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神棍-第1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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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好。
许仪之面无表情地抱起那只陪他睡了几个月的大红大绿枕头,深深嗅了嗅。
真好。
他从此以后的人生也和赵檀生有关了。
与赵檀生有关的人生里,太阳照常升起。
“威武——”
定京城中刑部里三层外三层,满满当当围着的全是人,有平头百姓,也有勋贵世家的管事,还有小官小吏们…檀生俏生生地立在人群中,不由暗自咂舌——看来去人都一样,这京师百姓也长了一颗爱看稀奇的心呀…
是够稀奇的。
高门大户杀妻案!
朝廷命官勾结寡妇郡主杀了自己的发妻!
这是一桩值得载入史册的案子!
左登全冷汗淋漓地坐在堂上,如坐针毡。
为了今儿这桩案子,他特意换上了大红色的亵衣亵裤,连官靴里的那双袜子都通红通红,人说本命年要不倒霉得喝凉水都塞牙缝,要不就旺得乘东风,一帆顺。
他可…一定要是后者啊。。。
左登全看围观之人越来越多,轻咳两声,惊堂木一拍,高声道,“请贞贤郡主上堂!”
贞贤昨儿领了盖有皇帝戳儿的谕令,今日不得不来,抿了抿唇上前一个跨步,眼神斜睨看向左登全,“尚书大人别来无恙,上回见您,您还只是个刑部编书小文官,如今蘸着别人的血吃馒头倒也平步青云,坐上了刑部尚书的位子。”
一来就这么猛?!
百姓们连声喝倒彩。
“啪嗒”惊堂木发出声音。
有衙役赶忙端了张酸枝木太师椅给贞贤坐,贞贤朝下一坐,手搭在椅背上似笑非笑地看向左登全,“左大人快审吧,本宫还要回府做衣裳呢。”
又是一阵意味不明的叫好声。
左登全有些头痛,决定直入主题,“郡主可知有人指认您买凶刺杀刑部直隶侍郎赵显之妻李氏?”
贞贤郡主点头,“此事满定京已是传得沸沸扬扬,本宫自然知道。”
“那对此指认,郡主可有话说?”
贞贤郡主笑起来,“自是有话说的。”
贞贤郡主余光向人群中看了一看,找了一圈也没找到袁修或是袁修身边那个小厮,眼神一黯,细微得如果不是檀生死死顶住她的面部表情,否则将没有人发现贞贤郡主的瞬间失态。
“京城里传得最快的就是流言,本宫行端坐正,如何惧怕这等捕风捉影的小事?若是本宫在意,今日本宫也不会出现在这朝堂上了。”
左登全点点头。
和贞贤郡主没关系当然是最好的。
否则万一皇帝存私心想保她,他这官倒是不好做。
信昌侯态度不明,没明说到底保不保这位郡主,他也不敢妄自揣测,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得罪的好!这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能预料到这位郡主还能有什么造化呢?万一皇帝练功练醒了,想要把这侄女儿招进宫里问问话了呢?
“那带人证吧!”
左登全惊堂木一拍,却迎来了衙役急匆匆地进来,附耳道,“大人!那…那赵管事被人抹了脖子!都死硬了!”
人证都没了!
这人不是贞贤郡主杀的,还能是谁杀的!
刑部里三层外三层都是人。
左登全顿感口干舌燥,觉得此事不太好交待了。
贞贤郡主等了半晌,别说人证,连只苍蝇都没飞进来,不由怂怂地松了一口气。
正逢此时,李质朴身着仙鹤纹靛青官服绕到了堂前,“那赵管事人都死了!人证都死了,还传什么传!”
李质朴三角眼聚在一起,环顾四周,缓缓道,“那衙役被人一刀致命,抹了脖子,血溅得四处都是…下官在那牢舍中翻翻捡捡,终于在墙角隐蔽处找到了一张皱巴巴的,字字精彩的供词。”
第两百零九章 定罪(中)()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左登全眼睛都直了。
贞贤郡主腾地一声站起身来——至始至终,她都没想明白,她怎么着就和李家对上了!这杀李氏的凶手怎么着就变成了她了!?她只是想借李氏的手把赵檀生那个小贱蹄子给收拾了,现在如何演变成李氏是她杀的、她与那赵显存有私情…如此种种荒谬不堪的传言向她袭来!她甚至都没办法解释澄清!长着一张嘴却不知道怎么张开!
甚至。。。
甚至连袁修也这样认为!
贞贤郡主想起昨日袁修的言行,不禁死死咬住下唇。
他怎么可以不信她!
“什么供词?”
人潮涌动,无数双眼睛盯着这里,左登全伸手去接。
李质朴手上一转,并未递到左登全手上,反而自顾自地将那供词高声念出。
“二十三日夜,永宁侯府来人给了我白银三百两、黄金五两、珍珠十串及其余珍宝若干,我不想拿钱,可那人威胁我要是我不拿钱,我儿子赌牌九输下的那些银钱就必须立刻还,要是还不出来,就先卸我儿子的胳膊再卸他双腿…”李质朴身着官服,在堂前来回踱步,声音放得极大,“永宁侯府来人告诉我,如果我傍晚前去宝山寺将夫人杀害并伪造成自尽的假象,我儿子欠下的银钱就可以不用还了…落款,赵长寿。”
赵长寿,就是那赵管事的名字。
这封泛黄发卷、字迹潦草的所谓遗书,就是昨日许仪之逼迫赵管事签下的那张纸。
赵长寿三个字,确确实实是赵管事所写。
前面那么长一串字,潦草慌乱,墨迹发干发黄,一看就知这是在慌慌张张的情景下书写的。
美的字迹都各有各的美,丑的字迹却都丑得相同。
这字迹一潦草,加之有泥土、砖灰沾染,这乍一看分明就是一个人的字迹!
檀生抿了抿鬓发,她眼神尖,余光看见赵老夫人和赵显的身影从偏门一闪而过,檀生低低垂头将两缕有些松散的鬓发重新挽到耳后去。
李质朴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是诬陷!”贞贤郡主脸色涨红。
她不懂自己究竟为何莫名其妙陷入了这个境地!
她没有杀人!
为什么每个人都说她杀了人!
有人要陷害她!
是谁?!
是不是永宁侯夫人!?永宁侯夫人是不是知道了她和袁修的秘密关系?为了保住儿子就对她下阴手?
又或者是宫里那位淑妃娘娘?她常常呛这淑妃的话,淑妃寻机报复也不是不可能。
贞贤郡主心乱如麻,她今日前来什么也没有准备——这人原本就不是她杀的!断案讲究个证据,她没做过的事情,哪来对她不利的证据!她莫名其妙被拖进这趟浑水里来,许是有人想混淆视听,这才胡乱攀扯了她…她一早打听到本案主审是刑部尚书左登全,她昨夜让人送了东西过去,也四处请人带了话…她今日本就是打着露个面就能走的主意…可如今看一看,这想要诬陷她的人准备充分,誓要将她彻底拖进这件事里来!
究竟是什么人,如此之坏!
贞贤郡主脑子里乱得像一团浆糊,“是诬陷!这人都死了,不能仅凭一张纸就信了他的话!”
李质朴将那封遗书拍在桌子上,眼神阴鸷,“断案自然不能仅凭一张纸就判定是真是假!故而,下官昨日夜探赵管事家中,从赵管事家中的炕下拖出整整三百两白银、五两黄金还有数件制作精良的珠宝首饰!向赌坊打听得知,赵管事之子欠下的赌债也已被全部还清,去赌坊还债的人蒙面打扮,说话京腔,言语间有维护赵管事之子的意思!”
贞贤郡主张口便想反驳,却被李质朴抢了先。
“赵管事家中的银两就是市面上流通的官银,珠宝首饰亦平平无奇,奈何你百密一疏,给赌坊还债的白银底部刻有’内造’字样!”
内造!
就是宫里传出来的!
贞贤郡主可是皇家的人,为示皇帝宠爱之意,她的俸例封邑的银子都打有’内造’制样!
这银子,寻常可是拿不到的!
擅用“内造”制样的银两流通,是要被收监入狱掉脑袋的!
市井里无人敢动“内造”制样白银的主意!
更何况,这也动不了啊!
市井里的银子暗戳戳的,纯度不高,而宫里流出的银子纯度高,颜色亮,一眼便知二者差别。
李质朴手一抬,有衙役手捧托盘躬身前来,托盘上罩着的红布一掀,里面堆了五锭元宝,银光闪闪,亮得贞贤抬手挡光!
李质朴将这银子承到左登全眼前。
左登全不知该作何感想了。
心里只有一点——这位贞贤郡主做人做事当真太不小心了,竟留这么大一个漏洞让人抓…
贞贤郡主步子迈得很大,高声道,“诬陷!处心积虑的诬陷!”
“敢问郡主,您深居内宅,久不出门,这满定京有谁会冒着被砍头的风险,私自将供银流出只为了诬陷您一位年轻守寡的郡主?”李质朴语气里有明显的讥笑之意。
看客们纷纷觉得,这位大人说得很有道理。
贞贤就是不知道究竟后是谁要诬陷她啊!
没有人有动机!
有动机的人没必要!
有必要的人没势力!
究竟是谁!
贞贤郡主如今只觉自己好像眼睛花了、儿童聋了,她什么也不知道了!
“凡是作案都讲求一个作案动机…”贞贤郡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突然想起来,兀地抬高声量,“我没有动机杀赵夫人!我一个寡居的女人杀朝廷命官的妻室做什么??我是被人诬陷的!我任何作案动机都没…”
“不,您有。”
堂外有一个身影昂着头跨过门槛,语气清冽。
左登全觉得自己好像看见过这个突然闯进审讯大堂的小姑娘,这小姑娘长得美极了,肤白胜雪、眉目如画,面容不见喜意,有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高与冷傲之气。
“你是何人!”左登全轻轻嗓门。
“小女乃刑部直隶侍郎赵显亲侄女,暂居叔叔家,与死者李氏是侄女与婶娘的关系。”
“擅闯堂内所为何事!?”
“小女来,是为婶婶李氏讨一个公道来的!”檀生一抬头,眼中含泪,“郡主刚才说她没有作案动机,小女知道她有!她有非让婶婶死的动机!”
“是什么?”左登全蹙眉问。
“砰”的一声。
檀生双膝一扣,跪在地上,如哭如泣。
“小女曾看见郡主与叔父在院落中…在院落中…”檀生别过脸去,面上有大义灭亲的决绝,“在院落中行苟且之事!”
“当日,婶婶李氏也撞破了此事!”
赵老夫人瞪大了眼睛,手中的佛珠直直坠地。
赵檀生。。。赵檀生…她知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第两百一十章 定罪(下)()
第两百一十章定罪(下)
赵老夫人眼前一白,膝盖头一软险些跪到地上。
事到如今,她才反应过来。
她被赵檀生摆了一道!
赵家被赵檀生摆了一道!
赵檀生要攀咬的诚然有那贞贤,可最最要紧的,还是要把赵显和赵家拖下水啊!!
檀生此言一出,众人大惊!
左登全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当今办案有三宝,人证物证加屈打成招。
如今,人证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