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朱重八-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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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寇们挥起了宣花大斧、巨锤、狼牙棒、大戟、钩……各种古怪的兵器一起向前,看起来气势颇为不凡。然而官兵们却没这么多花巧,前排的官兵将皮盾、木盾等物向上举起,将自己整个人碰在盾后,后排的士兵则从盾阵的中间伸出长矛……
官兵们的样子看起来非常怕死,很不像样,或者说像一群缩头乌龟。而流寇们则大开大合,仿佛天神下凡,这些不注重保护自己,只知道蛮干蛮冲的“天神”,马上为他们轻率的冲锋付出了代价。
密密麻麻竖起来的矛尖,使得官兵的队伍看起来像一只长满刺的豪猪,而主动向着豪猪扑上来的流寇们,则像是愚蠢的野猪,野猪撞在豪猪身上的结果,就是被无数根尖刺扎得满头满脸,苦不堪言。
“噗嗤!噗嗤!”长矛入肉的声音响起,鲜血在两军阵中刷地一下飙起。
“啊!”
“他们的长矛好长,我砍不到他们……”
“不行,我们的兵器虽然看起来厉害,但是还不如人家矛阵简单好用……”
还能惨叫出声的,已经算是幸运儿,不够幸运的流寇们,已经被扎在了长矛林上,死得无法再死,冲在前排的一片流寇,瞬间就失去了性命,他们的尸体无力地挂在矛尖上,惊恐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直到他们死去都没想明白,勇敢的绿林好汉,怎么就被一群乌龟一样的官兵给刺死了呢?
六十、两翼齐飞之阵
战斗刚一开始,就陷入了一边倒的局面,冲在前面的流寇们纷纷死在官兵的长矛阵上。但是官兵这边的伤亡却极小,仅有极个别的官兵被那些古怪的兵器打中送命,大多数的官兵都在盾牌和矛阵的保护下,活得好好的。
官兵们占了上风,但是士气仍然不高,大多数官兵还是畏畏缩缩地躲在盾后,怕死是人类的天性,在官兵身上,这种天性尤其明显。
但是官兵们哪怕再怂,仍然可以打得郑彦夫一伙儿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鲜血在战场上横飞,残肢断臂四处飞洒,王二看得几乎傻了,茫然地道:“这……就这么简单?官兵居然厉害到这个地步?”
“嗯,对付一伙子根本不懂打仗的流寇,本来就不难。”朱元璋叹了口气:“别看官兵懦弱,但是真正打起仗来,对付泥腿子根本不花什么力气!”
朱元璋知道,在明末农民战争的初期,起义军和官兵交战,基本上就没赢过。什么闯王李自成,西营八大王张献忠,紫金梁王自用,老回回马应守,曹操罗汝才……这些名头响遍天下的义军首领,都在官兵手上吃过大亏。尤其是李自成,好几次被官兵撵得像狗一样四处逃窜。
直到许多年以后,因为种种原因,有大量官兵加入了义军,又有一些真正有才华的人物依附到义军队伍里,农民军在与官兵长时间的交战中累积了一些经验,才真正变得可以与官兵抗衡。这个过程非常长,不经过数十场大战,血与火的考验,是不可能完成蜕变的。
激烈但并不算紧张的战斗持续了短短半个时辰,流寇的队伍开始崩溃,刚刚还气势如虹的匪徒们终于意识到了自己有几斤几两,在官兵严整的队伍前面,他们连一丁点儿的机会也没有,冲上去只有死,转身跑也许还有点机会。
阵前开始有掉头逃跑的流寇,士气崩溃得非常迅速。
王二激动地看着战场,他的立场还是偏帮着郑彦夫这边的,看到郑彦夫一伙人开始溃败,他的心思也提到了嗓子眼上,激动地叫道:“不行了,打不赢了……快逃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材烧。”
这时朱元璋又皱了皱眉头,手指轻轻地敲了敲,低声道:“撤盾阵,中军紧逼咬住敌尾,左右两翼前突,使用双翼齐飞之阵,越敌之后合围,可将郑彦夫一伙人全歼……”
王二听了这话,心头一冷,他刚才听到朱元璋说了一句“击鼓……进军……”,结果官兵还真的做了,然后就是郑彦夫一伙人大败,现在又听到朱元璋来了一句双翼齐飞可以全歼,吓得他全身冷汗直冒,苦道:“不是吧?朱八兄弟,你觉得郑彦夫一伙要完了?”
“哈,不会!”朱元璋轻笑了起来:“放心吧,这个叫杨洪的千户,没这么厉害的军队运作能力,我敢肯定,他的双翼飞不起来。”
这时官兵的中军果然开始击鼓了,鼓点的节奏很奇怪,似乎左咚咚两下,右咚咚两下,明显是在对军队传递着某种信号,经过朱元璋刚才的解说,王二大至猜到了,这就是双翼齐飞的指令。
官兵的军阵开始变化,在左右两翼的两只百人队,开始做出加速向前跑的架势,有趣的是,士兵们的脸上带着明显的畏惧之情,两翼前突的速度都非常缓慢,仿佛脚下拖着千斤巨锤一样,根本跑不动。
王二满脸茫然地道:“官兵这是啥意思?”
朱元璋哈哈一笑道:“原因很简单,士兵怕死。他们缩在盾牌和长矛后面的时候,还能似模似样地运转军阵,要让他们撤了盾阵向前冲,那就是拿命拼了……这只军队士气不够,做不到这样的冲锋。”
果然,怕死的官兵们只装了装样子,迫于军令,两翼象征性地前突了几十步,就开始慢吞吞地磨叽,很明显,士兵们没有绕到流寇前面的去夹击的勇气,现在所采取的动作,仅仅是想把流寇们吓跑而已。
其实这也是冷兵器时代的一个老大难问题,士兵们不会完全听武将的命令,他们也有自己的思维,知道害怕,知道恐惧。古代打仗,明明大胜,却让敌人几乎毫发无伤地逃回去的战例多不胜数,这并不是因为武将们不想将敌人赶尽杀绝,而是手下的士兵认为已经打了胜仗了,何必再拼命?在追击的时候就不会努力……
尤其是明朝末年,军纪败坏之后,大明朝的士兵们多有贪生怕死之辈,使得整个军队的战斗意志都不高。打了胜仗之后,意思意思地追两下,纵容敌人逃走,放虎归山。一旦打了败仗,就大规模崩溃逃窜,或者向敌军投降……清军入关之后,大多数的明军并不是被清军打败的,而是主动向清军投降的,可见当时的军队有多糟糕。
杨洪坐在中军的马上看着缓慢得像蜗牛的双翼,大怒,辱骂道:“你们这些混账,老子叫你们两翼齐飞,你们在飞个屁啊?这他妈的简直是两翼乌龟齐爬,我带了你们这群怂货出来打仗,真他妈的倒了八辈子的霉。”他眼看要抓到郑彦夫,取了他的首级去换赏钱和报功,结果这些不争气的丘八兵坏了他的好事,怎能让他不气?
郑彦夫一伙人在士兵们的故意放纵之下,终于甩开了后面的官兵追击,向着山坡上逃了回去,一路上丢盔弃甲,扔下了不知道多少“英雄好汉”的奇门兵器。那些装帅的,扮酷的,充面子的武器,扔了满地都是,一溜儿从山脚摆上了山顶。
看着流寇们逃了,杨洪赶紧下令鸣金收兵,中军里的鼓声停了下来,换成铜锣“咣咣咣”地敲响,士兵们也就顺势退了回来。
所谓“鸣金收兵”里的金,是指的一种名叫“钲”的乐器,这种乐器很像铃,柄中上下通,是用铜制的,颜色近似金,所以有鸣金一说。但是在明末时期,钲这种乐器已经被弃用了,大多数军乐队改为用锣,这玩意方便携带,左手提锣,右手提个木锤,用力一敲,就咣咣咣地响,非常适合用来指挥军队。所以准确来说,明末应该是“敲锣收兵”。
“咦?我又不懂了!”王二抠着头道:“官兵为什么不干脆趁着胜利,攻上崖顶去,捣毁郑彦夫的山寨呢?居然在崖脚下就收了兵。”
“哈!”朱元璋摇了摇头道:“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力大无穷啊?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交战,士兵们都累了,已经不可能再继续攻崖。只能暂时休息,我估计杨洪会在明天天亮之时,重整队伍攻上崖去。”
“唉,朱八兄弟,今天我真是学到太多东西了。”王二苦着脸道:“真没想到,打仗居然有这么多的学问,我还以为自己武艺厉害,上了战场会无往而不利,结果今天一看……光是那矛阵就能让我死上十七八回。”
“打仗本来就不是靠着个人武勇可以决胜负的。”朱元璋拍了拍王二的肩头。
王二又叹道:“你懂得真多,居然对行军战阵也看得明白,我这次真是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对了,你以前不是放牛的么?究竟在哪里学来的这身本事?”
“我说路遇一个仙人传授的,你信不?”朱元璋胡说道。
“你若这样说,我就这样信!”王二豪气地道:“我王二从来不怀疑自家兄弟,所以你可不要骗我。”
“好吧,我不骗你。”朱元璋似笑非笑地道:“我是太祖皇帝转世,所以不用学也懂打仗,天下间,我是最会打仗的一个。”
“哈,王二兄弟,你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王二认真地道:“算了,你不肯告诉我,我就不问,想毕你有不能告诉我的理由。”
“嗯!”朱元璋点了点头道:“不问最好。”
两人说到这里,气氛略有点冷,抬起头来又看战场上的情况。只见残余的流寇们已经逃回了山寨,大约有两百多人平安地逃了回去,其余的都被官兵击毙在崖下。官兵已经开始清扫战场了,士兵们将流寇的首级割下来,吊在腰间,等着回去换赏钱。流寇们扔在地上的兵器,也被士兵们捡了回来。
打仗的时候这些家伙一个比一个怂,打扫战场倒是一个比一个积极。有个士兵拖着宣花大斧回来,大笑道:“这东西起码可以融出五斤好铁,回家找铁匠打个锅,再打个犁头。”
“我捡了一把上好的刀……”
“这个狼牙棒怎么处理?上面刺太多,不好带……”
王二看着喜气腾腾的官兵们,突然想起了自己的赌约,他对着朱元璋抱了抱拳道:“我输了……你说官兵会赢,官兵果然就赢了……从今天起,我改叫你朱八哥,你改叫我王二兄弟。你这一身本事,我叫你一身哥也不亏。”
朱元璋微微一笑,低声道:“王二兄弟!”
“朱八哥!”
“哈哈!”两人互相叫了一声,哈哈笑了起来。
六一、攻山
当天晚上,官兵就在崖下扎营。古时兵家扎营,其实有很多讲究,比如必须有水源,必须有粮道,通常要在依山傍水,交通便利之处。但是官兵新胜,贼兵新败,而且这只官兵只有五百多人,粮食都靠自己携带着,不需要粮道,水源就靠着附近的一条小溪足够支持,杨洪就没有讲究这么多,原地扎好了营。
这个营地正中心是杨洪的帐篷,秋叶也分到一顶小帐篷,就在中军帐的旁边,百户官们的帐篷围绕着中军帐列了一圈,然后外围才是士兵们的帐篷。这些帐篷都采取对外之势,以防敌军袭营。在帐篷外面,士兵们钉上了一圈简单的篱笆墙,或者是砍下附近的树木,将两根树枝交叉,用绳子在中间捆好,然后把这种叉形树枝围着营地摆上一圈。
朱元璋仔细看了一下,杨洪扎的这个营,还算中规中矩。虽然官兵的纪律和士气都很差劲,但是几百年传承下来的安营扎寨功夫,还没有拉下,这样的营地就算是经验丰富的将军也难以夜袭。以山顶上郑彦夫一伙人的行军打仗能力,根本不要妄图袭官兵的营。
王二在旁边瞪着大眼睛仔细看,边看边啧啧有声:“原来安营扎寨是这样的……昨天晚上咱们也跟着官兵一起扎营休息,但是他们并没有扎出这么工整的营地。”
“嗯,昨天晚上扎的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