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川澹如此-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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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多年前,刚刚丧母的蓝清川遭人绑架,救回后虚瘦不堪,只是流泪,却又无至亲照料。她瞧着可怜,便接到身边照看了一段日子。后来这小姑娘被他的外祖父接去了法国,便再没有见到过。她还记得,蓝清川离开时,紧紧抱着自己不愿放手呢,她的枫儿还偷偷跟着她的轿车送了很长一段路。
拿过毛巾抹去身上的水珠,凌夫人站起了身,笑容满面,“原来是她。真的是好久不见了。”
闻言,女管家与女仆对视一眼,她们鲜少看见夫人如此欢喜一个女孩子的到来。
蓝清川被引至会客厅,饶是凌家富有经验的女仆,也因为她一身的气度优雅不敢怠慢,唯恐冒犯了她。仆佣将她带来的礼物带下去,很轻的脚步声。
在这样的宁静里,空气中飘过来一缕缕苦淡的茶香。蓝清川只浅浅喝了一口,便放下了,她不太习惯入嘴艰涩寡淡的浓茶。她沉默地看着金蓝纹理的瓷杯,其实自己对凌氏夫妇的印象早已经淡化,若不经意彼此相遇,恐怕不仔细辨认都无法认出来。
会客厅的女仆安静地站在她旁边,一边默默地打量这个面生的小姐。
她还从没有看过这样美貌的女孩子,而偏偏一身淡静气质却带着拒人千里的冷漠。茶气袅袅中,这女孩子面容皎洁,眼睛剔透明丽。哪怕只是静静坐着,也能让人一眼之间被吸引过去。女仆在凌宅已经任职多年了,心中暗道,若非毓秀名门,绝对养不出这举手投足间卓绝优雅的气质。
凌夫人进来时,蓝清川正背对着她。远远地透过紫檀花架上的绿叶丛,只隐隐瞧见了那女孩子修长白皙的脖颈和绰绰约约温婉的乌润长发。
像是一幅画,满满的清菀绝伦。
而走近了,却发现这女孩儿淡静中掩藏着一股冷漠,并非优人一等,世家出身的倨傲,而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有着零零悲伤的青涩之冷。
尤其是当着少女闻声转过来与她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她清晰地看到了那双淡黑色眼瞳里深埋的忧郁清冷,令人心疼。
凌夫人心一软,慈爱地注视她。素净的脸庞与嘴角的笑纹与蓝清川记忆中的模糊面孔迅速重叠。
第5章 依旧少年()
少时年幼羸弱的她,亏了这位夫人多日陪伴与悉心照料。要不然十多年前的那个蓝清川,早已经被时光长河所吞噬,死在了那一片冰冷绝望中。
她轻轻地喊了一声:“凌姨……”
凌夫人却抱住了她,像见到念想多年的孩童。她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十多年了,清川,我们从没有忘记过你。只是,没有想到你竟然回国了,这么突然,我们都不知道。”
倒茶的管家与女仆现下已经心知肚明。这眉眼精致美丽的少女,原是蓝元歌夫人的爱女,蓝氏财阀如今唯一的小姐蓝清川。
凌夫人握着蓝清川的手,在沉贵的紫檀木长椅上坐下,片刻言语间,她渐渐感觉到蓝清川早已不是那个瘦弱苍白的少女了,她如此年轻,却有着让人一眼惊艳的雍容高贵。这般姿容与谈吐,比之她温软柔和的母亲,更胜一筹。
想来,蓝宗荣老先生对她的培养大概是倾注了所有的精力和感情。
凌家的独子凌昊枫从青潭学院回家时,他的母亲正送走蓝清川。
s市的夕阳奢丽盛大,隐隐约约地,那落日晚晖染得雍婉柔和的少女竟多了几分熟悉。
凌夫人看见了他,笑着招招手,对蓝清川说:“本来还遗憾没有让你见着这小子,这么巧却让他给赶上了。”
本来正要钻进车内的蓝清川一顿,扭头一看,凌昊枫已经走了过来。
雪花一样干净的肌肤,黑珍珠般乌润的眼瞳,清雅有礼弯着嘴唇,像是清泉滑过,微风拂面。
他已经长成这样清贵而柔和的少年,温和气息一如既往。
她抬头凝视他,轻轻露出了一个笑容。晚霞之中,绚丽耀眼。
“凌家哥哥。好久不见了。”
凌昊枫的心间倏忽一跳。有什么尘封多年的记忆模糊闪现。再望向那个少女时,她已经坐着轿车远去了。
他看向母亲,凌夫人看一眼他,却俯身摸了摸金毛柔软的毛,缓慢地说,
“没错,是蓝清川。刚刚回国了。”
此时的凌夫人并不曾料到这一相逢后,两个人的福与灾。
而蓝清川遇见她一生的劫难,也是一生的幸运的少年,是在一个星期后。
那时她见到的寒洛宸,是这样一个少年。
一眼望过去,他精致漂亮得很是嚣张叛逆,有着一种眼高于顶的倨傲,正如青春期渴求注目的倔强少年,从不知隐忍,又很有底气,只知道恣意放纵他的最美好的青春。
他们初遇时,这恣肆的少年正骑着机车风一样压过西林小厦新鲜的落樱丛。蓝清川那时候正站在樱花树下,被劲风打起的樱花瓣直直地打上了她纷飞的长裙。她震惊回头,而那少年却一个眼神都没有停留,已眨眼间狠狠地冲出了很长距离。蓝清川只看见他飞扬的黑发,白皙的侧脸,这样嚣张。
她顿时哑然,西林小厦的另一位主人竟是这般模样,倒是辜负了这花林的静谧与宁静。
可蓝清川这时候怎么会想到呢,这目空一切任意妄为的少年后来却成为她孤独世界的一抹亮色,让她终生铭记。
第6章 陌上少年()
傍晚时分,在漫步回来时,蓝清川竟又一次看见了那少年,他停在自家的铁艺栏栅旁,那锃亮的机车终于像失了脾气的将军,委屈地被他倚着。即便此刻,他也未收敛分毫,支着腿,带着耳机,仰着头,露出干净的下颔和略显青涩的喉结。她看着看着,突然有着好笑,目光停在他套着黑裤的修长摇晃着的腿上,这样痞气竟也有些好看。
许是她的脚步声或是夕阳下她投下的阴影惊动了那少年,他顿时睁开了眼看过来。蓝清川这才留意到他出色的面貌,他盛着夕阳余辉的茶褐色的漂亮眼睛。只不过那眼中太过冷漠,毫无温度,像锋利尖锐的冰棱。
他的视线只滑了一下,约摸她并不是他料想着过来的人。蓝清川却听见他“咦”了一声,随后又转眸打量起她,那目光中便多了了然。他甚至挑起竹叶般秀利的眉,吹了声口哨,朝她翘了樱花般的唇:“原本还打算着看看这里住进了什么新主人,没想到是个天仙似的姑娘。”
夏日绚烂的晚霞下,这是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蓝清川听罢,却忍不住发笑,并未在意他轻佻的语气,甚至有些叹服他伶俐的口齿。明明是他那重型机车熄了火,却非得转移话题来掩饰一下眼前这窘迫境地,越发显得这少年心高气傲。
她面无表情想到了他早晨时分的恶劣放肆,便伸手指了指他瘪掉的轮胎,抬起头时这少年并未言语,一双眼睛格外漂亮,冷淡里还有着对她的新奇打量,直直盯着她。
蓝清川移开了目光,继续往前走,这张扬的少年便抬了抬他凌厉利落的眉毛,转开了茶褐色有着美好形状的眼睛,丢下他的机车就走了,留给她一个抿着唇有着直挺鼻梁白樱花般的侧脸。
随后几天,蓝清川经常遇到这个恣意跋扈的少年,他总能有办法在宁静幽美的环境中制造出令人无法忽视甚至恼怒的噪声。蓝清川便不再外出漫步,她受够了他恢复气焰的机车如硬汉般闯入,将樱花林幽静的气氛撕裂殆尽。
也就这么一个星期,她父亲方逾钟便找过来了。蓝清川便不意外他的速度,他一向是个有时候执着到有失风度的人,她这样想着,憎恨的情绪一闪而过。方逾钟来时风尘仆仆,身边只带了一个秘书。
在时隔十年后,他父亲见到她所说的第一句话是:“清川,跟我回去。”跟他的人一样冷硬强势甚至无情。
书房。
金色纱织的窗幔厚厚地拨向了两边,垂挂着铁塔形状的流苏。窗外温和的阳光洒落在简洁的原木色办公桌上,一台白色的笔记本刺眼地反着光。
方逾钟眯了眯眼睛,扫视过圆柱螺旋书架,一排排的书籍整齐归类,足足占了半个房间。
他看向这个远离他十多年的女儿。因为蓝宗荣常年居住法国,他很少踏足法国,也没有去过蓝氏大庄园几次。仅有一次提出想见见蓝清川,被蓝宗荣冷硬回绝。
后来几年,蓝宗荣态度软化,他不是没有通过一些渠道见过蓝清川。
他远远看着,也就几次,几眼。模样是像极了她的母亲蓝元歌,却没有她母亲一半的温顺柔和,而是淡漠异常。
以后,他再也没有去看过。
第7章 逼迫就范()
此刻,蓝清川就在他的眼前,依旧是照片里那样冷漠地站着,冷漠地看着他,像个陌生人。
他盯着她与自己一样的淡黑色眼睛,渐渐发现,他的这个女儿虽是稚气却无畏。
呵,一脸无畏的冷漠。
他抿起嘴唇,又忽然牵起一抹笑意,语气直接,毫不留情。
“这十几年,我们没有见过一次面。对待自己的父亲,你甚至连一声称呼都没有。你良好的教养呢?你的外祖父和老师没有教过你什么是尊重吗?”
蓝清川怎能容忍他这样说自己的外祖父,她再也压抑不住自见到方逾钟的憎恶,冷冷道:“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说?我长在法国十二年,我阿公教我养我,哪里有你的事情?我离开中国时,你又在哪里?”
看到方逾钟陡然凛利的脸色,她忽然笑了出来,毫无感情:“我的母亲给了我生命,而你给了我什么?你如何能指望我叫你一声父亲?”
在商场纵横多年,还没有人用这样的态度顶撞他。到底是在商界占有一席之地的男人,方逾钟很快压住了自己的情绪。他深呼一口气,眼神冷厉沉暗,说出了自己的目的,且逼她就范。
“你外祖父把你交给我,不是将你送到这里与我争吵的。你不愿回去,这样任性,你好好想过你的外祖父的意思吗?”
蓝宗荣希望蓝清川能够缓和她与方逾钟的关系,总不能决裂一辈子。
蓝清川心中再过清楚不过了。正是因为太过清楚,才会让她难以忍受。
“你一向聪慧,清川,你不要让我失望。不要让你外祖父失望。”看着沉默下来的蓝清川,方逾钟再次牵出一丝笑,命令式的,这样强硬。
出了西林小厦,紧跟着他的秘书犹疑地问:“先生,这样对大小姐是不是过于严厉了?”
“她年纪尚小,又是这样的出身,难免心气高傲,不愿服输低头。加上她母亲的事情,估计早就恨毒了我。不压制逼迫她,怎么去成长?”想着她冷漠的质问,他点了根烟,烟气缭绕中,方逾钟瞧着渐渐远去的别墅,眼睛深冷。
她外祖父远在法国,又有财阀加身,对于隔着大洋的她,显然心力不足。在中国,没有他的护持,她怎么去立身。
到底太过稚嫩。
连瞧一眼都不愿意,更别提跟他服个软。满身是刺,一碰就要扎人,也不知道像了谁。
“总裁别生气,家里还有个雪小姐,总是顺您心意的。”秘书观察他脸色,劝慰道。
提及方雪,方逾钟脸色并没有转好。他终是叹了口气,方雪还知道怎么去百般讨好他这个继父,而蓝清川这样脾性,连装都不愿意