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户待嫁-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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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中通有点讶异汪海突然对汪中通这般关怀,不过也没敢讶异太久,因为汪海一个眼刀飞过来,他便惊觉回道:
“是!父亲!”
其实并无需汪中源扶着汪中通到水阁厢房去,但汪海既然亲口吩咐了,汪中源只有听命的份。
不一会儿,汪中源含着纳闷将醉成一摊烂泥的汪中通扶出湖上水阁,往厢房走去,身后跟着兄弟俩各自的贴身小厮。
汪中源虽脑袋不太灵光,但这会他也瞧出来了,这是汪海想支开他与汪中通,应是有什么用意。
汪中源不敢有违,只好努力将汪中通不断下滑的身体扶好,嘴里念叨着:
“平日里瞧不出来,只觉得大哥你瘦瘦弱弱的,竟想不到这般重……哎哟,压死我了!你们大爷的!赶紧过来帮帮扶扶!哎哟大哥!你别溜到地面上去啊!地上脏,又凉……”
汪中通并不是真醉,不过是顺着汪海的意醉了罢了。
一路任汪中源边使尽力气小心扶着他,不让他滑落摔到地面上去,边嘴里叨叨地埋汰他重,边骂着小厮,却还提醒着他地上脏,又凉。
汪中通听着眼眶渐热,嘴角不禁慢慢弯起。
原来的湖中院被改建后,各院大都被打通,建成了整排的厢房,有的两两相对,有的错廊而对,有的只隔着一个花圃。
汪中源扶着汪中通到的厢房对面再无厢房,是改建成水阁后唯二安静些,且独门独户仅有一间厢房的小跨院。
就在这个小跨院的对角,也有这么一个小跨院,形成东西两边,各称东西跨院,是水阁里唯二独厢的院子。
汪中通睡进的厢房是属于西跨院,汪中源刚放下汪中通,嘱咐了汪中通小厮好好照顾大少爷之类的话,便想出了厢房出西跨院,要回湖上水阁去。
岂料嘱咐完,汪中源刚想走,便让横躺在床榻上像是醉得死死的汪中通抱住了胳膊。
本来汪中源扶汪中通在床榻上睡好之后,因一路劳累,他又惯是金贵,从未干过体力活,扶好汪中通躺好,并替汪中通盖好被子后,他自个累得在床沿边坐着,不停地喘着气。
嘱咐完,气也顺了些,想着该回去继续坐陪了,不料却让汪中通抓了个正着,汪中源不禁怔愣着瞧了汪中通好一会儿,末了他挥手让两名小厮退下。
待两名小厮退下,并关上厢房的门后,汪中源试着挣了挣汪中通紧紧抱住他的胳膊,却是丝毫不动,他苦笑道:
“大哥!到今日,我才知道你醉死后,竟还有这样的毛病!看来下回你再醉酒,我得找到美人儿来扶你上床才是!”
抱着个美人儿睡一晚,总要比抱着他一个大老爷们睡一晚强。
汪中源正苦笑地乱想,汪中通想的却是不一样。
他的醉酒,便是这一场水阁夜宴真正要开始的锣声。
计划中并没有他与汪中源,汪中源又不是个机灵的,他不能让汪中源回去。
倘若回去坏了事,汪海即便看在往日的疼爱对汪中源网开一面,可汪大夫人却是不会。
外人或许不知道,但他却是再明白不过。
在南黎汪府里,真正的狠人不是他们的父亲汪海,而是他们那出身清贵的祖母!
汪中源一旦坏了大事,他们的祖母定然不会放过汪中源,即便那是她的嫡孙儿。
该狠心下手时,他们的祖母也不会眨半下眼。
汪中通不由又想到汪淑惠,汪淑惠有如今这般攀高偏激的心思,何尝不是在那一段曾有过服侍他们祖母的日子里形成的。
旁人不知道,他却是再清楚不过。
因为汪中通曾亲耳听到过,那些汪大夫人教导汪淑惠的金玉良言,及所谓的良苦用心!
可惜他终究是没用的,他说不动汪淑惠放弃不该有的想法,只能透过讨好罗恭,希望罗恭到时候手下留情。
祖母心大,父亲糊涂,祖父与叔祖父不知情,曾祖母更是早不理俗事。
他只能尽自已最大的力气去挽回一些局面,希望结果不要太差,至少让汪淑惠活着。
只要活着,那便好。
至于汪中源这个兄弟,他反而不怎么担心。
只要今夜的混水,他能阻止汪中源不去掺和,那么他这个兄弟便能保住,完好无缺地保住。
汪中源扶着醉酒的汪中通走后,汪海与罗恭再次饮酒吃菜,听曲赏舞。
只是葡萄酒毕竟仅有一坛,虽是不小,却也有喝光的时候。
喝光之际,汪海让人撤下夜光杯,又让人搬上来难得的几坛佳酿。
还未待汪海说出是什么陈年老酒来,湖面上瞬间传来尖叫声,然后是一声又一声的卟嗵落水声,像极了饺子下锅的声音。
汪海很快起身,满面急色地走到平台护栏边去看发生什么事情。
罗恭也随后起身,嘴角浮起一抹不明意味的笑。
他走到护栏边,与汪海同看着湖面上的混乱场面。
无需罗恭说些什么,汪海已嚷起来:
“快救人!快下水救人!那几个小女孩儿都不会水!赶紧把她们救上来!”
倘若不是早知汪海心有不轨,罗恭大概还真的会让汪海此时这般情真意切的表演给糊弄住。(。)
第一百一十六章 湿透()
外管事很快让会水的小厮下去救人。
但落水的人太多,基本在湖上飞舞的舞姬个个都落了水。
小厮会水的人却不多,一时间竟是没能救上几个人来。
外管事急急走到汪海身边,禀道:
“二爷!不止那几个小女孩儿不会水,连那些舞姬也个个不会水啊!”
汪海怒斥:“那还不快下水救人!”
可人手不够啊!
外管事有胆在心里想想,可不敢喊出来,转身赶紧再去喊会水的人来:
“二爷,小的这就在酒楼前头找去!”
汪海一个挥手,外管事早跑得没了人影。
罗恭不大关心汪海与外管事演什么戏,只一双眼落在湖面上不断扑腾的舞姬们。
大的他不怎么去瞧,但小的那几个,他的心还真有点软了。
即便明知是汪海设的局中一环,可湖面上就那十多名会水的小厮,且还有意有意地避开了小舞姬,直接去救那些年岁大的舞姬。
这就吃准了他一定看不过,一定会出手相救。
然后呢?
汪海又会有什么招在等着他?
那些小厮也是机灵的,有目的地救人救得毫无异样,每一次下水将大舞姬救上岸,跳入水中的角度地方皆离小舞姬们远,就近救人,无分大小,做得十分自然。
人在紧急中,也确实无法再去顾及分别什么年岁大或小的被救对象。
大舞姬共有三十三个,已成功救上来几个,其他及五个小舞姬还在水中扑腾。
那五个小舞姬年纪不过七八岁,抵下沉的力量远远不及已及笄的成年女子,罗恭入眼处已有一名小舞姬被湖水淹没了头颅。
没有再犹豫,罗恭一个翻跃跃过平台护栏,再一个提气,施以轻功在湖面上的各个假山垒石及无物的湖面上游走。
他身形很快,几个轻点,他已然入水将快下沉的小舞姬整个抱出水面。
汪海早料到罗恭一定会出手,见罗恭将第一个救上来的小舞姬平放于假山垒石空地上后,又一个反身下水再次救人,慢慢浮现起得逞的笑容。
却只一瞬便灭了。
事情还未到最后,他还不能太过得意忘形。
路都铺好了,希望……能如她所愿吧。
这个“她”指的是汪大夫人顾泠,也是指汪淑惠,汪海希望,她们都能够各如各愿。
毕竟一个是他的母亲,一个是他的嫡长女,无论前因是什么,他对她们终归还是有那么一丝亲情在的。
外管事说是去喊人,其实并没有,与汪海一样,他藏在某处看着,看着罗恭一步一步入他们所设下的圈套。
至于那些为了造这个局,而去搜罗来的有着精堪舞技的舞姬,三十八条性命本来就没在他们的眼里,真溺死了也就死了,能救上来几个算几个,他们不会去在意这点牺牲。
汪海不会在意,外管事更不会在意。
成就大事者,本就难免有所牺牲。
可罗恭在意。
那是一条条活生生的人命,他怎能允许就这么在眼前殒灭?
几个下水出水,罗恭将五名小舞姬统统救上岸丢给岸上不会人的小厮看管后,看着自已一身的水,反正早湿透了,也不在乎多救几个人。
意外落水的惊慌场面有了罗恭的加入,很快得到了控制。
而见目的达到,汪海望着前头酒楼某一处微点了点头,很快外管事便带着一溜串会水的人到了水阁,其中有帮闲打手,也有跑堂小二,个个会水,还带了好几名大夫前来,以便急救被溺得呛晕过去的舞姬。
帮闲打手、跑堂小二一到平台水阁,见到满湖面上喊救命的舞姬,及平台里个个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没了血色的十二乐女,在外管事一声喝令之下,再顾不及左观右望看清是怎么一回事,连忙扎下水去帮忙救人。
罗恭已救起了五名小舞姬,会水的小厮也陆续救起十多名大舞姬,余下的十多名大舞姬因着有些救上水晚了,早沉下湖去。
等到被深谙水性的打手潜下捞起,早已是气息全无,只捞上来几具冷冰冰的尸体。
到了最后,三十八名舞姬无论大小不是昏的昏,死的死,就是半死不活地躺着发怔,好似发了一场临进鬼门关的恶梦。
在前些日子,她们突然受到了汪府的召集,说是要她们跳舞给一位贵人看,只要那位贵人看得开心了,她们个个有赏。
再加上汪府召集她们进望乔酒楼后面水阁时,早已先给了她们五百白银,说是先给她们装扮的胭脂水粉钱,湖上舞表演完后,只要贵人说一声好,还有重赏。
那个时候,她们个个开心极了,只觉得她们的好日子来了。
可当真正这一日到来,到真正这一刻,她们怎么也想不通起舞的时候,怎么就会突然落水了呢?
明明站在假山垒石的空地上好好的,因着她们个个不会水,所以她们在上场前早就先排了好几日的舞,那会不是说了么,只要不掉进水里,她们舞后的重赏便足够她们平常跳上个一年的了。
这到底是怎么了?
为什么她们明明站得稳稳的,突然就会滑了脚栽下水去呢?
为什么?
五名小舞姬因着年纪小,她们没有年纪大些的舞姬想得多,何况那些大舞姬中真正会在脑海里发出这样疑问来的人也不多,大部分早被吓得魂不附体,惊惊愣愣的好似做了一场噩梦。
仅有数人心智高些,却也想通了一些其中关节,知道那不是她们这些卑微的舞姬所能抗衡得了的。
即便知道这回是有人存心不拿她们的命当命,那又能如何?
她们早早拿了五百两白银,那时只觉得欢喜,现今想想,那何尝不是买命钱?
什么后有重赏?!
那不过是最后拿来封她们这些侥幸活下来的人的封口费!
三十八人,最后死了将近九个人,只余二十七人。
这二十七名舞姬沉默无声,即便有,也只是小声地呜咽着,谁也不敢大声发出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