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茶香-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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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清扬觉得这样也好,比自己背着上山安全。
“误不了,你放心!”
他快步走过去捡起树枝,给掌柜当拐杖,两人相携着慢慢向山上爬去,遇到特别陡峭的地方,萧清扬会先紧紧攀着身边的小灌木,借助树枝的力量,将掌柜的先推上去,然后自己再跟着往上爬。
“你行不行啊!”掌柜看着身边细皮嫩肉,显然没受过什么苦的,年轻人担心的问道。
“没问题,”萧清扬竭力的推着掌柜,吃力的回答。
说老实话,今天是他一生中,到目前为止,最辛苦的一天,却也是最充实的一天。
所有的汗水和努力,都是值得的,因为有一个人,躺在病床上,在等着他的药。
“小心!”
萧清扬脚下一滑,忙抓紧身旁的灌木枝,这才没有摔倒。
老掌柜吁了一口气,擦擦汗水,“快到了,我们休息一下吧!”
两人也不挑剔就地坐下,匆忙中也没有带水,就这么干坐着。
萧清扬惦记着梁茶香的病情,稍作休整后就站了起来。
“您还能行吗?”他有些担忧的问掌柜。
掌柜呵呵的笑,“小老弟,不是我吹牛,要不是今天不幸崴了脚,这爬山你未必是我对手。”
掌柜拐杖往地上一撑,“来,扶我起来。”
萧清扬带着感激,扶着掌柜继续爬山。
这次两人交了好运,没爬多远就遇到了采药归来的药农老王头。
老王背着竹筐和兼清扬,一左一右架着掌柜,向不远处的房屋走去。
边走三人边轻松的闲聊着,很快到了院门外。
细心的萧清扬发现,房屋四周、墙根下,鱼腥草、薄荷、浦公英、艾草等,常见的草药,一丛丛,一簇簇,缝插针长的到处都是。
推开院门,不大的小院里,到处晒着药材,空气中弥漫着各种草药的香味。
萧清扬迫不及待地掏出药单,递给老王,问上面的药材有没有。
老王将他的药单推了回去,“老头儿我,没上过学堂,斗大的字不识一个。”
自己真是急糊涂了,以大爷的年纪,识得字的话,就不会在山里以挖药材为生了。
萧清扬告声罪,将药单上面的药名逐一念了出来,然后才道,“大爷,这几味药材,你这里有没有?”
“都有,都有。”
老王顺势放下背后的竹筐,萧清扬很有眼色的上去帮忙,同时有些脸红,自己一心扑在药材,竟然很无理的,让大爷背着重重的,竹筐站着说话。
他有些尴尬的咳了一声,还是没能忍住心中的喜悦,“太好了,有多少?我都要。”
老王仔细的想了想,“不是很多,也就三五斤吧!”
三五斤啊!
萧清扬眉头上扬,这颗心终于落定了。
老王给掌柜和萧清扬各倒了杯茶,看到萧清扬的双手时,眼皮抖了抖。
“药材不忙,在那里跑不了。”他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只小瓷瓶、一圈细纱布,“先把你手上的伤口处理一下吧!”
“伤口我帮着处理,老王你给他装药吧!”
掌柜知道萧清着急赶路,接过老王的药瓶、纱布,帮他处理伤口。
白嫩的手掌、修长的手指关节处,被树枝勒出一道道,深浅不一的血痕。
“忍着点。”掌柜把瓷瓶里的白色粉末,细致的摸到他的伤口上,萧清扬痛的扯了扯嘴角,愣是没发出声音。
“小老弟,呆会你先走,老头子我就有劳老王了。”
掌柜知道他赶时间,主动提出不和他一起走。
“也好。”萧清扬也不客气,大清早的出门,到县城晃了一圈,急忙赶到这里又爬了半天的山,眼看着已经过了晌午。带着多有不便的掌柜下山的确很费时。
“您在王大爷家歇息,我回城给您雇个滑竿上来。”
掌柜毕竟是因为帮他才崴了脚,于情于理这都是他分内之事。
掌柜还要推迟,萧清扬却道:“就这么定了。”
秋墨“噌”的声翻身坐,吓了坐在一旁的王茶花一跳。
“婶子你醒啦!”
“茶香怎么样了?”
两人同时开口。
秋墨掀开雪白的被子就要起床。
王茶花急忙上前扶住她,“还是老样子,一直在发着烧,糊里糊涂的。”
太阳的余晖,洒落在病房窗户玻璃上,在雪白的墙上,留下一个窗户的轮廓。
“已经傍晚了吗?我睡了几个时辰?”秋墨随口问着。
“哪是几个时辰,您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我都急死了,问了医生好几次,他们说您只是太累了没有关系。”
王茶花扶着秋墨往梁茶香的病房走去。
她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道:“婶子你以后少操劳一些,睡这么长时间可把我吓坏了。”
秋墨轻轻拍了拍王茶花的手,“好孩子,婶子会注意的。”
心里却在腹议,我这是心累啊!
白色的被单下,小小的人儿面色潮红,梦里不知道,在经历着什么样的痛苦,眉头紧锁,长长的睫毛忽闪着。
秋墨心头一滞,呆愣片刻,悠悠的声音仿佛来自天际:“茶花,好孩子,你先回去吧,免得你奶奶着急,这里有我。”
王茶花很想留下,可是已经一夜未归,再不回去奶奶真该着急了。
秋墨坐在梁茶香病床前,看着护士给她擦拭散热,心里五味陈杂。
凉茶香极不安稳,玉臂一伸从被子里打了出来,落在秋墨眼前,修长的手指动来动去,似乎想要握住什么东西,才能心安。
第五十三章 熬一锅粥()
秋墨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去,却在空中顿了一下,黯然的叹了口气,捉住梁茶香的手腕,重新放进被子里,细心的帮她掖了掖被角。
很多时候她都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梁茶香。
爱太痛,恨太轻。
这种感觉没有人能够体会。
“萧干事,你怎么弄成这样?这是从哪里来呀?”
走出医馆的王茶花迎面碰上了一身狼狈的萧清扬。
靛青的长袍下摆,粘满了泥土,手臂上划了好几道豁口,一双黑鞋成了灰褐色,凌乱的头发上,竟然粘着几片树叶,身上背着鼓鼓囊囊的大搭链,双手缠满纱布,风尘朴朴,比个灾年逃荒的难民还不如。
“茶香怎么样了?”
萧清扬一张嘴,嗓子暗哑的像个破风箱。
他真的很累了,这一整天除了老王的那一杯茶,可以说滴水未进,回到县城给掌柜的雇了滑竿,未做任何停留赶到码头,机帆船刚刚起航,湖面上留下的水痕都未曾散去,一层层向外荡漾。
萧清扬当机立断,雇了条皮筏子追了上去,追出去一里多地,才在赖口得以登船。
“还是老样子”
王茶花话未说完,萧清扬取下身上的褡裢,往她怀中一塞,“麻烦你把药送给医生,我去看看茶香!”
“哎!”王茶花目送着萧清扬急匆匆的背影低声道,“婶子在里边,你还是不去的好。”
萧清扬急急地闯了进去,看到坐在床边的秋墨,微愣了一下,旋即恢复如常,礼貌的喊了一声伯母,“我是茶香的同事,代表大家过来看看她。”
秋墨的厉害,第一次见面早就领教,是以萧清扬表现的很是中规中距,不露一点端倪,只是他那急切的眼神,还是没能逃过秋墨的审视。
秋墨的眼神锐利了下,旋即恢复平淡,“感谢记挂,替我谢谢大家。”
语气客气、疏离,拒人千里。
萧清扬并不在意,微笑着问了护士几个问题,就准备离开。
秋墨却先他一步下起了逐客令,“时间不早了,人你也看了,早点回家吧!”。
萧清扬含笑道了声是,离开病房,并没有立即回家,转身进了医生的诊室。
萧镇坐在堂屋的太师椅上翻看报纸。
两扇古色古香的,雕花大门向外打开着,院中假山旁几枝竹子迎风摇弋,发出沙沙的轻响。
一阵低低的脚步声传来。
“老爷,晚饭好了。”围着围裙的王妈低头跨过门槛禀道。
乌黑的青丝中夹杂着几根白发,面容和善,褪色的衣裳,浆洗干净,熨烫妥贴,让人一看就觉着,干练爽利会过日子。
“摆上来吧!”萧镇收起报纸,“清扬呢?”
“老曲去叫他了。”
提到萧清扬,王妈眉角弯弯,发自内的喜悦。
这孩子,这么点大的时候,就是她抱在怀里,一口一口的米汤慢慢喂大的。
她对萧清扬的感情无人能及。
可想到萧清扬适才进家门时,一身破烂样,王妈又没了笑容,“清扬少爷年纪也不小了,老爷该好好管管他,让他收收心了。”
最好给他取一房厉害的媳妇,把他管的死死的,看他还敢不敢不着家。
不行,王妈又立即推翻了自己的想法,看媳妇的脸色过日子岂不憋屈。
这么想着,生出左右为难的惆怅。
老曲、王妈两口子,一个是兼家的管家,一个负责萧家的厨房,在萧家的年月比萧镇的年龄还要长,萧镇对他们夫妻俩多有倚重。
萧镇温和的笑了,“现在的孩子心里主意大着呢。”
顿了顿,他又说道,“你放心,清扬是个有主见的孩子,什么事情是该做的,什么事情不该做,他心里清楚。”
“真没见过你这样做爹的。”王妈摇了摇头。
“大娘,我爹又惹您生气了?”
萧清扬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的居家常服,英姿飒爽,虽然带着一丝的倦意,却丝毫掩盖不住脸上飞扬的神采,静静的往那一立,整个屋子都亮堂起来。
王妈就生出一种,于有荣焉的骄傲来,圆圆的脸上绽开了朵花,“你这孩子,看你说的,敢惹老爷生气,我不想混了哇!”
萧清扬嘴角挂着孩童般纯真的笑,上前搂住王妈的肩膀,孩子气道:“大娘不用怕他,以后我养你!”
“好呀”王妈笑的开怀,“以后我就等享福了。”
“先别说大话,养活了再说吧!”
萧镇嗔了他一眼,凉凉的说道。
萧清扬躲到王妈身后哈哈的笑,“大娘,你看我爹吃醋了。”
厨房将饭菜端了上来,莲藕排骨汤、茄子烧肉末、黄瓜炒鸡蛋、清蒸小黄鱼、麻辣丝螺(丝螺其实就是螺丝,这是溧阳的一种叫法、牛腩炖豆腐。
一天粒米未进的萧清扬,闻着饭菜的香味,更觉得饥肠辘辘,伸手拈了一块鸡蛋扔进嘴里,囫囵吞了下去。
王妈有些心疼,“我的少爷啊,瞧你这样子,是多久没吃饭了呀!”
“还真让您给猜着了,”萧清扬随便挑了个位置坐下,“真有一天没吃饭了,饿死我了!”
王妈听了心疼到不行,挑了萧清扬爱吃的,给他夹了满满一碗,想想又给他盛了一碗排骨汤。
“先喝点汤润润口,仔细伤了肠胃。”
一顿饭吃的温馨无比。
晚饭后父子俩在书房喝茶。
“什么时候带回来让我见见呗!”萧镇忽然说道。
萧清扬一口茶,噗的声喷了出来,耳根子通红。
他怎么就摊上这么个爹呢,这么直白人家会害羞的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