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剑天涯-第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酒是穿肠毒药,还是少吃些为妙。更何况你姑娘家家的,又是相府大小姐,传出去不好听,不雅。还不去泡杯蜂露茶来给小姐解解酒,人参养生丸也不能停呀!”
“放心吧妈妈,早吃过了,现在感觉好多了;正要去给父亲请安呢?前日借了孙姨娘两本书也正准备还她去。侍画,给妈妈看茶,银屏帮我把书拿过来!”
李奶娘念了句阿弥陀佛,道:“这日头,秋高气爽的,正应该出去多走走,不过在家里就好,可别再跟上次一样,出去乱逛了!老爷那儿你就别去了,一早儿上朝去了,估计要到晌午才能回来。”
“知道了妈妈。”
这相府府邸据说是前朝一富商的居所,仿江南园林景致修建而成,虽说整体占地面积不大,却景致非凡,建筑布局,小巧而工,且深藏纷繁京都之中,不显山,不露水,遯世不见知而不悔,深合李颐浩为官处事之道。而且又是先帝所赐,更显得隆恩与荣耀。
相府小姐的闺阁就坐落在府邸的东北角,依假山,傍泉池而建,周遭连贯以亭台水榭,雕栏玉砌显得美轮美奂。起初,此处留作李颐浩内书房之用,但李清婉却独爱这里的曲径通幽,以及炎炎夏日中那一池清泉中的翩翩绿荷,于是便留给她做了卧房。
李清婉对易安居士极为推崇,视之为偶像,尤爱她那句“红藕香残玉簟秋”,于是便将此居所起名为“玉簟阁”。
“留得残荷掩映秋。”拿起亭榭中的饵食盒,望着清池中浮绿残荷呈现出的一派秋日肃杀之景,李清婉忍不住一声叹息。
随手洒下饵料,惹得池中的金鲫、红鲤鱼纷纷浮头争食。也是一时兴起,李清婉忽然放下手中饵食盒,勾过亭榭旁一根船娘划船用的竹篙,对着池中的残荷一阵拍打。一时水花四溅,惊得争食的鱼儿纷纷散去,不过随后它们又都聚拢了回来,围绕那撩水的竹篙打转。
“戏水之乐,乐此不疲呀!”这时,一道温婉的声音忽然在她身后响起。
李清婉吓了一跳,转头嗔怪道:“姨娘何时来的,竟然像花猫一般,没有一点声响,想吓死人吗?”
“明明是你自己太顽皮,忘乎所以,反怪我走路声音小。上次你父亲刚嘱咐过,如今秋日天干露浓,要远离水火,你这么快就忘记了?”
孙姨娘看上去不过二十许岁,体态削瘦,容貌娇美,看起来弱不禁风,但那柳眉之下的一双眼睛却显得英气十足,一颦一笑间给人一种英气勃发的感觉。走路也显得精力十足,没有一般深闺妇人那种婀娜造作,徐徐漫步间来去如风,丝毫不拖泥带水。
相处两年有余,姨娘的这种作风,无形中也对李清婉产生了一丝影响,只是她还不自知。
“我是看不惯这满池的残荷,没人清理,烂了又可惜,倒不如打碎了喂这一池的鱼儿!”李清婉放下竹篙,抚了抚亭中的石椅,自顾坐了下来,倚着栏杆继续喂鱼。
“我是故意让她们留着的,咱们这池子本来就小,若都给清理了,反而显得空落落的,不美。再者,这荷叶败落本是自然现象,何必人为去干扰它,现在这样倒不失为一景。倘若没有旧荷零落成泥,哪来第二年的青莲白藕呢?你说对吧!”
“说得倒也是,你这管家管的,倒悟出大道理了。赶明可以考个女状元了!”李清婉拱了拱手,“嘲笑”道。
“考状元,进朝堂,还是让他们男人去吧!单是管你们这一大家子,就够我头疼的了?”
“姨娘辛苦,不过听爹爹的意思,好像年下要将您扶正呢?”
“那你是什么意思?”
孙姨娘兴味盎然地问道。“只求您不要像戏里的那些继母一样,虐待我就好——”李清婉双手合十,“祈求”道。
“我有那么坏吗?”孙姨娘瞬间“恼羞成怒”了,一双怪手向李清婉咯吱窝挠去,恨恨道:“我若真虐待你,你父亲还有你那两个哥哥,还不把我活吞了呀!”
李清婉天生敏感,最受不得这个,被“折磨”得岔了气,连连求饶道:“好姨娘好姨娘,我错了!”
虽然还有孝在身,对母亲也无限缅怀,但李清婉却不是迂腐之人,知道父亲年岁渐大,确实需要人照顾。诺大的相府,人情送往的,也确实需要人打理。更主要的是,这位孙姨娘人确实不错,品行纯良,待人热情,对她的关怀更是无微不至,二人亦志趣相投,名为母女,实似姐妹。
二人正嬉闹着,丫头银屏赶了过来。
“请姨娘安,这是小姐前日借的两本书!”
“这么快就看完了!”孙姨娘诧异地接过银屏递过的书匣,从中取出了两本雕版书,一本《广陵杂记》,一本《甘泽谣》。
“好借好还,再借不难嘛!”李清婉投着鱼饵笑道。
“可有所得?”
“一目十行而已,看个囫囵,不求甚解!”
“唉,孺子不可教也,看来女侠们的心思算白费了!以后莫再问我借这些闲书了!”
“小气,还说呢?就是这些闲书闹的,今日起床晚了些还被奶娘数落了一顿。当然,也有你那橙酿蟹的‘功劳’。”李清婉“嘻嘻”笑道。
“你是活该!又挑灯夜读了吧,谁让你这么猴急的?”
“我也不想啊,但根本停不下来,一躺下就是书里的画面,非要一口气看完不可,看来我是没救了。”李清婉无奈嘟着嘴,将孙姨娘手搬开,头枕在她的大腿上,闭目养神起来。
“何止是小姐你,连我都没睡好呢——”正说着,丫鬟银屏也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一个个睡死鬼托生的!”孙姨娘摇头叹息道。
“姨娘,你说书里面那些侠客是真的假的?”李清婉闭着眼睛问道。
“这个问题你是问过的,当然是真的,天下之大,奇人异士如过江之鲫,不可胜数!几个高来高去的侠客又算得了什么!”
“那为什么我们从来没见过呢?父亲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得了吧!你一个养在深闺里的大小姐,能有多少见识,想你姨娘我当年行走江湖的时候——”
“又吹牛——”
“真的,你要想像那些侠客一样高来高去,姨娘可以教你。”
“难道您就是传说中隐藏在民间的武林高手?”
“是的”
“哈哈,得了吧!再说,那些侠客有什么好,尤其是女侠客,红线女、聂隐娘,哪一个不是凄凄惨惨戚戚,最后孤苦一生,要真成她们一样,就惨了!再者,父亲常说‘侠以武犯禁’,若这天下武人都像书中描写的那样,动不动就暗中刺杀,取人首级,那还不天下大乱啦!”
《甘泽谣》中就写到了红线女与聂隐娘的故事,所以李清婉对这点特别印象深刻。
“唉,你还是太天真了啊!若有不共戴天之仇,上诉不成,又下地无门,再不学得一身武艺,以命相抵,那活着还有何意义?匹夫一怒,血溅十步,我们女子一怒,一样可以血溅十步。艺多不压身,当一个人被逼至绝境之时,习得一身武艺,至少还可以与恶人同归于尽,不至于任人宰割吧。岂不闻,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所以,千万别小看那些武人,敢舍生取义,深入虎穴之人,都是英雄好汉。”
姨娘一席话,听得相府小姐热血沸腾,这时,她忽然想到了盖聂,想到了荆轲,想到了为父亲、丈夫报仇的谢小娥。
“采菱歌怨木兰舟,送别魂消百尺楼。还似洛妃乘雾去,碧天天际水长流。”李清婉忽然想起了一首诗,便不由自主地吟诵了起来,温婉的嗓音百转千回,让人听得别有一番韵味。
“乖女儿,记性真好。”孙姨娘忍不住“调戏”道。
“请姨娘自重,就目前而言,您还只是父亲的一名小妾,要称呼我一声大小姐才对!”
“你确定?”
“啊——,我错了姨娘。”
玩笑没有多久,孙姨娘的贴身侍婢便寻了过来,说有管事的要回事情,这疯婆娘脚不踮地就走了。
李清婉无所事事,继续在这里逗弄鱼儿。曾经,当孙姨娘得意地跟她炫耀自己会游泳的时候,李清婉充满了不可思议,一个女孩子下河游泳,难道不会有伤风化吗?
当孙姨娘如灵猴一般爬上白果树,问她要不要尝一颗鲜果时,她不屑地撇了撇嘴,认为那是男孩子才玩的游戏。
当孙姨娘拉着她下棋,赢一盘要一两银子,输了就耍赖不认账的时候,她坚定地认同孔老夫子的一句话: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虽然她也是女子。
但这过程中产生的乐趣,却是难以忘记的。她有时想想都会不自觉地笑出声来,感觉这个姨娘跟别人不一样,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望着水中游弋的鱼儿,李清婉忽然突发奇想,对丫鬟银屏道:“屏儿,去找些丝线,咱们做个钓竿,钓鱼戏吧!”(新书开启。)
第二章 绿窗春睡迟 夜笛雨潇潇(2)()
大乾王朝京都皇城之内
二十四岁登基,至今已理政两年有余的皇帝赵弘,此刻正高坐在紫宸殿上,俯视着殿下的一众臣子。
早朝刚开始,太子太傅、宰相李颐浩便出班奏本:大乾宣平二年九月十五日,西胡契丹贼国犯境,入侵我凉州境内,攻克我边关卫城——艮辅,戕我边关居民二百一十四人,掳走一百二十五户,艮辅城大火,昼夜不灭,武器钱粮焚烧殆尽,损失不可计数。
听完宰相李颐浩的奏本,皇帝赵弘面沉如水,扫视一眼下面的众卿臣子,问道:“胡贼猖獗,今岁屡犯我州、县,戕害朕子民,较之往年更甚,如之奈何?”
“启禀陛下,臣认为,契丹屡屡犯境,侵我河山,屠戮我边关军民,皆一人之过也?”镇国大将军王甫出班禀奏道。
“偶?一人之过?莫非你是说朕为政不仁,不修福德,以至于边关不宁,社稷蒙尘吗?”
“非也,陛下明善弘德,福威遍及四海,乃古今少有之明君,臣要说的这人,乃是太子太傅、当朝宰相——李颐浩也!”
一语既出,言惊四座。
“大胆王甫,光天化日,煌煌圣殿之内,当着陛下的面,你这样当众诋毁朝廷重臣,该当何罪?”礼部侍郎李庭芝当下出班怒斥道。
“禀陛下,臣闻夫子曰: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臣起于毫末,虽秉承先贤之道,每日克勤克俭,自律修身,但距离圣人之道,还差之十万八千里。且如今又身居高位,每日战战兢兢,唯恐高处不胜寒,招致蝇营狗苟之辈,谤臣清誉。然镇国大将军早有贤名,既然他认为臣有罪,臣愿洗耳恭听。与之为鉴,方可照得臣之得失。”李相国不急不缓出班启奏道。
“朕倒也想听一听,李相国到底有何之过?王卿家说吧,言之无罪。”
“是,臣认为李颐浩共有三大罪,其一罪,废除祖制。和亲之策乃是太祖皇帝定下的定边攘夷之国策,维系了我大乾百余年的边疆安定,如今李相国说废就废,既是对太祖皇帝之大不敬,又惹得边疆四邻烽烟骤起,百姓怨声载道。此乃其第一罪也!”
镇国大将军王甫整理一下喉咙又道:“其二罪,凉州、金州二州幅员辽阔,且又地处边关,人烟稀少,本不适合大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