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之微光-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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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槿的一颗心分成两半,左右拉扯,互不相让。一边不停呐喊,那是错的!另一边则冰冷而斩钉截铁地回答:你会。
“他们,那些受伤的人,会怎么样?”
颜槿难得地对家人和格斗以外的事情动了心思,这一句问话音量略大了些,但同样不需要回答。
有的答案太过残酷,不如心照不宣。
林汐语摸了一把颜槿的头发,发梢上的水滴都被吸进毛巾里,刚刚清洗过的头发摸起来柔顺如丝,和颜槿历来表现在外的强硬毫不匹配。她把毛巾扯开,叠平放进脏衣篮里。颜槿的脊椎失去依靠,弓得更厉害,透过单薄的布料,无言诉说主人对经历的一切的无措和无奈。
林汐语的手顿了顿,没忍住,往前伸出去把颜槿的脊椎骨推平。
她认识的颜槿不是一个一击即溃的人,现在也由不得颜槿彷徨犹豫。乱世就快来了,强悍的人才能够活下去。即便残忍,也必须逼着颜槿成长,为了她,也为了自己。
颜槿像被脊背上的力道吓了一跳,猛然从椅子上跳起。她调转身体,慌乱地把脆弱和难过收敛殆尽,用一抹牵强的笑和勉强拉扯起来的冷淡粉饰太平:“我只是有点累了。汐语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你和妈妈的!”
林汐语没有戳破颜槿的谎言:“我只是想告诉你,冰箱里有吃的,你不饿吗?”
不提到食物还好,一提起来两个人肚子里都是一串咕噜声。两个人对视彼此,脸颊微红,却一起笑了起来。
冰柜里配有茶点和饮料、饮用水,竟然都没被人动过。一顿狼吞虎咽,单纯的茶点配清水,也吃得两个人心满意足。肚子里有了东西,困倦感更强,吃到后半顿林汐语居然边吃边点头犯困。颜槿眼皮虽然也重逾千金,看着林汐语难得的迷糊样却笑得直打嗝,跟导师反目和被人丢进牢笼的郁闷感终于消退了些。
这一层的休息室是两室一厅的格局,颜槿把人扶进母亲隔壁的卧室里。林汐语大概是真的累得太厉害,刚一沾枕头,就沉沉睡去。
颜槿撑着眼皮,眷恋地抚摸林汐语摊在枕头上如流云似的黑发,好一会后才直起腰,从卧室柜子里拿出备用的被子枕头,退出卧室。
沙发上脏衣服坐过的垫子连同带血的衣服都被林汐语包起来放到没人的房间锁死了。颜槿把寝具在沙发上铺好,却没直接睡下去,用冷水擦了把脸,走出门外。
大半的房间都亮着绿灯,静候主人。颜槿逐一走进去,把每个房间的茶点和饮水都丢进手里床单扎成的布袋里,直把所有房间都搜刮干净,手里才拖着两大包,走回自己住的房间。
那些不怎么好吃的包装食物在角落叠成一座小山,颜槿抖抖空空如也的两个布袋,终于像只守护财宝的龙,心满意足地在食物前的沙发上躺了下来。
只有饿过的人才知道食物的珍贵,只有充足的食物才能保障人的体力。
第49章()
房间静谧温暖;盖被厚薄适宜;隐藏在柜后的熏香剂无时无刻地散发沁透人心的香气;希望辅助房间的主人一夜好眠。
表面上而言;房间里和从前没有不同。
但是毕竟不同了。
颜槿的睡眠质量一直很好,不同于城市里人大多数忙碌却怠于运动的生活;她的日常训练挥汗如雨;这也养成了她沾枕即睡的习惯;才能保持每天充沛的体力。
然而这个从小养大的习惯不知道什么时候褪得干干净净,在液态玻璃无声无息消失的瞬间;颜槿头皮微麻眼皮骤撑,就像一只嗅觉灵敏的动物;翻身从沙发上跳起。
只是她的干净利落只维持了一半,就被一股大力扯回原位。刚睡醒的脑子跟不上身体的反应;坐在沙发上愣了一愣,颜槿才恍然大悟似地伸手往脖子上摸索。
微弱的地灯一直没关;可怜兮兮地挤出一丝橘色的亮光,勉强照亮颜槿的狼狈。站在门框边的林汐语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疾步走上前,帮着颜槿料理在她睡着时缠满脖颈四肢的布条。
窸窣的布料摩擦声成为房间里唯一的响动;逼得两人都把呼吸都放到最轻。林汐语的手指纤细而灵活;三两下把打成死结的布条碎片从颜槿脖子上剥离下来;才抱怨似地打破一室沉默:“缠这么紧做什么?也不怕睡觉勒死。”
颜槿摸上被布条勒疼的脖子;回以一个很淡的苦笑;自力更生地伸向自己手腕。
这次林汐语没再帮忙;好整以暇地坐在颜槿身侧,看她笨手笨脚地跟一团子布条掐架。颜槿的手腕比她略粗,因为长期用劲的缘故,骨节远比她的明显,匀称而有力,自有另一种不同的美感。只是这只用惯了劲的手,却奈何不得一团布条,越急越没有章法,越没章法越混乱。
林汐语带着一种近乎幸灾乐祸的语气教训人:“让你绑这么紧,要发生点什么,你往哪跑?”
颜槿短暂的沉默了一会,才淡淡回答:“万一断了,你们怎么办?”
林汐语的心没来由的微微一疼,收了笑容:“那我的呢?”
一个死结终于解开,颜槿眼角微弯,瞥向林汐语,竟然因为这点小事露出点得意炫耀的意味。只是那抹高兴在她脸上停留不到一秒,就消失无踪,颜槿沉默了两秒,才回答:“不会的。”
林汐语顿时气结。从出来开始,两人就对绑在颜槿身上的布条心照不宣,一个视而不见,一个避而不答。从林汐语的角度出发,她认为颜槿考虑得很周全,但这周全却只限于颜槿一个人身上。
她们两个经历相同,而就体质来说林汐语绝对被颜槿甩下几条街。虽然目前还没有证据证明人类的体质对于这种新型病毒的入侵具有抗性,但从常识而言,林汐语感染的几率绝对高于颜槿。
林汐语明白颜槿为什么不愿意在自己身上绑布条,一方面是不愿面对自己感染的可能性,另一方面大概是怕她睡着了被布条勒伤。
唯独不怕勒死自己!
颜槿的逃避和体贴让林汐语不忍苛责,她看着颜槿脖子侧面泛红的一道痕迹和灯光中额头透出的一丝薄汗,终于从沙发上跳下去,蹲到颜槿脚边:“好笨。”
颜槿乖觉地抽回手,由着林汐语全力施为。她既没抬起腰,也没因为林汐语表露于外的嫌弃而难过。就这样维持着原状,看着一双穿花蝴蝶手在自己脚边忙忙碌碌,嘴角不知不觉地上挑出弧度,睫毛半掩的眼睛中溢出几乎能融冰成水的温柔。
林汐语的脑子和手指头仿佛也植入了程序,精准无比,每每下手必定切中要害。颜槿怎么都解不开的疙瘩落到她手里,没几下就无可奈何地变回一根软绵绵的长绳。
很快大功告成,林汐语边缠布条,边想起身坐回沙发,一抬头,却跟来不及回避的颜槿视线撞个正着。
心脏忽然不受控制地失去规律,大约是房间里一切都太平静太舒适,林汐语的反应竟然迟钝了一刻,目光胶着在颜槿清瘦而轮廓分明的脸上,无法转移。
尽管颜槿自以为掩饰得很好,实际上林汐语对于这种目光早已熟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往往在她侧身瞬间,炙热如火的视线就会如影随形。
林汐语以为她已经习惯了,习惯到能够完全漠视,习惯到可以装聋作哑。
今晚目光依旧,她却发现有什么似乎开始变了。
理智不容许让林汐语继续深思,断掉的那根弦快速衔接回原位。脸上挂起习以为常的微笑,林汐语若无其事地把目光后移到颜槿背后的零食山上:“昨晚上翻出来的?你动作倒快,我昨晚困死了,还说睡起来再去的。”
刚被室温蒸出的旖旎被林汐语生硬的转移一劈两半,颜槿说不出胸口里的抽搐是失落还是其他。她快速走到窗户边,往外观看,借以掩饰自己的神情:“从外面回来的不止我们。你怎么醒得这么早?”
室内复古钟表的时针位指东北,预示着还是半夜时分。保护罩已经合拢,却没有播放虚拟图像,整个天空无星亦无月,黝黑的穹顶仿佛在预示暗无天日的未来,沉甸甸地压在这座正在经受摧残的城市上。
林汐语:“醒了就睡不着,躺着更难受。”
她跟颜槿并排站着。窗外实在是没什么好看的,大多数人都在睡觉,点缀在建筑外围的景观灯也尽数关了,往昔的流光溢彩灯火通明似乎是一场梦,梦过后,只余下一派苍凉。只有其间稀疏的几点微弱荧光,像是粗心的画者没把颜色涂抹完全留下的空洞。
这说明并不是每个人都屈服于身体的需求,有人和颜槿她们一样,在夜晚也继续承受着煎熬,想透过褪去鲜艳色彩的玻璃,窥视外界的实际情况。
最近的一点光斑离她们很近,就在咫尺之遥。
林汐语:“关于颜叔叔,你打算怎么办?”
她问得无遮无拦,没有一点花俏。这个问题必须得面对,越早知道颜槿的决定,她才做出相应的安排。
就算明知道这个安排的前方只有死亡,会让她严重唾弃自己的智商。
从颜槿出现在她寝室里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她无法独善其身。
颜槿:“留在这,等他回来。”
和预期大相径庭的回答,让林汐语真的大吃一惊。她本来以为颜槿会不顾一切地离开去找颜子滨,甚至做好了自己陪着送命的准备。
颜槿在睡过一觉后,整个人恢复得无比清醒冷静,漠然解释:“你说得对,没有目的地,我就算能从这地方离开,也找不到他。”
如果没有母亲和林汐语,她可以毫无顾忌地拼一场。但是她还有责任,还有人需要守护,除了等,除了相信自己的父亲,别无他途。
最近几天的经历告诉她,束缚人们行为的条例法规快速减弱,秩序正在崩塌,武力开始兴起,如果身边缺乏有力的保护,林汐语或许可以自保,但母亲很难一个人平安活下去。
“想出去走走吗?”
“要不要出去逛逛?”
两人仿佛心有灵犀,异口同声说出同一个目的。刚说完,两人彼此一怔,又是一笑,同时转身向外。
第50章()
颜槿和林汐语的到来;造成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骚乱。
两人的身影甫一暴露在灯光下;聚坐在靠窗角落里的众多黑影当即像是一群生活在荒野里的敏锐兽类;效率惊人地瞬间一哄而散。
对于这场骚乱;两人早有预料,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惊讶。两名始作俑者淡定地绕过凌乱摆放的桌椅陈设,直奔整个大厅里唯一亮灯的地带。越过最后一道水渠小桥,围栏后的小块区域终于整齐起来;重现少许应有的整齐和舒适。
之所以是少许,是因为本该作为休息商谈场所的一角,变成个不伦不类的所在。灯光比较暗淡的几张桌上;摞满了洗干净叠整齐的杯盘碗盏;像是把酒店的半个橱柜都搬进了休息厅。壁灯正下方的两张桌子;倒是艰难地维持着自己功用;边沿几个茶杯还热腾腾地冒出热气;中心地带散满还留着残羹剩饭的盘子,一些水果、果脯之类供人闲磨牙的零食见缝插针地堆在碗盘缝隙之间。
无论的什么样山珍海味;吃剩的部分卖相通常不会太好,对着满桌子的乱七八糟,两人同时微皱眉心,彼此对视一眼,在对方脸上都看到了轻微的惊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