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户待嫁-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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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冷的声音一字一句缓缓而道,犹如冰珠入盘叮铃铃的响动。
在这炎热的六月天里,如同一道清泉涌入心田,顿时让人舒心舒肺。
玉拾是听习惯了,不觉得有什么不同,只在心里再一次赞叹罗恭声音的好听,实在是太过顺耳了。
倒是小吃店老板与里面一老一少的食客,三人同时看着点菜如拔弦的罗恭。
虽着常服,也难掩罗恭与玉拾的一身贵气,再听罗恭气定神闲的声音如珠落玉盘,一时间三人皆看着倾国之貌的罗恭,看得微晃了神。
罗恭与玉拾进店门时,小吃店老板正在后厨忙活着,出来时也只看到两人的侧容,远远只觉得新进店的两位客倌实在是身姿不凡,近了才现自已还是低估了。
这人不仅长得只天上有,声音更是如同啼唱的夜莺般好听。
端详完罗恭,再看向玉拾,小吃店老板脸上的笑容不禁又黯淡了几分。
都说人比人比死人,以前他嗤之以鼻,今儿夜里,他却是再信不过了。
这随便进来两个客人,都能好看得人神共愤,还让不让他一普通人活了?
里面的一老一少只看得到罗恭的侧脸,却看不到背对着他们坐着的玉拾正面,老的对少的说:
“看到没?那必定是富贵人家里的金贵少爷!”
那声音是刻意压低了说,沙沙哑哑的,好似有一口痰堵在喉咙眼。
少的也有样学样地说:“爷爷,那富贵人家的少爷,我见过不少,但没一个能与这位少爷比的!我听说隔壁容江城的知府公子就生得顶好看的……”
本来稚嫩的声音就压低了声音说,说到这里的时候,少的又将声音压低了八度:
“爷爷,我看啊,这一位指不定就是知府大人的公子!”
小吃店老板感叹完人生,便认命地一步两挪地滚回后厨去,那背影怎么看怎么颓废。
里面的一老一少也因着猜侧着可能是知府公子,便也不敢再背后议论,只老实地吃着已空了一半的饺子,只两双眼睛偶尔还偷偷地瞄过来一两下,然后以为没人瞧见,迅地又缩了回去。
罗恭与玉拾都是习武之人,耳力不错。
何况小吃店里统共就四个客人,除了两人外,就那一老一少了,安静得连挪个屁股都能听到响动,一老一少自以为压低了声音,其实还是让两人听了个全须全尾。
玉拾忍着笑:“你成了知府公子了,也成了打击人心的标榜,有没有觉得很有成就感?”
罗恭面不改变:“你也是打击人心的标榜之一,我倘若真是知府公子,那也必定是知府修了八辈子的福份。”
脸不红,气不喘。
还真没见过哪个人能自夸到这种程度,脸皮厚得能当被子盖了。
第七十章 爷孙()
一老一少吃好便离开。
走到快进老窝的时候,两人快跑进一条暗巷。
那度,堪称飞毛腿。
可惜这世上还有一种比飞毛腿还要快的本领,叫轻功。
一前一后,罗恭与玉拾分别堵在暗巷的两端,慢慢走向被两人堵在暗巷中间的一老一少。
就像撒下了网,现在就是收网的时候。
不紧不慢,不着不急,就那样缓缓渡步。
两人不急,却是急死了一老一少。
老的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留着花白的山胡须,脸皱肤黑,粗衣黑巾,微佝偻着腰,步伐却是轻盈,方才突然跑将起来,罗恭与玉拾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那飞快的脚步可半点不输给少的。
少的年岁不过十岁左右,是老头的孙儿,瘦瘦巴巴,一双眼睛不大,却是滴溜溜地转,精神得很,他身上衣袍短小不合身,一看便知是没钱买衫袍,身子长开了也没能够买新的,一双褐色布鞋都穿破了,直露出两个脚趾头来。
少的紧靠在老的身侧,悄声问:
“爷爷,怎么办啊?”
低低的,带着如火的焦急。
老的轻拍也两下少的手背,安抚道:
“没事,有爷爷在呢!”
话很有胆气,声音却抖得筛子,直接出卖了老头心头的惧意。
玉拾将一老一少的对话尽收耳里,如走在自家园子般的悠闲模样:
“做什么不好?非得当贼?”
说着,还掸了两下腰际的紫玉腰带。
什么不好偷,竟然顺手牵起她的诸桃玉佩。
要知道,诸桃玉佩可是她家里那不省心的妹妹送给她的。
偷走钱袋,便也罢了,她是不会与这爷孙俩计较的。
但顺走她的诸桃玉佩,那便是他们的不对了。
当然,钱袋也不是她的,她从来不带钱袋。
也不是故意不带,就是十回总有十一回忘了带。
罗恭今晚沐浴后,便换上了一袭玄色衣袍,腰间是同样玄色系的黑宝石腰带,外罩一件黑薄外纱,翩翩然自另一端走向一老一少,月光洒在他后头,背着光,谁也没能看清他脸上的神色。
只觉得月光下,犹如嫡仙般的人物,好似突然化身为恶魔,正从十八层地狱里踏魂而来。
一身肃杀。
玉拾知道,这是罗恭特意散出来的杀气。
其实也没真想拿一老一少怎么样,就是想给这爷孙俩一个震慑,让两人待会好老老实实地回话。
像这种时候,她很是乐意当好人。
罗恭半个字未出,却足够让自作镇定的一老一少破了功。
爷孙俩的脚步同时拼了命地往玉拾那边移,总觉得那一身白衣蓝带的玉拾要比那一身玄色衣袍的罗恭安全得多。
直到移无可移,爷孙俩苦哈着脸,满眼祈求地看着玉拾。
玉拾不觉好笑道:“拿来。”
看着眼前白白嫩嫩、指指修长的手,少的赶紧掏出怀里的宝贝往玉拾手上放。
很迅,不带迟疑的。
虽然如此,但眼中还是满满的不舍。
玉拾收好诸桃玉佩,又掏出十两银子来,在少的眼前晃:
“倘若能老老实实回答我们的问题,不仅偷我玉佩的事情不追究了,答完之后,这十两银子还能归了你们,如何?”
少的很眼馋,但时常听爷爷说,世上没有无端的好事,所以犹豫着看向老的。
老的也是十分犹豫。
按以往偷了东西后,补抓包的情况来说,这会爷孙俩不是被打断两条腿,便得被送到衙门吃一顿板子。
但眼前这位俊极的公子却说,只要回答问题便能不追究,还能给养活爷孙俩、及家中一窝萝卜头整整三年的十两银子!
不可否认的,他心动了,心动得不得了。
可他又怕,这是一个陷阱,指不定会没命的。
他没命不要紧,但他不能让他的孙儿也跟着没命。
何况他要是死了,那他的孙儿与家里的萝卜头们该怎么办?
没了他养活他们,他们必然只有死路一条。
很纠结,真的很纠结。
罗恭这会开口了:“我们说话算话,问你们的问题也不是什么要命的事情,只要你们如实回答,这个银锭子也是你们的了。”
足足一百两的银锭子。
出手真是阔绰。
玉拾不禁多看了罗恭两眼,心知他大概也是因着瞧出这一老一少的困境,又想以厚利诱人,出手方如此大方。
一老一少大概要沦陷了。
眸一转,看向一老一少,果然见爷孙俩的眼睛同时着光,在光线暗昏的暗巷中亮得吓人。
爷孙俩对看一眼——豁出去了!
老的叫老柯,少的叫柯大。
老柯是柯大的亲爷爷,两人是亲血脉的爷孙。
柯大人小,却叫了这么个不小的名字,是因为家里还有五个萝卜头,个个都比柯大小。
玉拾听明白了,敢情柯大有这个名儿,只是因为他在家中排行老大,其余萝卜头也按大小排下去,叫柯二、柯三、柯四、柯五、柯六。
一排溜过去,从一到六,一个不少。
一个毫无劳作能力的老头要养着六个娃儿,最大的一个十二岁,最小的那个仅五岁,吃不饱穿不暖,怪不得柯大明明十二岁了,看起来却只有九、十岁的瘦弱模样。
暗巷不是说话的地方,四人移步到柯老与柯大的遮头瓦去。
黄泥土夯的矮房,屋外小院是用稀稀疏疏围成的篱笆,间隔的缝隙足够让一只大白鹅从中悠然渡步而过,高也不过腰,院门也是三五块烂木板拼凑而成的木板门,连个门闩都没有,仅用一条细长的铁丝随意勾着,在里在外都能轻易地勾出来,丝毫没有任何把门的作用。
屋里被分成两小间房,走进门便是一间,正中摆着四方桌,两张木凳,其中一张木凳还缺了个腿儿,已然坐不得。
桌上摆着一个破旧的水壶,七个缺口方位各不相同的小瓷杯,颜色图样更是五花八样,显然不是不同人施舍来的,就是前后不一捡回来洗干净用的。
再望,便没有什么旁的摆设物什,可谓家徒四壁。
另外一间房可算得上是寝屋,里面也只摆了一张黑抹抹的大板床,被褥出一阵霉的味道,五个小萝卜头全缩在板床上,睁大了眼怯怯地瞧着家中难得来的客人——罗恭与玉拾。
第七十一章 官官()
被五双明亮的眼睛齐齐看着,玉拾鼻子一酸,眼眶热,心里的某一块突然就软成了泥。
罗恭退出寝屋后,看到柯老与柯大不好意思地站在外屋角落,满脸因着没个象样的凳子供两人坐而身子僵,手脚不知放到何处去的模样,他心里亦是一阵不好受。
亏得他素来做事都留一手,连钱袋都比旁人多一个。
当下罗恭连另一个备用的钱袋也拿了出来,递到柯老面前:
“拿着,也算报酬。”
言简意骇,却是善心满满。
柯老一双老眼一下子便红了,枯如干枝的老手互绞着,既没有伸手去接,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垂着头,十分不安地站着。
玉拾走近去,将罗恭手中的钱袋接过,一把塞在柯大的怀里去。
柯大猝不及防,被玉拾塞个正着,一双干瘦的小手却是紧紧抱着钱袋,犹如救命蹈草似的。
柯老见状,颤着手把先前不舍得拿出来的钱袋,自贴身的里衣兜里取了出来,双手哆哆嗦嗦地向罗恭呈上:
“公子,这钱袋……”
敢情以为是一钱袋换一钱袋啊!
玉拾有点想笑,却又笑不大出来,心里泛着酸道:
“柯老把钱袋收回去吧,我们既然没向你们要,那便是同意给你们的,即便送出去了,哪里还有再收回来的道理?”
罗恭也道:“嗯,收着吧。”
柯老自是千恩万谢地收下。
他是实实在在的小老百姓,看得出来罗恭与玉拾通身富贵,并非是他此等庶民能相较的。
两个钱袋或许是他一家老小的救命钱,但搁在罗恭与玉拾那里,指不定仅是两人的冰山一角。
他是务实的庄稼汉,要不是田地被恶霸抢占了去,他也不必沦落到贼偷之辈,还带歪了自家亲孙儿。
倘若能堂堂正正做人,谁又会想去当那时刻惊怕的梁上君子?
只是拿着人钱财,自然就得尽心尽力为人办事。
这一点莫说柯老懂得,就是柯大小小年纪也是懂得的。
当下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