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您哪位?-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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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真的故意刁难,他这时开口似是请教,说出的话却总似带了另外一层挑衅。
除王眉外其他三人听他这样问,不约而同地皱了皱眉——郑墨这一问,显然是在责问王眉为何不顾家人独自逃命,太过胆小自私。只是他这一问,却将所有出逃之人都骂了进去,虽然如今讲究行事不羁,却并不代表世人对无礼之人同样欢喜。
萧七郎讥讽一笑,“郑郎如今倒知道夸赞阿徾预事之能了,不知道是谁几日前还信誓旦旦地言称再无追兵,最后却只落得与丧家之犬无二的结局。”
“墨是不才,但自问至少比人云亦云,毫无主见之懦夫要多上几分勇气。”郑墨不紧不慢地回道,毫不买萧七郎皇室身份的帐,甚至在萧七再次开口前反问道:“难不成萧郎竟是在当日便笃定后有追兵才匆忙离去的?若真是如此,那墨到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了!”
王眉见他二人唇枪舌剑,你来我往,状似幼童口角,心下不禁失笑。这郑墨还真是口舌如剑,到处树敌。她自己不好插嘴,以免更加刺激郑墨,便给卢湛暗暗使了一个颜色。
卢湛接到王眉的暗示,心下暗叹命苦,面上却不动声色,手上端的茶盏重重一放,几上应声而响,一下便打断了郑萧两人的对峙。
他二人同时望向卢湛,只见卢湛华贵的面上竟更多几许疏离,便知他不耐烦了两人的口舌之争,面上顿时都带了些讪讪。
王眉心中偷笑,看来,这两人都有心要北渡啊,否则怎会对范阳卢家如此礼遇?郑墨那性子就不说了,单说萧七,也是建康一霸。他是梁帝亲孙,长了一副好面皮,只是不学无术与他的好面皮也是齐名的。
这次他在被皇室送出来的人当中,王眉并不奇怪。毕竟,他这样的王室子弟并不容易轻易出逃,除了这种荒唐名声在外,被夏侯景认定翻不出风浪的……
人和人真的不同,同时萧氏子弟,怎么会相差那么多……
见众人都望向自己,卢湛淡淡瞥了面上讪然的郑墨和卢湛一眼,嘴上却对王眉道:“十七郎,你有何打算?”
听他开口,从刚刚便一直闭目养神的谢长天也睁眼看过来。王眉轻咳一声,道:“若说打算,我欲先在南阳城整顿一番,而后向北进入晋阳了。”
“你想要去投奔晋阳王家?”谢长天问道。
“然。”王眉点头,见几人不吭声,知道几人也需要时间做决定,便转移话题道:“前路漫漫,还有时日去仔细思虑,今日徾欲携家仆直接入南阳城,好好休整一番。诸位有何打算?”
“我等自然也是要进城的,只是这门外游勇颇多……”谢长天接过话题,如今在场几人,萧七为人玩世不恭,卢湛人单影只,郑墨历经一番惨痛厮杀后,家仆亦是所剩无几,是以谢长天倒成了几家的代言者。
“今日进城恐怕依旧不太平,我昨夜得一人承诺护航,倒是可以引荐给你们。”王眉知道谢长天未完的话里所承的担忧。王谢两家联姻多年,这样的举手之劳,她倒是不吝相助的。
“只是,此人并非我家仆,恐怕要诸位下车相见为好。”想到蒙篆的身形,王眉又补充一句,而后便率先向车门移动。
郑墨嘴角一挑,似要说什么,一抬头间却对上卢湛警告地一瞥,瞬间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不知怎的,他对卢湛总有些发憷,即使知道对方无害,却也不好驳了对方面子。
几人先后下车,车子外,此时王欢和蒙篆并肩而立。两人皆是挺拔身姿,只是蒙篆却比王欢高出一个头还多。站在那里仿佛一座高山,天生便带了股不动如山的霸气。
而王欢却是另外一种气质,他从小便被王家培养,虽然也曾入过行伍,这几年却一直都在建康,身上自然而然地带了一股世家所特有的公子气。是以,他相比蒙篆,虽是气势略逊,却另有一番气质。
这样的两人在车前站定,自然地便吸引了众郎君的注意。谢长天与萧七郎不约而同心下一紧又一松,一紧是为两人气势所夺,心下感叹,琅琊王家果然底蕴深厚,即使逃亡在外,身边所随之人亦是不凡;一松是因为王眉之前便说过,这两人其中一人会助他们脱离如今的窘境。
卢湛与郑墨也是心神为蒙篆的气势一惊,他二人昨夜在车内时,也有听到车外发生的事,但是他二人当时出自同一原因无法分心他顾,是以,今日也是第一次见到蒙篆。心下不由感叹,王眉的气运之旺。
几位郎君心神松动,是以并未注意最后下车的谢蕴。王眉却因为需要介绍蒙篆而扭头,正巧将谢蕴的表情尽收眼底,只见谢蕴一双圆眼在看到蒙篆倏然睁大,她一向红润的脸庞瞬间褪去所有血色。
第31章 又见追兵()
王眉心下一跳,谢蕴与蒙篆曾有过节不成?她扭头仔细观察蒙篆的神色,却见蒙篆一脸恭谨,不见任何异色。心下情绪稍敛,王眉微微一笑开口介绍道:
“各位郎君,这位便是蒙篆蒙壮士。得知徾被困南阳城之下,蒙壮士大义愿护徾一程。”却不提蒙篆如何得知,又是如何答应的。
见谢长天几人回神,王眉又转向蒙篆道:“蒙壮士,这几位郎君均是在下同行好友。欲同过商城,听闻壮士义行,纷纷要求见壮士一面,徾不好推辞,望壮士莫要怪罪。”
王眉言毕,不说卢湛和郑墨,谢长天和萧七郎心下都甚为惊诧,王眉竟会对此人如此客气,这还是他们认识的王徾王郎君?
王徾之名,在建康少年贵族圈内是神秘或者说傲慢的代名词,传闻,他只出席必要出席的场合,通常郎君之间的交际他是从不露面的。一旦有人质问其傲慢,王氏谘郎总是言道:十七郎病体缠绵,体质虚弱,需要静养,况我琅琊王家嫡子,傲慢又何如?
此言一出,不论王徾沉疴难愈一事是否为真,琅琊王家的声望却是无可辩驳的。更何况,王家请医问药又从来未做掩饰,久而久之,王徾托病不出门便也就无人再挑剔。
但,无人挑剔不代表所有人都认同这个解释。其他人不熟悉王眉,谢萧二人对王眉却是再熟悉不过了。虽然王徾病弱是实,但他们心下都了然,即便是王徾身康体健,也是不会去参加那些郎君相聚的宴会的。
在两人印象中,王徾性子看似随和,其实内心骄傲至极,虽是继子,但非出自百年世家的郎君,他从来是不假辞色的。
是以,他今日对一草莽竟如此多礼,谢萧二人心下的惊讶绝对不会比旁人少上半分。
对面众郎君脸上的惊讶,看在不同人的眼里,自是有不同的诠释:比如王欢,心下对昨日的失职原本便懊悔不已,今早又被王眉一通敲打,此刻见自家郎君竟然如此抬举蒙篆,不服输的火焰瞬间就高涨起来,反映在外表,便是他脊背更直,眼神里透出锋锐之光;
再比如蒙篆,他先是一懵,再是心内感动,最后心中却是一凛——懵自是因为王眉竟如此抬举他,虽说他只承诺护送王眉,却也不在乎再多几个人,就算王眉想要提出来让他帮忙带另外几位郎君脱险,他也没有拒绝的理由,犯不着如此抬举他啊,还让他不要怪罪?!
只是王眉语气真诚,根本不是作伪,虽然自己之前与王眉连一面之缘都没有,仅仅是昨夜隔着马车说了两句话,但是对仅凭几句话就相信自己的王眉,对敌毫不慌乱,谋定而后动的王眉,对不听话的手下毫不心慈手软的王眉,让蒙篆平白就多出了几分知己之感。
可这股知己之感又被他生生按了下去,他从今早见了王眉第一面,便知道,这个郎君的出身绝不是自己能够高攀得上的,不说这小郎之前杀伐果断,擅于计,长于谋,以弱于对方两倍的扈从漂亮地干掉了数百兵士,就说身后的那个新的统领也不简单,虽然傲了点儿,却也是金戈铁马的一身军旅气。
想到这里,他也就自然的一凛,如今王眉在众多有身份的郎君面前如此抬举他,蒙篆以后想要有所发展,自然也就多了几条路,但王眉只与他相识不到一日,为何对他如此之厚?蒙篆虽然长相粗犷,心思却细腻,他很快就想到了很多。
不说王欢蒙篆,就是王眉看到众人的表情,心下也是一叹——世风如此,世家中子弟出生便尊贵无比,即使一无是处也依旧高高在上,而寒族庶门即使才华横溢也永远无法进入上流门槛。
如今自己只是对明显出身草莽却一身本领的蒙篆表示了尊重,就连蒙篆自己都深深质疑不解起来……
见王眉面露苦笑,反而是恢复了面色的谢蕴率先反应过来,她噗嗤一笑,拉回了众人的注意力。其余几人心下虽然懊恼自己的走神,面上却是不显分毫,谢长天更是对蒙篆深深一礼,一副礼贤下士的姿态。
他们几人有意将彼此距离拉近,蒙篆虽然感到些许不自在,却也没有怯场,更兼是他熟悉的领域,在交谈过程中,自然而然地流露出飞扬的神采。众人各自提了几个问题,其自信又不失稳重的应对,让众郎君不由暗自赞许起来。
“天色不早,烦请几位郎君吩咐部属,篆需去安排了。半个时辰后,我等需要启程。如今于商城之外,必定已不少百姓排队进城。再耽误下去,唯恐今日又要露宿郊外了。”商议妥当细节,蒙篆便结束了话题。
“也好,有劳蒙壮士!”谢长天几人连忙附和。由于蒙篆过高的身材,他们无法进入马车商谈,几人就在马车外铺了葛布,席地而坐。又有仆人打伞遮雨。
只是,他们毕竟是长于建康的王孙公子,深秋霏雨时节,于车外如此跪坐了小半个时辰,不说王眉刚刚见好的身子,又隐有发烧的迹象。连一向健硕的萧七郎都感觉鼻端发痒,几欲喷嚏出声。
见王眉唇色发紫,王欢赶忙上前搀扶,其他几人也发现了王眉的异样,谢长天连忙将王眉让入车内,更连声催促家仆送上几盆炭火。
就在这忙乱中,一王家护卫忽然小跑上前,其只在王欢略略耳边低语,便见其面上骤然色变。被刚刚坐稳的王眉正巧看在眼中。
“可是有何不妥?”王眉虽然身上发热,脑子却依旧清醒。
“回郎君,护卫中有人听得地面颤动,恐怕有大队人马从后方而来。”
“大队人马?”王眉闻言,眉头一皱。
忽得众人身后一声惊呼,待众人看去,竟是扮做男子的谢蕴谢小姑,此时只见她一双圆眼中盛满惊恐,红润的唇色甚至都因紧张而发白。
忽地,她伸手抓住谢承天的袍袖,语音焦急:“追兵来了!大兄!快走快走!”
她慌张抓紧谢承天衣袖的关节发白,整个人的战栗连王眉离得稍远都可以察觉出来,这一番催促,谢蕴甚至来不及伪装男子声音的低沉。
第32章 跳车()
“王欢,去说与蒙篆,我们立刻启程。”王眉并没多做疑虑便吩咐道。
谢蕴的惊呼颇为高声,恐怕已经传遍不大的营地。此时恐怕已经人心惶惶,与其浪费时间安慰众人,再派人去探查,若非追兵,便也罢了,但如若真的是追兵,为时便晚矣。
是以,王眉当机立断吩咐自己的下属启程。而谢长天等人同时也想到了这一茬,几位郎君同时下令,车马很快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