痛哭。兰儿颓然栽坐到椅子上,止不住地流泪,却哭不出声来。
她从小受尽宠爱,从不知道外面是何等艰难。直到前几天隐约听说大伯和二伯的消息,她还天真地以为这样的灾难永远不会降临到自家头上,却没想到会来的这样快,这样突然,这样险恶,生生断送了无辜的馨儿的未来。
她勉强忍住眼泪,扶着母亲劝道:“娘,女儿懂了,您快别伤心了,小心哭坏了身子。”
孔太太拉着女儿的手,犹自呜咽道:“我万万没想到会有这样一天,保护不了自己的女儿,我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娘!”兰儿忍着泪劝道:“您快别这么说,馨儿是个懂事的孩子,她会理解您的。”
孔太太垂泪道:“你们都是好孩子,却没赶上好世道。我的女儿,怎么这样命苦?”
兰儿道:“您打算什么时候告诉馨儿?”
孔太太叹道:“我正愁的就是这个,实在没法开口。好在馨儿与你不同,她藏在深闺,不问世事,大概不知道贾攸是谁。可她将来嫁过去,若是过得不好,心里岂能不恨我们?”
兰儿低头想了想,道:“母亲不必为难这件事,我去和馨儿说吧。她还等着我回去,告诉她”她哽咽着,顿了一下,道:“告诉她您有没有同意她和李公子的事情呢。”
孔太太道:“馨儿从小乖巧听话,好不容易有了心上人,让你帮着开一回口,我真是我对不起馨儿,也对不起李家。这两个孩子,终究是有缘无分。这大概就是他们的命吧。”
第九十九章 撒娇()
再说这李家,这天吃过早饭,秀筠正在房间里跟红菱学着绣东西,忽然一个小丫头送进来一张帖子,是乐阳族姬邀请秀筠去说话。也没说是去哪儿,只说有车子来接,已经等在外面了。梁老太太和王氏听说是乐阳族姬邀请,自然十分高兴,以为秀筠能先与她交好,将来在婆家也好有个帮着说话的人。
秀筠想,今天一定和上次一样,说不定是在哪里约见淑德帝姬呢。既然是拜见公主,不能穿得太素净,在礼节上得过得去。但又是在外面私下相见,说不定还是在那个道观,也不好穿戴太招摇,因此倒自己踌躇了一会儿。选来选去,最后挑了一条芙蓉花绫百裥裙,描金罗襟边四合如意纹细锦夹旋袄,系一条鹅黄围腰,也不戴花冠,只梳着双蟠髻。
正要出门,想想忽然又转身回到梳妆镜前仔细照了照,自己觉得还是太简单了些。淑德帝姬贵为公主,自然不至于在我的服饰上挑什么不是,可是乐阳族姬怎么也算是婆家的人,我不该在她面前太简朴了,让洛家人小瞧了去。可是这时候再要换衣服也来不及了,这可如何是好?
红菱正侍立在一旁等着秀筠出去,这时候看出自家小姐的心思,忙把最下面的抽屉打开,拿出一个精致的妆奁,打开小锁,拣了一支灵芝竹节碧玉簪为秀筠插在头上。又拿起眉笔在秀筠的蛾眉上细细描长了些,在樱唇上重新点了胭脂。秀筠照照镜子,望着她笑了一笑,方才带着红菱出去了。
秀筠坐在景国公府派来的马车里,一路向车窗外看街上的热闹。那马车却不向西走,而是一直向东停在旧曹门街上一处僻静的巷子口。秀筠越来越觉得害怕,心想,不会是有人胆大包天,敢冒充乐阳族姬绑架我吧?天啊,那幅画的事情刚了了,就不能让人家过几天消停日子吗?穿越也就罢了,剧情千万不要太狗血,绑票什么的还是免了吧,人家都好多天没见到洛公子了呢。
正胡思乱想,突然有人掀开车门帘儿,伸进来一个脑袋,吓得秀筠和红菱齐声尖叫起来。那人忙把头向后缩了缩,连连摆手道:“姑奶奶们,千万别嚷了,是我!”秀筠定睛一看,才看清楚面前的不速之客正是洛清鸿。
她自从那天半夜里的事情以后,不好意思在婚前再与洛清鸿见面,不想今天在这里遇到了,很是意外。这时又平白被吓了一跳,怒气未消,干脆借势真正气恼起来,白了洛清鸿一眼,没好气地嗔道:“你怎么在这里?吓了我们一跳!”
这话有些太不客气,吓得红菱忙望了秀筠一眼,向洛清鸿赔笑道:“原来是洛公子,失礼了。”说着便欠起身来,准备下车。
秀筠却一把拉住红菱,板着脸问道:“干什么去?你就坐在这里,哪儿也不许去!”
红菱望了望秀筠,又望了望洛清鸿,向洛清鸿抱歉地一笑,只得又坐下了。
洛清鸿高高拱起手,向秀筠深深作了个揖,唱着戏腔道:“啊,娘子,小生莽撞了,不想方才吓到了娘子,请娘子不要见怪。小生这厢赔罪了。”说着便用一只手牵起袍子的一角,作势要单膝跪下去。
秀筠被他逗乐了,撑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也唱着戏腔答道:“啊,官人,莫要这般多礼,快快请起。”
三个人笑作一团,红菱早起身下车,让洛清鸿坐进车厢里来。
秀筠看洛清鸿在自己身边坐下了,故意向车外高声道:“这丫头,越发的不听话了,告诉你不许下车,怎么还是下去了?”
洛清鸿望着她笑道:“我说你还是省省事吧,明明是跟我发火,牵扯人家干什么?”
秀筠转过头,假装生气的样子,瞟着洛清鸿娇嗔道:“原来洛公子倒是很会怜香惜玉嘛。”
她本是为了见乐阳帝姬精心装扮了一番,却正好让洛清鸿有机会欣赏她艳妆的样子。本就画得眉如远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