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户待嫁-第1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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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如何,今晚都不能让汪淑惠死在映槐河!
这会的西厢小院里,汪中通也是坐立不安。
反倒是汪中源,知道汪淑惠已安然出了水阁,坐着汪中通早备好的马车赶往映槐河,与他的五妹汪淑平汇合放花灯去了,他便安心地躺在床榻上睡着了。
汪中源的小厮在厢房内室守着睡熟的汪中源,汪中通的小厮王边则站在厢房外室守着端坐在桌旁一脸担忧的汪中通。
王边半弯着腰,小声地提议道:
“大少爷,这夜已深,要不你也歇歇?这院子小的守着,有什么事情,小的一定第一时间禀报大少爷!”
汪中通摇了摇头,略顿了顿,吩咐王边道:
“你去东厢小院瞧下,皇差可还在?”
王边略有踌躇,汪中通冷静清淅地补道:
“你别怕,这会东厢小院要么没人,要么也就皇差还在东厢房里,先前你去探过,不是说孟知府一干人与二爷等人早离开了水阁么,孟少爷即便留下有事相商,大约也留不久,你去瞧瞧,就在院外瞧一眼,倘若东厢房里的灯还亮着,你便进院,进院后倘若没人出来阻你,你再往东厢房里面瞧瞧,要是灯亮着没人,你便赶紧回来禀我!”
王边跟在汪中通这么多年,汪中通的内敛聪慧,他比不得,可也学了不少。
汪中通这话一说,王边便明白了:
“是,大少爷!”
王边虽然有点儿怕要是他擅自进了东厢小院,让皇差的人一脚给踢出来,或待再进东厢房,被皇差直接一刀杀了,可汪中通的话,他必须听!
何况他相信自已的主子,主子让他别怕,他便不必怕!
王边很快吓得冷湿了一身内衫,回来向等他回来也等得万分紧张的汪中通禀道:
“大少爷!没人!”
这一听,本来见王边终于回来而站起身听回信的汪中通,一下子似是失去了重心,猛然跌落重坐于身后的凳子上。
王边是个有眼力劲的,虽然不知道他传来的消息到底代表着什么情况,可他光瞧着汪中通这般反应,心中一骇。
糟了!
定是出大事了!
罗恭换好干净合身的袍服,没有问冰未是从哪儿找来这般合他尺寸的袍服,回头问连城:
“先前冰未察觉有人往水阁后院的方向掠去,那人应是汪家暗卫,却让你险些给杀了,你那样下狠手,是你家大人的意思?”
连城没注意到罗恭学他先前的叨叨,称玉拾为他家的大人,只如实回道:
“是!大人说了,敢伸出手亮爪子到跟前的,我们都不必客气!”
那会连城便想着,他在护送姚美伶与孟军从另一条路回孟府的时候,他实在是太客气了。
他就该像冰未一样,大杀四方,毫不留手!(。)
第一百四十一章 亭杀()
汪淑平今晚放花灯放得很不开心,身旁的汪妈妈也是慢慢露出了难以再隐藏的焦色:
“汪妈妈,你实话告诉我,四姐……四姐是不是出事了?”
汪妈妈面有难色,时辰已这般晚了,说不担心那怎么可能?
可真的面露忧色,她又该如何与汪淑平解释?
今晚她已说了不少借口托词,解释汪淑惠答应陪汪淑平买花灯放花灯,却一样也没能做到的理由。
此刻她再说不出来任何一个理由来了。
见汪妈妈沉默着不说话,汪淑平更是急得心里火撩火撩地难受:
“汪妈妈!你倒是说啊!那是我四姐!嫡亲的四姐!你怎么能不告诉我?你怎么能半点都不与我说呢!”
汪妈妈被汪淑平扯着袖口扯得难受,泪一下子便流了下来:
“五小姐……五小姐……”
不是她不说,而是她不能说啊!
可这教她怎么说?
她不过是一个下人,身为汪家四小姐的奶娘,她再体面也不过是一个下人!
她知道的事情比旁的下人多些,可也有限,更是无能为力!
一辆马车忽地在夜色中出现,最终在映槐河尽头停下。
没有从映槐河最热闹最直面的那条道过,而是从尽头绕出去的一条小路上急奔而来,然后快而稳地在尽头靠近映槐亭时缓缓停住。
车夫先行下车驾,又取了脚踏放好,然后往车厢内低声说了句。
车厢里的人听到,很快出来一个大丫寰打扮的姑娘,她踏着脚踏下了马车,站在一旁手掀起布帘高举着。
再是一位小姐下了来,她便是今夜过得又惊又险的汪淑惠。
接过大丫寰从车厢里取出来的帏帽戴上,她缓步走进映槐亭。
在映槐亭里坐了一小会儿,觉得这亭建得不错,既能让亭中人一观映槐河顺流而下的河水景致,又能看尽映槐河周边的所有人事物,其中便包括了那一大群十分显眼的汪家下人。
被那群人护在中心,不知与汪妈妈正说着什么的汪淑平早放好了花灯,却站在河边没走。
汪淑惠再望了望四周,确定她的到来,根本就无人注意到,她心终于放了下来:
“你去那边找汪妈妈,就说我请五小姐过来,莫再在河边玩了,小心打湿了鞋……还有,来的时候,让所有人候到亭外丈外远守着,你看好他们,不能让他们有谁靠近亭子听到亭里说的话!”
大丫寰听到吩咐,应了声便走出映槐亭。
出映槐亭时,大丫寰还不放心地再叮咛守在亭外的车夫小厮一声:
“你可要护四小姐周全,莫让什么登徒子进了亭子吓着四小姐!”
车夫小厮哈腰应是,心说这可是大少爷亲自交到他手上的差事,就是凭了性命,他也得护好四小姐啊,哪里需要一个大丫寰来嘱咐他?
不过大丫寰也是担心汪淑惠,这点他能理解,心下又不免觉得这大丫寰姐姐人长得不错,心也是个美的!
大丫寰不知道车夫小厮心里的小九九,直接往汪淑平所在的那一大群汪家下人走去。
因走得急,大丫寰途中还磕碰了两下,险些摔了。
汪淑惠一直盯着大丫寰,大丫寰跟车夫说的话,她听得清楚,这会见大丫寰心急又惊燥地走姿,她不禁叹了声。
幸在她大哥早有安排,否则她身边的人虽是真心待她,却还真是没一个真正得用的。
汪妈妈年老,她身边的大丫寰们又是个个不经事的,怎耐得过大风大浪?
就今夜的情形,高低起伏,险情重重,莫说她身边的大丫寰,就是她自已也差些就绝望了。
这样的她在之前,居然妄想过京中锦衣卫衙门的最高统领!
先前有一股不成功便成仁的信念撑着,她犹然未觉。
此刻没了,也想通了许多,突然就后怕了起来,足教她整个人虚脱,再无力气。
要是今晚再起什么风浪,她必然再也受不住!
汪淑平为首,汪妈妈为左,大丫寰为右,丫寰婆子、小厮护院一大群人已快步往这边走来,可汪淑惠的右眉突然就跳了起来。
她听过一句俗话——左眼跳吉,右眼跳灾。
她不知道能不能信,可在今晚这一个特殊的夜里,她迫切地希望这句俗话不是真的!
灾……怎么能再有灾?
罗恭刀下,她逃过一劫。
水阁,她也逃了出来!
临了到了这最后一环能保住她性命的时刻,怎么能跳灾呢?
汪淑惠再也站不住,她摊坐在亭栏内的栏椅里。
石制的栏椅透过单薄的衫裙,直透着凉气将她浑身冰得一颤。
汪妈妈一见到映槐亭内好端端的汪淑惠,泪再次流了下来,止都止不住,扑到汪淑惠跟前低声唤个不停:
“四小姐!四小姐……”
汪淑平也扑进汪淑惠的怀里,委屈又心惊胆怕的流着泪:
“四姐!你去哪儿了?怎么现在才来?我都等得怕了……就怕四姐出什么事……汪妈妈也不说……我更怕了……”
断断续续地,汪妈妈的叫唤声早被汪淑平这一连串撒娇式的诉说盖了过去。
汪淑惠抱紧怀里的汪淑平,只觉得恍如隔世:
“别怕,四姐在呢,一直在,不会不在的……”
说着,汪淑惠又望了眼候在亭外守着的一干汪家下人。
映槐亭里也就她、汪淑平、汪妈妈三人在,其他人皆让大丫寰得了她的吩咐安排妥当,皆被赶到亭外丈外远的地方站着守着。
她们亭里三人将声音压低些,也就没人能听到了。
又有大丫寰在亭口守着,四处观望,万无一失。
放下心来,汪淑惠开始嘱咐汪妈妈道:
“今日一切按照行程进行,日暮前我突然身子有点不舒服,所以才没有陪着五小姐去买花灯,可待到夜里,我身子好些了,便与五小姐齐齐到了映槐河放花灯,后来便一直待到这映槐亭里避着风,就因着身子还是不舒服,想必是吹了风真得了风寒……妈妈可明白?”
汪妈妈是汪府的老人了,人精着呢,怎么会不明白?
当下一个点头,汪妈妈二话不说,精神抖擞地走出映槐亭,将汪淑惠要她传达的意思,给守在亭外丈远的汪家下人们个个传了个通透。
威逼利诱,无所不用其极,汪妈妈都用上,只为确保汪淑惠今晚就从来未曾进过水阁这一件事坐实!
汪淑平没有汪妈妈的精明,也没什么机灵劲,平日里被兄长嫡姐护习惯了,纯白得比白还要干净几分。
她怎么可能听得明白汪淑惠话中那深藏着的玄机?
没明白就问。
可问完,汪淑惠只认认真真地对汪淑平问了一句:
“五妹,你可相信四姐?可想四姐平平安安?”
汪淑平只一个直点头:“信!想!”
汪淑惠看着仍趴在她怀里,与她齐坐在栏椅里的汪淑平,抬手摸了摸汪淑平的脑袋:
“那就记住四姐刚才对汪妈妈所说的话,其他的……不要问。”
汪淑平茫然的仰头,她看着汪淑惠,只觉得眼前的四姐有什么不一样了,可到底是什么,她又瞧不出来,说不出那种感觉。
可她也没多想,反正四姐说什么,她听便是。
四姐不会害她,更不会骗她,她一直被四姐护在怀里,就像此时此刻一般!
汪妈妈一个一个顺当交代清楚,转一圈回来已是妥妥当当:
“四小姐这会头还晕着,身子不舒服,五小姐就别再赖在四小姐怀里了,小心过了病气,也不好让四小姐太过劳累,以致病上加病!”
汪淑平听得目瞪口呆。
汪淑惠对于汪妈妈很快进入状态却是满意极了,要不是汪妈妈年岁大了,还是真一大助力。
可即便汪妈妈年岁大了,有些事情大都有心无力,照顾不过来,可到底比她身边的其他人要强上许多。
汪淑平还在愣着,汪妈妈已伸手将她自汪淑惠怀里扶了起来,让她自个乖乖坐在汪淑惠身边。
汪淑惠满意地看着汪妈妈:“妈妈,今晚怕……还未真正过去……”
汪妈妈即刻一根弦紧了起来:“四小姐放心!有妈妈在,妈妈就是凭了这条老命也会护四小姐周全!”
汪淑平则是要哭了:“四姐……”
汪淑惠握住汪淑平的手,安汪淑平年幼不安的心,眼对上汪妈妈满脸的坚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