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仙曲-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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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她又转过头对黑马说:“看你全身黑漆漆的,一丝白毛都没有,黑的像块碳,眼珠子也是黑的,要是天一黑,找到找不到,就叫你……‘夜无踪’好了。”
马贩子干笑着附和:“姑娘这名字起的好,这名字不错,有意境。”
掌灯后,风倚鸾把“夜无踪”牵到了自己窗前,马儿非常顺从地跟着她,站在窗外,果然这一夜都没有再胡乱叫过。
第二天,天还未完全亮,风倚鸾醒来,穿衣洗脸,回到了师父的密室。
冽蕊见她来,问:“决定好了吗?”
风倚鸾说:“嗯,冽蕊前辈,我决定好了,带你走。只是……还请前辈一路上不要催我,等我找到要找的人之后,再慢慢寻思你的事情,毕竟,骨云山在何处,我还不知道,听都没有听说过。”
冽蕊叹息道:“行,除你之外,我也不能有别的指望了,这千年间辗转流离,困居于这画中,如今……若不如此,又能如何?”
她大概是在装可怜,想以此博得风倚鸾的同情心。
风倚鸾却很实诚地点头:“是的前辈,你只有这个选择了。”
冽蕊深深地看了风倚鸾一眼,不再说话,于是这幅卷轴自己重新卷起来,轻轻落在画案上。
风倚鸾刚准备伸手拿卷轴,画卷却又打开了,冽蕊冒出头说:“还有件事情,差点忘了,这些废掉的画纸,不能留。”
说着,从画中飞出一团紫色的冷焰,瞬间把这一大堆画纸烧到不留半点痕迹,连半片碎纸屑都没有剩下。
“你师父粗心,还好我记得这事。”说完,她又把自己卷了起来。
风倚鸾看着卷轴,确定这次她不会再打开了,便伸手拿起,在密室中又环视一周,确定再没有值钱的东西,才离开了密室。
她来到师父从前的卧室,在其中一块地砖下,取出一只小木匣子,里面放着房契和地契,她拿着木匣,把地砖移回原位。
回到客栈,大伙正好都刚起来,厨房正在煮早饭,伙计们正在打扫前堂后院,看来,没有老板娘舞茵痕在,这个店也一样能够运转的很好呢。
风倚鸾来到账房郑先生面前,把木匣子打开,交给他,说:“师父的宅院,烦请你帮忙转卖掉,所得银两,扣除昨天的马钱,剩下的,你们先帮我存着,将来,给我师父,或者给我,都是一样的。”
郑先生点头,叫来两个小伙计,当面做证,收下了房契和地契,随后,他打开钱柜,又取出一些散碎银两,大约也有三十两,说:“这些银子你带着,路上做盘缠用,无处可去时,就回来找我们,出门在外,别委屈了自己。”
风倚鸾收下,谢过郑先生,并说:“这些银子,也记在宅院的账上吧。”
……
吃过早饭,风倚鸾背上昨天收拾好的包裹,带上干粮和竹制水壶,怀中揣着银子,又背上画轴,腰间带了那把木笛,牵过黑马夜无踪,走出客栈,与众人道别。
两个大娘又哭成了一团,账房先生和二厨子很节制地站在原地挥手,倒是平日里被她揍的最多的几个小伙计,把她一路送出了镇子大门。
“东南偏南方向,是财力雄厚的奉楼国;西南方向,是雄居大片土地的悍觞国,正北偏西方向,是最为弱小的玥阖国。”小伙计指给她方向,又说:
“此次悍觞国的大军是自南面而来,路过镇子,向北攻打玥阖国,所以,你只要往正东走,或者往正西走,应该就不会遇到乱军。”
风倚鸾点头,道别之后翻身上马,把马头拨转往正西方向,双腿一夹马腹,夜无踪便蹭地蹿了出去,才几息的工夫,便跑出了老远的距离。
第11章 路遇携琴者()
几位小伙计躲开马蹄掀起的扬尘,一边扇灰一边说:“没有看出来,鸾?13??还会骑马,还骑得这么好?”
“不知道呢,鸾儿天生就异于常人吧。嗯,这马看起来也的确挺不错,跑得快,十二两银子不亏。”
几人话音还未全落,便听到远处传来风倚鸾的大叫声,“啊,我忘了我还不太会骑马……”
叫声中带着上下起伏的颤音,渐渐远离。也不知道是被马颠簸的,还是因为她心慌害怕了。
几位伙计互相看了看,一齐哈哈大笑起来,转身返回镇子去。
风倚鸾这还真是第一次正式骑马,从前,也她曾借着帮客人喂马吃草的幌子,偷骑过几回客人的马,但都只是在客栈后门附近溜达,没敢跑远过。
此时,夜无踪完全就是一支离弦的箭,而且是一支乌黑乌黑的箭,像乌云般一路挟风裹尘,撒欢式地狂奔。
风倚鸾一开始很紧张,被颠得七上八下的,没过多久便习惯了,抓紧缰绳,稳坐在马背上,心说,这马果然跑得极快……已经看不清道路两旁的风景了,方向……应该没有错吧……
记得楫离当时说,他是自东边繁华之地而来,所要去的方向,大概是绕过玥阖国,再走西北方向,往大陆最荒寒的地方走。
至于具体目的地……当时居然忘了问,也没有来得及问,实际上,是被楫离岔开了话题。
但是,好在楫离是一路步行,如今她有这匹速度挺快的马,应该很有希望能追得上他。但愿吧,若上天有缘,便一定能遇到的。
她正这样想着,夜无踪却在疯脱似的跑了不知道有多远之后,忽然一个急停,稳稳停在了道路中间。
若不是风倚鸾反应快,手上腿上皆有力气,准会被当场闪下马背,闪翻到黑马的屁股后面去。
……这种说跑起就跑起,说急停就急停的本事,也不是普通的马所能有的呢。
夜无踪喷着鼻息,喘两口气,然后左顾右盼起来,随后,根本不听风倚鸾的命令,十分执拗地又往西南方向欢快地小跑起来。
风倚鸾很无奈,虽然力气大,却拨不转马头,只能骑在马背上由它去,虽然仍然是往西,但是方向略偏离了啊……
好在没有跑多久,便遇到了一条河,应该就是流经绕水镇的的那条河,河水不算十分宽,几十丈而已,河这边是草甸与稀疏错落的小树林,河对岸,则是壁立如削的岩石高山。
夜无踪跑到河边,狂喝了一肚子水,又歇了一会,很挑剔地吃了几口草,才沿着河边继续往西走,看样子,是想能够随时有吃有喝。这马果然聪明。
路上,见到几拨零星百姓,扶老携幼推着车,赶着家畜,往和她相反的方向走,这些百姓都不像是绕水镇的人,问几句,却也都是出来躲避悍觞国大军的,他们说,这几日悍觞军在玥阖国境内横行抢掠,所过之地到处鸡犬不宁。
所以,战乱这种事情,永远没有故事中所讲的那般传奇与瑰丽,对任何平民来说,便都是乱离与逃亡,是生死线上的挣扎。
风倚鸾一路走着,傍晚时分,远远地看到一颗大树下靠坐看一个人,待走到近前时,看清此人是位中年大叔,又似乎有眼疾,是位盲人,身边还放着一把七弦琴,看样子,像是位走江湖卖艺的盲眼琴师。
中年男子端坐于树下,背靠在树干上,奇怪的是,这位中年男子身上有好几处刀伤,大片血迹渗透了衣服。
风倚鸾见状,忙勒住马头,跳下马,夜无踪此时忽然又变得很听话,也不乱跑,在一旁站定了等她。
风倚鸾几步跑到中年盲眼琴师身边,心想,如果此时能有楫离的伤药就好了,否则,这位大叔怕是会流血而死呀。
中年男子听到有马蹄声自远处而来,待风倚鸾走到他面前时,他主动开口问:“这位路人,可是见到我动了怜悯之心?”
措辞之间,竟很淡然,仿佛不知道他自己受了挺重的伤,很可能会流血而死似的。
风倚鸾急忙提醒他:“大叔,你受伤了,还伤的这样重。”
大叔平静地说:“无妨,小姑娘,生死不过是一种执念罢了,躯体更是执念。”
风倚鸾一愣,心说这大叔肯定是失血过多疼糊涂了,已经开始说起这样的胡话。
大叔又说:“姑娘,你走吧,不必管我,走吧,快走吧。”
风倚鸾说,“这怎么行?大叔,你看不见,我帮你包扎伤口吧,包扎起来,至少还能有活命的希望,另外,在这附近说不定还能寻得几棵草药,帮你止血……可惜了,若是我要去找的人此时能在这里就好了,他的止血伤药可灵了。”
中年男子听到她这句话,忽然仰起头,随后,又面朝着她停顿了片刻,才问:“你要找的人?小姑娘,你背上的这幅画?莫非,你也是同道中人?”
风倚鸾一时没明白大叔话中的意思,信口答道:“啊,我们是在同一条道上。”。
大叔却说:“既然如此,感觉你也不像是有恶意,便不瞒你了,小姑娘,你不必为我担心,我身上的伤没有关系,实际上,血已经止住了,只是看起来还挺严重而已。我是在等那些人走远,在等天色完全黑下来,便可以自己疗伤了。”
风倚鸾听到这话,觉得熟悉,便脱口而出问道:“你所说的那些人,是十六个带刀的人么?”
大叔一楞,说:“应该是八个吧,的确都带着刀。”
风倚鸾心说,那应该和去追楫离的不是同一拨人。她又接着一连串地问:“八个人,是不是扫地使?大叔?你也是传说中的修士么?你也会自己让身上的伤口复原?”
大叔呵呵笑起来:“你连这些都知道,看来果然是同道中人了,来坐下,对了,你有没有带着吃的和水?”
“有。”风倚鸾立即拿出干粮和水,递给大叔。
大叔喝着水,却还不满足,感叹道:“如果此时能有一壶烈酒,就更好了。”他也不怕喝烈酒会加速流血,把伤口激开。
风倚鸾也觉得饿了,便也席地坐在一旁,吃着干粮,黑马夜无踪自己在附近溜达着吃草饮水,果然认主不乱跑。
天色渐渐暗下来,两人聊一些闲话,风倚鸾告诉大叔,她要去西北方向追赶寻找一个人,也是位修士。
大叔则说,他是要回宗门,正好也在那个方向,那么可以同路结伴而行。
第12章 也是位修士()
风倚鸾挺高兴,能有个认路的人结伴同行当然更好,而且还是位修士呢?13??虽然他眼盲,但只要不走岔路就行。
于是她恭敬地问:“大叔,不知道该怎样称呼您?”
大叔迟疑片刻,才说出:“我名叫端墟。”
风倚鸾心说,挺奇怪的一个名字。“断续?”
“不,是端墟。”大叔说文解字了一遍,又说:“其实理解为断续也无妨。”
端墟大叔对他的名字似乎持有很随意的态度。
“哦。”风倚鸾不解,还是觉得名字不寻常,又问:“端墟大叔,听你所说的方向,你会不会和我要找的人在同一个宗门?有没有这种可能?”
端墟问:“他叫什么名字?”
风倚鸾却摇头:“不能说,不能告诉你。”
大叔豁达地哈哈一笑,说:“据你所描述的特征,那人与我应该不在同一宗门,而且那一带至少有好几个宗门,都藏在极寒之地的深山中,互相之间很少往来,不过路途的方向是差不离的,遇到我算你运气好,我可以带着你一直到那附近,这样你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