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挂墙头的女杀手-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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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氲一片——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阿弱取了自己的素帕子替他换了那透血帕子,又轻轻在他掌上缠好缚结,两人默默无语的,也不知到底闹得哪出?只像是无端端生了多余的事,又不知到底为何生的?看阿弱流露出嗔怪之意,倒有些不寻常的娇艳,齐三公子轻声道:
“不如今晚还是和我睡在一起罢?”
阿弱中毒时齐三公子都是衣不解带地照看她,常与她睡在一榻,是而亲密非常,甚至常惹来薄娘子私下里的嫉妒,道:“想不到你这最不情愿的,倒最早爬上三郎的床!”彼时阿弱虽虚弱无力,却还是冷冷回应:“薄公子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一个中了毒的人还爬得动到你三郎的床上去?明明是他爬上我的床!”薄娘子却极鄙夷瞧着阿弱,道:“这有什么差别?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于是两人不欢而散,倒像是为齐三公子争风吃醋一般。
阿弱蹇着眉不答,她睡觉是不喜欢人近身的,若非近半月来虚弱惊惧得厉害,也不会渐渐习惯和他同床共枕,只是此刻闻着他身上衣香,也渐渐有些留恋之意,竟如她已习惯同他同坐同卧于一处般。齐三公子看她犹豫可爱模样,只耐心瞧她眉眼间的思悠,颇有耐心地将左手上那一小缕头发,塞进了自己身上系的锦囊、同羊脂玉私章缠络在了一处。
阿弱瞧了只觉得他待她愈发古怪,心事正莫名间,却听得厢房外有脚步声,不像是薄娘子与宁晓蝶的,那门前日下人影移来,渐渐转出那带刀捕头宋昭的身子。
宋昭原本脸上笑意盎然,手上正握着从天下堡女眷那新讨来的红绳络子,预备着给阿弱再串起那金坠子,却一霎骤见阿弱被齐三公子抱在怀中的样子——他俩如此亲昵,连门都不关,想来是从不避忌被人瞧见。
宋昭脸色顿时灰败,兴许他原来并不晓得自己爱上阿弱,可猝然瞧见她与别的男子亲昵,心上忽如其来这又涩又苦的滋味,甚至还有嗔怒、嫉妒种种难受时,他已清楚地晓得,他竟早已爱上了这个才见过两面的女子。
只是这第三面,他的爱恋之心竟已如未曾绽放就被吹落的枝上花,没着落地堕到尘土里去了。
宋昭清醒地顾念着非礼勿视,匆匆转身离开了,可脑子里全是阿弱在齐三公子怀里的样子,他甚至痴心妄想那一刻是梦,或者索性她是坐在他怀里才好哩!宋昭的脸上时悲时喜,嘴角却一直是无可奈何地苦笑着。
西厢内,齐三公子忽而格外愉悦道:“这个宋捕头没规没矩地进来园子,也不提前打声招呼,或者让下人通报一番,要是换作平时我一定挖出他那对眼睛,不过幸好今日我心情——甚好。”
阿弱娇红了脸,她心思通透,怎么推想不到这两个男人竟都是为了她才这样奇奇怪怪。她托辞道:“我去看看明珠姑娘有没有取回白檀香。”却不料齐三公子忽而微微仰头往她脸颊上轻轻一碰,她正轻轻起身,那脸颊上滑过温腻柔软的一点触感,直像世上光阴都缓慢下来——擦腮而过的亲吻,轻得似是一刻一刻流转而来,一息一息地温热着,她腮上红晕迭起!悟出滋味来的谢阿弱霎时一袖挥来,齐三公子却早似沉浸了般,不曾躲避,“啪”的一声她竟在他英俊的脸上留下了深红痕、五指印,连阿弱都被吓了一跳,她竟然出手打了魏园最有权势的主人齐三公子,糟糕的是她一时情急下手没轻没重,更糟糕的是——她居然打中了!
齐三公子捂着肿高的脸,阿弱捂着被轻薄过的香腮,两人目光交错,俱是惊愕——厢房外双鹤振翅蹈碎琉璃湖面,唳鸣悠悠,流光静好,无人晓得这房内二位闹得又是哪一出好戏了?
全文免费阅读 9玉麟背冷
齐三公子不过意乱情迷了些,竟讨得掌上割破、面上红肿……爱欲加人必先有伤己之痛,他总算深有体会。向来,齐晏最忌讳被喜怒哀乐扰乱心神,清醒来,敛了容,支使阿弱道:“听说天下堡将萧月华的尸首藏在冰窖封存,一日不查明、一日不下葬,也不知真假,你同薄娘子入夜后去查验。”
谢阿弱自知太过放肆,再看齐三公子捉摸不透的脸色,何曾料到他的心思?只得领命退下了,但她腮上轻红却一直未褪,惆怅顿生时,眉头不由微微皱了起来,柔情蚀骨,她忍不住握紧手指,稳住心神,找薄娘子去了。
是夜高墙初雪满、又兼明月交光好,天下堡清光一片,阿弱共薄娘子飞檐走壁来,要避耳目又要四处搜索冰窖所在,也颇为煞费苦心。终于寻到一处别院,远远瞧那院里没有灯火,不似住人,院门却专有六七弟子执火把往来巡罗,兢兢值守。
两人躲在飞檐下,薄娘子身上香粉浓重碍事,谢阿弱不由嗔怪他道:
“你这样一阵清风刮进去,那些弟子即便不曾看见影儿也知道有人闯进了。”
“你以为你好得到哪儿去?”薄娘子捏起兰花指,轻轻戳在了阿弱的额上,怨恨道:“你衣上这股子重香就是站在十丈外,我都晓得你又和我家三郎在房里厮混了一整天!”
阿弱不得不想起那一刹腮上滑过的轻腻,恼羞成怒地强嘴道:
“这与你何干?更何况你在魏园排名不过第九,恐怕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插嘴哩。”
“哼,千年老二有什么可傲的!”薄娘子有心要斗嘴时,当真可气得人七窍生烟,阿弱一怒之下,掌上拂来,一把就将薄娘子推下了高檐。
可怜的薄娘子万万想不到谢阿弱这样心狠手辣,他在青苔瓦上稀哩哗啦地滑下,碎瓦之声砰砰坠地,天下堡的弟子闻声急奔围来,手上火把随风一扫,已将薄娘子围在当场!
薄娘子今夜草率只蒙了面,服色香粉十分醒目,一眼就被人认出形迹,他恼怒地回头张望一眼,可飞檐上哪还有阿弱影子——这个狠心的冤家居然将他推下来作饵!
而那一厢谢阿弱已随风潜入夜,冰窖厚木门上了大锁,话说重器世家的锁岂是寻常想打就打得开的?阿弱捧这锁来看了半晌,独门式样,除非偷得钥匙来,否则无半日功夫,未必试探得开。
这萧月华既为萧堡主掌上明珠,即便她香消玉殒,萧堡主珍重爱女不消说——冰窖的钥匙只怕是他亲自保管了。
薄娘子本来想好好缠斗一番,走为上计,没想到飞鹄般掠出,立在那不远处树枝上的谢阿弱,朝他比划了个手势暗号令他束手就擒。
薄娘子自觉跟着谢阿弱行事与上了贼船无异,叹着气没有还手,索性还揭下蒙面来,天下堡值守弟子捉下他双臂,喝道:
“原来是魏园鼠辈!当天下堡是你们家后院么!”
“岂敢岂敢!鼠辈无甚乐子,只有夜奔这么个小小的嗜好。”薄娘子被擒后仍嘻皮笑脸、从容以对,谢阿弱听了不由好笑,天下堡旁的老成些的弟子则道:
“莫与他多舌了,今日凭他赢了表少爷,让咱天下堡丢了脸,这回难得抓到他们的把柄!把他押去见堡主!也好好挫挫他们魏园的锐气!”
天下堡堡主所居琅茫们叭湓率扒牛畔滦杏愦的⒉ㄔ纹较舾茏油妻疟∧镒庸饲牛旱搅颂们埃揪褪敲骰鹬凑痰模痔砹死奴堂内伺奉的下人,擎高了红烛来照,如白昼光满,薄娘子真是无所遁形了。
被惊动的萧震天步出琅茫芟绿Я私灰危伦拢攘丝谌炔瑁茏淤髅髟倒剩讲盘а劭戳丝凑獗∧镒樱谎实溃�
“薄公子入夜不安歇,为何四处走动?”
薄娘子被阿弱这番陷害也甚是头疼,只能印沾鸬溃�
“启禀堡主,我今夜实非有心惊动,冒犯之处,不敢强辩,任凭堡主处置。”
萧震天不罚他难以服众,罚他又得罪魏园,沉吟良久,道:“既是无心之失,况且薄公子是本府贵客,萧某也不敢重罚,杖刑二十可当得?“
杖刑二十对习武之人直如搔痒,但薄娘子凭白无故受此皮肉之苦,却还要帖帖服服答道:“当得、当得。”——真是恨煞这谢阿弱了,回头定要好好与她算帐!
萧家弟子手脚麻利搬来长凳、长杖,恭恭敬敬地请薄公子在长凳趴下,左右挥杖来,力道之狠,没打得几下,薄娘子就觉得皮开肉绽了,却只能咬牙忍了,心中已经将这公报私仇的执刑弟子祖上十八代都讨伐了个遍……
谢阿弱趁此之机,已从琅煤笄比肽谇蓿床涣夏欠磕谡首拥渍烁鏊酆熘椎母救耍挪缴晕窍舯ぶ骰乩戳耍可实溃�
“天哥,外头是怎么了?”
阿弱目光诧异,这声儿不正是那萧素芳么?丧子之夜,居然能与萧震天做出这等乱伦的好事,天下堡果然藏污纳诟。
谢阿弱不应不答,那萧素芳已觉察不对,她见那衣桁前立着一个女子的身影,再听得袖袍勾挂出的长串钥匙碰响,萧素芳已知是来了贼,但却不敢扬声喊人,更不敢下床露面。
只听一声破空利响,从帐子里飞出一支暗器。
谢阿弱闲闲避过暗器,叮当落地原是只簪子罢了,阿弱不与她多纠缠,取了钥匙便急掠而出。徒有未关的房门哐哐作响,吹来冷风,倒令这萧素芳一阵惊怕——她和天哥的事若让外人晓得了不堪设想!
此后谢阿弱折回冰窑,窑门口两个弟子虚应着值守事务,阿弱避去了,飞进院底,开了大锁,步下石阶。
窑底寒气泠泠,阿弱借着铁栅栏小窗的月光,果然见着一堆稻草酒坛子外,一具石台上置着冰棺,她步近前去,依稀可见透明冰棺里正存放着一具女尸,想必就是萧家大小姐了。
阿弱用力推开棺盖,近前俯看那棺里平躺的女子,秀发峨眉、容颜皎月,家人特意为她换了大红嫁衣、佩金玉饰,宛如再生的新嫁娘。
阿弱心下莫名,原来凤无臣喜欢的女子是这般的大家闺秀、娴静淡雅,可惜素年锦华、喜宴在即,却已如风中烛灭,魂散香消了。
阿弱不禁若有若无地低叹了声,手上却不敢太多耽搁,细细察验起这尸身来。
她速速查完,正欲盖棺离去,却不料那冰窖门边脚步轻响,只听吱呀一声木门已阖,门外锁动,阿弱警醒来,急步上阶,拽拉那厚重木门,竟已被人从外头锁死、任凭她怎么挣弄都再启不开来了。
而这冬日冰窖寒彻骨髓,阿弱不禁郁结,是哪个恶徒竟欲将她活活冻死在此处?
此时冰窖低矮铁栅栏小窗外黑影骤移,不知抛落进来什么东西,定晴看竟似是火药雷子!阿弱急避开,只见那雷子炸上稻草堆里的烈酒坛子,迸裂了火焰,腾高烧来,一霎冰窑就成了火场。
这人不止是要冻死她,恐怕本心是要毁去萧月华的尸首、灭了杀人痕迹,再顺带除去她这个多管闲事的人!
谢阿弱忧虑百生,情急之下只能急忙扶起冰棺,共女尸躺在一处后又阖上棺盖,以求借寒冰暂避灼热火势。
烟熏滚滚,烈焰灼灼,阿弱透冰望去、晶莹澄红的火海里,滴嘀嘀嗒融冰滑落水珠,她躲在这里虽不致烟熏闷热,但冰棺恐怕强撑不了多久,待消融去,她可就成陪葬的丫环了。
谢阿弱是万万不想同这萧大小姐结伴的,但此时无计可施,也只有默默祷祝了——只盼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